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副本月老祠乱点姻缘谱
06
是夜,尚周引捧着一束花抠卧房的门,没人回应。他确认过,越匀准时回到别墅。
“越匀。”
尚周引转动门锁,卧房的门被反锁,结婚六年,不管是深更半夜还是凌晨,越匀总是等他,不安瞬间吞噬了尚周引的理智。他用力转门锁,正要一脚踹开房门,手机来了一条消息:老公,我睡了,请到隔壁房间。
尚周引:“邵叔,越匀不高兴?”
邵管家:“高兴是高兴。越先生说,你们作息不合,让人收拾了您的房间,不打扰您休息。”
“六年了,他才发现作息不合!”尚周引压低声音嘶吼质问。
“只能说忍辱负重的那个人忍的时间够长,人家及时止损,也不能受到指责。”
尚周引觉得邵管家越来越让他精神崩溃,邵管家接着阴阳怪气地问:“少爷您是在这里等着被打扰,还是先忍一夜?”
“我等他能开门吗?”
邵管家实在地摇头道:“您等到玫瑰花都谢了,也不见得可行。越先生铁了心不打扰您。”
尚周引将花递到邵管家手里:“是我打扰他了。”
邵管家想了想,第二天别墅的走廊多了无数凳子,花瓶里一枝玫瑰花,生怕越匀忽视了他家少爷的真花,佣人们声情并茂地将越匀的视线引到花上。
“越先生,您觉得这花开得好不好?”
“整座别墅好像花团锦簇。”
“花瓣瞧着特别新鲜,败了挺可惜,要不我做玫瑰饼。”
尚周引呛了口水,道:“别别别,莫婶,外面的花主要是用来观赏,保鲜时间长。”
莫婶抑制不住笑容:“我还没收到过花,看着就高兴。”
“当我送给莫婶,我从小对这种受人追捧的花不是很友好,用不上。”
从楼上到楼下一直默不作声的越匀笑盈盈道。
邵管家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幽怨地看着尚周引,恨铁不成钢地心道:六年了,还能弄错吗!
后者愣在当场,脸色不比邵管家明快多少。
越匀轻描淡写:“老公,你可能送错人了。一束花而已,错了就错了。人不错就好。”
尚周引沉眸回想良久,道:“邵叔,只是一束花,弄这么大动静。”
越匀觑着他犹疑不定的神色,眸光不可察地黯淡,转瞬打趣:“外人又要以为老公包了什么人。”
闻言邵管家叫苦不迭地让人端走,见到尚周引,顾不上主仆之别,忍不住道:“少爷啊,你怎么能将送孔少爷的花送到越先生面前。”
尚周引不置可否,他记得有一回自己到越匀大学所在的城市,当时正值情人节,学生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捧瓶子里的花,街边的小摊后面坐着一个青年。
“老板,收到花了。”
那时越匀几年没见过尚周引,猛一抬头,看到他拿着花递到自己面前,心脏不由震得四肢发抖。
尚周引见状,蹲下身,两手攥着他的手心问:“是我们尚家破产了吗?”
“你们尚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越匀不快。
“脸转的也太快了,我发红包哄一哄。”
越匀咧嘴笑了笑:“行了吧,尚少爷,我卖花不陪聊。”
尚周引瞥了眼他手中的花:“花瓣都焦了,谁买了你的花,我看这爱情长久不了。”
越匀翻着白眼,抬手朝花店一指:“我也想守着花田就地取材,让永久新鲜的爱情直接从地里供到您眼前,条件不允许,只能靠精神慰藉。找您长长久久的爱情,小庙供不起你这尊财神爷。”
尚周引反手一勾,牵着越匀的手,越匀没再伶牙俐齿地嘲讽。
之后,尚周引告诉越匀,他打算求婚的消息。
*
尚周引按照越匀的意思,他自己先到尚家老宅,等在门口,见到越匀的车开进大门,快步上前问:“路上顺利吗?”
“我买了点东西。”
只见顾舟迅速从后备箱取出礼盒,交到老宅的人手中。
尚周引和顾舟眼神交汇,突然爆发出没来由的火光。越匀不动声色,挽着尚周引的手臂将两人分开。
虽是家宴,也邀请了些走得近的合作伙伴,其中包括孔家。
晚辈打打闹闹,丝毫不影响长辈谈笑风生,孔臣虚正跟在左右表现的乖巧无匹。
尚周引将越匀箍在身边,参加尚家家宴的人知根知底,越匀原先不常在这种场合走动,认识的不多,他们对越匀最深刻的印象可能是他被尚周引牵到婚礼上。
“越先生,贵客啊!”
只见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抬眉示意,围聚在一起的几人循着他声音转身,看到两人的态度转变极快,目光探究地落到越匀身上。
尚周引将越匀朝身后一挡,看楼上长辈,打量回眼前的人,这些人跟尚周引自小认识,对他的脾气有过领教,心有余悸,见他面无表情,显然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由眼皮突跳。
“梁盛世,你这脑子还是不分主次,我险些当自己走错家门,到了梁家的地界。在我们尚家,你算不上贵客,不要自作多情,不识抬举。”
男人立时火大,口不择言:“尚周引,你才本末倒置,好端端的孔臣虚在那里,你说悔婚便悔婚,是觉得身边这位家世清高,贪污受贿手到擒来的人更有魅力不成?”
越匀沉眸:“梁少爷,我父母被人诬陷,现已调查清楚还他们清白,请你不要以讹传讹。”
“你回答的理直气壮,上回在酒店大堂也这么心安理得,还有结婚那天,早等着嫁进尚家了吧。”
梁盛世笑道:“你运气真不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你一人占了。”
越匀的目光突然隐晦地看着他:“梁少爷当时跟着孔臣虚离开,这么多年追人的本事没见长,弄虚作假栽赃陷害倒是炉火纯青。”
方才自震惊中回过神的尚周引猛地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了,梁盛世喜欢孔臣虚现在不是秘密,之前藏的密不透风,孔臣虚对梁盛世的感情复杂的多,当年尚周引提亲,两人也没闹出不快,梁盛世还当他们的伴郎。
“聊什么这么热闹,我在楼上都看的紧张。”
孔臣虚的出现让眼前的剑拔弩张稍稍和缓,对越匀道:“越先生不管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风暴的中心。”
“我也常扪心自问,怎么哪都有孔少爷。”
“我跟越先生不同,不用费尽心思才能被抬进尚家。我们孔家和尚家是世代交好,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在你眼里高不可攀,在我眼里就不是……”
孔臣虚面前覆下阴影,他如鲠在喉,吊着冷薄的眼梢,沉声问:“尚少爷打算动手吗?”
背后的人倏地笑了声:“我还以为孔少爷看上了尚家的门楣,只要是尚家的人即可,小少爷也快毕业了,我们还有机会当一家人。”
就要飘过来帮他哥的尚小少爷慌忙转道,降低存在感。
“越匀,我不是你,吊在一棵树上怨天怼地。尚家也不是我的选择之一,是尚周引自己跑到我家,门当户对。”
闻言梁盛世的眸子亮了亮,不可察地扯动面上紧绷的线条,很快掩藏得天衣无缝。
尚周引道:“那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我正好也想讨回一件东西。”
孔臣虚猛地一怔,不自觉地盖住戒指。
等两人离开众人视线,越匀小桌对面立刻飘来一充满活力的身影,正是游荡在他们身边的小少爷尚照。
尚照眼见他哥跟着孔臣虚走了,心焦如热锅滚油,左右犹豫,最后替他哥安抚现任比较稳妥。
“匀哥,你不好奇他们聊什么?”小少爷凑近低声问。
越匀揶揄笑道:“他们俩敢在长辈眼皮底下旧情复燃,在大哥庆祝会上闹事,明天你们家的接班重担就落在你身上,是不是特别高兴?”
尚家能几代延续昌盛不败,其严谨的家风功不可没,大哥尚自问不参与家中商务,可在决定权上举足轻重,说一不二。尚周引在婚礼上的荒唐举动,如果没有尚自问先松口,真不好说如何收场。
“别吓我,我现在就让人将他们拆开。”尚照惊出一身冷汗,前面两个哥哥肩负家族重任,他自由惯了,吃不了这份苦,然后他反应过来,越匀三言两语打趣了他们兄弟,忙道:“匀哥,你可能有误会,我哥跟孔臣虚真没多少感情,他当年脑残眼瘸,头昏脑热到孔家提亲,肯定其中受了什么影响。现在他眼贼亮,脑子再清醒不过。”
“尚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能影响你们的人真不好找。”
“我哥不就找着了。”尚照压低声音,郁闷道:“匀哥,我自己任性,无拘无束,你再安排一个比我还任性,还是我哥前任,尚家岂不要翻天。”
“一物降一物。”越匀被无数探究的视线注视着极不自在,此刻尚周引不在他身边,他坐在庭院里一张靠近中心的位置,光照着他的脸,饶有兴趣地问:“你告诉我,想找什么脾气的人,我帮你看看。”
尚照:“跟你差不多,我们尚家人都喜欢。”
越匀蹙眉:“看着好欺负。”
沉默片刻,尚照才从惊讶中缓缓地开口道:“我哥他又不当人了?”
不等越匀敷衍他,余光一瞥,从方才那些注视中,只见一道眼熟的人影迅速穿过庭院,指间隐约垂着一物。
越匀的手不由探到领口,衬衣里印章的触感让他沉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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