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海无涯：姜小姐,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不好意思，昨天没能及时联系你。
这人还真是线上线下都那么客气。
也许是陈楚打了岔的缘故, 姜宜对他到底有什么事也好奇了起来, 她回道没什么关系，转而询问他的来意。
学海无涯那边一直显示在输入中, 过了几分钟打了好长一串文字出来, 姜宜看了看, 这段文字里说了之所以加她的原因。
他表示他是住在三栋的某一个老人家的儿子，前两天徐大娘跟他和另外几个老人的孩子说带着他们家的老人在小区一家店面里吃了顿饭，在外面吃饭的事老人们很少跟家人提，也是多亏有徐大娘领着他们。
知道这事后，有老人的家人还是有些疑虑, 因为往常徐大娘很少带老人们去店里吃，他们担心店里的菜味道重是其一，主要是怕不干净吃出问题。
看到这里姜宜已经明白昨天男人来吃饭的目的，果然是带着点评估意思的。
男人也在文字中诚恳地道了歉，他看过又吃过后，对姜宜的小店发生了改观，整个店面一览无余，灶台这种重灾区打扫得很干净，客人坐的桌椅板凳上也没什么污渍，最重要的是店里的饭菜吃起来并不像很多外卖那样重油重盐, 反而是比较家常的。
这种种都让男人非常放心，昨天之所以没及时找上姜宜, 也是因为在跟其他老人的家人说这个事情。
他认为与其让老人们忍不住去外面尝鲜，不如在姜宜的店吃, 既能保证入口的东西的卫生，也能更好地掌握老人们吃的次数不影响身体，商量过后，其他老人的家人也同意了。
学海无涯：我们这边商量着在你这儿包月或者包年，每个月让老人最多吃四次，我听徐大娘提起你有控制菜的份量，上次真是多谢你了。
相比起男人和他背后人的放心，姜宜反而更提心：是这样，我这里的菜肯定是以下饭为首，对老人来说还是会有些刺激，我是不太建议你们让老人来这儿吃饭。
姜宜没有照顾老人的经验，就连陈奶奶几个都是在群里看着菜来的，有时候太辣太油的菜姜宜都不给她们打太多了，这还是身体比较健康的老人。
男人说的老人，姜宜大概有点印象，应该就是上次好几个老人一块来的，当天煮的红烧肉，听带头的奶奶的说法，几位老人都有点基础病，这样的情况下要过来吃饭的话姜宜做菜的顾虑会多很多。
这人看起来放下了质疑，但真出什么问题姜宜没准得被问责。
学海无涯还在争取：我认为你做的菜有荤素搭配，平时做的不是甜汤也合适，老人们偶尔改善伙食不会受影响的。
真要吃养生餐家里顿顿都做，正是因为这个，老人们都念着想着吃外头的饭菜，姜宜的店就很适合。
姜宜看了看时间准备出门，她还是没打算承担这个风险，便直截了当道：包月包年可能不太行，不过您可以把家里的保姆拉到订餐群，如果对方认为当天的菜可以吃再让家里的老人过来吃，我这边很欢迎大家来吃饭。
说完她直接把订餐群的二维码发了过去，对面似乎也明白只能这样没得商量了，就说先去跟其他家长说一声，姜宜便收起手机买菜去了。
早上起来想着要炖肘子，剩下的猪蹄留着的话又不知道要放到什么时候，姜宜就准备把猪蹄也炖了，用来炒菜。
已经步入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凉了，这样的天气总让人想喝点热乎的，姜宜本来想把汤换成鸡蛋羹，在外边吹了阵冷风还是改变了主意。
去肉摊买了猪蹄，去豆腐店买了豆腐，最后在李姐那买了每日食材以及两个卷心菜。
猪蹄上的毛已经被肉摊老板燎干净了，姜宜回去把它们扔进盆里，先和了盘面放在厨房盖上保鲜膜醒发，做肉夹馍的饼只能在厨房烙出来，外面的铁锅弧度太圆不好弄。
把面放这儿，姜宜出去清洗食材，从冰箱里长出来的卷心菜比市场买的大个，生吃味道也很清甜，姜宜从刚买的卷心菜上揪了一小块尝了尝，味道就要更淡一点，可能也跟种植条件有关。
烧黑的猪蹄用钢丝球刷干净，再用剁骨刀剁成块，和改刀的猪肘子一并放进炖锅里，加上香料包，先简单进行调味开始炖。
另两道菜简单，卷心菜削成小块，豆腐切方块，酸菜切碎。
食材备好后面也醒发得差不多，姜宜就回到后面厨房揉面，顺带从单元楼道进去，把切下来单独水煮过的肘子肉送到小狗面前。
小狗还保持着睡姿，团成一团窝在衣服里，感知到有人过来睁开了眼睛，闻了闻许是认出了姜宜，哼哼两声，尾巴也摇了几下。
“真乖！”姜宜把肉放下，没多看小狗就进屋忙了。
利索地烙完饼拿到店里，姜宜一刻不停开始炒菜。
卷心菜清炒，不需要放水煮，水煮会冲淡菜本身的甜味。
酸菜翻炒过后加开水，水开放入豆腐，简单的生抽鸡精盐进行调味，豆腐入味需要时间，姜宜放着这锅满满都是料的汤在那咕嘟，掀开炖锅的盖子把猪蹄盛了出来，又舀了碗汤备用。
等酸菜豆腐汤好了，先把青红辣椒碎，蒜片，姜片炒出香味，然后加入刚出炉的卤猪蹄，跟点缀的配料充分结合后，倒入舀出来的那碗炖猪蹄的汤，加点儿生抽调味后收汁即可。
对于常常光顾小店的食客，被单独放在菜槽里热乎的饼很快引起了食客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新开发的主食？”
姜宜把大肘子倒腾进菜槽，汤去掉配料后也倒了进去，“今天限量的肘子肉夹馍，卖完就不做啦。”
“那来份饭再来个肉夹馍！”
姜宜店里的食客敢于尝试新事物，对姜宜的手艺给予十足的肯定。
“好嘞！”姜宜拿了块熟食砧板来，把肘子肉剁成小块，炖软的肉自动散成了一绺一绺的状态，再剁碎一个可以生吃的大青椒，二者混合，淋上一勺汤汁，全部扒拉进劈开口子的饼里，那浓郁的汤汁立马就往饼里渗透进去。
“辣椒油和小菜自己加。”
“那我指定不会客气的！”食客哈哈大笑，后面已经排起了等饭的队伍，“小老板，我看你这阵子怪忙的，一个人挺累的吧？”
姜宜无奈点头，人少的时候觉得忙得过来，到现在菜越做越多，也只有下午能稍微休息两个小时了。
“你就没想过给店里招个人？哪怕是临时工也行么！”
这不是觉得自己也还能撑得住嘛，姜宜看着眼前这群猴急的食客，找到了他们想让她找临时工的真相，怕是觉得她一个人打饭太慢了吧！
肉夹馍很快卖光了，大家熟练地找了自己习惯的位置坐下，快乐炫饭。
先来上一大口肉夹馍，香！
老板最后浇的那勺汤汁简直是灵魂！饼子内里被泡得煊软，生青椒夹在肉里带着甜味，解腻！
红烧猪蹄的滋味儿更是不用多说，带着肉夹馍如出一辙的卤味，吃起来味道丰富极了，姜蒜香，辛辣感，猪皮带来满满的胶质感，吃两三口都糊嘴。
软烂的猪皮q弹，猪皮被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扎嘴的感觉，浓缩的汤汁挂在上面都不往下掉，碰过的饭能给沁润上咸香的味道，偶尔吃到筋的部位更是剔透，能咬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肉在骨头上。
吃完猪蹄再来口酸菜豆腐汤，黏糊的口腔立刻得到释放，酸味霸道地将前一道菜的余味清洗一空，就连豆腐也如此开胃，喝完却让人更想大口吃肉了。
“小老板，再来份猪蹄加点饭！”
“给我也来点！”
“我再来碗汤！”
跟店里的客人不同，赵义和同学们那叫一个难受。
“赵义，要不你下次多买几份饭回来，我们吃完手里的还能再分分。”
一份红烧猪蹄简直是勾起了大伙的食欲，吃得正上头的时候，盘子空了！
这跟饭吃到一半被叫去赶作业有什么区别？！
保持体重的女同学们难得表示赞同，其中一个女孩子趁机坐到赵义身边，“赵义，要不下次买饭我帮你去拿吧？”
其他同学互相试试眼色，表情里透着揶揄，“我看这提议不错！”
钢铁直男赵义压根没感受到深意，头也不抬收拾好饭盒，“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提什么？还是在教室等着吧！”
女孩子咬着下唇说不出话，能主动靠近赵义已经是她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他这毫不留情的行为看得室友们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而事件中心的赵义已经在想晚上姜宜营不营业了。
“要是能点外卖就好了。”赵义直叹气，一直因为上次晚上没吃到馄饨而念念不忘。
赵义的脑电波没有对到姜宜的频道上，今天中午卖出去五十多份饭，一点前所有的菜就被清空了，后面陆续还有客人过来。
“又没有了吗？”年轻男人面露失望，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家店，两次都没赶上。
姜宜对这个人也有些印象，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每次来都错过了正点，姜宜这的菜量又没那么多，所以老是吃不着。
看他老是跑空也辛苦，姜宜便道：“要不要给你做碗酸辣粉？食客们都觉得味道不错的。”
“行。”男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转而又问姜宜，“你们店里的菜可以多做点吗？我每天都要一点才下班……”
结果从上班的地方走路过来菜就卖完了。
姜宜汗颜，表示她会好好考虑的，等这人吃完酸辣粉离开，她去了趟街上的打印店弄了个招工启事贴在门口，现在的菜量已经是她一个人能忙活过来的上限，再想往上增加或者想弄复杂的菜式就只能招人帮忙了。
但招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招工启事挂出去后，有意向的人并不多，姜宜没法，只能暂时维持着现状。
第22章 笋干炒腊肉
那个说要在姜宜店里包月的男人大概是做好了其他人的工作, 当天晚上就拉了几个人进群，不过有两个是保姆，另外两个就是老人们的孩子。
姜宜发现了也没特意打什么招呼, 倒是群里的郑晓东两口子跟他们比较熟悉, 聊了几句。
她略过群里的聊天，点开李姐的的聊天框, 询问她有没有认识的谁家做腊肉做得好的。
李姐直接回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小姜啊, 我现在在包饺子所以回个电话给你，你说的腊肉想要多少斤啊？”
她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做腊肉，基本上手艺相差不大，自己家做的也选的好五花肉。
姜宜想着做一顿堂食之外还给自己留点吃。
“二十五斤差不多吧，二十斤要腊肉, 剩下五斤其他的肉都可以。”
“哟，你要的还不少哩，都是家里的腊肉，我按25一斤给你算，你要的话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
“那就辛苦李姐了，我明天一块去拿。”
挂了电话，姜宜盘算着明天还要买的东西，红枣桂圆之类的干货得买，还有个菜可以明天看看冰箱再决定。
结果第二天一早，刚睡醒的姜宜就好像听到了店面卷帘门被敲响的动静。
“是错觉吗？”
姜宜搓搓脸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耷拉着拖鞋出门看了眼，没想到门口店面门口还真站着个人, 姜宜认出男人是李姐的老公，是个沉默的性格。
“张哥, 您怎么过来了？”
沉默的男人扯出个生涩的笑，指着小三轮上的一些袋子，“我正好要回去，你李姐让我帮你把东西送来，挺沉的。”
车上放着个大麻袋，一股腊味自其中传出来，是她昨晚上跟李姐买的腊肉。
“太谢谢你们了，张哥中午家里有人做饭没，没有的话直接来我这里打饭吧！”
李姐一家子帮了她许多，又不求回报，姜宜除了请吃饭还真想不到什么感谢方法。
张哥想起之前媳妇随口说过的话，迟疑着点了点头，“咱们不讲这些客气，钱是要给的，不然回去你李姐该骂我占便宜了。”
论起推拉姜宜比张哥少学多少年，怎么说也没能请成这个客 ，只好无奈答应了。
索性就在店门口，送走张哥，姜宜打开门先把东西搬到了门面里，从车上搬下来四个袋子，大麻袋里装着那二十斤腊肉，旁边稍小的红塑料袋里是另外的腊鸡腊鸭腊排骨，透明袋子里装着她每天都要买的老三样，剩下那个袋子打开里头装的是胖乎乎的饺子。
看样子应该是昨天李姐跟家里人包的。
正好没吃早餐，姜宜拿着腊鸡那袋子和饺子回屋，现在不吃的腊味先放冷冻冰起来，饺子取出来一顿的量剩下的也冻上。
早饭姜宜没花什么心思，把饺子煮熟，调个辣椒油陈醋的蘸碟就吃了起来。
先吃到的饺子是酸菜油渣馅儿，里头还放了点儿辣椒碎，挺香的。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怎么，一盘子饺子好几个味儿都尝遍了，有白菜猪肉馅儿，香菇猪肉馅儿，韭菜鸡蛋馅儿，最特别的是牛肉大葱馅儿，姜宜几乎是刚入口就尝出了区别。
有种一顿早餐吃了个全家福的幸福感觉。
今天需要买的东西不多，加上李姐还把东西送来了，所以姜宜去市场的时间比平时晚一些，她先是上肉摊看了眼之前一直惦记着的肉肠有没有卖，发现没有于是只买了两个猪肚，然后就去看干货了。
红枣，桂圆，还有笋干，姜宜在店里转了转又买了一袋子干米粉，一次性买齐活了打道回府。
红枣和桂圆跟猪肚一起炖汤，红枣直接买的去核的，桂圆则需要把壳剥掉，姜宜买的桂圆品质不错，肉厚又湿润，干吃就挺甜的了。
连带冰箱里共三个猪肚清理干净，切成半根手指那么长的长度，放进炖锅炖上四十到一小时的时间，中途再把容易炖烂的红枣加进去，顺带调味。
腊肉先丢进锅里焯水煮一阵时间，把多余的盐分和柴火味煮掉，然后投进清水拿钢丝球把表面的灰尘擦洗干净。
笋干早早地放在盆里泡发，再加点儿盐焯遍水，吃起来更加软。
剩下那道菜是冰箱里长出来的莴笋炒肉，把莴笋表皮的经络削干净，切成片，颜色是很透亮的那种绿。
炒腊肉不需要加多的调味，先把辣椒圈蒜块炒香，然后把笋倒进去翻炒均匀，再加入晶莹剔透的腊肉片，倒上半瓢水稍微焖煮，将腊肉的滋味煮进笋干里，煮的过程中时常翻一翻，免得上面的菜入不了味。
莴笋其实也是个跟腊肉很搭的食材，莴笋片切得尽量薄，先把辣椒和肉炒香，放莴笋片再加调味料，生抽使它颜色更下饭，再加少量盐，味道就很足够。
张哥来得早走得也快，买了两份盒饭就往市场的方向去了。正午市场里的人流没那么多，夫妻俩也有空坐下来好好吃饭。
李姐掀开饭盒盖就知道里头的腊肉是小姜从她这里买的，“小姜这菜给的真多，不会是给咱加量了吧？”
“看着不像，”张哥闷头扒了几口饭，“店里客人的餐盘里也挺满的。”
“难怪一顿饭就要这么多肉，”李姐吃着觉得味道很好，“下次买了回家吃……”
两人坐在气味纷杂的市场里，头回吃盒饭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店里迎来三对老中青组合，徐阿婆和她孙女，后面跟着两位老人和他们的子女。
姜宜稍微有些意外，后面四人组里的其中两个应该是昨天晚上进的群，没想到今天就带着老人过来吃饭了。
“小姜啊，今天不用拿盘子！”徐阿婆中气十足地制止了姜宜的动作，从身后拿出两个碗来，其他人也默默地伸出了碗，“我们自己带了！”
好家伙，人手两个碗，这阵仗还不小哩！店里的客人纷纷投去目光。
两人一组刚好四个碗，一荤一素一碗汤，加上一碗饭，完全不用担心菜串味。
“哟，徐老太也来这儿吃饭啊？”
外头又走进来两个奶奶，手上同样拿着碗，正是陈奶奶和周奶奶。
这小区就这么大点，日子待久了，谁家住哪栋哪单元哪层楼都如数家珍，年纪相仿的也大多聚在一块儿玩，陈奶奶不仅认识徐阿婆，跟她一块儿来的两个老人也都叫得上名号。
“都说了别叫我老太太，你个小气鬼，店就在你家楼下也没说叫我来尝尝！”徐阿婆笑着怼她。
“没说你不也来了么！”陈奶奶直翻白眼，在姜宜看来反而体现出她们关系好的一面。
几人打过招呼，不好霸占着这块地不放，这道风景线打完饭菜就回家了，倒给店里人留下不少灵感，在小区里住的，已经在思考下次来吃饭带几个碗了。
回去的某个老人家里，他孩子不情不愿地从厨房拿来筷子和饭碗，“爸，这腊肉你只许吃几口啊，太咸的菜对肾脏功能不好！”
她今天看到菜单其实是不想去那家店买饭的，奈何知道她在订餐群里之后，她爸隔一个小时就要问上句今天吃什么菜，不告诉他吧他就要自己去店里问。
父女俩磨了半天，女人因为那道猪肚汤妥协了，好在除了腊肉之外的两道菜她爸都能吃。
“也不知道你非要去外面吃什么，”女人唠唠叨叨地把饭分成两份，“这菜家里也能做啊，你想吃让我做不就好了。”
都是家常菜，顶多就是看上去漂亮点，味道再怎么着也跟家里差不了多少的。
“我可不想吃你做的菜，”老人嘀咕着，“不是少油就是少盐，也不知道吃个什么味。”
女人无奈，“我这不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吗？”
“赶紧吃吧，菜都凉了。”老爷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道理谁都懂，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每次说就是这样，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上了年纪的老人照顾起来真倔得像小孩。
女人拿他没办法，往嘴里塞了口笋干，几口咽下去后又夹了块腊肉，油脂层晶莹饱满，瘦肉的部位带着有食欲的浅红，肉的纹理也是分明，吃起来倒是没想象中那么咸，下饭是真的。
她的筷子落在腊肉碗里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老爷子哼了一声，话里话外都是不满，“还只许我吃几口呢！”
女人面子上挂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说了，埋头苦吃！
老爷子连忙挥筷子，生怕下一秒菜就被女儿吃光了。
莴笋片带着其他蔬菜都没有的味道，不爱吃的很难接受，爱吃的就觉得特别，内里含着充沛的水分，每嚼一口都能感受到水润充盈，不多的红辣椒更增了一分食欲，吃起来并不让人觉得清淡无味，反而有多吃几口饭的冲动。
“您啊，多喝点汤！”女人给自己盛了一碗出来，剩下的汤都给老爸留着。
本来例汤是包含在二十块钱的盒饭里，但两个人吃就显得单薄了点，所以女人问过老板后，又加了三块钱的汤，老板舀了满满一勺料，放在装菜的碗里直接微微冒尖了，她都怀疑老板能不能赚到钱？
女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吃猪肚，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易咬断肚条，因为炖的时间长，红枣和桂圆的味道也参与其中，吃起来是带着丝丝甜的，不是道下饭汤，但别有一番风味。
红枣被炖得像豆沙，外皮和内里可以很好地区分开来，吐出一个完整的红枣皮，对于有些人来说红枣皮吃起来略显扎嘴，吃掉内馅后更是食之无味，更多的还是随着温软绵和的芯一块儿咽了下去。
一道汤下肚，只觉得浑身上下也跟着暖和起来，叫人只想懒洋洋地窝在家里休息。
姜宜在店里却没急着休息，等到一点半的样子，果然有人匆匆赶了过来。
“还有饭吗？”
年轻男人第三次进店问道。
这次姜宜给了肯定的答案，“有的。”
她掀开菜槽上的盖子，把最后一份盒饭打出来递给对方。
第23章 牛肉粉
年轻男人神色微动, 显然明白了什么，但他什么话也没说，端着盘子坐了下来, 认真吃完了这份有些特殊的饭。
“这份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吃。”年轻男人的表情跟刚才吃饭时如出一辙, 只在眼角眉梢处带出几分心满意足的神情。
“希望下次再来还能吃上饭。”
留下这么一句话，男人走了。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宜故意不给他饭吃, 她满头黑线, 偏偏还没法反驳，因为这饭还真不一定吃得上。
下午姜宜翻出冰箱里冻的牛肉打算炖了晚上开业用，除了牛肉，还得准备些其他的臊子，想着晚上来吃的人不多, 其他的臊子也就没准备多少。
大块的卤牛肉切成片，到这儿还不算结束的，她炒了个红油，把牛肉和卤汤全都倒了进去，浓郁的牛肉臊子大功告成。
除了这个姜宜还炒了份肉末臊子，加上现熬的大骨汤特别香。
“我今天来得挺早的？”
随着香味散出，门口也多了个纤细的身影。
姜宜闻声抬头，发现是上次那个忙于工作的姑娘，今天看起来倒是挺有精神的。
“你今天是来得最早的，”姜宜笑眼弯弯, “不过今天也是粉，要来一碗吗？”
“我看看……”女孩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不像上次背着电脑包，整个人都像要被压垮似的。
“给我来碗牛肉粉吧, 看着挺好吃的。”
“好，牛肉粉十二块钱，小菜还是随便加哦。”
姜宜抓了把泡好的干米粉，放在漏勺上沉入滚烫的水里，这种泡好的粉大概煮五六分钟就差不多了。
煮好的粉在控制内尽量甩干带出来的水分，放进碗里，舀上一勺大骨汤，稍许调味后再夹一筷子牛肉，五六片手指长的牛肉片铺在粉上，再来上一勺牛肉汤，色泽立马就变了。
女孩接过碗加了点儿萝卜条和花生米，最后撒上葱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粉出炉。
她先是吃了块萝卜条，辛辣的味道刺激到味蕾，提前给胃打响了旗号，筷子挑起热乎的圆粉，白生生的米粉携带着橙红的汤水，红油掺杂在其中显得漂亮极了。
入口味道极其丰富，辣，鲜，麻！紧接着能尝出很扎实的牛肉香气，明明还没吃牛肉，却有种牛肉融化在汤里被带入嘴里的感受。
真吃上了牛肉，刚才浓郁的牛肉香立马被比了下去，柔韧的牛肉即使炖烂了，依旧带着不费劲的嚼劲，在口腔里碾开来散发出比猪肉更香的味道，不薄的厚度使它劲头更足，给人一种饱胀的错觉。
真够味！烫的感觉在女孩这完全被忽略，她吃得满头冒汗，珍惜地搜索掉最后一根米粉，她喝了口粉汤，汤的味道微咸，和粉搭配起来恰到好处，女孩意犹未尽，遵循自己的内心加了份米粉。
姜宜店外，轮子的滚动声不绝于耳，感觉越来越近后声音突兀地停止了。
提着行李箱的男人挽着一位中年妇女的胳膊，两人在姜宜家店门口停了下来，因为行程透着风尘仆仆的疲倦。
“俊娃子，怎么不走了？”中年女人操着带口音的腔调问道。
“先填饱肚子再回去。”
男人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冰箱上层空空荡荡，底层也都是速冻食品，还是先在外头吃了再回去吧。
“你这娃子赚了点钱就乱花，城里东西多贵嘞，回去我给你做！”
耳边是熟悉的念叨，男人不容拒绝地拉着他母亲进了店里，“要不了多少钱。”
“你这娃子真是……”女人的目光掠过姜宜，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对她露出个略显质朴的笑容。
姜宜回了个笑脸，看着眼前的母子俩，“阿姨，您儿子也是不想您赶了这么久的路回家还要辛苦，今天就先在我这里吃了嘛。”
女人脸上的笑意加深，显然也很认同姜宜的说法，“我家俊娃孝顺是没得说了，每个月都要给我寄钱回去，我又用不上那些，都给他存着娶媳妇！”
她显然是从心底里觉得孩子优秀，搞得男人都不好意思，“咳，老板，给我妈煮碗牛肉粉，我要一碗肉末拌粉。”
两人端着碗去隔壁，那位母亲又习惯性地露出心疼的神色，“给我点牛肉粉做莫子，肉末粉看起就蛮香。”
“买都买了你就吃，这粉又不贵。”男人低声道。
那位母亲没再说什么，母子俩边吃边聊起了其他话题，聊天的声音隔着半堵墙传到了姜宜这儿，她只觉得格外羡慕，同时无端生出几分寂寥来。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对母子的影响，晚上姜宜的梦里难得多了父母的身影，这是继爸妈去世之后姜宜第无数次梦到他们，但回来之后却是第一次。
醒来后的姜宜怅然若失，也没了开门营业的心情，在客厅摆放照片的桌边坐了许久，才起身收拾自己。
提前在群里发了今天休息，忽略群里无数哀嚎，姜宜带上钥匙独自出了门。
这趟行程来得突然，姜宜其实也没有目的地，她坐公交慢悠悠地晃到金溪市湿地公园，沿着公园里的路线走了一圈，感受着微凉的风拂过身旁，有些杂乱的心绪也变得平静了些。
湖边有几个摆着画架写生的年轻人，看长相还是学生，姜宜路过的时候停留了几分钟，发现画上几只鸟儿掠过湖面，她突然想起自己心血来潮接的私活，给那家画廊弄的小程序现在还在电脑里没完工，或许可以去那家画廊看看？
有了去处，姜宜当即掏出手机查那家画廊的位置，发现离湿地公园不算太远，又正好在回去的路线上，便当机立断买了票离开公园。
其实姜宜对艺术算得上一窍不通，等下了车到门口，看着颇具艺术性的门廊，姜宜才多了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感觉。
画廊人还不少，姜宜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今天是周日，顺着人流进去，画廊里的装修倒是偏简约，大概是想让人把重点放在画上吧。
姜宜的目光随意地打量着画，只觉得每个画家的风格各异，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做不到。
她缓慢地在画与画间移动，最后停在了一幅半人高的画前，整幅画的色调偏暗，唯一的亮点在画右下角的火堆上，一个人围坐在火堆边，身后是森然大树皑皑雪山组成的屏障，黑影一般向那人倾轧，好沉重的感觉……
姜宜后退两步从中回神，险些撞到身后的人，脱离这幅画后，那种感觉散了许多，她看了眼右下角的标注，这幅画的名字叫《暖》，画家stay。
名字倒是带着点反差的同时又让人觉得贴切。
……
“已经跟学校那边谈好了合作，到时全校前三……周思逸？”秦子行话说到一半，发现身边这人的注意力明显跑偏了，他伸手拍了下周思逸肩膀，“周思逸？回神了！”
“嗯，安排好了就这样进行。”周思逸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你这人，”秦子行无语地看着周思逸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了什么，“行吧，看来今天你是没空喽！”
姜宜还站在刚才那幅吸引她的画前，掏出手机查了查，这位画家的作品还真不少，不过这幅画跟他早期的风格比起来变化挺大的。
“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姜宜小声嘀咕，情绪对他们这种艺术家应该有挺大影响的。
“悄悄说什么呢？”身后传来问话。
声音有些熟悉，姜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发现周思逸站在她身后，表情透着好奇。
“你……你怎么在这儿？”骤然看见他，姜宜被吓了一跳。
周思逸低头看见她放在手机下的票，没想到姜宜会来看画，而且在这幅画前站了那么久，他的表情里带着姜宜没发现的意味，“你喜欢这幅吗？”
“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就是觉得挺有感觉的。”姜宜老实道。
那种压抑的气氛，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她得到了一点熟悉的共鸣。
“饿不饿？带你去吃饭？”周思逸似乎也就随口一问，话题立马被转移到别处。
姜宜脑子没跟上这人的思路，肚子跟上了，
——咕噜。
“看来是饿了，走吧！”周思逸微微笑着，那表情搞得姜宜有些难为情。
两人坐上车，周思逸直接发动车子目的明确地朝一个方向走，姜宜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就转头看着窗外，后知后觉看出了什么，“这条路……”
“认出来了吗？”周思逸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巷子，在宽阔地带停了下来，“你回来还没来过这儿吧，今天带你尝尝。”
下车再往里走一段路拐个弯，热闹的老街区赫然出现在眼前，周思逸带她去的是一家招牌已经陈旧的羊杂汤店，店主是个北方人，在这开店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一口流利的金溪话。
“呦呵！来了两个熟人！还是老样子？”高壮男人熟稔地开口询问。
第24章 羊杂汤
外边的风更大了, 进店后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明明没开保暖设备，室内给人的感觉却是暖和的。
两人在靠近厨房的桌子边上坐下, 没等姜宜开口呢, 周思逸已经跟那个老板沟通好了。
“上两碗汤吧，加粉丝。”
“行嘞, 我琢磨着你俩也还吃这个！”老板为自己的准确判断开朗得不行, 乐乐呵呵跑去厨房。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 刷视频的声音成了这片小空间里不容忽略的动静。
两人对坐着，姜宜的目光跟随对面那人不紧不慢地撕开筷子上的外包装，放到了她面前。
“谢谢。”
姜宜嗫嚅了一会儿，憋出来两个字。
等另一双筷子也被拆开，姜宜听到了声让人难以忽视的叹气, 抬头却刚好撞进周思逸专注的眼神里。
“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可以别再躲我了吗？”
周思逸的语气很平静，但姜宜对这人很熟悉，没错过他表情里流露出来的那抹沉郁，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无措，心里也闷闷的。
原来两人分手的事情对周思逸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姜宜抿着嘴，那件事到底是她做得不对，所以回来后也一直逃避着跟周思逸的见面，“对不……”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周思逸难得失态地打断了她，喉结滚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去。
“诶羊杂汤来嘞！”老板端着托盘放在桌上，把两碗汤放到两人面前。
热气氤氲了视线, 周思逸似乎借此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又恢复了往常, “先吃吧，你不是觉得冷吗，喝口热汤会舒服很多。”
姜宜讷讷地“嗯”了声，垂眼先喝了口汤。
虽然心情复杂，但这家羊杂汤能在这个街区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是有两把刷子的，羊杂汤三十块一碗，里头的羊杂份量不少，种类包含了羊心羊肺，羊肠羊肚，羊杂的腥膻味也因为做法得当去掉了许多。
羊杂经过两道油炒，剩下的就是羊内脏带来的香味，汤呈奶白色，上头飘着一层香菜葱花，喝一口就能品尝出胡椒粉的浓烈味道，反倒衬得汤底更具鲜香。
羊杂的膻味挺轻，有的吃起来脆弹，有的吃起来绵软，里头的粉丝比平时吃的米粉细，夹一大筷子能逃脱的也很少，特别入味。
本味已经好吃得非常到位，再加上两勺老板自己做的辣椒油，又能品尝到不同的体会，这家店的辣椒油后劲十足，跟羊汤二者相结合，姜宜很快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熟悉的味道打开了回忆，坐在原来的位置，吃着一样的东西，就连对面坐的也是同样的人。
姜宜突然就想起，她带着周思逸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
那时周思逸对这些内脏敬而远之，因为周奶奶在家做过类似的菜，据他的形容味道堪比生化武器，那碗羊肉汤的第一口，是姜宜好说歹说才劝他吃下去的，那时的表情到了现在姜宜都记得。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有了这样的开端，姜宜怎么也没想到，之后反而是周思逸主动拉她来吃得多，这样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日子，竟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安静地吃过饭，姜宜苍白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周思逸的视线隐秘地扫过她的脸，自然地站起来去扫码付款。
这会儿店里没来新客，那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玩手机，发现他俩吃完要走，懒散地挥了挥手，“两口子走好嘿，啥时候带孩子来玩！”
这话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点尴尬，周思逸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不仅没解释，还点了点头。
不像来时，逃避的想法被点明，回车上的过程姜宜都觉得无限拉长了，等上了车，她恨不得缩在座位里不被周思逸看见。
“跟我去画廊？下班一起回去。”周思逸自刚才露了一星半点情绪后，整个人像是重新铸了个壳，姜宜也很难从他的表现中看出什么来。
索性回去也没什么事，姜宜便点头答应了，不过，“你在画廊上班么？”
她轻声问道，语气轻到容易被忽略，仿佛只是随口询问。
“嗯？那家画廊是我和秦子行合伙开的。”
周思逸接了话茬，车里的气氛也没了之前的沉闷。
原来是他和朋友开的吗？姜宜心情有些微妙，又觉得意外。
时刻关注着她的周思逸察觉了些许不寻常，“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姜宜回过神，鬼使神差地没把她给画廊弄小程序的事说出来。
周思逸大概是忙里偷闲带她去吃了顿午饭，回到画廊为她指明了休息室的方向后就往另一处去了。
姜宜上午就逛得差不多，干脆直接去了休息室，这间屋子很透亮，阳光透过大大的窗户投进来，刚好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姜宜选了个暖和的地方窝着，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多了块毯子，周思逸不见踪影，休息室里倒是多了个秦子行。
“嗨喽啊，又见面了！”
“你好。”姜宜懵住了，她怎么在外面睡着了啊！还被人看见了！
抑制住想要把脑袋钻进毯子里的冲动，姜宜整个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你们下班了吗？”
秦子行偷偷笑了笑，周思逸这小青梅还挺可爱的么，脸都红了。
“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周思逸……”说话间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秦子行望过去，说谁谁到，“这就来了。”
“醒了，回去吧。”周思逸接过姜宜搭在肘弯的毯子，准备带她回去。
“你们放心回吧，其他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单身狗了。”
秦子行调侃着，收到来自周思逸的警告眼神也不带收敛的，他们这些眉眼官司姜宜没看见，她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秦子行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向来这样不着调，其实没有恶意。”
回去路上，周思逸自然地打开话题。
姜宜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倒是周思逸一如往常的细心，送她到家后也只是让她好好休息，没再说什么其他的话。
大概是因为这份体贴，姜宜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些，下车前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周思逸，对不起……”
看他又想说什么打断，姜宜立马接着上一句道：“其实这话我早就该说了，当年我很不成熟的处理方式伤害到了你，我一直觉得很难过，我……”
姜宜低着头瘪了瘪嘴，短短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刻有些哽咽，这也是她不愿面对周思逸的原因，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掩饰不好自己的情绪。
似是被她传染了，周思逸的嗓音也有些沙哑了起来，“别哭，小宜。”
他轻轻地抬起姜宜的脸，伸手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从来都没有怪你。”
姜宜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他，即使看不清脸也能感知到他身上透出来的温情，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可靠又安心的，正是因为他的好，让姜宜愧疚到逃避，只是这样好像让他伤心了，越做越错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都哭成小花猫了，”周思逸带着轻柔的笑意帮她擦干净脸，温热的指尖不舍地摩挲了几下，又很克制地收回，“以后别再躲着我了，给我一个机会，嗯？”
姜宜闷闷地应了一声，等情绪平缓下来后，带着重重的鼻音道：“我回去了。”
“去吧，”周思逸微笑点头，“好好休息。”
到了家里，姜宜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照镜子时险些没被里头那个红眼睛红鼻头的自己吓到，但收拾好后又觉得心情没有那么沉闷了。
今天出去的时候她其实挺难受的，跟周思逸遇上是个意外，两人之间的聊天能进行到这一步也让姜宜觉得很意外，姜宜趴到床上抱着枕头，嘴角无意识地弯了起来。
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
开心到忘了吃晚饭的姜宜第二天早上饿醒了，她游魂似的爬起来煮了碗面吃，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也没影响到她的心情，冰箱里存的菜够中午用的，姜宜就没去市场，直接打开卷闸门把食材搬到了门面里，哼着小曲收拾起来。
“这么早就开始忙啦？”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姜宜仰头看了看，发现是前天那个提着行李箱来店里吃粉的男人的母亲。
“对呀，店里就我一个人，得早点开始准备才能赶上午饭。”姜宜礼貌地笑笑。
“姑娘，我看你贴在外面的纸上说店里要招人，现在还招不招啊？”
女人是个习惯忙碌的性子，昨天起了个大早把儿子家里收拾干净，出门散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张招人的纸，但昨天这家店不知道为什么没开门，她心里一直想着这事，今天上午早早就过来了。
姜宜没想到她是为这个事来，“招的，不过您儿子能同意吗？”
那男人接母亲过来肯定是为了享福的，让他知道她换了个地方上班恐怕会有意见。
女人豪气地摆摆手，“管他干什么，我就乐意找点事做，不然一天天的闲得心里直发慌嘞！”
第25章 擂椒皮蛋
忙碌了一辈子, 乍然闲下来对于父母辈来说确实难以适应，她们总想着为孩子多积攒一些，让孩子的生活不再像她们那样苦。
姜宜对此表示理解, “我当然很欢迎您来了, 不过我建议还是先跟您儿子商量商量，也犯不着因为这事发生矛盾对不对？”
女人明显有些不习惯, 别扭道：“这还用跟他说什么……”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 经常会忽略他们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实, 但在关系当中，沟通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
“反正就在楼下，您放心，只要您来我这位置肯定是您的！”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女人很快想通, 准备回家跟儿子说一声，“你这姑娘还挺细心嘞，你等等我啊，我马上就来嘞！”
说是一会儿，实则应该是被绊住了，姜宜边洗菜边看着时间，过了十分钟那个阿姨也没下来，反倒是昨天才见过的人又出现了。
姜宜看到周思逸就条件反射要捂眼睛。
“挡什么？”周思逸无奈，伸手制止了姜宜湿着手就要摸眼睛的动作，而后仔细地看了看她还有些肿的眼睛。
“你怎么没去画廊？”看都被看见了, 姜宜索性放下手。
感受到她有所变化的态度，周思逸唇角泄出一丝笑意, 整个人变得如沐春风起来。
“回来取个东西，过来看看你, 眼睛难不难受？”
姜宜眨眨眼，摇摇头，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孩，实则脑子里已经走神，周思逸今天还有点好看嘛。
他人长得高，体型又恰好，穿什么衣服都很能凸显帅气，尤其是黑色风衣，看起来既飒又不遮盖他本身的温柔气质。
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周思逸把揣在风衣兜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灶台边，没看错的话上边还印着卡通人物。
“给你买了蒸汽眼罩，这两天睡觉的时候戴上，不要用手揉眼睛。”说到最后周思逸的语气稍微加重了点，他还想叮嘱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表情收敛了许多，没第一时间接起来，反而缓下语气对姜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这人大步往外走，随着动作幅度，风衣的下摆有规律地向后扬起落下，姜宜还能听到他对着电话对面说话的声音，还挺干脆有力的。
感觉画廊最近还挺忙的么……
周思逸出了路口，坐在姜宜这个位置也看不到人了，她收回视线，过了几分钟，刚才的阿姨眉开眼笑地来了。
“看来是好消息呀。”姜宜跟着笑了起来。
“是嘞！还是年轻人更了解年轻人，我上去跟他说的时候就是不同意，怕我太辛苦。”
阿姨自觉地搬了个小凳子过来一块洗菜，“我跟他说就在楼下你这个店里，说了好久才让我来试试！”
“那咱们先加个联系方式，我再跟您说说待遇和工作内容。”姜宜擦干净手掏出手机，两人加上好友。
“是这样的胡阿姨，”通过添加好友交换了姓名，姜宜组织了一下语言，“您也看到了，我这店规模挺小的，不过您放心，该办的证件和手续都是齐全的。”
“我这边希望您先去做个体检，办个健康证下来，这样对店里和食客都有保障。”
她说得委婉，胡美霞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也知道城里打工麻烦，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看她同意了，姜宜才继续往下说，“目前胡阿姨您需要做的事情会比较多，但时间集中在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前饭后，主要是洗菜切菜，打饭和洗餐盘，当然这些事也不会全都推给您做，我也会跟着一块做。”
“除了这两个时间需要在店里帮忙，其他空闲时间您可以自由支配，我这边可以给您包饭，工资也能日结，一天100元，试用期一周，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
“条件这么好啊？”胡美霞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每天两顿饭的功夫加起来顶多五六个小时，那活比她在老家种地不知道轻松多少，一百块工资还包饭？
“你不会亏吧姑娘？”
胡美霞露出了真切的担忧。
姜宜失笑，再三确定不会亏本后，胡美霞帮着洗菜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让我儿子帮我办那个什么健康证，这少上一天班就少赚一百块，多不划算！”
胡美霞帮着姜宜弄完食材，火急火燎地回去了。
因为没料到今天能招到员工，姜宜准备的份量依旧跟之前差不多，提前收拾好食材还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开火做菜。
大块的羊肉先焯水，加料酒，花椒，其他香料，把香味稍微煮进去后捞出来放炖锅里。
这会儿再放姜片葱段，倒开水炖煮半个钟头，此时再放萝卜块，否则炖太久萝卜容易烂，萝卜放进去的同时加调味，简单的盐和鸡精适量，再炖上二三十分钟即可。
今天的汤很硬，算是主菜，剩下两道菜姜宜有所调整，一道擂椒皮蛋，一道娃娃菜炒粉丝，这还是昨天的羊杂汤给她的想法。
擂椒皮蛋的制作过程让人流泪，按传统的做法得把辣椒放在火上烤到外皮焦黑，但姜宜这儿不太方便操作，就往锅里倒点儿油，把辣椒放进去煎出虎皮状。
这个过程可是苦了姜宜，辣椒煎制的过程中呛人得很，她临时跑去屋里戴了个口罩这股子味道也没减弱半分，最后辣椒煎好的时候她两眼已经被熏得通红了。
辣椒出锅后倒一小碗蒜末炒香，皮蛋是已经剥好壳的，辣椒在煎制中加了点儿盐调味，把三者放进盆里，加生抽，香油是点睛之笔，调好味道后用勺子把辣椒和皮蛋捣碎，虽然卖相不够好，但味道绝对不失水准。
“啊嚏！”
小区里的住户没能逃过这波辣椒的猛烈攻击，光是闻闻鼻子就开始报警，连打了两三个喷嚏才停下来，打开手机确认已经开饭了后，不约而同地拿着碗下楼去了二栋。
“绝对不会出错！这个味道是！擂辣椒皮蛋！”
正路过的小区路口的张津举着相机自言自语，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他自己的图像。
是个主播。
“本来打算去附近一家饭店，结果在这儿绕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擂辣椒皮蛋可是本地特色之一，干脆咱们先去吃这个！”
张津举着手机四处查看，发现小区里有个门面站了不少人，便往那个方向去了，边走还边对着相机说话，“这里有家开在小区里的店，听说这种店都好吃，赶紧去试试！”
走近了他发现好多人带着家里的碗，要不就是提个保温桶，他找了个排队的人打招呼：“兄弟，这家店没有餐具吗？你们怎么都自带的？”
那人一瞥张津，“你头回来吧？”
张津点点头。
“有好多在这家店吃饭的都住这小区，图方便过来吃饭，在家吃完饭一躺不舒服嘛？”
“论享受你是这个！”张津竖起大拇哥，很注意地没拍到其他人的脸。
排了大概五六分钟轮到他，看到老板是个年轻又好看的小姐姐，张津差点把镜头转给了她。
“你是在拍视频吗？”姜宜正好看到那个相机，横亘在两人中间完全没法忽略。
“啊对，”张津好像才反应过来，把相机的位置放得低了些，简单给了菜槽和姜宜的手一个镜头，便调整回来拍自己，“不好意思老板，我没拍到你人，我是个探店主播。”
“你的饭。”没拍到她姜宜就没说什么了。
“份量这么大吗？”张津一只手端盘子差点没端住，他脸色有点为难了，“老板，你别看我在拍视频特意给这么多……”
姜宜抬头看了眼他，旁边的食客已经帮忙解释起来了，“哥们儿，别想太多，我们都这么多。”
他说完这话端起自己盘子，里头的菜果然没什么两样。
当主播脸皮不说厚，怎么着也薄不到哪儿去，张津呵呵一笑说了声不好意思，加大力气端着盘子去隔壁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那咱们就来尝尝这家店好不好吃！”
张津先对擂椒皮蛋下了筷子，这道菜的重点在于辣椒要够辣，吃起来才下饭。
被擂碎的辣椒露出柔软的内瓤，溏心皮蛋的内馅儿密不可分地附在辣椒上，过油的蒜末香混杂着香油味扑鼻而来，光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吃进去的第一口张津就惊讶了，然后他就顾不上惊讶了，这道菜着实其貌不扬，皮蛋块在擂的过程中已经沾染上辣椒的味道，即使空口吃着也带一丝辣意，紧接着辣味不断放大，张津艰难地咽下去，整张脸立马就辣红了。
“嘶——哈，嘶好辣！辣辣辣辣辣！”
张津顾不得还在拍摄，两眼饱含泪水，赶紧起身跑去找姜宜，“老板有没有水？给我来瓶水！”
从开店到现在还没遇上过这么怕辣的食客，其他食客要不就是打包，要不吃完就走了，姜宜当然没想到在店里放水的事情，她看这人辣得脸红脖子粗，只得去后面屋里给他倒了杯水出来。
第26章 萝卜炖羊肉
张津大口喝了一杯水下肚, 嘴里的辣度总算稍微下降了点，他被辣得满身是汗，恍惚有种重生的感觉。
“老板, 你家买的辣椒也太猛了, ”张津心有戚戚然，“我昨天到金溪市吃的擂椒皮蛋还没这一半辣！”
“不好意思, ”姜宜露出个歉意的笑, “我炒菜比较靠自己的口味, 你不能吃的话我给你加点另外两个菜？”
“不不不，不用不用，辣是有点辣，但很好吃啊！”
张津连忙摆手拒绝，生怕下一秒皮蛋就从盘子里不翼而飞了。
但看他这个样子, 姜宜有点不太放心，“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别吃了啊。”
张津点点头又坐回去继续吃饭，姜宜则时不时盯着点儿他的情况，毕竟真受不了是要送医院的。
有了刚开始的例子，张津再下筷子，却是朝着其他菜去了，他感觉舌尖都辣麻木了，还是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娃娃菜炒粉丝整体是浅酱油色，光看着就知道很入味，粉丝没有坨在一起, 夹起来抖一抖就能散开，入口不干巴, 煮得一抿就能断开，酱油放得恰到好处, 很好地融进了粉丝，还带着一丝肉香。切成小块的娃娃菜嫩得出水，脆嫩和入味软乎相结合，很基础的菜也被做得很好吃。
萝卜炖羊肉汤放在边上被冷落了好一会儿，等汤的温度稍微降了些，张津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他发出舒适的喟叹声，这道汤他早就想喝了，但刚出锅还在冒着热气，他又想先尝尝皮蛋，也就放在边上晾着。
此时温度正适宜入口，不论是萝卜还是羊肉都是秋冬最适合吃的食物，二者搭配起来也格外有味。
羊肉带着些许香料的味道，把膻味压到了让人容易接受的阈值，长时间的炖煮使其肉质软而不烂，丝丝缕缕分明的肉很大块，八分瘦两分肥的层次让味道更上一级，即使单独吃肥的部分也不会觉得油腻，反而带着莫名的韧劲儿和弹性。
炖够时间的萝卜从白色往透明发展，筷子稍微一夹，块状的萝卜便立刻分开，受挤压的位置渗出丰富的汁水，吃上一口也只余清甜，没了生时的辛辣，里头掺杂着羊肉的香，倒让人以为是在吃萝卜味的肉似的。
汤里更是各种味道大组合，难以忽视的姜片香气混杂着羊肉味，再搭上味道独特的萝卜，清而不淡，叫人念念不忘。
“满足了家人们……”张津干完一餐盘的饭菜，整个盘子干净地能反光，擂椒皮蛋的底儿都被他用饭滚了一遭。
把盘子放到指定的盆里，张津不忘跟姜宜抒发自己的心得。
“老板，你家盒饭真是这个！”他又竖起大拇指，“这个价格好吃量又多，可惜我不住在金溪市，不然我每天都想来你这儿吃！”
“你喜欢就好。”能让每个食客吃了还想吃，这是她作为厨师最高兴的事情。
“走了，有机会我一定再来！”
张津一步三回头，他是真的有几天没吃上这么好吃的店了，要不是他的视频拍摄排期满了，他晚上还想过来的。
送走了这个萍水相逢的食客，姜宜照常卖完了饭关了门。
胡阿姨的健康证没几天就办了下来，她过来的时候姜宜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喷涌而出的热情，可见是真爱这份工作。
有了胡阿姨的帮忙，姜宜顿时轻松了很多，胡阿姨干活特别利索，做什么都又快又好，姜宜有些时候都感觉她帮忙像在添乱。
这天两人收拾完中午的摊子，胡阿姨没急着回去，听她说她儿子是做写作相关的工作，对家里的音量很敏感，可能是还没习惯家里多了个人，两人作息上又天差地别。
胡阿姨早起时她儿子基本还没睡，她收拾家里的动静又影响他睡觉，她儿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胡阿姨心里不太舒服，所以在姜宜店里待的时间就长了。
“他做事也辛苦，要不是俊娃非让我过来，我在村里住着也蛮自在。”胡阿姨叹气，拒绝不了儿子的一片孝心。
“您也别想太多了，白天尽管待在我这儿，晚上还能跟小区阿姨奶奶们跳广场舞呢！”
姜宜在手机上统计着中午的营业额，胡阿姨来了之后饭菜份量涨了一半，如今店里能稳定供上七八十份饭菜，差不多能满足食客的需求。
除去冰箱里每天长出来的菜，姜宜跟市场的李姐和肉摊老板有了合作，去买菜都能便宜点，买菜的成本基本上能控制在营业额的四分之一左右，不会超过太多，再去掉胡阿姨的工资和其他成本，一顿午饭差不多能赚一千。
放在餐饮行业算不上多，但姜宜还挺满足的，她这小作坊的生产力有限，她也没多少雄心壮志，生活快乐就够了。
“小姜啊，”胡阿姨也拿着手机，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能不能在市场买肉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两斤？”
“可以啊，”姜宜点了点头，算好账后照惯例记在了电子记账app里，“不过您买了肉回家您儿子弄起来方便吗？”
她从胡阿姨那儿知道了她儿子的厨艺不太好，平时吃饭都是胡阿姨从店里带一份回去放微波炉里，等他醒了再吃。
“让他弄，肉能煮得咬不动！”胡阿姨很看不上儿子的厨艺，日常吐槽了一句，“我想着明天不是立冬了嘛，包点饺子放冰箱，省得他老吃那些垃圾食品。”
立冬吗？
姜宜看了眼日历，发现还真是，想到最近晚上卖了有几天馄饨，她心里换换口味的想法一下就冒了出来。
“您包饺子包得多吗？”她问道。
“我家俊娃爱吃面食，在老家的时候什么包子饺子大油饼子轮着做，”胡美霞一脸你可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可不是我不要脸夸自己嘞，在咱村我可是头名！”
“好啊！那咱们明天晚上就卖饺子！”
姜宜敲定了，胡美霞也表示同意，于是两人第二天下午早早就开始处理起食材来。
她准备了四五种饺子馅儿，绞肉机的动静一直没停下来，猪肉牛肉切块绞成肉末，大葱，白菜，萝卜，韭菜，还有个头适中的鲜虾，统统切成细丁，调好味儿后两人才坐下来开始包饺子。
包饺子这块姜宜得跟胡阿姨学，她包出来的饺子不够漂亮。
“这包饺子说难也不难，馅儿不能太多，煮的时候容易漏，太少了煮出来干瘪瘪的不好看，像我这样，把馅放中间，饺子皮边缘沾点儿水，握在手里两个大拇哥用点力按起来，这就成了！”
胡美霞两只手稍微动作一下，一个饱满的饺子立刻出来了，姜宜学着按，手松开后，饺子两边还没合上，还需要后续捏两下加工上。
“也还不错的嘞！”胡美霞看了眼，嘴里夸奖着，下一秒又一个饺子成形，她包饺子的速度很快，还能边包边指导姜宜。
“这种形状比较好吃的嘞，你要是跟做包子那样叠褶子，上面的皮吃起来蛮厚，”胡美霞想了想，又给她支了个招，“这样嘛，你直接用手捏起来，然后把饺子两个角折到一块，这就是元宝饺，好听又好看。”
胡美霞特意换了种馅儿给她做示范，这种折法倒是简单，姜宜学会了，包出来还有模有样的。
几种馅儿胡阿姨用了几种不同的包法，一眼就能分清哪个是什么馅的饺子，两人花了俩小时，把一桌的馅儿包完，隔壁吃饭的几张桌子上全摆上了饺子。
到了饭点，姜宜掏出手机给大伙发消息：立冬饺子已经做好啦，想吃的可以过来喽！
消息一经发出，群里离得远的立马叫了起来，倒是离得近的消息都没顾上发，穿上外套换上鞋子就出门了。
同小区的大多前后脚到店里，郑晓东两口子，徐阿婆，赵义，胡阿姨的儿子，之前来吃过酸辣粉的上班族女孩，陈楚和周思逸都过来了。
一群人围在店里热闹得很。
“这饺子包得漂亮！都有什么馅儿的？”
姜宜指着摆在灶台边上的几个样品依次道：“白菜猪肉，萝卜丝猪肉，牛肉大葱，牛肉粉丝，韭菜鸡蛋虾仁，今天总共五种馅儿。”
“今天的饺子不论什么馅都是八块钱一碗十五个，都想吃的话也可以全家福哦。”
“这可好，”排在前头的郑晓东咽着口水，饺子还没下水都已经想到该有多好吃了，“给我来两套全家福！”
他说完往旁边让了让，后面的人上前一步报上自己想吃的口味，基本上都是要吃全家福的。
众人有序排队，姜宜把煮饺子的工作交给了胡阿姨，她站在旁边帮忙打包，一碗饺子加一份蒜末陈醋的蘸料，需要辣椒油的额外再加。
光小区里的人就消化掉了大半的饺子，其他的食客虽然来得晚，但也都买到了，大家拎着新鲜出锅的饺子回家跟家人共享。
周思逸来了一趟买了份饺子回去，不知道是不是掐准了时间，等姜宜这边歇业后，他又独自上了门。
第27章 立冬饺子
姜宜过去开门发现这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活像个过年出门走亲戚的阵势。
“你这是拿了什么啊？”姜宜震惊了，她让开进门的位置，伸手要去帮忙, 却被后者避开了。
东西被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大件小件都有，姜宜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 是两套价格不便宜的护手霜。
没等她继续看下去, 周思逸直接拆了起来, 稍大些的是块电热毯，然后还有电热养生壶，暖手宝，可谓是照顾到了方方面面，就是怎么看这些东西都跟他这个人不搭, 这也太居家了！
接收到她奇怪的的眼神，周思逸挑了挑眉，自然道：“这几天开始降温了，这些东西你肯定都没买，我给奶奶买的时候，顺带多买了一套。”
只是多买了一套吗？姜宜怀疑的目光投向最开始发现的护手霜们。
周思逸掩饰般地清咳两声，“好吧，不是顺带的，你和奶奶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两人的重点稍微有些偏移，姜宜被他直白的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没和周奶奶在家吃饺子？”
她记得周思逸好像只买了一份？两人显然不够吃的，估计都留给周奶奶吃了。
“我出去拿了趟快递。”周思逸看了看茶几上的物品, 有几样是他对比过后在网上买的。
姜宜懂了，默默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 跟着要帮忙的周思逸被她赶去餐桌那坐下，就煮个饺子完全不需要帮助。
没过多会儿她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出来，蘸料里没放蒜末，只有陈醋打底，姜宜那碟加的辣椒油，周思逸那碗额外放了点儿生抽。
“尝尝吧，立冬的饺子。”姜宜率先拿起筷子，今天的饺子包了挺多，她和胡阿姨都留了不少自己吃，口味也是全的。
馅儿调得不错，白菜猪肉和萝卜丝猪肉的汤汁多到咬开饺子皮就能溅出来的程度，姜宜觉得烫咬了一半，差点把饺子汁溅到自己身上，很是狼狈地把整个饺子塞到了嘴里，好在汤汁被别的方式排了出去，她没觉得有多烫。
两种猪肉馅由于搭档的不同，吃起来味道也有明显区别，白菜的还带着点脆甜，萝卜丝则完全软化了，细碎的萝卜丝末虽然跟肉末融合在一块，但口感上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牛肉馅香味更浓一些，加了大葱的是很经典的味道，加了粉丝的更让姜宜有新鲜感，像在吃皮薄馅大的包子似的，切成小段的粉丝存在感不弱，吃到扎实的肉感的同时还能感受到粉丝的哏弹，再加上些许辣椒末的强势侵入，一口一个不成问题。
韭菜鸡蛋虾肉馅突出一个鲜，青菜鸡蛋和河鲜的组合吃起来很有记忆点，虾仁微甜紧弹，给松散的韭菜鸡蛋加了一重体会，滑嫩的鸡蛋搭配着韭菜的香，反而结合成了另一种让人难忘的味觉。
要是蘸上辣椒油陈醋，简直让饺子的味道达成了完美无缺，即使饱了也还想再吃一盘。
对周思逸来说，这几种口味他都能接受，但最喜欢的还是白菜猪肉和两种牛肉馅，他个人不太喜欢味道比较重的菜。
“感谢款待，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吃饱喝足，周思逸的表情更舒适了些，像头懒洋洋的花豹，趴在树梢优雅舔爪。
“不客气，”姜宜任由他把碗碟拿去厨房，非常不客气地让他洗了碗，“也谢谢你送来的东西，很实用。”
“你用得上就好了，”周思逸洗完那几只碗，从桌上抽了张纸擦干手上的水珠，又从兜里掏出张票来，“本来想着你可能不爱看画展，不过上次能在画廊遇见，说明你还是有兴趣的，十二月三号的展览，有空就来看看吧。”
姜宜下意识地接过那张票，不得不说不愧是画廊的票，上头印着精致的画，她伸手摸了摸，感受到纸张的凹凸时才惊讶地抬头，竟然是画上去的吗？
“特别的内部票，希望你喜欢。”周思逸露出个有些俏皮的笑，仿佛来找姜宜就是为了给她这张票，票给出去了，他也准备回去了。
把人送出门，姜宜回到餐桌旁又拿起了那张独特的票，上头的内容很简单，是一轮初升的太阳，柔和的光线洒向草丛，一只小松鼠躺在中间睡得正香。
还挺有童话的感觉，姜宜把票好好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在十二月三号这天标了个待办事项，还有二十多天。
第二天一早姜宜爬了起来，出被窝时明显感觉到凉意，没忍住又返回被窝待了会儿。
冰箱里今日份长出来的五花肉很漂亮，两层五花肉的上排摆着一袋鹌鹑蛋，姜宜盘算好今天要做的菜，在微信上跟市场里的两个老板沟通了要什么菜，只管过去拿就是了。
她先到的肉摊，老板给她留的五花肉已经装好袋，只等她到了再上一次称，姜宜把五花肉放小推车上，发现摊子左边已经挂上了一串串腊肠。
“刘哥，腊肠都是一个味道的吗？”姜宜期待了好久腊肠，终于做出来了！
“腊肠做了两个味，”肉摊老板走到那儿分别指了指，“左边的就是咸味，右边的加了花椒粉辣椒油，肥瘦都一样，你看你要哪种？”
麻辣味的听起来就好吃，姜宜没犹豫，两种各买了十斤，反正腊味经储存，放在冷冻能收几个月。
她拖着满满当当的小推车去李姐那儿，李姐看到这架势都吓一跳，“哟，我还以为你这么早买年货了。”
姜宜笑了笑，买完今天需要的菜，发现李姐摊位上多了样小鱼仔，没多少，就一普通塑料袋子的量，过去看了看。
这小鱼仔个头不过姜宜两个指节长，也是经过熏制的食品，闻起来多了丝鱼香味，硬度也够，“这鱼仔怎么卖李姐？”
李姐瞥了眼，“你都要的话给你三十二一斤好了，这鱼仔是你张哥熏的，味道蛮好，随便放点辣椒蒜叶就很香。”
这一袋子也就两三斤，姜宜全买了，食材堆成小山，差点塞不下。
买时一时爽，吃起来却不能堆在一块，虽然种类不同，但都是腊味，必须得合理安排菜单才行。
新鲜采购的腊味全被姜宜一股脑放进了冰箱，剩下的都是今天的菜。
她买完菜回来直接把店门开了，再去后头把冰箱里的食材运到门面，这个时间胡阿姨也正好过来。
“今天这菜硬嘞，买这么多五花肉准备怎么做？”
“我想做把子肉，胡阿姨，五花肉切成巴掌差不多长，别切薄了。”姜宜跟她沟通过菜单，两人心里都有数后才开始洗菜切菜。
做把子肉的配菜姜宜准备了好几样，冰箱里的鹌鹑蛋，李姐那采购的大青椒，还有超级吸汤汁的兰花豆干，鹌鹑蛋剥壳有些费事，姜宜学了个小技巧，先把它煮熟，水里滴上白醋，捞出来后拿个盒子装上鹌鹑蛋再加点水晃动晃动，再剥壳就既顺滑也不会把鹌鹑蛋剥坏了。
两人先把鹌鹑蛋处理完才去收拾其他菜，剁成块的扇子骨洗净焯水，和切成块的海带炖汤，大袋豆芽筛洗掉脱落的豆壳，只留下嫩白的苗，膨胀的豆芽洗出来占了三个盆，炒的时候自然也只能分开。
先做把子肉，姜宜和胡阿姨两人各占一个锅，把肉片挨着排列下去，确保每块肉都能受到加热，五花肉煎到两面金黄，捞出来后就着里头煎出来的油把青椒和鹌鹑蛋煎出虎皮。
煎完这些食材，锅里留底油，炒香姜蒜和香料，把五花肉片加进去后放调味，生抽老抽上色，料酒去腥增香，再加适量黄豆酱，一把冰糖提鲜，最后撒上盐倒入开水没过肉片进行焖煮。
焖煮二十分钟，再把剩下的食材加进去继续焖十分钟，把子肉就做好了。
出锅的瞬间，炖肉的香气随着水蒸气升腾，整个店面瞬间被这股味道充盈，正在炒菜的两人瞬间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清炒豆芽不需要复杂的做法，简单炒制撒上盐味道就不错，三锅豆芽出炉，今天的菜也已经准备完成。
姜宜把消息发到群里，和胡阿姨两个人先吃完饭，食客们也陆续过来了。
今天的群依旧是一片哀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义宿舍全没禁住降温，都感冒了。
这大冷的天，他那几个同学都不太想出门买饭，但赵义他们不能不吃，在群里商量了半天，决定共同出资请个跑腿。
没事吧：唉我服了，这跑腿对这片不熟，根本找不到地方！
酸了酸了：早说了直接让他从学校北门往右边走，走两步不就到了？
一生平安：再晚点咱吃不上饭了。
姜宜正好看到这几个人发的消息，于是在路口拍了个照片给他们：你们把图给那个跑腿看，我拍到你们学校北门了。
群里安静了两分钟，没事吧出来回话了。
没事吧：多亏了姜姐，他说他知道了！一定要给我们留饭啊！
姜宜表示没问题，在店里等了几分钟，果然看到个穿着外卖制服的男人匆匆朝小区里走了进来。
第28章 卤香把子肉
位于小区里的门面就这两个, 跑腿再怎么找不到地方也不至于看错，他到了店面门口，探头探脑道：“这里是那个姜姐的店不？”
姜宜还确认了下, “你是送金溪大学男生宿舍的单吗？”
那跑腿明显打起了精神, “对的对的，我这边顾客说要六个盒饭, 麻烦你快点打包, 我刚在外面转了好久都没找到地方。”
他边说话边打量着这两间不大的门面, 他干跑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个店的单子，虽然也可能跟之前他的跑腿范围不在这一片有关系。
小门面，但卫生情况看着还可以，在这儿吃饭的人也不少，起码隔壁四张桌子都坐了人, 应该味道也还可以？
反正闻着特别香，跑腿知道这家店的价格，拿了六份饭出了店面又折了回来，咬咬牙道：“老板你给我留碗饭菜吧，等会我送完餐就回来吃！”
老板打菜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每样菜都打了挺多，就当吃顿好的了。
取到了餐后面的路程花费的时间就短了很多，跑腿卡在派送时间内险险送到，冷风飕飕的天愣是出了身汗。
好在顾客们没有计较的意思，拿了盒饭探了探温度, 赶紧转身往宿舍走，“凉了凉了要凉了！”
冯阳提着盒饭三步并作两步走, 到三楼回了趟宿舍，把他和同个宿舍程洪涛的饭放下, “涛子，我去给老赵他们宿舍送饭！”
“得嘞！”
程洪涛把他的饭放到他桌上，拿着自己的盒饭回座位先吃着。
饭盒难掩把子肉的卤肉香味，他迫不及待揭开盖子，大片的卤肉憋屈地躺在饭盒格子里，上面还铺着切成段的兰花豆干，浸润汤汁以致于颜色改变的大青椒，以及几颗浅棕色的虎皮鹌鹑蛋。
要不是看着今天的菜单流口水，他们也不至于那么想吃盒饭，盒饭到了面前，程洪涛更加庆幸他们没错过这顿饭，这比吃食堂可好上太多了！
程洪涛扒拉开上边的菜，冲着把子肉下了手，炖得耙软的把子肉一夹就分家，留下一层带皮的肥肉和点点宽的瘦肉，他直接一口全塞嘴里了，炖卤的做法去掉了大半肥肉的腻感，咀嚼间再塞上一口饭，就像汤汁一般化开在饭里，唯余皮的软糯。
肥瘦相间的那块吃起来更香，可口的瘦肉单吃久了会觉得干，二者混合在一块儿变得更加适口，既能吃到更持久的卤香，也能感受到猪肉独特的滋味。
即便觉得腻了，脆嫩爽口的豆芽也能带给新的感受，微微的酸味让这个脆度更显著了些，清空嘴里腻味后，留下些许开胃的感觉。
程洪涛吃得吭哧吭哧，连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也不为所动。
“我靠，老程你怎么背着我吃独食啊！”
来人吵吵嚷嚷，宿舍里已经满是把子肉的味道，他才呼吸了一口宿舍的空气，肚子就跟着抗议起来。
“什么吃独食？”程洪涛嘴里不得空，说出来的话都含糊得不行。
张博正是饿得不行，他点的外卖在送的路上洒了，气得他懒得再点新的，干脆回宿舍打算睡一觉先，结果平时空空如也的宿舍竟然有人在吃饭，简直不可饶恕！
他跨大步走到程洪涛边上，一眼就看到了他饭盒里的菜色，不仅荤素都有还有汤？
“你这伙食也太好了吧？给我来点！兄弟我要饿死了！”
张博二话不说抢到了程洪涛的筷子，又趁他来抢筷子之际坐到了他位子上，好不容易坐下来，他抓紧时间塞了好大口饭，又夹了两个鹌鹑蛋，咬了口青椒。
“你少吃点！”程洪涛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饭，被挡在外面急得不行，“别给我吃完了！我都还没尝过味呢！”
张博噎得直翻白眼，囫囵嚼了两下咽下去，也没品出多少滋味来，只靠回味感觉到这菜味道不错，眼看着程洪涛要急，张博最后挖了口饭，塞了两块油豆腐匆匆跑开。
兰花豆干吸饱的汤汁随着牙齿的碰撞被尽数挤压出来，张博明显感觉到嘴里爆汁的动静，这回他尝到了菜的味道，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他觉得这菜味道比他前两天下的馆子还要好，吃完这两口饭反而让他更觉得饿了。
然而程洪涛已经有了警惕性，吃饭的同时不忘护住他的饭盒，发现张博有凑过来的嫌疑就端着饭盒随时准备躲避。
“至于这样嘛……”张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想到没吃上的把子肉，退让了一步，“那你告诉我这是在哪买的？我点个外卖吃还不行吗？”
程洪涛把手机解锁扔过去，让他自己在列表里找那个订餐群，“姜姐家没有外卖，只能点跑腿，你先进群问问还有饭没吧。”
张博翻了翻，发现自己舍友在群里还挺活跃，不仅是他，冯阳也在里头，“好啊你们两个，有美食吃不分享是吧？”
程洪涛翻了个白眼，“早叫你你不进群，现在怪我们了……”
张博回想了几秒，还真发现是他自己的锅，现在没时间懊恼，他用程洪涛的号把自己拉进去后当即发了消息询问，得知还有饭菜后立马点了个跑腿。
坐在店里吃饭的跑腿手机又来了单子，他看了眼地址，发现跟上一单位置一模一样，他自然地放下手机，正好时间很够，他先吃完再去送也来得及。
要跑腿来排名的话，今天的菜他最喜欢的是海带扇子骨汤，其次才是把子肉，为什么呢？
他一天到晚在外面跑，骑着小电动风又大得很，吃饭的时候来碗汤，那真是从头暖到脚，是难得觉得舒服的时候。
尤其这家店的汤料不少，碗里两三块扇子骨，海带更是放得都快看不见汤的影子了，汤喝起来味道挺浓，海带炖得又软又烂，扇子骨只需用筷子戳几下，肉就完整地脱落下来，吃口料再喝口汤，有种很扎实的满足感。
剩下的把子肉汤汁也让他拌了饭，跑腿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吃得太过投入，以至于离买家说好的时间只剩二十来分钟，他飞快地炫完卤肉汤拌饭，拿着老板提前打包出来的盒饭精神饱满地踏上了外送的征程。
中午营业到一点半，卖完最后一份饭，姜宜就关门了，她晚上做的不是饭菜，所以也没有天天开门，因为来吃的大多数都是小区和群里的老客，晚上小区外边的街道光线更强，这里头的店铺也就难以让人发现。
胡阿姨还就此事提议要不要做个LED的招牌挂上，但姜宜不太喜欢，这事也就作罢了。
每天的太阳照样升起，但体感温度确实实实在在地掉了，姜宜掏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天气预报，发现月底还有一段时间能稍微暖和点，到了十二月该结结实实地冷了。
她翻了翻冰箱，上头有两袋新鲜鸡爪子，最上层是好多根胡萝卜，这俩食材基本上不挨边，她习惯性地拉开冷冻层，眼尖地发现有两个抽屉里多了东西，看了才知道是切割成块的牛骨头，骨头上附着的肉还不少，拿来炖汤也不错，这么想着，姜宜把骨头们全都运了出来，放在盆里解冻。
检查过冰箱里只多出来这些，姜宜带着购买清单去了市场。
买肉的时候老板非常热情地问姜宜那些腊肠好不好吃。
想起还冻在冰箱里的腊肠们，姜宜默默伸手给老板点了个赞，不管吃没吃，夸了再说！
老板果然高兴，并表示下次如果姜宜还买的话再给便宜点。
今天的汤需要炖的时间长，姜宜加快速度买完东西赶紧回去了。
牛骨还没解冻完成，姜宜往锅里倒了一大盆水，把牛骨冷水下锅，倒焯水去腥三件套，姜片大葱段和料酒。
煮到牛骨们分离，捞出来洗掉上面的浮沫，把牛骨放到炖锅里，再加姜片葱段和些许料酒，避免过于抢味，汤的味道就不够纯粹。
到了这一步，水煮开后转小火慢炖上将近四个小时，到中午开饭时间刚好够。
为了炖牛骨，姜宜特意提前了时间，所以汤炖上的时候胡阿姨还没过来，今天要处理的食材跟往常差不多，姜宜也就没叫胡阿姨，而是等她过来之后两人再一起忙活。
鸡爪剁掉指甲的部分，在中间切开分成两半，用水焯过后捞出来洗净。这道菜也需要把鸡爪煮软，里头加香料葱姜片，生抽和老抽调色，再加开水煮半个小时以上。
干木耳泡发，胡萝卜切丝，不辣的青红椒切丝，肉也切丝。
等鸡爪煮好后捞出来，汤汁也留着先装盆里，锅里热油，炒香小米辣蒜末花椒和辣椒面进行调味，翻炒均匀后把鸡爪和留的汤汁倒进去，翻炒到汤汁收干，最后撒上点缀的葱花。
出锅！
这道菜做好后，把洗净的菌菇们放入已经炖煮了三个多小时牛骨汤里，加盐和白胡椒粉调味后再炖半个小时。
最后的时间里，姜宜来炒剩下的那道鱼香肉丝。
第29章 辣炒鸡爪
先把瘦肉丝炒至变色, 再加入胡萝卜丝和木耳翻炒均匀，姜宜手边是刚调好的鱼香酱汁，里头加的是糖醋淀粉等调制而成的料汁, 倒入锅内发出水油相接的响声, 之后再加蚝油盐等进行调味，等料汁吸收得差不多, 这道菜也刚好能出锅。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复杂滋味格外引人注意, 店门口来了个形单影只的小男孩, 姜宜起先并没有对他投注过多的视线，然而过了几分钟发现这小孩身边竟然没有大人陪伴，再看才认出这男孩是个熟人。
姜宜把打饭的工作交给胡阿姨，出去把男孩拉到了店里，“浩浩, 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啦？”
这男孩之前跟他妈妈来店里吃过两次饭，后来姜宜也有几次看到女人独自过来买三个人的饭回家，一来二去就知道了小孩的名字，原来是叫蒋浩。
小男孩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她说了好几句话才抬头看她一眼，嘴噘得能挂油壶，闷闷不乐道：“爸爸妈妈都没去接我，我坐公交车走路回来。”
姜宜想了想，用匮乏的语言劝道：“嗯……可能爸爸妈妈都在忙，过会儿就能来接你啦, 饿不饿？要不先在阿姨这里吃饭？”
今天的辣炒鸡爪对小孩来说辣度超标，姜宜给他打了份鱼香肉丝加一碗牛骨菌菇汤, 这两样比较合适。
幸好小孩很乖，即使情绪不高也听她的话跟着她到坐的地方坐下, 考虑到周围陌生人挺多，姜宜还是端着自己的饭过来跟他坐在一块儿吃饭。
小孩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把目光投向姜宜的碗，似乎在想两人的饭菜怎么不一样呢？
姜宜没多少带小孩的经验，不太会跟小孩相处，“怎么了浩浩？有什么事咱们先吧饭吃完好不好？”
蒋浩的目光在鸡爪的位置流连，但还是点点头说好，然后笨拙地拿着筷子吃饭，这也是在家里就养成了独自吃饭的习惯，因此不需要大人管太多。
他能自己吃饭，说实话姜宜松了口气，她盯着小孩的动作看了一阵，发现吃得挺好后，才继续吃自己的。
今天的辣炒鸡爪味道很不错，辣椒和蒜末参与度很高，这道菜的重点就在于麻和辣，花椒含量虽少，但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小，软糯脱骨的鸡爪每一口都能吃到麻辣的双重刺激，每一次在口腔内脱骨的过程把鸡爪的味道汲取得干干净净，留在嘴里有种麻痹的快感。
都快感觉不到嘴的存在了，姜宜嘶哈着塞口饭，引来旁边小孩的数次瞩目。
“浩浩觉得菜的味道怎么样？”
姜宜问的是鱼香肉丝，为了漂亮里头加了点儿带甜味的青红辣椒丝，淀粉水勾芡浓缩的汤汁挂在每一块菜上，透着琥珀色。
蒋浩用力点头，许是好吃的饭菜能让人心情变好，他说出了进店以来的第二句话，“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好像在吃糖哦，谢谢姜阿姨！”
这道菜确实说得上是小孩喜欢的口味，虽然里头的木耳胡萝卜不一定会被喜欢，但在酸甜滋味的裹挟下，似乎也没那么难入口了呢。
小孩吃得津津有味，姜宜又是松了口气，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牛骨汤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菌菇鲜味，就连牛骨的味道也有些被侵占了不少，她放了好几种不同的新鲜菇类，有香菇，金针菇和平菇，她们这边不论季节的新鲜菇类常见的就是这几种。
三样菌菇味道有差异，但融进汤里却只会给人很合适的想法，整锅汤呈现一种淡褐色，上头飘着一层油花，牛骨的滋味绵长而丝滑，骨头上的肉只用筷子轻轻戳几下，肉便一丝一丝地落进汤里，再去吃就多了许多汤水的润滑。
抓紧速度吃完这顿饭，姜宜掏出手机在群里艾特蒋浩的妈妈：蒋浩妈妈，蒋浩在店里吃饭，忙完了记得过来接他。
附上一张蒋浩低头吃饭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工作，蒋浩妈妈没有及时回消息，姜宜只好低头询问从容不迫的蒋浩：“我让那个奶奶来跟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指着胡阿姨的方向，胡阿姨也还没吃上饭呢，她得过去接替工作才行。
蒋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不熟悉的奶奶，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跟胡阿姨说了声请她帮忙照看那个孩子，姜宜忙碌到店里休息，然后就变成两大一小三人围坐在桌旁面面相觑。
现在要怎么办？姜宜求助的目光看向胡阿姨，胡阿姨僵硬地摇摇头，她也二十年没带过孩子了，哪还记得小孩怎么带？以前在乡下那小孩可是到处撒野……
两人的眉眼官司被对面的蒋浩看在眼里，他自己拿纸擦了擦桌子上的油渍，把书包放下来拿出作业本写起了作业。
这也太乖了……两个大人齐心想道，之前见过/养过的小孩有这么乖的吗？
小孩不闹，姜宜看了看群里还是没有那个女人的回复，反倒底下隔了一段时间后多了些消息。
老张想吃肉：一人血书老板晚上营业，随便吃点都行，就是图个高兴。
没事吧：臣附议。
赵义：同上。
姜宜记得之前有人说赵义感冒了，现在看来是有好转，都有精力在群里闲聊了，她让大家先别在群里聊天，然后又艾特了一次蒋浩妈妈说明情况，这次还去加了她的账号，但是也没能得到回应。
小孩拿作业时，姜宜注意到他书包里有个电话手表，便询问他有没有给妈妈打过电话。
“妈妈说中午爸爸来接我，但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肯定是又去加班了，后面妈妈就不理我了。”
才六七岁的孩子，对危险的认知还不够全面，放他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姜宜想了想，就让他待在店里，他妈妈经过的时候也能看到人，既然店门开着，那晚上就做点什么吃好了。
姜宜询问胡阿姨的想法，就见她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自己看，“瘦肉丸汤？”
“我看这个蛮好吃嘞，清清淡淡晚上吃起好。”胡阿姨转回去看制作流程，口中念念叨叨，“肉要锤出来才劲道嘞……”
看她看得聚精会神，姜宜也找了个视频看看，这种瘦肉丸不是说真的圆溜溜的丸子，反而是用勺子刮出来的椭长条，汤底类似馄饨，但做起更费力气点。
姜宜没有立刻确定，而是回屋看了眼冰箱，结果上头还真长了猪肉出来，她把肉拿出来心里直犯嘀咕，道：“说什么长什么啊？那明天长小羊排吧。”
她在这儿重复了好几遍，确认冰箱怎么也不会漏才拿了盆端着肉出去。
胡阿姨自告奋勇说要锤肉，为了让她省点儿力气，姜宜把肉尽可能地切小了些。
有节奏的敲击吸引着蒋浩过来看了一会儿，没等大人们说什么，他就又跑回去做作业了。
被锤得极细腻的肉泥被拢在大盆里，加入生姜粉，料酒去肉腥味，白胡椒粉增鲜增香，盐鸡精进行调味，最后放适量木薯淀粉搅和均匀，这时候的肉泥已经是黏糊的状态，这样下锅煮软而不散。
因为工作量大的缘故，两人都有参与锤肉的工作，停下来后缓了好久还是觉得两只胳膊酸软得不行，姜宜稍稍抬手就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晚上给人煮瘦肉丸的时候惨遭食客围观。
“老板做东西真心有诚意啊，这么多肉泥都是你们锤打出来的？”
姜宜无奈点头，她担心少了这么个步骤做出来的肉丸不好吃，这不就辛苦一点。
“还得是你啊！这瘦肉丸指定好吃，就是能加面条或者米粉不？不吃主食总感觉吃不饱啊！”
多数食客饭量都不小，对这方面姜宜也了解，她拿出一袋子鸡蛋面条，表示早有准备。
“瘦肉丸汤七块，加面条九块。”姜宜笑意盈盈。
基础的汤底里只放了生抽盐和鸡精，醋或者辣椒油还有那些小菜食客们可以自己加。
姜宜负责煮瘦肉丸，胡阿姨在给碗里调味顺带放上猪油，紫菜和葱花。
蒋浩的那碗姜宜早在食客们还没来之前就给他煮好了，这孩子从中午开始一直等到天黑，即使吃到了好吃的也还是耷拉着脑袋，要不是能看到脸，姜宜都要怀疑他偷偷哭了。
今天赵义依旧没来店里，倒是来了另外三个姜宜之前没见过的。
“姜姐？”年轻的男孩们走进店内，三个人没一个表情自然的，不知道还以为姜宜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好？”姜宜抬头看了眼，发现自己不认识，但称呼挺熟悉，随即想到了赵义。
“是赵义的同学？”
“是的是的，我们来买瘦肉丸汤，”被问到要不要加面，三人连连说要，“能不能单独放开，不然我们回去可能就坨了。”
姜宜表示知道了，转身去多拿几个打包汤的碗用来装面，一回身店里多了个人影，正是小男孩失联一下午的妈妈，她看去上发生了状况，头发乱糟糟的，眼眶还有些微红，看着就是发生了事情的模样。
第30章 瘦肉丸汤
姜宜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胡阿姨, 顾不上那几个男孩莫名其妙扭捏起来的表情，她把人扶到了隔壁又翻出作业来的蒋浩那儿。
真接触到了她，姜宜才察觉到这人掩藏在厚衣服底下的细微抖动, 像是冷了, 又似乎是控制不住情绪而产生的反应。
“怎么了这是？”好歹算是熟人，今天的种种都让姜宜觉得反常, 同时还带着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女人像是泄了气般将大半重量倾倒在姜宜身上, 看到低头写字的儿子时才又稍微站直了些。
低着头的小男孩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抬头时大大的眼睛两眼发亮，“妈妈！”
“哎！”女人扯出点儿笑意来，摸了摸崽崽的脑壳，“你先去写作业，妈妈今天忙坏了, 让我坐下歇会儿？”
“好。”男孩难掩雀跃的心情，虽然听话地坐了回去，但写几个字就看他妈妈一眼，像在盯着爱吃的东西不被偷吃似的。
姜宜看她的状态带着疲惫，便想着去给她煮碗热汤，正好那三个大学生提着袋子离开，姜宜匆匆地笑了笑，带着几分不便招待的客气。
三人你撞我我撞你，走出好远一段距离才放开了嗓音。
“我靠赵义怎么没说这家店老板那么年轻啊？”
“不是叫姜姐吗？还以为四五十岁了！”
“博子你不对劲啊，”冯阳撞了撞他的胳膊, 挤眉弄眼的，“看着人老板脸都红了！”
“滚滚滚！”张博没好气, “还说我呢！你们不也顺拐了！”
三人面面相觑，从各自的脸上看出了心虚的痕迹, 于是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沉默，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回到姜宜这边，她给女人端了碗瘦肉丸汤，考虑到她状态不佳，姜宜没给她放太多另外的小菜，端上来的就是一碗清淡的汤，碗底颜色清晰可见。
“喝点热的吧，心情能轻松一点。”
姜宜跟着坐下。
女人的精神从紧绷中慢慢恢复了许多，她看向姜宜，带着感激，“今天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照顾浩浩，我也没法保持冷静。”
听起来干了件大事，姜宜微微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都是邻里，我以前也受到了几个爷爷奶奶的照顾。”
正是感受过这些人情冷暖的可贵，姜宜才能适时伸出援手，即使小孩待了一下午也没有不耐烦。
“不管怎么说，还是该认真道谢，我今天实在有点没顾上浩浩，没想到他爸完全不把孩子放在心上！”女人说到这里才显出些许怒容。
“先吃点东西？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姜宜推了推碗。
女人的怒气似乎只针对一个人，对姜宜的好意她并没有拒绝，她今天的确没怎么顾得上吃东西。
暖和的瘦肉丸汤上飘着厚厚的淡粉色肉条，她先喝了口汤暖胃，鲜肉汤带着葱花的淡淡滋味，还能尝出紫菜参与其中的鲜香，口腔内变得暖和后，轮到了在高温汤水里翻滚了几分钟，虽然变色但还保留着些许肉色的猪肉丸。
刚吃下去的时候，女人觉得很惊艳，肉丸的弹性比她想象得要大些，甚至让她觉得如果给它一片更大的场地，它能弹得高高跃起。
然而如此弹性的口感却并不掩饰其柔软，几乎是口腔包裹住后，瘦肉丸便有序地被挤开了，肉末散开来能尝到丝胡椒融合后的辛香，让人几乎尝不出肉腥味，只觉得鲜嫩极了。
“还得是你的手艺啊……”女人轻吁出一口气，这种慢慢让胃变得饱胀的感觉实在美妙，喝完这碗汤，她倒像是重新充满了能量。
女人缓缓擦着嘴，对昭示她那个老公的所作所为并不反感，毕竟做错事的是他，她又有什么可卑微的呢？
“今天的事其实不算突发，已经是我思考了很久所下的决定，”女人娓娓道来，“其实我今天是去找我……前夫的小三的，虽然还没离婚，但我说那两个字就觉得恶心，你见谅。”
姜宜听得眉头直皱，目光转向看似在认真写作业的小孩。
女人似乎看穿了姜宜的想法，无所谓地笑笑，“早晚也该告诉他，而且我没有替男人掩盖错误的想法，我可不希望把孩子养成他那样。”
这也是个教育方式，姜宜不做过多的干预。
其实事情挺老套的，女人在前段时间发现男人出轨了，她并没有当场揭发这件事情，而是隐而不发，偷偷验证事情的真假。
姜宜听了她说的时间，算算差不多是女人开始频繁在她这儿买饭的时候，原来上个月就已经知道了吗？
“今天支开他，一是想跟那个女人核对一下两人来往金额，还有就是……”女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悠悠叹气，“虽然他爸常说没空陪他，但浩浩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可惜……”
女人的话淹没在叹息声中，但姜宜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如果那男人今天去接浩浩的话，说明那男人还有点可取之处，但他把孩子丢在了学校，一点也不顾孩子的安全，彻底让女人硬下了心肠。
“其实我今天还挺狼狈的，”女人静静道，本来只是她和另一个女人会面，结果男人突然赶了过来，要不是她带了律师，被那对齐心协力的男女赶走也不是不可能，她想到有趣的地方，哼笑了一声，“他现在应该挺头疼的，辛苦工作的存款即将被我分走一半。”
跟姜宜看过的大多声嘶力竭的离婚不同，她面前的女人是冷静的，结果一击即中，让她不由感叹一声酷。
“跟你说完心情好多了，”女人扬眉一笑，多了几分洒脱感，“钱微信转你，浩浩，咱们回家了！”
姜宜站起身，送了几步，“钱不用给了，你俩也没吃多少。”
女人拉着儿子已经走出了店面，闻言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没多久姜宜就收到了对方的转账。
姜宜望着消息界面有些出神，离魂对于女人来说大概就像断舍离，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不知道到底经过多少纠结的情绪才最终下了这个决定，不过离开了拖累自己向前的东西和人，往后总能越来越好的吧。
她思考人生之际，网名名为津津乐吃的博主张津终于把去姜宜小店吃饭的视频剪辑好发了出去。
这期视频放在吃遍全国特辑里，截至目前，张津已经去过五六个城市，发在特辑里的视频足有二三十个，而金溪市的视频算上这个是第二个。
他的特辑是所有视频里播放量最高的，大概是因为戳到了种种原因没法去旅游的观众们的肺管子。
张津习惯性地点开自己新发布的视频观看，以防出现什么剪辑问题来不及修改。
熟悉的开场白后，出现了张津闻到香味到处找店的画面，这种偶尔的失误能给观众一点接地气的感觉，张津也就保留了下来，包括后面的主播多给量的话以及后面被辣出镜头的表现，观众给的反馈是比较多的。
他开倍速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观众的弹幕评论也正向，就关掉了视频。
回简介界面时，张津看着播放量擦了擦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才后知后觉这视频播放量涨幅快得让他难以相信。
才发视频不到十分钟就几千播放量了？他粉丝才五六万！
退出视频界面一看，原来是上了首页推荐位！
张津喜出望外，在屋子里蹦跶了好久，才勉强压下有些激动的心情，不愧是宝藏店铺！菜好吃还旺他呢？
张津发视频的时间接近晚上十二点，此刻更是半点睡意都无了，激情满满地策划着接下来的视频内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视频热度也慢慢攀升着。
对此毫不知情的姜宜已经早早起了床，准备新一天的菜单。
几条草鱼在冰箱里扑腾出动静，姜宜早有了经验，拿着盆打开冰箱门迎接草鱼的跳击，熟练地托着盆把鱼装上运到了厨房的水槽里。
偌大个水槽都有些装不下一条鱼，尾巴高高地露在外边，艰难地弹跳了几下。
这位置占得剩下的几条鱼压根没有地方放下，姜宜只好去门面里拿了几个大盆进来，勉强让鱼们安分地待在里头。
冰箱侧门里多了一排皮蛋，圆溜溜的，把味道都锁在蛋壳里，只能从表皮的青灰纹路看出几分端倪。
打量着这些食材，姜宜心里有了章程，去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火腿和要用到的辣椒蒜苗等等。
在肉类里，姜宜最不爱收拾的鱼要占前三，其一手感滑溜溜的，其二就是带有渗透性的腥味了，鱼鳞在工具的操作下被掀得四处飞溅，偶尔不小心还会被露在外头的鱼刺扎到手，姜宜一整个痛苦面具。
清洗完鱼，身上也沾了些许发亮的鱼鳞，姜宜和胡阿姨互相帮着清理干净，然后继续处理其他食材。
把草鱼剁成几厘米宽的鱼块，鱼头劈成两半，鱼尾则完整地留着，整齐地码在盆里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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