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姜延年觉得好得不得了，师姐不仅主动走过来，还用手帕给他擦鼻血。
正所谓好奇是心动的开始，四舍五入他和小师姐已经双向奔赴了。
“师姐……”他带着扭扭捏捏，欲拒还迎的含羞姿态看林雾。
后者面无表情，没了温柔神色：“还不快点放开？”
“……”
果然人生一大错觉就是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
姜延年果断放弃，只是把脏了的手帕接过来自己收着，随即又自发地使用了清洁术收整好自己。
本来用手帕擦就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但姜延年非常受用，不仅把洁白手帕上的血渍消除了，还仔细地折叠好收进自己怀里。
林雾无语了：“要洗干净还给我的——不是现在给我，什么时候拿水洗干净晾干了就给我，不然你知道下场的。”
说着，他不自觉地向旁边移动了几步，又觉得太不自然，干脆抬脚走到飞舟的隔栏前，眺望那个横亘在眼前的巨大黑洞。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剧情中没提到过，还是说这是蜀山派自发处理的危机，而他们经过此处只是提前解决了它？
林雾不懂，但是这显然是和他本身的修行体系相背离的气息。
“师姐，身为无暇灵体，感受到魔气会觉得不适吗？”
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身后传来了姜延年快步走近的声音。
“还好吧，只能感觉到它和我身体里经络的灵气冲突，我本身的灵体并不排斥……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雾随口答道，他还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主角攻”许长生一对一帮扶“主角受”小可怜姜延年的剧本，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主角真实身份其实是伪装后的魔尊，也无从提防。
“那师姐也可以跟魔族双修咯？”
“当然，如果魔族有命走到我面前的话。”林雾冷笑一声，和正常的正道转为堕魔的魔修不同，魔族的构造就和人族不同，更何况魔族早已被困在深渊中，蜀山派等名门正派联手设下屏障，恐怕连一只魔族的附庸都飞不出来，更别提站在他这种绝对的核心弟子面前了。
姜延年面色古怪，林雾还想追问，一道清脆的兵器交响声打断了他的话头，顺其声望去，原来是巫兮然动手了。
林雾目不转睛地盯着巫兮然所使的剑法，蜀山派的剑法固然被世人推举为“天下第一”，但其他门派也有一二可取之处，以博学为著称的峨嵋剑法，翩若惊鸿。
他如此看着，手不自觉地虚虚比划剑招，姜延年却一点没看正在一剑分云海的巫兮然，目光专注在林雾身上，只觉得满心欢喜，心脏鼓胀。
贪念也在不自觉地滋长。
“铮——”
腰间的湛卢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是在向林雾发出警戒。可后者毫无察觉，还沉浸在奇妙的剑招中，姜延年从这幻想中脱离出来，伸手想摇晃林雾。
可红衣少年的手已经攀附在栏杆上，微微一用力，便纵身跃下，直直落进黑洞中。
“林雾！”
姜延年目眦欲裂，随即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两人的身影一起没入无边的黑暗中。
-
“我这是在哪？”
林雾呆呆地伫立在一片蒙蒙白雾中，心绪茫然。
跟前的白雾幻化出一团虚幻的人形，却口吐人言：“小师妹，怎么傻了啊？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三师姐？”
下意识地，林雾以为面前的人型白雾就是再熟悉不过的云菁，心中还残留着些许困惑，可更多的人型白雾涌现。
“小雾。”这是爹的声音。
“师妹。”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去云游了吗？欸，我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来着？记不清了……”
林雾茫然了，白雾牵起他的衣袖、下摆，簇拥着他往前走，他被带着走了很久，直到陷入一片柔软的迷惘里，对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在这种沉静的氛围里，林雾昏昏欲睡。
“睡吧，小雾……”
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林雾依偎在柔软的云团里，渐渐闭上眼睛。
“可恶，为什么明明是一前一后掉下来的，怎么就不在一处！”
姜延年所在的另一处地方可就没有这么温柔了，幻境放大了他内心的情绪，复现的是他最恐怖的场景，这里就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最多的东西是焦黑枯萎的树枝。
姜延年一剑劈开眼前的炎狱怪物，烦躁、愤怒溢于言表。
我那么大一个小师姐呢？掉哪里去了！
“又来，你们这些烦人的怪物早就被我扫清下地狱去了，一遍遍地复活不烦吗？”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再找不到师姐迟早会被车轮战消耗掉所有的力量，灵力暂且不说，魔气可不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不能使用如臂使指的魔气，姜延年在这些怪物面前就是螳臂挡车。
可偏偏这个类似于深渊的幻境里最知道怎么折磨人，在他视线所及的最远处，赫然出现了有着恬静睡脸的林雾，小师姐被包裹在一团乌漆麻黑的黑雾里，还被诡异的植物缠绕，眼见着就要被完全吞入。
“我c。”
姜延年骂了一句粗口，更加奋力地劈开挡在眼前的怪物。
-
“师妹，怎么了？”
林雾睡得并不安稳，像是被百万只鸭子在耳朵里鸣叫，他不得不睁开眼想找到噪声来源，可一睁眼就看见了许长生的脸，对方依旧是那样看不出喜怒，可动作十分温柔。
“师兄，我怎么枕在你腿上。”
林雾迷迷蒙蒙的，想伸手揉眼睛，被许长生眼疾手快地捉住：“别揉，我帮你。”
他说着，林雾随着他的动作昂起头，对方冰凉的手指擦过脸颊，带来一阵颤栗的触感。
感觉师兄的手指粗粝了不少。林雾想，跟之前握住手的触感不同，感觉更接近于……树皮？
“师兄，你好像没有保养好你的手，我不喜欢这样，弄得我脸痒痒的。”
许长生愣了一下，再度抚上林雾的脸庞：“这样呢？”
嗯，柔软多了。林雾哼哼唧唧，但不赞同也不反对，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大师兄能离我远点。
——嗯？
林雾的心灵清明一瞬，很快又被催眠着更依恋地往“许长生”的怀里靠去。
他最喜欢大师兄了，想要和大师兄永远在一起。
永远……
永远？！
林雾心头猛地一跳，他要和谁永远在一起？让他这样自由的风被永远拘束着，那还不如杀了他。
这下林雾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什么白雾，“许长生”的脸随着他的清醒而崩碎，周围一片阴沉的黑雾攒动着，像张牙舞爪的影层层限制住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系统！”
什么白雾黑雾，虽然都有一个“雾”字，可林雾觉得这两种东西都不怀好心，试图在精神海里重新建立与系统的链接。
很快，哭啼啼的系统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林雾难得从智能体上看出它的情绪——要是让小世界切断了系统和宿主的联系，那它就是重大失责，轻者为穿越司打上几千年的白工，重者直接销毁清零数据回炉重造。
“宿主哇啊啊啊啊啊！”
“原来那一百万只鸭子是你变的，变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变了，直接保护我的心智多好，”林雾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小世界的npc无意中触发到了我的安全词，我现在已经彻底回不来了，是一百万积分都治愈不了的心伤！”
系统光速滑跪，可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宿主，在你睡着的这么久的时间里，我已经把这个恶性bug上报给了研发部，那边给的回应是随时可以和小世界断联且不受惩罚，还有丰厚的抚恤金，额，是安慰奖！”
“来都来了，不走完剧情怎么行，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
林雾凝重说道。
“现在有什么好的法子脱困吗，这些古怪的藤蔓越缠越紧了，不会是什么以捕食人类为生的怪物吧？”
“不是，按理说幻境吸收的只是人的情绪，最多只是就地吸成人干罢了，看这个黑色藤蔓的想法，似乎是想把宿主你带回去存起来慢慢吃。”系统认真分析，林雾觉得不靠谱，他可记得一开始藤蔓对他的诱哄。
难道是看上了无暇灵体，想拐回去当炉鼎壮大自身养分？
林雾打了个寒颤，如果让他成为诡异植物的炉鼎，还不如让他卷进主角之间的修罗场呢。
这么一想，他发现湛卢剑居然没被收走，心念一动，里面蕴藏的几道剑气就劈开了捆着他手腕的藤蔓。
“要你何用。”这话既是对着林雾自己的本命灵剑说的，也是他对着废物系统说的，好在他左右手开弓，总算是清理出一些喘息的空隙。
“小师妹不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斩开最后一道藤蔓后，白雾卷土重来，幻变出大师兄的面庞，对方带着忧郁气质，幽幽问道。
“当然不想！因为我喜欢的是大师兄，不是你这种面容可憎的怪物！”
林雾毫不犹豫地喊道，湛卢剑直直砍向“许长生”。
好不容易赶到的姜延年听见这句话，心脏刺痛一下，还不等他为心上人对他人勇敢表白而心痛，立刻出声道：“不要！”
林雾已经斩开了藤蔓，黑色藤蔓“啪嗒”一声喷.溅出许多粉色的粘稠物，尽数粘到了林雾的手臂、侧脸上。
“这是……什么？”
比之前更强烈的晕眩感涌现，就好像它们一直扎根在自己身体里，此刻就是卷土重来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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