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百里瑛强吻奚榆烟时汪洋其实在场。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百里瑛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小树林了。汪洋觉得她很可能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行迹,转移了集聚地点。
于是汪洋也跟着转移。
她来到教学楼碰运气,结果真让她逮着了,甚至于看到了让人有些吃惊的一幕。
汪洋正好站在上层楼梯的暗处,角度也刚好,不会被看热闹的学生们挡着,于是她眼疾手快地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作为将来可能用到的证据。
而正当她准备出面阻止的时候,却看到了百里瑛被奚榆烟稍推到墙上的画面。
奚榆烟的怪力不算什么,真正让汪洋感到不安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漆黑如宝石的双眼有一瞬间闪出了暗红的光芒,就如同有某种极为危险暴虐的东西即将要冲破桎梏横空出世。
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上次她以为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就没有细究。
而这一回,汪洋却真真切切地目睹了整个过程。变色的过程很短,只有大几秒钟——似乎是因为奚榆烟在努力压抑。
她舌尖舐血的举动则让汪洋背脊发凉。
汪洋回想起那个放在冰箱里头的“血袋饮料”,还有奚榆烟慌张的神情。
那可能根本不是什么饮料。
一经联想,一个嗜血妖魅的形象很自然地就浮现在了汪洋眼前。汪洋心里发悚,于是就忘了去阻拦她们。
这件事之后,汪洋一直心神不宁,很想找人谈谈。她同另外两个室友说起这件事,但别人压根就不信。
最佳的诉说对象只可能是许念一了。
许念一正在实行“曲线救国陪狼君”的计策。要对付夏昀焆要多加几个心眼,所以这几个月可能没什么空档。
虽然如此,汪洋还是找了个时间把她约出来。而当许念一出现时,汪洋呆呆地看了对方许久,愣是没能认出她来。
“汪子,你傻了吧?”许念一轻悠道。
汪洋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是熟友。汪洋故用轻浮的眼神打量许念一,啧啧叹道:“我还以为是哪个美人找我搭讪呢,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啊,阿念,我保证你阿素都认不出你来!”
许念一白了她一眼,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她说:“你不会是专程叫我出来奚落我的吧?”
“怎么会?我是在夸你呢,活脱脱清一水的美人啊,很好,不赖!”汪洋笑着道,“别说夏昀焆,柳涘瑶你也可以同时勾搭上!”
许念一懒得跟她扯,直入主题道:“听碧猫她们说你进了高校的政教处、志愿抓小混混,还免费跟混混领头做家政?你是闲得发霉是吧?”
“注意措辞,念一小姐。我再怎么闲也没你闲,我只是牺牲了我的休息时间,而你简直就是在舍命陪狼子嘛。”
许念一皱眉:“跟你说了那是无奈之举。”
“对对,毕竟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汪洋笑笑,“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做。也得好好谢谢你,跟我交谈过中学时期那些特殊的经历,不然我真得束手无策。”
汪洋敛了敛笑容,又道:“你说的那个‘混混领头’叫奚榆烟。我是为了拆散不良团体才拼命接近她的。这个毓生,嗯——跟你一样行径无常,喜怒不定,但是不同的是,她成绩相当好。”
许念一露出灿烂的假笑:“你今天是吃了火/药/枪/子还是怎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一龊损形象?”
汪洋笑道:“哈哈,对不起,我改!不要纠结啦,你听我说。”
于是她就把前天在联城一中教学楼过道里发生的事讲给了许念一听。
“所以你认为她是吸血鬼喽?”许念一问。
“反正是这类的角色吧。”汪洋说,“而且这也不是头次看见了……还有,有一回,在她家躲雨的时候,看见冰箱里有一个类似血袋饮料的东西,当她知道我看见了那个饮料的时候反应却很异常,像有什么隐瞒的东西露了陷一样。”
“哇!我们的汪洋头次做家政工就遇到了这么新鲜的事唉——房子主人是吸血鬼!”许念一故作夸张地说。
“哎,你正经一点。”
许念一嗤嗤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脑洞也真是奇大。她会买血袋饮料,难道就不会买会变色的美瞳什么的吗?那种经过特殊的处理、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控的那种美瞳。”
“我不确定那袋子的是血还是饮料,你怎么肯定那就是美瞳?”
许念一反问:“那你又怎么确定自己在观察奚榆烟的时候,她没有反过来观察你?”
汪洋愣了一下,说:“不会吧…”
“你那样轰轰烈烈地进她们高中,还扬言要拆散不良学生团体。奚榆烟是她们中的最核心的一员,怎么可能不对你有防备?可能在你在打探她们的动静的时候,她已经将你调查得底朝天了,但仍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汪洋想了想,问:“她了解我没多大的用处吧?再说,近一个月来跟她接触也不算少,她没必刻意又要打探我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念一顿了顿说,“可能跟你偷拍她们、把照片作为某种重要证据的心理类似吧。当你慢慢地觉得她好亲近时,她可能就已经开始跟你较量了。在你还沉浸在幻想胜利的喜悦中,心里防线最弱的时候,她就会逐步制造迷惑人的迹象,血袋和美瞳可能都是其中的道具。
“这些迹象单独看可能觉得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但是一旦将它们联系起来——再结合你那日看见其用舌头撩血的场景,让你认为她就是一个喜欢人血的疯子。这样一来,你就会害怕,不会再接近她,想消除不良的计划自然会泡汤。”
汪洋只觉得听了一个恐怖故事一样,冷汗直冒。“你是说那天她知道我在场?”
“你不是说那个姓百里的家伙猜到了你的所作所为吗?我估计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奚榆烟后,奚榆烟又把计划告诉了百里。于是她俩就一直侯着你出现,上演那一码戏。”
“她们合伙想吓退我?”
“不然呢?”许念一笑了笑,“就说你是咸鱼脑,这都想不转,还想策划些什么呢。”
汪洋沉默了会,接着冷不丁的说道:“阿念,跟你在一起就永远不会感到腻。你总会刷新我的三观,还经常灌输给我一些奇怪的东西。”
“少来这一套。”
汪洋问她:“后天就要去奚榆烟家了,这是之前约好的,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就当没看到这事没发生一样。”
汪洋点点头,又问:“那——阿念,你这几天跟那位神仙进行到哪步了?”
“夏昀焆想跟我睡,我不答应,她估计是不相信会有人拒绝她,就对我,呃,死缠烂打吧。”
汪洋皮道:“哦嚯,魅力值爆表耶,阿念,是想把夏昀焆完全弄到手吧?”
“瞎说什么?”许念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是我目前说得最实诚的一番话。我觉得再多磨砺几天我都要成戏精了,哦,还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症。”
“辛苦辛苦,你对梦申深沉的爱护真是感天动地。”
“不完全是为了梦申。”许念一撑着下巴侧望着汪洋,充满深意地微笑。她道:“我总算看清自己了,我差不多就是一个疯子吧,就是想寻找刺激和乐趣。”
汪洋伸过手去揉她的头发,笑问:“一个有吸引力和才智的‘疯子’?”
~·~
夏昀焆很苦恼。自从许依榕向自己表白、俩人相处了几日以后,她的行踪就飘渺起来。
许依榕时不时的与她约会,但马上就会离去。
前一段日子,夏昀焆像被鬼迷了心窍似的,满脑子里都是许依榕的音容笑貌。
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人,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身上拥有多种气质又将其巧妙融合在一起的衍生。
夏昀焆头次对衍性这么着迷,头一次迫切地想要了解某个人的一切,然后完全地占有她。
她很早就开始对许依榕进行攻略,但效果不佳。许依榕看似对她亲近,实则上疏淡万分。
就好像那封情书、那句告白是笑话一般。
夏昀焆感觉自己像是被她耍了,但她不甘心,于是上个星期天的晚上,她约许依榕出来,提出欲求,但被许依榕给果断拒绝了。
夏昀焆认为许依榕不会再搭理自己,于是就只好放弃了这场虚无缥缈的追逐游戏。
可她又怎么会明白许念一的心思?
这天,夏昀焆在一处四角亭跟同系的学妹调情,一个身姿婷婷的人走了进来,悠然地在夏昀焆身旁坐下。
俩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学姐,她是谁?”同系的学妹有点气愤地问。
夏昀焆略带迟疑地答:“一朋友。”
许念一凑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臂轻挽,又半依靠在夏昀焆身上,对着那个学妹明媚一笑:“不只是朋友哦。”
“你不是说不会一心多用吗?”不等夏昀焆回应,学妹就充满愠气的离开了。
许念一待她走远后,就与夏昀焆拉开了距离。夏昀焆看着她的脸,表情显得恍惚。
“夏学姐,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忙。没有机会来找你。”许念一稍显歉意地说。
“道什么歉呢?”夏昀焆侧过身道,“榕,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呢。”
“没有的事。那次,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夏昀焆睁大眼睛,心中很是欣喜。“你的意思是?”她想确定一下。
许念一微垂眸,赧然道:“我想明白了,其实衍性之间做没什么的,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喜欢就…不算问题。”
许念一把自己恶到了,活了将近二十年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从自己口中吐出这样无脑的话来。
夏昀焆却感觉到曙光又重新降临到了自己身边。
她将许念一轻轻牵起,用满含柔情的蓝眸望着她:“榕,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许念一微一踮脚,抚上她的额角,专注地看着她,问:“我怎么确定?”
夏昀焆感觉到气血直往上涌。她脑子里只剩下一种想法——要了面前这个人。
她开车带许念一到附近的一栋别墅内。刚一进门,夏昀焆就一边吻着她,一边心急火燎地把外套脱下,随意扔在地上。
许念一实在是招架不住夏昀焆的攻势。她轻巧地躲着夏昀焆的吻,想转移她的注意,于是问道:“这房子看起来好新,是你们家的吗?”
夏昀焆伸手去解许念一的衣扣,说道:“是阿祖集团旗下的,这片区域的房子都是。”
许念一灵敏地躲过身子,不让她肆意妄为。
夏昀焆上前去捉,许念一却连连后退,直退到一处窗台边无路可退后才停下。
夏昀焆将其一把拉近,深吻了一番,然后说:“你要是喜欢,可以送你…”
许念一尽力克制自己想反抗的心理。她捧起夏昀焆的脸,与之对视,说道:“我只要你。”
夏昀焆耐不住激动,便把她直接抱起来。
许念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夏昀焆的脖子,腿也不由得夹住了她的腰身。
夏昀焆把她放在窗台上,亲吻着她的侧颈,又开始去解她的衣扣。
空气中散发着薄荷的气味,许念一稍稍一闻就全身不自在。
“类本效应”能使“本性”之间过于亲近时产生不良的排斥反应,所以许念一会十分反感夏昀焆身上传出的薄荷味——虽然这种味道可能会使万千毓子倾心。反观夏昀焆,她是完全真心地想要与之亲密接触的,所以类本效应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影响。
许念一的外衣坠在腰际,衬衫半敞着,脖颈处不断受着夏昀焆的侵扰。她喘着气,还故作享受地紧搂着她。
当夏昀焆的手滑到她的下半身时,许念一触了电一般立即按住了她。
她用暗沉而充满欲望的双眼看着许念一,问:“怎么了,还是不能接受?”
“不…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许念一抬眼望着她,“是关于我姐姐的。”
“你姐姐?”夏昀焆两手撑到许念一大腿两侧的窗台上,问道。
“是的,她叫许念一。”
夏昀焆当然记得她,那个刻薄的家伙,跟个疯子似的。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姐妹。
“你们是不是见过面,而且吵了一架的?”
“对。”夏昀焆眼神一偏,脸上流露出厌烦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柳涘瑶还没和我分开时,她就又给她介绍了一个衍友。”
许念一将衣扣扣好,说:“那个衍生我认识的。夏学姐,我听姐姐说你因为这件事想教训她?”
“恕我直言,她说的话太刻薄了,所以我忍不住说出那种话吓唬他她。”
许念一问:“你现在不介意了?”
夏昀焆用手掌按了按额角,说:“没必要追究,反正,我已经和柳涘瑶分了。”
许念一抱住夏昀焆,柔声道:“学姐人很大度,我替姐姐向你道歉。她就是太照顾朋友了,才会那样子说话的。”
“嗯,没事。”
夏昀焆说完,神情复杂了几分。近些天因为过于关注“许依榕”而忘了这茬事。
她怎么会轻易饶过许念一?那个害她失去柳涘瑶的家伙。即使她是面前之人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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