131.第 131 章 二合一
如果是正常的河流, 严绮云眼馋的这些食物她忙活一个下午能吃到一种就不容易了。
可是这和空间农田配套出现的河流能是什么普通河流!
严绮云扛着装备过去,就能看见清澈见底的溪水缓缓流淌,而溪中有活泼的游鱼、河虾小龙虾之类的, 个头都不小。
重点是一看就好吃!
到了溪边后, 严绮云先是在上游放了两个鱼笼,然后再往下游去。
从随身空间里面掏出一个小马扎, 严绮云在下游一个比较平坦的河岸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其实她这根鱼竿也是可是到地方再掏出来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抗在肩膀上比较有氛围。
这河中的鱼笨笨的,严绮云随便找了点饵料挂在鱼竿上, 没几秒就吊上来一条肥美的大鱼。
看着这条鱼,严绮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它嘴里的钩子取下来, 又给它扔了回去。
平时她吃鱼就不少,算是比较常见的水产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想把肚子浪费在鱼肉上。
于是严绮云果断的换杆子,鱼线上挂的钩子直接摘了下来,换成用鱼线帮着一块肉。
按理说清水的环境很难养出什么小龙虾的, 它们对水质的要求比较低,即便是养殖小龙虾的池塘,也要人工放置许多草垛作为香龙虾们躲藏的地方。
虽然好像不是那么像真实世界, 但是真实世界也没有无病无害甚至不用管,只要到了一定时间就能收获的作物啊!
相较于真正的“种田生活”,严绮云还是更喜欢这种可能不是很科学的模式。
说起作物,她种下的第二茬作物好像也快要能收获了,之前几亩地第一茬作物收获了近两千斤的稻谷。
要知道,她总共也才两亩地, 算下来亩产在千斤左右。
即便是放在后世也是很不错的亩产,更别说如今。
可惜,严绮云如今是不便把这批粮食拿出去的,只好又花钱买了个仓库,虽然只能放农作物,并且最多放十万斤,但是农作物放进去和放严绮云随身空间一样。
当然,缺点还是有一些的,这粮仓远不如严绮云的随身空间方便,不能让严绮云直接从外界拿去,必须通过自己的随身空间中转。
而严绮云的随身空间现在虽然扩展了许多,但是放这么多粮食实在是放不了。
毕竟那里面还有严绮云这么多年一件件归置好的私人物品呢,光是置物架都有十几个了,她要的每一样东西现在都能第一时间找到。
即便是粮食放得下,但凡有别的方式保存,严绮云也不会讲究着往她日常用的随身空间存的。
加上实在是不知道这粮食怎么光明正大拿出来,用到什么地方去,最多只能她自己在空间的时候一点点的消耗,所以严绮云也没种太多,第二茬她就换了一些作物。
她一共就两亩地,因为后来攒的游戏代币都买了别的东西。
她种东西向来是按照自己的需求来,两亩地其中一亩她换成了另一种主食小麦,另外一亩她换成了向日葵。
向日葵的用处还挺多的,最重要的当然就是炒熟了嗑瓜子,可以说是有着非凡的魔力,另外就是榨油。
不过两种严格来说是两个品种,而且榨油的话对科技要求比较高,目前榨油的水平,估计性价比不高。
严绮云也没想那么多,她的计划是种出来以后挑那饱满的瓜籽育种,然后保存下来,有机会的话在外头找人去给她种点。
别看葵花籽在这会儿远不如西瓜籽普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会儿没有,只是可能因为品种的缘故,很多葵花籽远不如本土培育多年的西瓜籽饱满,因而大家不爱磕。
可严绮云作为贵妃,这几年还是分到过几斤饱满的葵花籽的,应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依旧小小一颗,磕起来怪费劲的。
不过十几米,她走个神的功夫,钓虾的杆子上就有了动静,那快被严绮云绑得严严实实且带着筋膜一点也不好夹断的瘦肉上居然已经多出了两个夹子。
也就是说,这一下居然同时有两只傻乎乎的龙虾“上钩”了。
严绮云一下就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开开心心的拿出桶来,把龙虾杆子转移到桶子上,抖落了两下,那两只足足有十几厘米的大龙虾就掉了下去。
其中一只还被抖断了钳子。
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严绮云自己吃,这不重要,她可不想这会儿伸手去试试龙虾钳的锋利程度。
倒不单纯是怕疼,主要是假如受伤,她明天“醒”来怎么解释啊!
这些龙虾傻的不行,严绮云也就坐了十几分钟吧,就上钩了三十多只,不过严绮云暂时不嫌多,一次正好多做点,放在空间也不会坏,下次要吃直接拿了就能吃,还省事儿。
一下钓了小一百只,严绮云才收手。
不完全是想吃小龙虾,主要是钓龙虾的过程太有成就感了,十几秒一只十几秒一只的,根本抵挡不了这种成就感啊!
等严绮云钓完龙虾,她一开始下的鱼笼也可以收了。
她如今这优秀的视力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边鱼笼里面已经有不少收获,可见这条河严绮云特意买的各种水产幼苗生长的很不错。
事实也是如此,这会儿也不过才一个小时不到,她从河边提起一个鱼笼,就发现里面已经很丰富了。
以严绮云这表面纤弱的身形,要是毫无准备的话,换了其他人,这提溜鱼笼的一下肯定要叫她一个踉跄的。
重!实在是太重了!
即便是严绮云也有些诧异,她力气确实不小,这二十来斤重量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
这鱼笼原本也就是两三斤重,虽然从水里往外提会重不少,但是这也有点超过吧!
不知道还以为河里的鱼往鱼笼里面塞了一块大石头呢!
吐槽归吐槽,但是严绮云的脸上还是难掩喜色,里面居然绝大部分都是规格在七八厘米左右的河虾。
这种河虾一般最多也就长到这么大,但是口感却是十分鲜美的,即便是上辈子,严绮云也没什么机会能吃到。
不对,准确的说,这种虾甚至更贵,因为养殖户很少会考虑养殖这种性价比不高的水产,即便它味道很好,但是它实在是不长个儿啊!
两个鱼笼全部收起来,里面光是这种河虾就有小十斤,还有八只严绮云手掌大的螃蟹和一条足足一米多的黄鳝。
虽然严绮云不那么怕蛇,乍一看也觉得有点瘆人,赶紧给它扔回河里了。
这应该是这条河的原住民,她记得自己没有买鳝鱼苗来着,还有各种大鱼小鱼的也全部被严绮云扔回去了。
就这些加在一起,两个大桶刚好装下。
严绮云看着成功略微有些头疼,毕竟活物不能装进随身空间,所以她只能自己弄回去。
她找了个扁担打算挑回去,重倒是不重,就是她太久没干过类似的活,不好把握平衡,再加上里面都是活泼的虾,总担心会侧翻。
不过走了几步严绮云只能无奈的又把扁担收起来了,不是她驾驭不了扁担,主要是她力气虽然大,但是肩膀上的皮肤不耐磨啊。
这身娇嫩的皮肤不会因为她力气大就不受到影响,最后还是拎回去的。
虽然费力一点,但是她手上皮肤因为常年骑射刺绣书法的缘故倒是没那么柔嫩,也是能干点活的。
路过向日葵地的时候,严绮云下意识的踮脚扫了一圈。
其实这些向日葵也就一米二左右,挡不住严绮云的视线,只是面对这种“高个子”她下意识踮脚而已。
这一亩地的向日葵严绮云也不知道有多少棵,反正不低于一千棵,而且即使这会儿向日葵的花盘瓜籽还没完全成熟,但是也已经远比严绮云之前分到的葵花籽好饱满大粒。
她前两天抠过一粒,足有将近两厘米的长度,不难想象一旦它完全长成得有多适合拿来嗑瓜子。
今儿路过严绮云便发现,这些葵花籽更饱满了,而且如果是做炒瓜子的话,也可以省去晾晒部分。
看着这些能把密恐人群逼疯的瓜籽,严绮云实在是没忍住,掏出那把当年为了自卫买的短刀,唰唰两刀下去,收获了两个大的葵花籽花盘。
这个是死物,所以可以往随身空间收,倒是不给严绮云增加负担。
回到小院的路上,严绮云没忍住开始哼着不成调也不记得歌词的曲子,也不是她五音不全,只是她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而已。
但是也足以见她这会儿大丰收后多开心。
严绮云最先处理的就是葵花籽的花盘,正常“一键收获”应该会直接变成瓜籽,非常省事,但是她这会儿自己去摘下来就不行了。
不过这正是严绮云想要的,她在视频里面见别人处理过这个,找个大盆把葵花盘一扣,再找根粗木棍咣咣咣一顿敲。
这些成熟的差不多的瓜籽就会哗啦啦的全掉下来,看着都解压。
她刚上手的时候还不觉得,敲了两下后一下就爽到了,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把这葵花籽想象成康师傅,怎么敲怎么爽啊!
严绮云越敲越快乐,加上她力气又大,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把瓜籽全处理了下来,她拿着木棒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个花盘的瓜籽加起来也就一斤多点,这还是因为她这个比较饱满,完全成熟后重量应该也不会差特别多。
处理完葵花籽后严绮云又去处理虾,这个就麻烦很多,她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种事情了,猛地一上手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虽然身体上教养多年,但是心理上不排斥干活,这些技能也不会真的完全丢掉,工具合适的情况下,她找了找手感后,很快效率也高了起来。
这前期工作全做完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也就是她身体素质好,不然这会儿早就累了。
厨艺方面的事情严绮云还是有点心得的,这些年虽然也没怎么下厨,但是指点和纸面上的理论工作也做过不少。
最重要的是对她来说现代厨具比土灶要好掌控,做起饭来难度也会降低点,而且严绮云还能开视频完全对着做,不是完全厨房杀手的情况下,做点家常菜对严绮云来说不至于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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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自己做出来的三菜一汤,严绮云还是很满意的,出锅前她都尝了味道,完全没有问题,照着系统教程做出来的,超级棒!
看了看外面的时间,已经完全入夜了,倒是正儿八经的夜宵时间,严绮云很满意自己的效率。
菜的分量本身就不小,她已经提前分成了好几份,而且她饭量一直就不小,肯定不会浪费的。
做饭和吃饭的时候有多快乐,收拾残局的时候就又多麻烦。
要不是也算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干这些,严绮云都要打消以后继续搞类似活动的想法呢。
这些东西都弄完后,严绮云这才往影音室一躺,打开一部已经看过的电影开始看。
说实话,和用系统光幕看还是有些差别的,这种如同置身于最顶尖电影院的各方体验是很不一样的,哪怕这剧严绮云实际上已经是看第三遍。
等到平时睡觉的时间,严绮云这才泡了个澡,安然入睡。
一大早上,严绮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换回昨晚的衣裳回到了现实中。
她“醒来”的时间点正好也是她平时正常起床的时间,她拉开床帘叫人进来后,清楚的看见韶月和韶心脸上挂着担忧但是稍微松口气的神情。
按照现实时间来算,她这一觉确实是睡的有些久了。
严绮云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又伸了个懒腰,道:“好久没睡得这样舒服了。”
“主子可是睡了七个时辰左右,可有哪里不舒服。”韶月很是关切的问道。
其实严绮云早就算了时间,当然知道有多久,不过她听后面上还是装作有些诧异的模样,反问道:“居然睡了这样久?可见近日确实有些累着了,不过我身上倒是没什么不舒坦的。”
“可要奴才唤太医来给主子瞧瞧,睡这样久总归有些反常的。”韶月很是关切。
相处这么多年,几个熟人虽然还是尊卑分明不敢逾越,但是面对严绮云时早就没了最初的小心翼翼。
面对韶月的关心严绮云也没拒绝,反正太医又瞧不出什么,她也不是真睡了这么久。
韶月和韶心替严绮云收拾好床铺后就出来了,留下了另一个梳头很厉害的宫女帮严绮云挽发。
至于妆容什么的,国孝期间严绮云完全不打算去碰,倒是也挺省事的。
而且平时多多少少有些争艳心理的后宫诸位嫔妃这会儿都安分的很,也省去了严绮云不少处理纠纷的时间。
主要是康熙自从孝庄病危后几乎没有召幸过什么嫔妃,加上如今还是孝期,各种角度来看,这会儿都是不适合争宠的。
没了争的东西后,自然也就没有了争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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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主子会不会上次主子这样嗜睡还是七年前呢。”韶心有些隐晦的拉着韶月说道。
韶月端着水盆,有些担忧也有些期待。
永寿宫子息不丰在后宫倒是没什么,毕竟严绮云立住了一个阿哥比什么都强,但是这年代一贯讲究多子多福的,作为自己人,她自然是希望严绮云多生几个。
不过严绮云从来都不是会按照别人的期望去活的人,亲生父母都做不到摆弄她的人生,更何况是不相干的人。
所以韶月她们的想法她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她也从来没表现出不想再生的意思来,这年头有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会被人口诛笔伐的。
这好不容易立点人设,还是得好好保持一下的。
因为孝庄去是皇太后过于悲痛,所以也有些伤身,如今越发不爱见这些后宫的莺莺燕燕了,所以原本五日一次的请安直接变成了十日一次。
今儿也不是请安的日子,后宫如今连个皇贵妃也没有,自然也不用请安,别的事情严绮云昨天早忙活的差不多了,如今倒是悠闲。
还别说,要是她升职了就得恢复这堪比“早八”的每天请安,严绮云情愿不升这个职,反正温贵妃目前还是挺好相处的同事。
韶月去请太医,严绮云就叫人挪了个摇椅,搬了个小几往永寿宫的廊下一坐,秋末的太阳也是恰到好处。
不知道韶月是怎么说的,总之太医来的挺急。
实际上严绮云前天才刚请完平安脉,按照她三天请一次平安脉的频率,除非是特别急的急症,否则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娘娘无甚大碍,约莫只是这些日子过于操劳,有些疲乏罢了,多休息一会儿便无事了。”太医把完脉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病,不过这位主子本身也不常生病,上回不舒服好像也是忙碌完了国丧。
也是,谁叫这位主子厉害,多重要的事情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也是能者多劳才这样疲累。
不知不觉的,严绮云工作能力很强这件事情俨然已经是后宫诸人默认的事情,可见她这些年费的心思也不算浪费。
不过再忙也就是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是真的忙,大部分时候宫务其实没有很多,条理扯清楚后,严绮云大部分时间都是可以悠闲度日的。
严绮云请了太医的事情她自己还没当回事儿呢,午膳的时候永寿宫就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大步跨进来的康熙,严绮云合上嘴巴,放下筷子请安。
“坐下吧,你这怎么又叫了太医?”康熙让严绮云坐下后,有眼色的宫人也早已搬来了他的椅子,自己也一屁股在饭桌前坐下,直入主题的问道。
严绮云早过了康熙在边上吃饭都不自在的阶段了,闻言也是笑了笑,答道:“昨日歇的久了些,身边的宫女有些担心,便叫了太医瞧一瞧,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便是。”
这个结果她相信康熙早就知道,这会儿不过是打开话题而已。
她却没想到,纵使如此,康熙的担心也是真的。
“下回”大约是想起了上回佟佳皇后那时严绮云也歇了好一阵,康熙想说什么,然后又立刻打住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下回多叫些人帮她,但是这种事情说什么下回,多晦气啊!
这有资格让严绮云这样全程操办的人拢共也不剩几个了。
这略显阴间的欲言又止严绮云差点没忍住,好在康熙自己打住了,她当然是得当作没听见的样子。
“万岁爷您放心,臣妾会好好保重身体的,不会再叫您担心了,您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昨儿听李诚说,您最近批折子也是点灯熬油的,臣妾也是担心的很啊。”严绮云直接反客为主。
这种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有不同的效果,若是那低位嫔妃,李诚那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但是严绮云不同,偶尔向她透露康熙的近况那是康熙自己默许甚至暗示的。
为的是什么?
为的自然就是这会儿来自严绮云的关心以及担忧。
本来严绮云下午还得跑一趟乾清宫的,可是这会儿康熙自己来了,倒是也给她省事儿。
“前些日子落下的政务多,有些要事可容不得懈怠。”康熙今年虚岁三十五,精气神也比从前稍微差一些,前些日子他也不轻松,熬到现在确实挺累的。
两人在永寿宫用了一顿午饭,即便是康熙的御膳,这会儿也是简单的很,并没有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用过后两人又闲话了些家常,准备出去走。
孝期作乐是大不孝,帝王也是如此,好名声加上又是真心敬重孝庄的康熙自然不会去违背,因而两人也只是一边散步一边聊聊天而已。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上书房,康熙闲时最关心的便是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再忙都会抽时间出来查一查孩子功课。
严绮云大部分时候也挺关心的,不过她只关心胤祈,而且以她的身份再加上皇子们年纪大的都成婚了,属实不便常来。
除非像这样有康熙带着。
作为公认的文化人,严绮云算是最常出现在这里的嫔妃,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忙完政事的康熙一起,即便这些皇子老师有异议也是不敢说的。
康熙早就给他们什么棱角都磨平了,有脾气的早就被打残废了。
这会儿康熙习惯性“班主任式偷看”,因为每次都能发现新惊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胤祈偷偷往边上扔的小纸条,对象还是一贯聪明听话的八阿哥,严绮云都不敢看康熙这会儿的表情。
严绮云:儿子啊儿子,你的花样还真不少!
不过严绮云倒是也不替胤祈担心,反正这种小错他没少犯过,但是他知道康熙的底线,不会真的去做那种完全把康熙惹到暴怒的事情。
而且胤祈骨子里是真的有些不安分的,他平时也闲不下来。
胤禩看了看坐上被团成一团的纸条,再看看上头没注意他这边的老师,没忍住拿起来准备看看里头的内容。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个,而且七哥向来有意思的很,这回不知道又写了些什么。
还没待打开呢,胤禩就发现屋里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连忙也跟着跳下凳子请安。
然后他就发现他还没看的纸团被康熙拿起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胤祈,就发现他这会儿也是慌了,开始拼命的给定贵妃打眼色。
132.第 132 章 132
收到胤祈求救的目光时, 严绮云是有点想笑的。
他平时在上书房就小动作不断的,大毛病没有,纵使他学习成绩很优秀, 但是平时真的没少被告状。
胤祈的态度每次也很直接, 积极认错,下次一定!
这回要是他自己犯了错, 他都不带这么着急还找外援的,可谁叫他这回牵扯到了其他兄弟呢。
平时一般的小打小闹,即便是老师告到康熙那里去了, 康熙甚至都不一定会罚他,最多说他两句。
康熙可以说是那种很溺爱孩子的家长了,他家孩子就他自己能说, 别人多说两句康熙说不定心里还会迁怒。
放在现代那就是熊孩子的熊家长。
胤祈被罚的最狠的一次就是当时和胤祺那个事儿,这回更是直接传纸条传到了八弟手上。
虽然严绮云在康熙面前说话确实有些用处,胤祈又是她们俩的孩子,若是她真心要求情问题应该也不大,但是严绮云不是很想管这个事情。
她可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家长,孩子做错事情, 适当的代价总是要付出的,而且她也有点想知道胤祈到底写了点什么“有意思”的。
捞一捞?
捞不了一点!
康熙展开纸条看了一眼,上头的字还挺规整, 虽然年纪小且拿笔时间也不长,但是胤祈的一手字进展不错。
和他同龄的八阿哥那一手字和胤祈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纸条上的内容。
康熙看完后,露出一个冷笑,把纸条往右边随手一递,严绮云便心领神会的接了过去。
【八弟, 你说怎么总有那么多遍的书要念,明明都已经背下来了,一百八十遍还一遍也不能少,还要晃着脑袋念,脑子都要摇匀了,谁想的缺德主意?】
【念得人犯困,我都睡着了还把我叫醒,真无聊,来聊聊天吧,反正你也背出来了。】
“你倒是会挑人,知道挑一个学习进度和你差不多的祸害?”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其他阿哥这会儿都跪在地上,没敢接话,主要是就算想求情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求啊,他们连胤祈纸条上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还别说,确实让人很是好奇啊!
好在康熙也没打算让他们一直跪着,虽然生气但还是把他们叫起来了。
胤祈也拍拍屁股准备起来的时候,康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起来了,给我继续跪着!”
没办法,胤祈只好又苦着个脸跪了回去。
严绮云那边看完纸条后,倒是有点可怜自家娃了,可惜这纸条和胤祈指着他阿玛的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这缺德主意就是康熙提出来的,虽然严绮云也觉得缺德就是。
但是你别留下证据啊,你写出来还让你这个小气阿玛看见了,不整治你整治谁?
有一些老师教的东西实在是死板无趣的很,偏生因为康熙对皇子老师的高标准严要求,以至于课外延伸的一些趣闻之类的更是不怎么敢讲。
要是胤祈一直都是这么上课的,可能上着上着也就适应了。
可是别忘了他是谁给启蒙的,他可是从会走路开始,严绮云就通过绘本之类有趣的方式给启蒙了的。
上惯了严绮云那种模式的课,再来这一百多遍摇头晃脑的文言文,谁听了不犯困啊!
即便是严绮云自己有时候围观的时候都忍不住别过头去打哈欠呢。
不过严绮云仍然不觉得胤祈上课穿纸条就真的没错,即便是康熙不罚他,放了学严绮云也要说他的。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学习开玩笑。
“你倒是说说看,勤学的事儿怎么就缺德了?”康熙很直接的说道,用词甚至可以说是诛心。
若是真把这件事情给定性了,在读书人中,胤祈的名声可就要差起来了,这年头手里握着笔杆子的群体,轻易那是招惹不得的。
即便是严绮云听了,都忍不住沉了脸色。
康熙果然还是那个康熙,口不择言起来哪管对别人有什么影响,哪怕他实际上并不是故意为了诛心。
胤祈是个胆子大的,加上康熙平时对他也算是宽和,倒是不怕他,见状也有些不服气的答道:“死记硬背的事情怎么能叫勤学呢,背书最快的是把内容理解了才能一直记住,即便是几百遍读了背下来了,过些时日肯定又忘了。”
这一点他太有发言权了,谁让他带着学渣背过书呢。
那真的是记了前面忘后面,读多少遍都没用,直到后面胤祈特意请教了老师,把那一篇自己掰碎了理解了教给了五哥,才有了后面的进度。
当然,这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胤祈自觉仗义,可不能翻五哥旧账,所以没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说,只拿自己的学习进度举了例子。
他学的时候一般都是先理解,再去背内容,后续再去这个基础上衍生理解会更好掌握。
就这一点,严绮云没少教他梳理学习方法。
四书五经的内容上严绮云能教的有限,但是学习方法这种事情她可不含糊,毕竟是领先几百年的卷王秘籍。
加上胤祈也聪明,学起来本身就快,这才导致明明是很紧迫的学习任务,他总是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
也就有这么多的精力搞事情。
康熙听了他的话深受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觉得这个崽一如既往的刺头,总是有些新鲜花样,活泼但是不够乖巧,格外让人操心。
毫无疑问,胤祈最终还是被罚了,不仅往后念书的时候会有老师专门盯着他看他是不是在摸鱼,并且每次正在背的课文他还得抄写五遍。
主打一个既然你说我缺德,那我就缺德到底。
这惩罚一出,胤祈便俨然成了个小苦瓜,心里苦不说,这脸上的表情也皱成了苦瓜表面,但是其实他心里还挺不服气的。
但是康熙已经一副得胜的模样嚣张离去,他总不能追上去和他爹吵吧!
就算他爹不是皇帝,这也不行啊。
康熙一走,胤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角爬上椅子,往桌上一趴就想摆烂。
他别的不说,兄弟间的人缘是真好,除开大婚后已经去兵部历练的大阿哥以及十二岁以后就不和他们一块儿上学了的太子以外,其他兄弟们在康熙走后都围了过来。
“你这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怎么敢这样和汗阿玛说话,他眼睛一瞪我就心慌!”学渣胤祺有点见了班主任那味儿,明知道不会真把他怎么样,但是不妨碍那一瞬间的慌张。
而其他皇子也是深以为然,他们年纪越大,身边接触的人越多,就越发能理解皇权、父权的威力。
也就是胤祈还小,等大一点懂事许多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胆大了。
那边皇子们围着胤祈,有人安慰他也有人劝他不要顶撞汗阿玛,希望他端正学习态度什么的。
而严绮云跟着康熙离开后,走出去一段了才开口道:“胤祈这孩子,一贯主意大。不过我听太医所言,过于年幼的孩子确实不宜太超负荷学习,到底身体根基未牢,而且即便是臣妾,一日练多了书法那腕子也是酸疼不已呢。”
刚刚在里面一个是康熙正在气头上,还有一个就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即便是严绮云求情,康熙也未必给面子,如今这气眼看着消了些,她这才好来敲个边鼓。
甚至她还是故意把话题这么引的。
果不其然,康熙听了以后没好气的说道:“主意大还不是像你,一样不怕朕,至于抄写这个朕也有分寸,好歹磨他几日,不然那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听康熙这么说,严绮云也听出来,这会儿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主要是“惹”他的是亲儿子,换了别人哪有可能放这么快。
“臣妾可就指着您严厉些教导他了,这皮孩子是一点儿也不怕我的。”严绮云玩笑道。
“偏你溺爱,妇人之仁。”康熙轻哼了一声说道,实际上心里却是挺喜欢这种一家人的相处模式。
康熙这么说,严绮云也不生气,她怎么教导胤祈的她和胤祈心中有数就行,若要叫康熙觉得她对胤祈的影响大,那保不齐还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聊完了胤祈话头就转到了皇太后的身体上,还有一些相关庶务。
他们俩现在本就情情爱爱的事情聊得少了,主要都是些孩子、长辈、宫务以及学术交流,这种相处模式对严绮云来说倒是比从前男女之情为主的时候舒服许多。
康熙偏好年华颜色好的姑娘又不是什么秘密,准确的说少有不好“色”的人,即便是严绮云也喜欢年轻的小帅哥。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有资本,这些年下来,年轻美人没少过,严绮云一开始担心的“同居”在紫禁城已经有先例了。
旧人倒是大多还独居着,后面入宫的庶妃答应之类的,很多都是同住的,这些人多为包衣和汉女,家世都不高,除非极得康熙偏爱,否则自然没得选。
也怪不得如今康熙轻易不回紫禁城住,主要是真不太住得下。
————
正常来说,守直系亲属的孝一般是三年,但是因为守孝期间规矩确实很多,皇帝有很多事情不能做的话,国事上就有诸多不变。
所以自古以来,帝王守孝以日代月便成了习惯,因而康熙为太皇太后守足27天的孝就行。
但是也仅限于皇帝,这三年孝期实打实算二十七个月,这二十七个月里面其他人不可饮酒作乐亦不可嫁娶。
也就是说,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在此期间娶亲,以至于太子的婚事毫无疑问要推后的。
不过康熙也不着急,太子尚且年幼,而且他也要多做挑选。
安顿好孝庄的梓宫后没多久,康熙名义上也出了孝,北京也进入了深秋,原本因为今年事多不打算巡幸塞外的康熙却收到草原上传来的消息。
准噶尔那边不太安分。
康熙登基以来便大小战事不断,也能算是武德充沛,自然不会怂。
于是原本因为孝庄丧仪而错过了原定每年木兰秋狝时间后,康熙还准备取消今年巡幸塞外的,见状也改变了主意。
这会儿已经变了天,再往北天气自然是更冷,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行程,因为国丧平静的像一摊死水的紫禁城终于是泛起了涟漪。
严绮云拨动自己怀中的凤首箜篌,流淌出几个不算连贯,但是还算准的音。
这箜篌她也不过学了几日,进展还行,至少识谱指法之类的对她来说,有乐师和系统课程教都不算太大的难题。
难就难在乐曲的节奏以及连贯性,有时候别人常说的乐感也在其中,这方面严绮云还在摸索。
“今年额娘同汗阿玛一起去蒙古吗?”胤祈问道。
他乖乖受了几天罚后就去找康熙求情了,磨得康熙受不了这才放过他,殊不知康熙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罚他。
“自然是去的,除了生你那年,哪回远行我都是跟着的。”虽说路途颠簸并不好走,但是每次出门严绮云都不会放过机会。
再不济比窝在紫禁城强。
不过这回巡幸塞外和往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为作为晚辈,他们都要守孝,所以原本的一些娱乐活动都被取消了,只剩下展示清军实力的秋猎行围等活动如常举行。
严绮云即便是去了,也不能太张扬,主要还是作为女眷的代表,以人际往来为主。
但是她也不在意,毕竟这也是第一回临近入冬再去草原,应当是会有些不一样的风景。
133.第 133 章 133
因着康熙最近心情不大好, 所以随着大阿哥大婚后摩擦越发厉害的两位年长皇子这一回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
倒是草原确实不安生,之前也有说过,常规的方法是很难保证草原永远安宁的, 哪怕面上满清和蒙古草原有着很深的关联。
毕竟自古以来边塞就是极易生出兵祸的。
先不提蒙古是否打心底里臣服, 单单就算他们臣服了,当皇帝的难道就真的能做到完全信任吗?
如果能的话, 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公主像流水一样嫁过去“抚蒙”。
这既是“恩典”也是不信任。
正如严绮云所料,冬日的草原别有一番风景,就是实在有些太冷了, 严绮云也不过出去跑了两圈马便觉得冷风割面,赶紧回来抹了不少防冻的护肤品。
正好也省了严绮云出去找乐子还得避一避“孝期娱乐”的忌讳,就待在自己的营帐里面看看书书练练琴什么的, 偶尔站在门口瞭望一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是别有意趣。
来了几日她都作了两副风水山水画,比不得她的书法作品,但是也技法纯熟,别有意境。
不知不觉的,她也慢慢将自己真正养成了上辈子想也不敢想的那种古代才女。
因为这回行程本身也急, 各种宴饮自然也无人提起要办,倒是省了许多的事儿,而在康熙的带领下, 清军也格外的“杀气外露”,一场秋猎下来蒙古诸部面上倒是安分了不少。
康熙带领的清朝八旗官兵如今就像是一只占了山的老虎,不仅要叫人知道这是自己的地盘,也要时不时的展露獠牙,警告其他觊觎这块猎物的野兽。
这回秋猎因为几乎是完全的公事,即便是宫妃也只带了严绮云一个, 加一个宜尔哈陪伴她。
她们是此行唯二的女眷。
如今已经十六岁左右的宜尔哈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五官都差不多长开了,甚至个子比严绮云都高挑些。
因为年年出远门她都会跟着,再加上严绮云的教导,宜尔哈早就是个落落大方很有见识的姑娘了。
“额娘,早知道便不跟来来,这天气实在是”
“昨日便叫你留在行宫,正好也去瞧瞧你的公主府,可你偏和我来,若非我要接见一些蒙古命妇,我也不愿出行宫。”严绮云让她坐下后说道。
两人都没说什么无聊之类的话,实际上以她们的性子确实是有些无聊的,但是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贪图享乐的。
宜尔哈也知道分寸,闻言只是轻叹了口气。
孝庄的死导致她和博尔济吉特班第的婚事至少要推迟到三年孝期之后,不得不说,宜尔哈心里是觉得迟些也没关系的。
但是为了更好的适应未来的生活,她依然是每年都跟来草原,但是这一回仍然叫这环境闹得有些烦恼。
她对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虽然自理能力有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娇惯的公主,北京城的冬天已经够冷了,但是再到蒙古就更加冷,这日子也确实不好过。
“好了,你也莫要叹气了,万岁爷他们最后一日的行围要结束回来了,我吩咐了人准备足够的热水姜汤等一应物品,你若是实在无事可做,就去替我盯一盯。”
严绮云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叹气,所以便把她打发去了干活。
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吧,威风赫赫的大部队就回来了,往年秋猎时所有人脸上难免都有些喜色的,今年倒是肃穆许多,倒是有些阅.兵的感觉。
她们只在围场上搭的帐篷里面住了一晚上,隔天天亮就马不停蹄的拔营到了最近的城池,因为康熙年年都来木兰秋狝的缘故,这里早就修好的一座行宫。
这么急着转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康熙病了。
虽然只是轻微风寒,以严绮云的医术都能治得妥妥当当哪种,但是一行人上下还是如临大敌。
毕竟康熙往年是不怎么生病的,这会儿又是这种关键时候。
————
“好了,这么紧张作甚,朕没觉得多难受。”别苑里头,康熙看着一脸关切的严绮云和儿子们,也是有些不以为然。
实际上按照太医的诊断,单纯的天气太冷,以康熙的衣裳保暖程度还不至于生病,主要是一个年纪也上来了,还有一个就是前些日子孝庄离世后他确实悲伤过度以至于坏了身体。
别看康熙嘴里这么说,实际上他还挺喜欢这么多人都关心他的感觉,特别是这些都是他自己也关心的人。
说归说,人一旦生病,这精神头无论如何都是会差一些的,哪怕看上去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病。
这回的病也是如此,初时感觉也没什么,最多就是头有些晕乎什么的,但是喝了药却也不见大好。
过了两三日,就还时不时的会咳嗽两声,头倒是不晕了。
“算了,这药也没什么用处,便不喝了。”康熙喝着这味道恶心的药汁几日,确实感觉对咳嗽没什么用,难得在这个方面任性了一把,将碗直接一推。
严绮云想了想,也没劝他,咳嗽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玄学。
别说是古代医学,她有一次得了流感,在医院花了大几百,最后也是别的都好了,那咳嗽就是治不好,最后一直咳到春天暖和才好起来。
“刚好咱们从京城来时带的果子里面有些新鲜梨子,臣妾去吩咐人给万岁爷做一碗银耳雪梨羹,太医说能起到些止咳润肺的功能。”
“行,近日也劳你奔忙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头传来李诚通禀的声音:“万岁爷,巴林淑慧大长公主求见。”
康熙闻言便赶紧起身道:“快些迎长公主进来。”
这位大长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孝庄三个女儿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也是康熙的亲姑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严绮云也没闲着,见状赶紧叫人把康熙的药端了下去,再沏两杯热茶。
这位长公主长得和孝庄是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在如今两人都是个老太太的时候。
长公主要向康熙见礼,康熙第一时间就把人扶了起来,不用他开口,就有太监看座。
“怪我不孝,在额娘危重之际竟没能陪在她的身边,臣请皇上准许此次一起回京,臣想好好祭拜一番额娘。”穿着一身素服的长公主面露悲色的说道。
其实她这些年也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前些年又因为放不下儿孙又回了一次蒙古,却没想到此次竟是天人两隔。
严绮云也不免为这样的命运而有些唏嘘。
纵然是皇家的公主又如何,成年,然后离开家乡,无召不得轻易回宫。
这会儿还是康熙的权利张开的大,因而蒙古好像也没那么远,但是顺治朝乱时哪有这样多的机会可以见呢?
而且她们也都老了。
说不得哪天就像这样,等来的是在意的人死讯。
而且她应当是孝庄唯一一个走在她后头的儿女,不得不说,孝庄确实是个很强大的人,各方面都很强大。
不是只有男人才像山的,甚至对于康熙来说,孝庄也是可以让他依靠的山。
长公主的悲伤再次成功的感染了康熙,严绮云见他眼眶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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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启程回京,康熙的咳嗽也没好全,虽然有时候喝药有时候喝些严绮云特意叫人熬的川贝梨膏水也会舒服一些,但总是不见好。
咳的有时候康熙自己都觉得烦。
不过严绮云连当年照顾孝庄的时候都不嫌烦,更别说这会儿,严格来说康熙其实也没有很烦人的。
几个阿哥们也是每日换着班一样的来问安关心,但是这挡不住康熙越咳越烦。
回到京中后有接连叫了几位太医会诊,依然没有很大的进展。
正是这样康熙烦不胜烦的时候,又有人撞他手里了。
大学士明珠被人弹劾了,缘由是卖官。
这下可迎来的轩然大波,毕竟明珠可是大阿哥党的主要成员,这回的事情只要是稍微有些政治素养的人都能猜出来,背后肯定有索额图在后面煽风点火。
但是再煽风点火有一样确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明珠确实做了,而且数额确实不小。
先不说如今当官的风气的,就单纯说大阿哥要拉拢朝,还要收买人心和太子争斗,那样不要钱财呢。
康熙收到详细的折子时也是大怒,直接就把人先下狱了。
贪腐归贪腐,数额不算吓人康熙未必如此生气,可卖官是什么性质,那是在动他大清国的根基啊!
而且被他卖了的官职不管出于什么方面,那天然就是他明珠一党了,这结党营私的事情显然是在康熙的底线上踩。
明珠出了事儿,这下朝中上下是人人自危了,毕竟谁都不敢拍胸脯保证自己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马佳夫人也是例行递牌子入宫,除了老三样家事以外,这次的事情也是重点讨论的内容。
“贵妃娘娘放心,家里不会乱来的,这些年没沾手过这些。”马佳夫人尽量委婉的说道。
当然,未必是不想沾,大概率还是因为身份不够,也沾不上手,最多给自家人谋点差事。
这个自然是算不到买卖官职这上面的。
严绮云闻言也是点点头,道:“家里有您和阿玛,我一贯是放心的,从来不用我多操心。”
她这是实话,万琉哈家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仗着她的身份抖起来。
毕竟他们也清楚,京中八旗王爷旗主一抓一大把,连康熙都礼让三分的,严绮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爬起来的机会,抖起来那就是找死。
134.第 134 章 134
这回和明珠一并被下狱的还有和他同为武英殿大学士的余国柱, 都是康熙的肱骨重臣,也正因如此才让康熙格外的生气。
当然,气归气, 康熙不会完全听信一家之言, 自己也派了人前去调查。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纵使是后宫不得干政, 私下讨论者也不胜枚举,谁让这表面是明珠卖官,实际上还有大阿哥和太子的博弈呢。
“额娘, 近日大哥的脾气可不太好,我都不敢同他大声说话了。”小小一只的胤祈很是成熟的叹了口气,说道。
胤褆虽然大婚, 但是因为近几年事情多,所以仍旧是住在北五所的,纵使他已经很少去上书房了,同样住在北五所的胤祈和他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与之相反的自然是太子的春风得意了,连脾气都好上许多。
不过这都是胤祈下学回来和严绮云说的,大阿哥和太子年纪渐长后, 严绮云也不怎么有机会能见到他们,就连前朝的事情那都是马佳夫人每回进宫转达的。
因而很多事情严绮云能分析出一些东西来,但是并不敢全然的当真, 这种事情不深处其中,见到的也只是一隅之地。
虽然老话常说旁观者清,那也得是在一个能纵观全局的旁观位置啊。
比如康熙。
他是真的不知道明珠和索额图的两党之争吗?
不管是这些年和他的相处得出的结论啊,还是上辈子后世的史学解读都能看出来,不说全程康熙都尽在掌握吧,至少那些局面很大程度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看了眼长吁短叹, 很是烦恼,但其实并没有很放在心上的儿子,严绮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若是你没有自己的目的,那尽量别掺和进去,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你有分寸就能全身而退的。”
她也没把事情说死,实际上她不怕胤祈冲着什么而踩一脚进去,怕的实际上是胤祈掺和进去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事情和她在后宫混着不一样,最怕的就是随波逐流。
若她只是卫贵人那样的身份,倒是简单多了,这会儿的八阿哥纵然在上书房被老师还有康熙时不时的交口称赞,但是还并没有人真的将他一个小家伙当回事。
即便是因为他是惠妃养子而把他归为大阿哥一党的太子,最多也就把他当成是大阿哥的跟班而已。
他们还太小了,本人是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所以主要还是看家世。
相比较而言,太子就更看重胤祈还有胤誐,特别是后者,他们俩的生母都是贵妃,同时钮祜禄家还是世家大族。
虽说他们还是小孩子,但是至少现在兄弟之间已经有各种各样的人际往来了,按照胤祈的账本也能看出来,他逢年过节从太子那里收到的贺礼都极为丰厚。
太子出手大方的其他阿哥只有羡慕的份。
也是,虽然说大家的俸禄都是固定的,太子的地位本身俸禄就比他们多几倍不说,甚至其他阿哥是额娘们贴补,太子却是直接由康熙贴补,其他阿哥怎么和他比?
胤祈闻言连忙摇摇头,道:“没那闲工夫,八弟天天忙着和人打交道,看着我就觉得忙。”
他的时间很宝贵的,还是做点有意思的吧,不过现在孝期,太有意思的也不能做,所以就算胤祈自称没那闲工夫,反正他花在和人打交道的时间上明显也变多了一些。
“额娘,借我一千两银子可以吗?”胤祈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道。
严绮云原本喝茶的手停了一下,才放下茶盏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忽然要用钱,还是这么大一笔银子?”
她不这一千两银子,主要是意外于一向账目好看的胤祈忽然问她要钱。
胤祈不是日子浑浑噩噩的人,他的账目和永寿宫的账目一样,永远清清楚楚,不至于忽然有了这么大一个缺口要补,那就是临时要钱用,账目上又不够。
即便严绮云已经是那种很放任的家长,这样大笔用钱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不问的,清朝这环境学好不容易,学坏那就是一出溜。
好在胤祈也不是真的要瞒着严绮云做什么,他只是长这么大,记事以来头一回问额娘要钱,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阿那尔说他在外头看了一个温泉庄子,我想买下来,要价两千七百两银子,但是我账目上只有两千两,所以想问额娘借一些。”多的自然是他预留给自己的流动资金。
阿那尔是胤祈的两个哈哈珠子之一,阿玛是简亲王雅布的亲兄弟,虽说家里没有袭爵,但是依旧是背靠简亲王府好乘凉。
最终要的是,胤祈和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孩子挺合得来,那小子严绮云自然也查过,挺有意思的孩子,说话有趣又不过分奉承他皇子身份。
倒是他的另一个哈哈珠子是严绮云额亲侄子,人还稍微死板些,性情其实不太对胤祈的胃口。
不过这方面胤祈也不像他爹,不那么对胃口也不代表讨厌,只是相处方法会不一样而已。
“借就不必了,额娘说好了每年给你一千两零花钱的,就当是提前预支了明年的零花钱吧,不过你买庄子做什么?”严绮云也干脆,不过钱虽然打算给,但是还是要稍微问清楚点的。
还是那句话,她是不缺银子的,虽说不会溺爱式的给,但是合理要求并不会拒绝。
胤祈自然早就组织好了语言,毕竟他真的是合理要求,不是找理由来骗家长的钱去做什么严绮云不认同的事情。
“从前不是去过温泉庄子,我挺喜欢的,就想要一个。”胤祈也直接。
还没等严绮云接话了,胤祈又继续说道:“一个是泡温泉挺舒服的,还有一个就是我想要一个暖棚,看看能不能在冬天种出更多作物来。”
他是典型的兴趣推动行为的性格,胤祈未必是真的对种植感兴趣,但是他会对比较特别的事情感兴趣,去年在温泉庄子上的时候,严绮云就见他经常往暖棚那边跑呢。
“庄子我名下也有,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不来问我要?”严绮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胤祈表情有些莫名其妙,道:“额娘的庄子是额娘的庄子,我的庄子是我的庄子啊?”
不是说他一定要和严绮云分的清清楚楚,而是他也认同严绮云那个不同人是不同个体的想法,缺钱的时候他还是会问严绮云开口,甚至还不上他撒个娇拖延一下甚至不还也有可能。
但是买这庄子他是算过账的,他仔细核对了账目才让阿那尔在他的预算范围内挑的,虽然还是有些超支,但是至少大头还是他自己出的。
而且除了那种严绮云一个人的秘密,其他事情她就算不特意对胤祈说也绝对不会瞒着他,他知道严绮云那个庄子规模不小,主要是用来冬天种菜,然后赚钱的。
他自己要折腾的话,他心里也有数,玩的成分更大一些,拿个好庄子折腾什么?
到时候看似省了买庄子的钱,实际上说不定把他额娘庄子上原本稳定的进项都给赔进去,因小失大实在是划不来。
听了胤祈的话,严绮云有些失笑,也就一年左右吧,这孩子离开她眼皮子底下,虽说具体性子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实际上成长的飞快。
其中自然免不了外界环境因素,紫禁城确实逼人成长。
哪怕他年纪尚小不能出宫,可哈哈珠子还有他在上书房接触到的其他侍卫或者贵族家的孩子都是他延伸出去的手和脚。
就像是马佳夫人以及因为年纪大而被严绮云安置出去的几个永寿宫嬷嬷之于严绮云一样。
离开严绮云身边后,他以严绮云教他的处事方法,飞快的适应了这个时代和自己的身份。
“阿那尔看中后,我又叫海熙去看过了,那庄子其实面积很大的,不过几口泉眼温度都很高,不太适合人泡,因而不怎么好出手,要价才这样便宜,当然,也有阿那尔身份的缘故,卖庄子的也不怎么敢抬价,可能还压了一点。”
不得不说,两个哈哈珠子他自然是更信任堂兄海熙一点,再加上海熙的性格,和阿那尔的性子其实不是那么合得来,所以一起骗他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还要麻烦额娘找人帮我看一眼呢。”胤祈显然是都计划好了,虽然听着不算格外严谨吧,但是要考虑到他的年纪。
他才不到七岁啊!
就连严绮云,这会儿也不知道等这孩子彻底长大,到底会养成个什么性子了。
实在是早熟的很,但是从基因上论好像也不是无迹可寻。
康熙就不说了,八岁登基,不可能不早熟,而她自己也是小小年纪就计划着脱离原生家庭,养出这么个孩子也不算很奇怪
不奇怪才有鬼啊,胤祈最大的问题不是他计划了什么,而是真的差不多做成了!
借钱这个事情他怕是心里也有把握的,所以等于这个事情严绮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达成目的了。
“成吧,我待会儿叫人把银子给你送去,你去折腾吧,我看你心中也有数。”
得了严绮云的准话,胤祈也是开开心心的回去了,还不忘例行从永寿宫掏了些吃食回去。
看着胤祈那也就一米左右,甚至因为养得好还有些圆润的身形,现在严绮云只想报出那句菩提老祖经典台词。
日后你惹出祸来,别把我名字报出来就行。
135.第 135 章 135
说笑归说笑, 胤祈毕竟还小,所以他回去后严绮云也托人去给他查了一下那个庄子。
还别说,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他确实看人有一套, 总之这庄子确实没踩坑不说, 甚至还占了点小便宜。
泉眼虽然有些烫,这也意味着在这泉眼的边上搭暖棚的话, 温度还能更高些。
甚至就算像修筑出人体适宜温度的池子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一些而已,之前庄子的主人大约是觉得这个庄子位置相对没那么好, 就没怎么折腾。
确认是没什么问题后,严绮云便着人去给胤祈说了一下,至于接下来是买还是不买, 那就让他自己做决定了。
事实证明,严绮云也只是胤祈的一道保险而已,收到她的消息之后没多久,他就把那个庄子给买下来了。
不过明面上还是万琉哈家的产业,让胤祈去玩,并不怎么显出胤祈来。
在旁人看来, 那就是胤祈突发奇想要折腾些什么,最后严绮云便自己买了个庄子给他,这在如今是一点也不显眼的。
严绮云听别人这么不说的时候还有些哑然, 她实在是没想到胤祈连这个都考虑到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估计不管是阿那尔还是海颐都不会瞎说话了。
“我听说你给胤祈一个庄子?”康熙闲时还同严绮云说起这个事情,可见这些儿子们的动作没办法完全绕过他的。
严绮云没有应下,只道:“他愿意折腾,臣妾就支了些银子给他自个人折腾去。”
作为贵妃的严绮云给儿子一个庄子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康熙给太子的好东西可多得多,看不上一个偏僻庄子,问了一句算是表示对这个孩子的关心而已。
胤祈折腾归折腾,从明珠这个事情结束后,他就很少在兄弟们之间门的事情上过于折腾了,主要是找些自己的乐子。
明珠这个事情对康熙来说可大可小,再加上明珠和索额图的党政和平衡本身就是康熙常用的手段,一时半会儿的康熙还有些纠结该怎么处置了。
要是把明珠打垮了,那朝堂上就剩下索额图一家独大,这也是康熙所不乐于见到的。
但是也实在是没办法,明珠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小,加上索额图一党不可能放过他,康熙自己也不是很想姑息。
几相顾虑下,虽然明珠和余国柱都被一撸到底,但是到底保住了命,也没有祸及家人,只是自己的官途是彻底毁掉了而已。
大阿哥一党这会儿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太子的地位已经彻底稳定,胤褆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威胁的时候,明珠这案子结了后没多久,大阿哥胤褆正式站上了朝堂大舞台。
康熙直接命他在兵部学习。
说是学习,实际上很显然,就是让他熟悉兵部的工作,最好能把兵部掌握在手里。
任人唯亲在哪个时候都很常见,封建王朝自是更别说了,和这些大臣相比较,自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掌握下面的权势要更让康熙舒心。
当然,也有以大阿哥作为锚点,吸引非索额图一党的大臣聚到大阿哥身边,成为另外一股势力。
对帝王来说,最怕的就是朝堂上只剩下一种声音,哪怕这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事儿闹的大,哪怕是不得干政的后宫,几乎都是门清的。
严绮云面上好像不理会这个事情,也从来不和永寿宫的哪个宫女太监的聊起这些来,但是实际上她练字的时候,专门准备了一个册子记录前朝事。
她记忆力虽然很好,但是事情杂,而且前朝事很多她也只是知道些皮毛,不记下来要是忘了一点细节,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关键点。
在这动力混,可以心大可以咸鱼,甚至还可以摆烂,但就是不能真的傻,真的什么都不关心。
这些年下来,她各种小本子记了好几个,闲得无聊翻出来瞧一瞧便能发现,很多事情往前翻翻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的,倒是让严绮云这方面的敏锐度更强了。
说来好笑,往前十年,她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深入学习这些。
“万岁爷可要尝尝这梨膏糖,也是润嗓子的。”一边走神,严绮云还能一边应付康熙。
康熙这嗓子回来都快一个月了,总还是不见好全,虽然咳的也没有最初那么频繁,但就是拖泥带水的。
其实康熙自己都有点烦了,但是严绮云的面子他还是给的,虽然觉得用途不大,但也接过来吃了。
还别说,味道倒是还行,本身他就爱吃甜口不说,这种清甜味道也是不错的。
“冬日屋里热气重,本身嗓子就干涩,若是万岁爷得闲,臣妾便常陪万岁爷在外头散散步,也透透气。”
暖阁虽然烟气不那么重,但是偌大个宫室,并不完全是有火道的,有些区域依旧还用的是炭盆,久而久之这咳嗽总不好也是正常情况。
严绮云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嗓子干干的,正好又要给康熙献殷勤又自己也用得着,便叫小厨房做了好几罐梨膏糖。
如今她手下小厨房那厨艺是一点不输大厨房的,偶尔还会互相交流学习,两边都还挺有压力的,因而厨子们的创造力都提升了不少,给宫里吃饭的带来了不少的口福。
在她们俩说起今年过年的一部分花销怎么安排时,赵昌忽然急急忙忙的进来。
几年过去,赵昌这个本身年纪就得有小四十的太监越发苍老了,因而这些年总是跟在康熙身边的人早就换成了李诚。
但是作为乾清宫总管之一的赵昌依旧还是管事的,自打当年发落了一个在宫里搞暗度陈仓的以后,他们几个亲历者皮都绷的挺紧,大事上还是不敢马虎的。
因为李诚的分寸感,所以他如今还是内廷的事情比较多的跟随康熙,但是赵昌前朝事接触的多,严绮云这些年才比较少能见到他。
“万岁爷”赵昌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老骨头的,严绮云看了都担心他散架。
而赵昌请了安后,看着严绮云有些欲言又止。
给康熙搞得有些不耐烦了,白了他一眼,直接说道:“有什么就直接说。”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除非特别机密的东西,这些年处下来康熙也不那么在严绮云面前讳莫如深,按理说他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讲。
反正严绮云这方面是个“聋子”,也几乎不把宫里的事情往外传。
有康熙这句话,赵昌也就不顾及了,直接说道:“太子殿下在校场把大阿哥打了。”
这下他顿时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才明白赵昌为什么欲言又止了,关乎太子的事情,还不是什么好事,哪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啊!
“走,去校场看看他们俩这一把年纪又是在闹什么。”康熙生气的说道。
这种事情严绮云本来不该掺和的,但是谁让她人就在边上呢,只能被康熙一并叫了去。
严绮云莫名觉得有些头疼,掺和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处,可是谁叫她倒霉,直接赶上了呢。
等他们到校场那都已经是十来分钟以后了,打架的场面倒是没见到,让严绮云莫名有些遗憾。
这卷进来了,好歹开场戏得看一眼吧!
随着两人年纪大了,这太子和大阿哥打架不说势均力敌的,至少没有以前差距那么大,打起来肯定比以前好看。
严绮云四下看看,有些缺德的想着。这会儿场面是有点乱的,几个皇子分成两边,都在劝架。
胤祉胤祈拉着大阿哥,胤禛胤祺还有胤禩都围着太子。
胤祈站在其中,还不到大阿哥胸口高呢,真拉是拉不住一点的,毕竟年龄差距真的大,也就是起个让当事人给点面子压压脾气的作用。
也没办法,这架也就是他们当兄弟的还勉强能拉一下,总不能指望太监侍卫们来吧,那也拉不住啊。
别说太监侍卫们了,就是他们亲兄弟也有些拉不住。
就太子如今这脾气,说句不好听的,火上来了,这些兄弟和奴才没差别,他才是君,拦他?找死!
这火上来了,他也管不得,先挑个长得矮也比较单薄的,一下推倒在地上,直接给胤禩摔懵了。
胤祈站在大阿哥那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虽然被推倒在地,但是倒没多大力气,就是丢人一些,胤禩也没说什么,自己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了。
倒是大阿哥气的不轻,直接说道:“你是太子就能随便打人啊,你有本事冲我来,冲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发火算什么本事。”
“本来打的就是你,谁要他来拦的。”太子也是火大,也不管了,另外两个自然也拉不住他。
严绮云就注意到,看这架势,胤祈也默默松手准备放胤褆了。
眼看着就要乱成一锅粥,只听康熙一声厉喝,道:“你们这是在发什么疯,还有没有一点礼仪涵养了!”
一听康熙的话,吓得所有人一下全跪了下来,包括还是一脸火的太子,除了严绮云,这场面还轮不到她来跪。
“咳咳咳!”大约是声音一下太大,原本嗓子就不舒服的康熙一下就咳得急了。
严绮云连忙上前去给他抚背,然后吩咐道:“韶月,去给万岁爷倒杯热茶来。”
至于底下的,反正康熙不说话她也是不能去理会的。
等好不容易康熙顺过气来,这才有时间门来问前因后果。
“说吧,谁先动的手!”康熙直接说道。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一个地方。
136.第 136 章 136
毫无疑问, 虽然没人直接说,但是大家看的都是太子。
这些年太子的脾气可算不得太好,毓庆宫的差事在宫人中属于是两极分化表严重的。
别人也许知道的不算太清楚, 但是后宫人员调度严绮云都知道, 愿意去毓庆宫的那都是“志向高远”的那种,但凡野心差一些的都会尽量避开。
原因也简单,主要就是因为太子的脾气真的不好,手底下宫人经常会挨鞭子的。
一言不合被打板子也是常事。
这在宫里其实不常见,至少嫔妃们很少这么做, 就算有对宫人用私刑的, 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
可谁叫太子别人管不了,而康熙不打算管呢。
他的脾气也算是一步步被康熙纵容出来的吧, 他做错了什么康熙第一时间先从他身边的人身上找原因, 惩罚完他们之后, 若是大错这才会小小的惩罚太子。
至少这个阶段, 太子行事和如履薄冰就没有一文钱关系。
康熙最宠爱的太子, 唯一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何等尊贵的身份,底下人哪个不是捧着敬着的。
别看大阿哥处处不服他, 但是如今也只是朝堂上背后的人会互相下点绊子, 实打实的明面交锋却是少了。
别的不说, 至少今天这种事情从太子十岁以后就几乎很少见了。
从前胤褆和太子打架,康熙可能会顾及他年纪尚小,架拉的不算偏,如今要是再打架的话,他全责都有可能的。
太子既是储君也是弟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没立场再像小时候一样动手。
但是他和太子打架向来也不是他一个人就打的起来,这回他在校场骑马,成功把他手下最大助益明珠拉下马的太子自然是意气风发的前来挑衅。
胤褆脾气也算不上好吧,而且面对胤礽最容易一点就炸,这种情况下,听见太子挑衅的话自然是要怼回去的。
具体说了什么,他们两个都闭口不言,哪怕这会儿责任几乎都到了太子的头上,他也没有说出当时他们二人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其他阿哥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忽然就见太子二哥扬起马鞭去抽大哥,然后大哥躲开了,甚至一开始还没还手,直到太子不依不饶。
他们都尽量委婉了,毕竟校场人这么多,大庭广众是瞒不住的。
“保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康熙饮茶顺气后,继续追问。
很显然,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希望能从太子嘴里听到合理些的理由,不过太子这会儿不仅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表情也挺不好的。
看着就是一副“我没错”、“我不需要解释”的感觉。
怎么说呢,严绮云在边上看着,就觉得颇有一种因为被家长溺爱,所以格外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可惜,他这个态度有点找错了人,康熙也是个执拗脾气,最烦的就是这种从来不服软的性格,他事后也许会欣赏这种“刚正不阿”的态度,但是在他火上来的时候,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好好好,先是对兄长动鞭子,再是对幼弟也全无护佑之心,这么多年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康熙很生气,他一生气就开始撂狠话。
康熙虽然心偏到天边,但是不代表其他儿子在他眼里就完全不存在,而且刚刚太子可是当着他的面还敢出手推人。
等于也不将他这个君父放在眼里。
几相叠加在一块儿,别说是康熙,严绮云要摊上这么个儿子都得气疯了。
不过严绮云仔细想了想,她也养不出这样的孩子就是。
康熙一生气就要罚人,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哪怕是刚刚在拉架的其他阿哥们,原因是没拉住。
先是太子身边的宫人、哈哈珠子还有今儿校场上的骑射师傅每人挨了五个板子,听着不多,但是挨板子这个事情吧既不好看不说,不管几个都要痛好些时日。
而其他阿哥身边的人倒是没被牵连,他们自己喜提有一篇五百字检讨。
这检讨还得怪严绮云,当年胤祈做错事,严绮云就罚他写一百个字的检讨,好死不死的被康熙给瞧见了,他看了胤祈的检讨后顿时觉得颇有教育意义
于是,其他阿哥们偶尔也能收获这样的惩罚。
可别小瞧这五百字,放在后世写白话文的时候,五百个字的检讨都不好凑,更别说这会儿还是文言文,少不得一番引经据典才够字数。
最重要的是前提是他们得有错啊!
这个事情本质上太子全责,但是康熙不这么觉得,太子自己也不这么觉得,那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那他们就是有错。
但是他们又不能真认下自己有错,所以这篇检讨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在场的所有宫人,就算没被打板子,也被罚俸一月。
至于太子的惩罚和其他皇子并无区别。
怎么说呢,即便是严绮云这样好心态的人,如果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也一定会不服的。
所以胤礽历史上被二废二立实际上很早就有苗头,而他的结局和他自己的选择以及康熙的教育方式还有他的成长环境都有关系。
我们的“清汤大老爷”康熙断完官司后就把宝贝太子领走了,大约是觉得有些话当众不好骂,有损储君形象。
不过其他喜提检讨一篇的阿哥们也“因祸得福”,收获了一下午的假期,因为骑射师傅挨了打,起不来身了。
虽说得了假期,可没有人开心,连暗喜都没有。
今天这个事情谁心里头都不太舒服。
康熙和太子走了之后,严绮云就是这里最能拿主意的人之一,而且对于这些宫人她本身就有协理之责。
康熙打完板子把人一扔,严绮云就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先找人把宫人们全抬去自己屋里,然后让太医院给开了点常规用药,至于骑射师父们大多都是贵族出身,这会儿还得叫内务府找人给他们送出宫。
严绮云的手不管暗地里伸不伸的出去,至少明面上是不能伸的。
人都料理了,原本围在一块儿互相关心对方有没有事儿的阿哥们也寒暄完毕,准备回去写检讨了。
胤祈自然是收拾了自己的书本之类的,让两个哈哈珠子回家去后,自己才跟着严绮云回了永寿宫。
一进门,还没等严绮云发话呢,胤祈就一副大人样子,叫其他人都出去,顺便关上大门。
很显然,今天这个事情胤祈显然有话说。
“怎么,你要同额娘说什么?”严绮云一边说,一边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她殿里的茶水只有上午是茶水,过了中午后全部会换成白开水,而且无论什么时候,茶壶里面的水永远都是热的,区别最多是温热还是滚烫。
本想说话的胤祈一看冒着热气的水,试探了一下温度后就是一饮而尽,可见刚刚其实还挺渴的,只是一直在忍着。
正是这杯茶水,也让他原本稍微有些激动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喝完茶水后还花了几分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话。
“额娘,今儿大哥和太子殿下的争端其实我以及其他几个兄弟都隐约有听到一些,但是当时谁都没有开口。”胤祈抿着嘴巴说道。
说实话,不管是严绮云所教,还是圣贤书所教,都告诉他这个行为是不对的。
然而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至少在那个场合绝对不能说。
这让他格外的难受,可以说比那篇被双亲齐坑的检讨还难受。
“你们听到了什么?”严绮云直接问道。
“一开始确实是太子挑衅的大哥,但是后面大哥也说了什么把柄之类的话,具体没有听的很清楚,但是确实是类似威胁的话,总之才一下把太子给气疯了,然后开始动手。”胤祈自然不会瞒着严绮云。
即便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是信任严绮云远胜于任何人。
不谈本身就深厚的感情吧,作为严绮云唯一的儿子,单从利益角度来看,他们天然就是利益共同体,自然要互通有无。
听胤祈这么说,严绮云也不觉得意外,即便太子脾气差,但是到底是对着兄弟,顾及康熙的缘故,他要发作肯定是有个导火索的。
说实话,严绮云更好奇胤褆或者说明珠的手里有太子党什么把柄,可惜这种事情刚刚那种场合太子都没开口,她要想知道显然不容易。
“那你是出于什么缘由才没说话的?”严绮云好奇的问自家儿子。
胤祈犹豫了一下,才道:“能激怒太子的把柄,显然是大事,不管是从谁嘴里被说出来,那个人肯定都要被太子记恨的,甚至可能连大哥也会记恨。”
至于后续康熙问不问的出来那是康熙的事情,反正这会儿他们几个小屁孩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严绮云不意外胤祈能想到这些,毕竟其他阿哥,甚至是念书最平平的五阿哥都没开口。
他们不一定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太子这么多年的特殊待遇摆在眼前,他们兄弟也是深受其影响,光是怕得罪太子这一点,就足够他们闭口不言。
严绮云闻言,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额娘只盼你保全自身才好,你这回做的就挺好的,我见你刚刚有些不太出力啊!”
“这都叫额娘发现了?其实主要是大哥也没太想动手,我们本身也就是意思意思做个样子”胤祈有些意外。
严绮云:“不算很明显,但是稍微注意点的人也能发现。”
137.第 137 章 137
今年的冬日久违的在紫禁城过的, 因为整一点大小事情不断,所以年节氛围算不得多好,大过年的虽说不算冷冷清清的, 但是也没有大办。
除了最基础的家宴,往年经常轮着会办的花灯会、冰雕展还有冰雪乐园之类的环节今年是一样没有, 显得甚至有些冷清了。
不过这种冷清也不止宫中,国丧之下,从贵族到平民百姓家这种日子都不敢太张扬。
因为交际活动变少, 就显得这场宫宴尤为重要了,但凡是有幸能列席的, 都是十分看重。
从前严绮云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只是个小小贵人, 尚且有资格列席其中, 毕竟那会儿宫里头娘娘阿哥们属实是不算多,就算正经加上皇亲国戚的宫宴也不会少了宫里嫔妃。
可如今便不同了, 刨除这些年因病去世了的两位庶妃以外,如今宫里单单只是有位份的主儿都至少有三十多个, 就更别说还要加上十几个阿哥公主的。
之前也说了,宫里头这会儿住嫔妃都有些逼仄了,也不怪清朝皇帝都喜欢住园子。
这宫宴的名单实际上最后还得是康熙拍板,但是他没有闲到说一个个的挑出来, 他能把人记清楚就算他还没老年痴呆呢。
这活儿一般是后宫管事儿的娘娘先大致列个名单出来, 然后再给康熙过目, 除非是康熙特别喜欢的主儿不在名单上, 否则一般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这一般也是属于皇后的权利,可惜康熙朝大约再难出一位正儿八经的皇后了,各项权柄如今被严绮云和温贵妃二人并着下头四妃分薄了去。
上回名单是严绮云列的,这回就换了温贵妃。
也怪不得上头“现管”一般无人敢惹呢, 这要是一笔划去名字,那以后轻易不大好过了。
这种多少和人际关系有些挨着的活,严绮云是不会把在手里的,这些年虽然论工作能力她比温贵妃强不少,但是她却不会太专权。
一个是她没打算当这个出头鸟,另一个则是她还不想被累死!
按理说这种事情上头娘娘到底会有些私心的,不过在严绮云的以身作则下,再加上温贵妃也是个聪明人,性格也不错,这些年下来她们俩合作的不错。
大约因为每次都会互相给足面子,同时宫里事物也算公正,俩人一块儿落下了个不错的美名,她们关系确实还不错。
再加上住得也近,温贵妃来永寿宫寻严绮云的时候,韶月她们也是不意外的,禀告完后就恭恭敬敬的把人请了进来。
“今儿怎么有空来寻我,你该忙得马不停蹄才是。”严绮云打趣道。
温贵妃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道:“虽说宫宴这种事儿向来是我俩轮着忙活,但是每回见你手头没事时这闲适的样子,到底还是让我有些嫉妒。”
她是真做不到像严绮云这样,手头上的事情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就好像她放下的不是宫权,而是些什么烦恼一样。
严绮云闻言也是笑了笑,道:“难得轻省一会儿,想那么多作甚。”
她不单单是心态好,主要是看得透彻,她手头的权利和她抓的牢不牢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两人闲谈了两句,这才说起正事来。
这回倒当真是件大事儿,主要是没有旧例可循,而且还不知道康熙是什么态度。
作为这么多年的同事,孩子还小也掺和不到前朝争斗的情况下,她们俩也没有互相给对方挖坑的意思,只能把这个事情先私下商讨一番。
“胤祚阿哥马上要过六岁生辰了,裕亲王府福晋上午同我见了一面,就是为了问胤祚阿哥日后怎么安排,今年生辰依然如旧吗?”温贵妃苦着个脸说道。
她年纪和严绮云相仿,二人同样分别有个养大了的阿哥,身份地位也差不多,虽说看着还是比严绮云成熟些,但是一般看不太出来,毕竟也才不到三十,都还年轻着呢。
看着她的面容,严绮云也不免想到她刚入宫时候的样子。
只能说宫里的日子就像一个模具,再有性格的人走到了不同位置上,多少都会有点被影响的痕迹,包括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如今她们两人身上,多少都能找到一些当年佟佳皇后掌管宫权时的影子,只是严绮云时常能放下这个身份有些私人空间,而温贵妃则不同,改变早已潜移默化。
说起这个孩子,严绮云也有些头疼了。
单从他贵重的身份来说,相对于那些平民而言自然是算不上什么可怜的,但是和他同父的兄弟们相比,他这个身份就显得格外的尴尬了。
明明是嫡子,可是后面生了胤瑭胤誐都上了玉碟,偏偏他这个九阿哥硬是和被遗忘了一般,在裕亲王府长到六岁。
裕亲王虽然是皇帝的兄弟,但是到底不是他亲爹,还要顾虑他夺走爵位,自然也算不得多亲近。
生母早逝,生父可以说不如早逝,谣言里头还有比太子克死生母更加离奇的命格,以及长大后虎视眈眈将他作为对手的兄弟。
严绮云稍微盘算一下都觉得这难道不是典型的主角模板吗?
听着就觉得不四大爷还要小白菜的童年呢,一看buff叠的就比四大爷齐活,不过这会儿的胤禛可不是什么小白菜了,德妃不说把他疼的和眼珠子似的,至少只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也不存在偏心。
严绮云:咦,怎么这样看的话,胤祚好像更像主角模板了是怎么回事儿?
吐槽归吐槽,不过严绮云还不至于真的当真,朝堂事物瞬息万变,一点微小的变化都能带来极大的改变,上辈子的胤禛能赢主要还是得看他的个人能力。
这辈子谁能赢,即便是严绮云都不好说呢。
她从前还是答应时,连胤禛母子的大腿都没打算抱,怎么可能会去考虑一个刚断奶的孩子。
“我印象中,胤祚阿哥在裕亲王府住着时,一应份例也是宫里内务府出,同其他阿哥们没有什么不同对吧。”
“对,怎么可能会慢待皇子呢。”
“福晋只同你传了话,裕亲王没给万岁爷递折子?”严绮云也有些头疼。
胤祚若是养在宫里,这个事情她们俩自然是责无旁贷,但是他养在前朝,本身她们就没管过,如今这让她们从何插手。
温贵妃摇摇头,道:“福晋没说。”
“这可真是会给我找难题啊!”严绮云有些无语。
温贵妃也是连连点头,她如今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刚上手就要面对大场面的初封贵妃了,也是经过事的,这些年也是少有能同时让她们俩都露出这样表情的事情。
“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才是胤祚阿哥的六岁生辰,我们且先等上两日,若是裕亲王府再没有动作,我们再挑个日子一块儿去问问万岁爷。”严绮云直说道。
这种实在是摸不准康熙反应的事情,还是两个人一起去更好维持好不容易保持和谐的职场关系。
送走温贵妃后,严绮云也没再继续练琴,而是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开始盘算着宫里这些皇子们了。
连几乎快被人遗忘的九阿哥胤祚也到了“粉墨登场”的年纪了,太子和大阿哥这会儿已经是水火不容的架势,未来怎么样,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绮云把本子往空间一扔,然后也不去想那么多了,最多今儿胤祈回来和他通通气,这个还是和他关系大一些。
胤祚就算重新入了康熙的眼,也和她一个后宫贵妃没有什么牵扯。
至于她和温贵妃说的先等一等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晾裕亲王府几日,这指望她们收了消息就立刻替她去试探康熙的态度,那就想的太美了。
即便裕亲王府势大,但是也没到能拿捏她们两个贵妃的地步。
就算真的拖到不得不说的地步,那也不是因为裕亲王府的压力,而是因为胤祚本身那个身份而已。
好在裕亲王府大约也没抱太大希望,过了三日后见宫里没动静,最终还是裕亲王自己私下找了康熙说起这个事情。
这事可大可小,但是万不能放在早朝这种场合拿在明面上说,虽然是康熙的家事,但康熙是皇帝,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那就是国事。
要是被康熙误认为是在借文武百官逼迫他做什么决定,那他以后日子估计不好过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裕亲王也是没办法,严绮云和温贵妃听了头疼,他难道就不头疼吗,不明不白的养着个皇子,还是除了太子外唯一的嫡子。
最近几年他乱七八糟的酒不敢和大臣们喝,就怕被别人误会他什么。
听了他这话,康熙也有些怔愣,不是因为生气亦或者是什么,而是单纯的有些恍惚,毕竟裕亲王不提起的话,他都已经要把这个孩子忘了。
他孩子多,一个本就不受他期待的孩子,又常年累月的不在身边,他这榴莲壳一样的心,哪还记得对方啊!
“他也六岁了啊!”康熙说着,也叹了口气。
“对,胤祚月底便是六岁生辰,过了六岁就要进学了,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反正问也问了,裕亲王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到底了。
这下康熙也露出了和严绮云温贵妃以及所有听到这个事情的人同款的苦恼表情。
他自觉当年这么安排也是不得已,但是因为从前没有先例,加上当年他心情也比较复杂,才做出这个安排。
于是这会儿就轮到他给当年的自己收拾烂摊子了。
138.第 138 章 138
“万岁爷可是有什么烦恼?”严绮云跟着康熙在宫中溜达, 一直走到景仁宫,才问道。
康熙从前一有烦心事就会往景仁宫跑,这里是他目前从前的居所,不仅仅是为了怀念母亲, 更是因为他在登基前有一段时间是随母亲住在这里的。
再加上这里没有别的嫔妃居住, 十分的安静, 没什么人气儿,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一有烦心事就往这里跑的习惯。
严绮云也算是少有能被康熙允许跟着他一块儿来这里的人。
某种意义上,也是康熙难得愿意让她看见自己偏脆弱一面的人。
反正康熙心情好与不好,向来也不怎么瞒着严绮云, 甚至如今不会轻易迁怒到严绮云头上。
不过严绮云虽然也有点猜测, 但是不会真的把这个当真了,毕竟本质还是从没信任过“感情”。
听见严绮云的问题,康熙也没意有所指什么的, 而是很直接的说道:“裕亲王福晋应该也联系过你,是胤祚的事情。”
这些事情轻易瞒不过他,主要是严绮云也没想瞒,所以被康熙点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说实话, 这个臣妾真的拿不准什么主意。”严绮云摆的明明白白的, 不强装什么解语花。
康熙未必没辙,他只是犹豫不决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有些事情是不爱攀扯的, 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万岁爷英明。”严绮云一副还是万岁爷你了解我的样子。
这事比朝政对后宫还敏感,本来就不该去沾的,一手促成这个局面的康熙还能不知道?
两人在景仁宫待了一阵子,又去给孝庄的牌位上了香。
严绮云从头到尾没有给康熙出过任何的主意, 只是像日常闲聊一样和他如常说些话。
康熙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意见,他就是单纯心情不好而已。
要严绮云说,其实就是康熙发现自己这个事情呢确实不咋样,心中到底有几分愧,但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这么做。
待到又过了几日,这件事情终于正经有了章程,胤祚的生辰宴还是如旧在裕亲王府办,六岁之后进学却能跟着皇子们一块儿在上书房了。
这么看好像是康熙心软了,毕竟进学这种事情即便是贵族人家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若是不能同阿哥们一块儿进学,那便更是不会被看重,毕竟是明晃晃的嫌弃。
然而,上书房进学的代价是,康熙直接将他过继给了裕亲王,甚至应承下不让胤祚承爵。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他就已经失去了作为皇子的一切身份,血缘也抵不上那“名正言顺”四字,毕竟康熙实在是不缺儿子。
当然,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了,那么今年的宫宴自然也就有这位一席之地。
严绮云看着却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看好像和当年佟家皇后去世时的犹豫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兜兜转转六点,又还是做下来同一个决定。
就仿佛这么多年,他对当初那个决定一直都是觉得不满意的。
也不知道再过个几年他是不是心里又会改主意,不过随着康熙对佟佳皇后的情分越来越淡,越来越少想起对方,估计除非胤祚自己优秀的离谱,否则康熙不会再轻易改主意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这一番行为还不如直接当年在胤祚不记事的时候就改了,也不至于让孩子反复受伤。
不对,这孩子如今得改名了,和太子一个待遇,如今也有了个保字辈的名儿,叫保宁。
可惜从的不是保成保清,而是裕亲王府的阿哥们。
从此,他用了六点的胤祚,大约也是不能用了的。
只能说,康熙是真的懂钝刀子割肉的,严绮云是真的不太敢惹她,她自觉胆子一般般大,轻易还是别惹。
既然保宁过继了出去,那他在裕亲王府的生辰宴原本动静会小很多的,毕竟不是阿哥了,再加上宫里阿哥们也向来在生辰宴上俭省,少有大半。
但是这回不一样,大约是出于一些愧疚心理,康熙和裕亲王说好了,到时候他会亲自过去参加孩子的六岁生辰。
有康熙这话,这场生辰宴动静就小不了。
不过去归去,康熙也没打算拿出皇家家宴的架势,只准备自己一个带着严绮云一块儿产加,其他人还是在宫里如常该上课上课,该忙活宫务就忙活宫务。
捞着个出宫的机会,严绮云也是挺期待的。
即便是她常有机会跟着康熙出宫,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集体活动,少有几次人少点的还都是行围,还真没去别的王府转悠过。
说实话,严绮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上辈子她不是没参观过什么王府,但是世事变迁,现代化普及厉害的情况下,故宫的格局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就别说一个王府了。
“朕知道你爱往外头跑,正好年节街上人也颇多,便带你在街上转一转,不过今年是没有往年那样热闹的。”临行前,康熙还特意对严绮云说道。
严绮云点点头,脸上有几分期待,但是不算很激动。
她知道,康熙所谓的转一转也不是真像在买卖街那样,最多也就是在护卫的保护下远远瞧上一眼,然后找家位置安全的店铺坐一坐什么的。
如今朝局稳定多年,前朝势力亦或者是打着前明旗号行事的人都差不多销声匿迹了,他才有时候会去看看老百姓的生活。
当然,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从来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就是。
他们出宫的时间其实挺早的,康熙上完早朝还处理了一些朝事,这才出了门。
不过他没打算直接去裕亲王府,若是私下去见裕亲王他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可今天这种场合他没打算到太早。
这早出门的时候,他便带着严绮云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转了两圈。
他们的马车和护卫属实算不上太显眼,毕竟这街上动辄非富即贵的,不算很奇怪。
严绮云坐在马车上就撩开帘子往外头看,外头确实热闹,并且各式各样的铺子真的很多,看着比买卖街更像一条商业街。
不说客似云来吧,至少这条街上往来的商户客人都是遍身绫罗绸缎的,不过大多都是冷色调的衣裳,少有衣着明艳的。
当然,寻欢作乐的明面上也瞧不见,但是私底下绝对也不少。
不过严绮云也不是为了纠结这个,她就是单纯的蹭到了一个出门的机会,这会儿好奇的满大街瞧而已。
这条街上各种卖脂粉的、卖金银首饰、衣衫绫罗的,还有大量古玩、文房四宝等等这个时代真正的奢侈品店铺。
至于买卖街上都有的各种小摊小贩是一个也没瞧见的。
不是一个阶级的消费习惯,大部分贵族好面子,做不出买路边摊的事情,家底都要败光了还要维持面上那层皮的人家可是数不胜数。
还别说,倒是和买卖街给严绮云一些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用眼睛细细的记录着这一切,盘算着回去要不要画一幅画,记录下这一切。
不过即便她是善于发现细节的人,这个过程应该也不会太轻松,毕竟人太多了,画面也很复杂。
严绮云倒也不在意,高挑战性的事情她向来干劲满满,大不了翻车而已。
马车缓慢的走在街道中间,两边行人大多都是避让的,不过严绮云也看到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大约是在猜她们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大的架子。
倒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众生百态。
一条街快走到头,严绮云便闻到好几种混杂的饭食香味,这一看便发现,都是些开在一块儿的饭食酒楼。
大约也是快饭点了,这边的人远比那边要多谢,而且门口停着简单马车,穿着也远比常人好的跑腿家丁丫鬟往来也是许多,应当都是大户人家养的。
直到看到一家风格严绮云格外熟悉的铺子,不是她和母家一并开的食铺又是哪家。
准确的说也不算同一家,这是名气打出去后新开的一家,地段更好,生意也更好,只是装修风格延续严绮云当初的设计而已。
看着店里门庭若市的,严绮云还是挺开心的。
毕竟那都是她的银子啊!
“你今儿可轻松一些?自打皇玛嬷去后,我见你都没有从前活泼了!”康熙叹了口气说道。
严绮云听他这么说,觉得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她之所以看着沉静了许多和孝庄的死有关系,但不是情感方面的关系,只是她单纯的不希望被人抓住小辫子而已。
康熙会这么想还是当年她陪伴孝庄那大半年实在是尽心尽力,他这才误解的。
不过这种误解严绮云也没必要解释了,她总不能告诉康熙,我不是为长辈离世伤心的,只是怕受罚?
她又不是疯了!
“谢万岁爷关心,只是多经些事,人难免也成熟些。”
“你够稳重了,平日还是放松些比较好。”康熙连忙说道。
他可不希望严绮云真的变成满口祖宗家法的无趣人,守规矩固然好,但是也得看程度啊。
两人最后赶在开宴前赶到了裕亲王府。
为了迎接康熙,裕亲王府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当然表面上还是家宴的性质。
大臣什么的都没有邀请,虽然有不少也送了礼来,恭亲王府也来了几个人,倒是难得有些康熙的兄弟们家宴的意思。
今儿的小寿星也早早的在门口迎了,和胤祈相差不到一岁的孩子,身形单薄的很,气色也不是很好。
他抬头看向康熙,表情没有什么悲喜,只能看出几分茫然来。
139.第 139 章 (小修)
这孩子到底是真的如这会儿表现的那般纯粹如稚童还是装出来的, 即便是严绮云,也很难第一眼就瞧出来。
一个人到底什么性情,还是得相处过后那才好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她也不是神仙。
前提还得是对方不是个同样演技绝伦的, 就比如严绮云之于康熙。
并非是严绮云真的段位比康熙高多少,实际上她刚穿越来时面对康熙那心里也是难免打鼓的,不过好在她是魂穿,还有原主记忆。
原主本身是个康熙知根知底的人,否则不会被封为答应,康熙潜意识便对她没有太多防备心。
后来严绮云小心谨慎的摸清楚了康熙的性情, 他明我暗的情况下,严绮云才保持住了如今的状态。
“都平身吧,今儿一场家宴,大家也不用太拘礼。”康熙倒是笑得妥帖,即便是严绮云也瞧不出他是真的没什么反应,还是掩饰的极好。
有康熙发话,其他人自然不再过度的谦卑, 那孩子也在仆从的搀扶下起了身,看着属实不算太康健。
严绮云注意到, 他到底多看了一眼。
既然说是家宴,甚至也不让人拘礼, 其他人自然是三三两两的寒暄了起来,而严绮云在女眷中自然获得了和康熙差不多的待遇。
严绮云是个细致人, 即便是内务府准备了康熙那一份生辰礼, 她也没漏掉自己那份。
即便这时代讲究夫妻一体,送礼一般一份就代表一家,可严绮云还没脸大到觉得她和康熙是夫妻。
严绮云这礼反倒是比在宫里头送各位皇子的还厚一些。
不是因为别的, 反倒是因为这孩子已经不是皇子了,那么他自然各方各面不用比着紫禁城的规矩来。
看似他待遇比阿哥们好一些,实际上已经被刨除在外了。
这一顿所谓家宴看着挺“一家亲”的,不过严绮云属实是有些难入戏。
入不了戏那就吃点吧,不过席间的菜肴倒是不错,虽说几乎全是素食,但是口味和宫里的也有些差异。
至于酒水却是一滴也没有的。
不管私下会不会沾染些荤腥,至少明面上不能拿出来。
都是面子功夫你来我往的,大家也算是心照不宣,送走康熙后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虽说是血脉亲人,但是亲王和皇帝虽是一步之差,实际上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可不得小心应对。
回去的路上,严绮云还是和康熙坐在一辆马车里头,这会儿康熙看着情绪倒比刚刚在裕亲王府外露一些。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严绮云是个可以信任也值得他稍微放松些的人,本身就是有些特别的。
“瞧着那孩子倒是过于单薄了,人也不甚机灵,刚刚我同他说话时看着还有些怕我。”康熙有些感慨道,甚至有点莫名的恨铁不成钢。
也是,他养在宫里的孩子都是有母亲教养的,身份也明摆着是皇子,宫中人大多对康熙的基本性格是了解的,当然会教着孩子不去怕他。
而且再不受宠的皇子也不会被康熙亏待,他是极看重长幼尊卑的。
乍一看这瑟瑟缩缩的确实很不习惯。
严绮云也不去评判这孩子的性格,闻言只是接话道:“太医也有医案呈给我,保宁打小身子单薄,这些年太医署也有太医每旬去给他把脉,他身子骨确实不如常人,好在这些年调养下来也算是颇有成效,不剧烈运动的,轻易无碍寿数。”
实际上严绮云倒是觉得应该是因为康熙和佟佳皇后属于近亲结婚,再加上佟佳氏当年生养这孩子时身体便不算好,这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废了不少汤药的。
生在皇家对他来说倒是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好过生在寻常人家,这身子骨怕是一出生没几日就得传出噩耗来。
不过这番话是怎么都不能同康熙说的,前者他大约不理解什么叫做近亲结婚不好,后者的话
虽说严绮云对康熙的其他任何女人都没啥感觉,但是她向来是很少在康熙面前提起的,她一开始就没立什么姐妹情深的人设。
适当的“小气”是康熙更愿意看到的。
当然,贤惠也是他的预期,总之他的要求向来也挺高的,严绮云经常会感慨他实在是个癫人。
保宁的生辰后,没多久就是今年的宫宴,虽说大部分事情都是温贵妃负责,但是年前事情多,今年还多了一道祭,流程也更繁杂了,所以严绮云还是搭了把手。
不算很热闹的宫宴很快到来,已经被正式过继出去的保宁也被带来参加了这次的宫宴,这也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倒是引来了不少的注目。
别的阿哥们大多都上前和他有说有笑的搭起了话,他的身份定下了,但是本质上也确实是他们的亲兄弟,再加上就算真的是裕亲王府的小阿哥,以他们的亲缘关系,寒暄几句也是常态。
反倒是太子,一点也不在乎,似乎是看不上的样子。
严绮云觉得索额图未必没劝他和保宁阿哥打好关系,毕竟对方如今已经不算嫡子了,什么都过得去,他当储君的拿出点风度来也好看些。
但是以胤礽如今的年纪,说了也未必能说得听就是。
虽说他和索额图够亲近,但是心中膈应了数年的存在岂是能轻易转变态度的,若是被宠上天的太子殿下有这份“能屈能伸”之心,又如何会走到后来的结局?
严绮云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宫宴结束后还有守岁,磨人的紧。
她便习惯性在这种场合假装看书,实际上是在倒腾她那系统。
今年系统惯例送了她一个新年大礼包,里头倒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多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多是些吃食,最初让那个时候位份不高的严绮云打了不少牙祭。
今年也差不多,都是些这个时代还研究不出来的小零食,一大玻璃罐子没有包装的辣条、一箱肥宅快乐水、大罐烤海苔卷。
对于这个礼包严绮云还是很喜欢的,这些东西她上辈子虽然说都吃的不太多,但那会儿想吃都买的到,这会儿就不容易了。
虽然不是很值钱,去系统商城多花些钱也能买到,但是这种年节时被惦记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别看这系统确实怎么算都是来历不明的玩意儿,也没有什么感情亦或者是智能的样子,但是严绮云对系统还是颇有感情的。
主要是因为系统确实有改变她穿越后的人生,不管是从系统里面学到的东西,还是系统给她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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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九年,春!
万物复苏,畅春园的桑悦阁也迎来了新主人。
严绮云一早起来后便换了平底鞋,在桑林里头舒展了一下身体筋骨,然后开始练习八段锦以及其他养生的拳脚。
这些年练下来,别看表面严绮云还是个花架子,实际上她自己在空间里头试过,她真实的武力值一点也不低。
那养生心法的水磨工夫由内至外的给了她一副健康体魄。
“这桑树看着有些年岁了,开春便立刻长出了许多嫩叶,倒是养蚕的好叶子。”严绮云收势后,从韶月手上接过手帕擦汗,然后随口说道。
今年过了年,住腻了湖心小筑的严绮云同康熙打了个商量,开春后康熙便把畅春园的居所重新分配了一番,便是他自己也换了个住处。
这园子里风景多样,每个院子各有意趣,过个三五年便换个住处确实也不容易住腻。
而紫禁城反正来来去去的东西十二宫即便有些差别,实际上还是差不多,她便从来未想着换个住处。
下头低位嫔妃挪地儿却频繁些,但是和严绮云向来是没什么关系的,如无意外的话吗,这永寿宫她还能住许久。
待严绮云擦完汗,韶月也赶紧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免得出了汗着凉。
“这桑悦阁的桑树是特意移栽来的,畅春园东门边儿有一个很大的蚕房,所用桑叶都是每日从桑悦阁附近的桑林采摘的新鲜叶子。”
韶月这么一说,严绮云也想起来了,畅春园确实有个不小的蚕房,每年都要养上不少的蚕宝宝。
倒是不指着它产出多少蚕丝,主要是个面子工程。
农桑自古都是封建王朝的根基之一,只要是稳定下来了的王朝,这方面的功夫那都是不能少的。
严绮云书上也看过,从前便有“亲蚕之礼”的习惯,只是清朝入关后还没学的那么快而已,康熙只暂时在畅春园设立的蚕房,有时间会亲自去转一圈,以示重视。
还别说,上辈子念小学的时候,班上很多小朋友都会买蚕养着玩,五条蚕一块钱,每天一包桑叶五毛钱,或者不怕麻烦的自己去找一棵桑树采些叶子。
蚕也好养,只要记得喂,吃食上也不沾水,大多都能养下来,并不磨人。
可惜严绮云那时只能看别人养,也是羡慕的很,不过她很快发现了商机,早上早些起来,偷偷的用自己编的柳条筐摘几筐桑叶去学校卖给养蚕的同学,赚个几块钱可以买点馒头包子吃顿大饱饭。
这桑悦阁的桑叶鲜嫩,一看就好卖!
虽说她一开始选这园子是为了到时候长了桑葚拿来泡酒就是,太闲了总是有许多打发时间的事儿做。
严绮云略有感慨的想着,然后转头对韶月说道:“你去给我找些蚕来,我养着玩。”
她可以自己满足从前的自己任何的羡慕,所以她已经鲜少有觉得遗憾之事。
140.第 140 章
养蚕说实话不是什么精细活儿, 说有意思吧,可能也就几天的乐呵。
严绮云这人呢,找乐子喜欢有头有尾的, 单单养蚕的快乐维持不了几天, 但若是从养蚕开始到纺纱织布一条龙就不一样了。
她本就是喜欢折腾这些传统手工的,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学这么多技艺在手。
而且她学了这么多年的刺绣, 绢布的好坏她也是行家,也算是有几分触类旁通。
于是她想了想,便把已经将自己手头上的事儿交接好准备去蚕房走一趟的韶月给叫住了。
“等一下, 过两日再去, 先着人在我们院里收拾一间蚕房出来。”严绮云兴致勃勃的说道。
原本她只是单纯找乐子,既然这会儿打算多弄出点而玩意儿出来,那她自然也是更加上心。
严绮云系好披风后也不在外头久待,直接回书房开始倒腾。
刺绣她已经放下了好几年,不过如今她的画艺也越发精进, 对于刺绣的花样子、底稿还有针线走向之类的她已然有了些新的想法。
正好她也生出了些自己养蚕制纱织布的念头,所以便盘算着是否可以尝试着从头到尾自己制作一样物品来。
这方面她对自己还是有点要求的, 既然做了那就往最好的程度做!
别问严绮云找乐子也要找这么有难度的, 主要是这会儿深闺女子常见的乐子她实在是感受不到太多的乐趣。
她又是个作息规律的,做事效率也高,衬得每天空闲的时间也多。
既然正儿八经要做这些,她便找了专门负责的人询问织一匹布需要养多少只蚕什么的, 然后还自己在系统以及这么多年她在古籍中抄录出来的一些资料中把纺纱机和织布机相关的都翻了出来。
其实这会儿在纺织方面,清朝的水平不算太低的, 毕竟前后数朝在这方面实在是富。
可惜工匠实在是没什么社会地位,康熙也不看重这个,所以即便是有那种能提高生产效率的东西, 也很少有被重视的。
身在这个朝代,严绮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古代发明不出来,而是发明出来也很难有推广开的机会,全看上头“天子”是个怎样的人。
比如康熙,当年南怀仁带来了那么多西方的东西,大部分都变成了“奢侈品”进了康熙的私库。
纺纱机和织布机严绮云找了古籍资料才发现,即便因为改朝换代的缘故常有断代,但是技艺一直是比较厉害的,大约是因为农桑类比较重视的缘故。
但是普及却是没有这种说法的,最好的那都是自己得了便藏了起来自己用,不会让下面普通人学去。
毕竟是个菜谱都要藏起来传家的年代。
即便是这样,也是电力普及的年代才彻底的击垮国内传统的纺织业。
严绮云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么多,她管不了康熙只能管好自己。
收拾出来的蚕房自然不在她住的正殿,而是从耳房收拾出来一间本身便不住人,只放了些杂物的。
屋里放着十来个多层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有个圆簸箕,可以说这规模也就比畅春园的蚕房要小一些。
她还专门安排了两个人来照顾这些蚕,因为要负责喂食收拾之类的,比从前辛苦些,严绮云还涨了月例,手底下人自然也是竞争上岗。
再辛苦,这定贵妃主子身边的事儿也辛苦不到哪儿去的,最重要的是待遇好!
蚕养下去后,严绮云偶尔也会去瞧瞧,不过也只是动动眼睛而已。
因为打算好了要折腾纺纱机和织布机,所以严绮云也叫内务府送来了如今最好的,还附带一个会这方面的老嬷嬷。
一看她的手便是常年做这方面活计的,很是粗糙。
也就是严绮云手底下的屋子不用分给别的嫔妃,否则还真没这么多的地方安置那么多的人。
这纺车是脚踏的,上面有三个锭子,也就是可以同时纺三团线,麻利的老嬷嬷给严绮云打了个样,效率看着还是挺高的。
不过严绮云见过现代化的工厂,这个效率在严绮云看来一下也没觉出什么好坏来。
织布机就大很多,而且也复杂不少,学起来也有些难度。
没办法,为这俩玩意儿,严绮云又腾出一间屋子来。
也就是她了,换了别的娘娘哪那么多空房间给她折腾。
严绮云这边如火如荼的,胤祈那边下了课也是特意绕了些路来给严绮云请安。
搬到畅春园后,皇子们进学的地方和嫔妃们居住的地方可就远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住处也和后宫分开了。
从前在宫里能每日请安那是半顺路,如今便不成了,于是改为五日请安一次。
不过胤祈和严绮云又不是塑料母子情,并不严格卡着五日的时间过来,他若是无事时便会常来陪严绮云,若是有事十天半个月不来也就是着人说一声的事情。
而且不单单是因为母子俩感情好他才爱往严绮云这儿跑,主要还是因为严绮云懂的多,也经常捣鼓出来。
经常他来就能瞧见些新鲜玩意儿,这不今儿又赶上了。
书上常说农桑乃国本,可书生又有几个真的接触过这两样呢?
胤祈作为皇子,农事上倒是见过一些,每年康熙都会办勤耕礼,亲自到农田里面去,也会意思意思的下田劳作。
今年立春时的亲耕礼胤祈就跟着去了,甚至还一起下了田呢。
回来他便同严绮云说,赶牛挺有意思的,倒是十弟稍微有些洁癖,在地里摔了一跤,要哭不哭的模样太有意思了。
对这个黑心芝麻包严绮云早就习惯了,在外头胤祈那是一个多好的哥哥啊,严绮云甚至怀疑他第一时间扶人。
但是到家后他还花了一副十阿哥坐地里的“黑图”,无人分享的情况下还带来给严绮云看了。
严绮云觉得实在是有些缺德,严绮云怀疑这定然是他同康熙学的,反正肯定和自己没有关系,然后也看了好几遍。
没几天,严绮云就听说七阿哥得罪了十阿哥,正想法子赔礼道歉呢。
这种鸡飞狗跳的事情自打他进学后就没少过,偏偏他倒没真的得罪哪个兄弟,说他和谁关系好的和一个人似得也说不上来,但是说他同谁关系很差也说不上来。
“额娘,怎么弄来一台纺车一台织机?”胤祈好奇的问道。
他也是个爱看书的,记忆力甚至比上辈子没被“强化”过的严绮云还好些,自然认得出来,不过实物倒是第一次见。
严绮云便把自己的计划同胤祈说了,包括自己可能会把这两样东西找匠人改一改,看看能不能更好使什么的。
她当然只是一句托词,系统里面相关的资料严绮云已经找出来了,把握自然也是有一些的。
工匠不是傻子,她稍微提点一番关键之处,再加上一笔赏钱,大概率能弄出来。
“待额娘弄出来一定第一时间叫儿子来瞧。”胤祈对严绮云倒是很信任。
很那不信任,严绮云这里乱七八糟且在外头从来没见过,最后还真的有用的玩意儿实在是不少。
之前严绮云折腾的化妆品都已经出到第二个版本了,得益于帮严绮云烧制实验材料,琉璃厂那边已经能很稳定的烧制很多琉璃制品,如今宫里哪个院子每个琉璃花瓶琉璃盏的。
前些日子严绮云还用这个做出了花露和精油,立春后在买卖街的铺子里头一上架,险些又被抢疯了。
胤祈得了几瓶薄荷的和香橼的,都是清爽提神的味道,有时候坐在书房犯困,掏出来闻一闻,就会好一些。
看了两个机器,还叫人同样试验了一番后,胤祈下意识的追问起原理来。
那老嬷嬷有些茫然,好在胤祈问的也不是她,直接被严绮云给像其他人一样挥退了,这才由严绮云随口和胤祈讲述起各个零件的作用和原理来。
说着说着,正好是私密环节,不免说起些别的来。
胤祈蹲在地上拨弄了一下那纺锤,一边说道:“准噶尔那边的战事越发白热化,今年怕是要有大动作。”
今年快十岁的他已经抽条,迎风就长,从前的婴儿肥那是半分也没有了,因为上书房课业也多的缘故,压力也不小,如今已经有几分成年人的模样了。
在这里年代,他说不得已经要成为很多人的依靠了,不过在严绮云这里倒是永远不可能,严绮云心里是不大可能去依靠谁的。
这次战事打到这会儿,优势却是不小的,严绮云甚至觉得康熙有意御驾亲征。
她也同胤祈说了这一点。
对于她的分析,胤祈还是很信任的,闻言也不免皱眉,道:“虽说我军已然占据极大优势,可御驾亲征是否还是有些不妥,阿玛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
他尽量委婉,实际上,历史上御驾亲征的皇帝那风评两极分化的厉害,可见这活儿还是得有些相关技能才能稳稳拿捏。
严绮云说出来就是为了给胤祈随机应变的机会。
胤祈的安危她倒是不担心,毕竟一个胤祈年纪小,不太可能会被带去,即便被带去,大约也是跟着康熙稳坐中帐,安全还是有些保障的。
至于她,根本就不考虑去不去的事儿,这是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可能会带后宫女子去。
“若是万岁爷真的御驾亲征,想必要带上些阿哥的,待他们回来,那朝中格局的变化估计也不小,你自己小心斟酌。”
如今她也只能提点一两句,具体朝局变化,胤祈这会儿可比她先掌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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