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饮血止渴
雅间门口铺了一张羊毛毯子,圆木桌下燃起火焰,一口铁锅放在上面,锅中加入火锅常见配菜。
“给几位客官倒酒,把我们招牌菜端上来。”狼老板坐下后吩咐店小二招待客人,他刻意咬重招牌菜发音。
店小二帕子甩在肩上,摇着狼尾巴,心领神会地说道:“这就去做。”回头对顾朝槿他们说道:“几位客官稍等片刻。”
“我们有一批羊肉想卖给老板,不知老板愿不愿意收?”顾朝槿没有动筷,身处雅间已经耗尽他极大的忍耐。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狼老板端起一盘肉丸,赶进热气腾腾的火锅中,“你们可要好好试试店内的招牌菜。”
判断顾朝槿是敌是友的方法很简单,看他敢不敢吃狗肉,吃下后这单生意还可以继续做,老板半眯着眼睛看向顾朝槿。
“来啦,几位客官慢慢品尝。”店小二端来一锅炖好的狗肉,倒在汤汁中。
他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隔绝在窗外的叫声传入屋内,一声声惨叫配着滚滚浓汤。
宋清风指尖触碰到顾朝槿小拇指,微微勾住紧紧握在掌心。
“几位别装了。”狼老板锐利的视线打在顾朝槿身上,他夹起一块狗肉放在唇边,遗憾地说道:“看来你们和我不是同路人,那我只好请几位去地下室坐上几天,直到死亡。”
狼老板笑得直不起腰,一掌拍在桌子上,“我见过许多人,谁做不做这一行我一看便知!”
“来人把他们三拖下去!”
这只蠢狼此时还不知道得罪的是谁,宋清风让易容术处理过面容,看不出本相,就算借十个胆子给狼老板,也不敢在狼王面前造次。
鹏游历四海连宋清风都不曾见过他几次,东部落更是很少有人知道鹏的存在,根据柒王爷的下场,兽人们编造出好几个版本。
不明真相的兽人还以为鹏也被宋清风所杀,所以至今没听到过鹏王爷任何消息。
宋清风掀桌而起,一把拽住顾朝槿护在身后,脚背挑起椅子朝狼老板砸去。
狼老板被椅子砸倒摔在地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滚滚浓汤倾洒在他脸上,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我要杀了你们和狗肉一起炖。”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鹏混迹江湖多年,别的没学到三脚猫功夫倒是会不少,他踩在狼老板脚踝处,“让你叫。”
他抓起桌上抹布塞在狼老板嘴里,一手拎起狼老板,另一手持着匕首抵在狼老板脖颈上,“让你的人后退,我们到达安全区域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我呸。”狼老板往地上啐了一口,“少在这假惺惺的,你们会放了我?”
雅间外围被店铺小厮团团包围住,顾朝槿摸到布袋里的辣椒面,抓了一把糊在狼老板眼睛上,冰冷地说道:“不让我们走可以,我看你失去双眼靠什么赚钱,去乞讨?”
“你给我涂了什么玩意?”狼老板忍不住去揉眼睛,眼球像是要炸裂一般,疼得他痛不欲生快要死去,央求道:“求求你,快给我解药。”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狼老板死在鹏手里,死不瞑目,瞪着眼睛看向前方。
一把利箭射穿的喉咙,使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鹏淡定地松开手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老板不是我杀的,现在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堵在门口的兽人举棋不定,随着鹏渐渐逼近往后退。
“人当然不是你杀的,你还没有这个本事。”黑狐走进店内,摘下沾染零星雨水的斗篷,声音冷得仿佛刚才地狱十八层回来。
“在你们面前的,有当今陛下和王妃,还有蠢得可怜的王爷。”
“确定要放他们离开吗?”黑狐将弯刀放置在桌面上,刀身鲜红显得迥异。
他抽出弯刀插在木桌上,自顾自的倒起茶水,抿了一口嫌弃地倒掉,“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
“留人还是放人,全看你们怎么选择。”
面对狼王陛下小厮们打心底发怵,不敢上前半步,横竖事情已经暴露,刀尖舔血的人没点真本事怎么混江湖,一个个不怕死一般挡住宋清风去路。
店小二握着刀柄,第一个冲上前去,“得罪了,狼王陛下。”
他们这些小喽喽平日里很少见到狼王,今日得此一见当然要比上一次,若是赢了狼王岂不是能踏平主部落,立自己为王。
宋清风不屑打碎店小二美梦,抡起打碎的长木板砸中店小二额头。
“怎么不用剑?”顾朝槿背脊靠着宋清风,顺手抱着一坛酒,谁要是敢过来,他就往谁脑袋上砸。
宋清风撩闲道:“为夫更喜欢用粗暴的方式解决。”
兽人们集体围攻上来,宋清风一棒子打晕一个,快速和顾朝槿交换位置,把危险程度的不高的一边交给顾朝槿。
两人背脊相靠相互支撑,宋清风悠闲地说道:“黑狐该你上场了,我保证会用对待你主人的方式对待你。”
黑狐捏碎茶杯,轻耻地说道:“狼王陛下一人可杀百人,我自知没胆量。”
“不过你可以好好体会迷魂香的作用。”黑狐手持利箭走向宋清风,漫不经心地说道:“差点被你身边这只兔子识破了,还是主人想得周到。”
雅间内点燃迷魂香熏制一个时辰,关闭门窗待烟味散去,使人进入其中可导致昏迷,柒想出这个法子,就是为了避免顾朝槿闻见药味。
“你当日重伤主子肩膀,今日我不当百倍奉还。”
长剑进了三寸,再进一寸便一辈子不能拿剑,顾朝槿模糊地抓了一把配料包,洒出一把胡椒粉,迷了黑狐眼睛,剑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宋清风白衫染血靠在门柱子上,顾朝槿一点一点爬过去,他全身瘫软已是无力,碰着宋清风的脸,喂进去一粒止血丸。
他想为宋清风包扎伤口,眼前景象天旋地转。
迷魂香起到作用,他支撑不住倒在宋清风腿上,昏了过去。
狭窄潮湿的地下室有水珠滴落,宋清风靠在草堆里,失血过多使他唇色苍白,他抬头看向洒落的夕阳,顾朝槿睡在他身旁,脸颊泛起红晕,嘴唇干涩。
宋清风每动一下伤口剧烈撕扯,像是把人的骨头对折折断,他顾不上疼痛扯着顾朝槿双肩,费力地把人拖上来。
他额头贴上顾朝槿额头,好烫,发烧了。
脑子里闪过治疗发烧的药物,宋清风摸上顾朝槿小布包,已经空了,没有任何中草药。
人在虚弱时总会为自己找到安全的地方。
顾朝槿虚弱地拽住宋清风衣角,呢喃都说道:“水,我想喝水。”
宋清风看向滴落雨水,太脏不能给兔子喝,会生病。
地下室里堆放锋利的茅草,不小心划过能把人割伤,他抽出一根茅草割伤手腕,按在顾朝槿唇瓣上。
顾朝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无论如何不张嘴吮吸血液,他痛苦地推开宋清风手臂,始终用单字重复道:“不,不要。”
不要这样,我会心疼。
我不是他,不值得你为了我这样做。
宋清风又狠狠割了几条伤口,鲜血涌出,他低头吸住血液。
他一手捏住顾朝槿下颚不让人乱动,俯身轻吻下去,将唯一的“水源”渡给顾朝槿。
如果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他希望是顾朝槿。
前世他没能护住顾朝槿,但愿今世能得偿所愿。
仿佛置身搁浅海滩上,海浪不停拍打顾朝槿,他就这样躺着任由海浪拍打,海风吹佛,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有了意识,倏地睁眼看见宋清风靠近的脸颊。
“陛下,这是在地牢。”
要亲亲可以回部落再亲。
黑暗中顾朝槿没看清宋清风红得滴血的耳垂,以及伤痕累累的手臂,宋清风垂下手靠在草堆上,熟练地转移话题,“不知道鹏怎么样了?”
鹏从两人身后的草堆坐起来,黑着脸走到宋清风身边,“皇兄你总算记起我了,我这个弟弟就那么透明吗?”
他早就醒了,亲眼看见皇兄割伤自己用血液投喂兔子。
心如刀绞又如何,反正是皇兄自愿的,他没体会过情爱,不知一个为了心爱之人能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也能交到对方手中。
一人死后绝不独活,原来不仅仅是话本子上的说法。
宋清风身子虚弱说话像是吊着一口气,扯着鹏狼耳朵低声交待道:“你去把守门的人引开,我想办法把门打开。”
鹏靠在铁门边,趁人不注意抛出一枚小石子,在空旷的走廊上发出回响,他转身朝宋清风招了招手。
宋清风取下头上玉簪,尖锐的一头放在门锁里撬动,玉簪是修真界灵器可解开任何门锁,他就是靠这把玉簪和顾朝槿见面,玉簪重新落回手中。
他握紧玉簪,心里想着不能把定情信物弄坏。
铁门缓缓打开,正当宋清风要去抚顾朝槿起来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在阴影中,黑狐居高临下地俯视宋清风,阴狠地说道:“陛下,我劝你乖乖待着。”
“不然你那只宝贝兔子,可要受点皮肉伤。”黑狐手里晃动铁门钥匙,向后一扔,钥匙掉进臭水沟中——
下章看狼王陛下嘎嘎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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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雄虫在求生综艺当团宠》【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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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雌虫:说!到底谁才是你的好哥哥?!!
*
归隐佛门再入红尘的楚修,眼神阴鸷,轻敛佛珠,“我才是他的好哥哥。”
兰登:前夫找上门目睹修罗场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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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恭迎新王
黑狐缓缓打开地下室铁门,门窗撞击石壁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斜靠在草堆上,握着一块抹布擦拭弯刀,轻嗤一声说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如果陛下愿意牺牲自己救下两个废物,我便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黑狐扔掉抹布,目光倏地看向宋清风,“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很划算。”
“毕竟跟柒王爷有仇的是陛下您,不是其他无辜人。”黑狐一手撑住脖子,左右活动脖颈,挑衅地说道:“考虑清楚了吗?”
“我耐心有限,趁我现在还没反悔。”
顾朝槿高烧未退视线模糊,他本能地拽住宋清风衣角,不让宋清风上前半步,怎料衣角一点点挣脱,宋清风挡在他身前。
“杀了我,为柒报仇。”宋清风闭上眼睛,藏在长袖中的手握紧玉簪,引诱黑狐上当的机会只有一次。
“好,我今天成全你。”黑狐瞬间出刀,没想到横空飞来一支玉簪,挡住弯刀速度,玉簪碎成两半落在草堆上,弯刀紧随玉簪掉落。
宋清风猛地睁眼,掌心聚起一团灵力打在弯刀上,弯刀落在他掌心,他能感受到修复的灵脉碎裂,肝肠寸断,他倒退几步扶墙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陛下莫要挣扎,我送你一程如何?”黑狐信步上前。
鹏躲在暗处忍无可忍,出拳打在黑狐脸上,黑狐偏脸掌心包裹鹏拳头,渐渐用力像是要把鹏的指骨震碎,“本想留你一命,你非要上演兄弟情深,那你们兄弟便一起死吧!”
黑狐揉了揉手腕,眼神阴鸷地看向鹏,“主人时常跟我抱怨,你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一脚踹在鹏背脊上,扶额不耐地说道:“放手!”
“我就算死也不放手!你休想伤害我哥!”鹏双手紧紧抱住黑狐左腿,试图以这种方式保护宋清风。
皇兄撑不过一个时辰,再打下去皇兄会没命的。
方便给患者针灸,顾朝槿会把银针放在衣袖护腕上,他抽出一根银针只能凭借感觉飞出,指尖握住三枚银针一并飞出。
他疲惫地垂下发软地手臂,忍不住想,但愿能帮到宋清风。
针尖刺入黑狐额头正中心,另外三枚银针立在额角处,黑狐擅自拔出银针当场飙血,他大步上前掐中宋清风脖颈,“陪我一起死,下地狱我也要拉个人垫背!”
宋清风气息微弱,眼神凌厉地瞥了一眼黑狐,嘲讽地说道:“你主人知道你把我杀死会发疯的,他只会更疯,像一头疯狼一样到处乱咬人,到时……你也会死。”
“胡说,他不会,他不会!!!”黑狐额角青筋暴起,恼羞成怒只想杀掉宋清风,注意力只在宋清风身上,他没察觉到站在身后的顾朝槿。
顾朝槿指尖捏住一根银针,凭借多年以来针灸经验,准确无误插入黑狐百会穴,银针慢慢推入黑狐手上的力道松懈,黑狐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清风,我来救你了。”顾朝槿下颚抵在宋清风颈窝处,将人死死抱在怀里,下意识地喊道:“小凤凰……”
鹏用枯草做了一个简易火把,照亮前方狭长的道路走到前面说道:“快走,现在不适合煽情。”
通往上方的路口被兽人们堵住,鹏反应极快扔出火把,挡在宋清风前面把人往后推,“哥你带着皇嫂退后,我能处理。”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对付谁?”宋清风轻而易举夺走鹏手中匕首,刀锋见血,在拥堵的兽人群中开辟出出一条路。
“带他走!”
兵刃相接,碰撞出无形的火星子。
匕首像是一把旋转的刀,没有人能看清残影,兽人们没有经过正经训练,武功招数杂乱没有自成体系,放在宋清风没受伤的情况下,这点兽人还不够宋清风练手,可如今宋清风兽上,双拳难敌四手难免有所疏忽。
兽人们一起上前,数不清的木棒压制宋清风挺直的背脊,逼迫宋清风弯下腰,宋清风眼神坚定看向楼梯口,没有一句话却像是道尽千言万语。
宋清风一袭白衫布满污垢,血迹宛如一朵朵绽放的雪莲,异常诡异,他眼白部份布满血丝,眼底一片猩红,心魔反噬使他节节退败。
“宋清风,不要,你不能死!!!”顾朝槿想要狂奔靠近宋清风,被鹏牢牢拽住。
夫夫之间死也要死在一起。
宋清风杀红了眼,匕首刺入一位兽人腹部,抬脚将兽人踹飞,兽人摔在石墙上,轰隆——墙壁瞬间倒塌!
他望着远处一丝光亮,确定顾朝槿已经走远,刀尖抹过兽人脖颈,似乎在叙说临终遗言 ,“此生能遇你,死而无憾。”
鲜红得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雪白衣衫上,宋清风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鲜血,他脚步虚浮扶墙走向前方,刺眼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抬手遮挡阳光。
他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见顾朝槿最后一面,借助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苦苦支撑,脚下踩空从木梯上跌落,手掌拉着木梯扶手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临死前他想确定顾朝槿是否平安无恙……
顾朝槿坐在路边门槛上,眼神死死盯着店铺动静,鹏将他手腕锁在柱子上,令他不能轻易挣脱,他无力地靠着柱子止不住担忧里面情况。
宋清风不属于这个世界,如若他死后会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眼见店铺中走出一个身影,赫然是宋清风!
宋清风如同一位战损将军,身后战火飞扬,那根红色的发绳没有收到任何血迹污染,在风中飘扬引人注目,他脸上沾染血迹,没有给顾朝槿疏远感,反而让顾朝槿产生一股冲动,莫名想要抱一抱宋清风。
鹏掏出钥匙解开顾朝槿手上铜锁,两人脚底打滑飞奔跑向宋清风。
宋清风低头寻找身上唯一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手上血迹,奈何血迹干涸擦不干净,他往后倒退一步,不让顾朝槿接近,温柔地笑道:“幸好你没事。”
他虚弱地开口仿若临终告别。
如果可以他想再给顾朝槿一个拥抱,可他满身血迹,顾大夫会嫌弃地吧?
他擦不干净,双手沾染太多人的血,没法像以前一样装作无事发生,他疲惫地合上眼眸,耳朵一时失聪听不见声音,倒在虚弱地倒在地板上,模糊地看向手指忍不住想。
幸好这一世护住心爱之人,死而无憾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顾朝槿眼眶发红强忍着情绪,尽量做到镇静,他脱下外衣解开里衣,撕下一块白布堵在宋清风出血处,不停地说道:“宋清风,你真的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吗?我不许你走,你不能走。”
到最后只剩下听不清的抽噎……
*
“王妃,你别费力气了。”老兽医关闭药箱,不忍心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整,抹了一把眼泪,叹息地说道:“你趁现在陛下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和他说说话吧。”
“我不信,你们救不了,我来救。”顾朝槿换上纯白色衣物,发丝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根,他手中握着缝合针冷静地说道:“去打一盆温水进来,兽侍在门外把守,除我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顾朝槿额角出了一层薄汗,神情专注为宋清鞥缝合伤口,针尖穿透皮肉宋清风指尖微微动弹。
铜盆里盛放的清水染成淡红色,直至黎明伤口缝合结束,顾朝槿不禁松口气消毒净手,独自一个忙完手术后续工作。
他端着一碗温水坐在床边,棉签蘸水涂抹在宋清风干裂的唇上,脑海里回想起曾经念叨地说道:“宋清风等你醒来,我会告诉你许多你不知道的事,到时候无论你赶我走,还是继续把我留在身边,我都不会怪你。”
只要你能醒来。
他垂眸看向宋清风睡颜,宋清风宛如一张白纸,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吹走,他牵起宋清风指节,放在脸颊旁轻轻揉搓,呢喃地说道:“你别吓我好不好?”
“要是你一辈子躺在床上,我就霸占你的部落,你的财产,还有你最在乎的小兔子,我会带着小兔子改嫁,反正猛狼那么多也不缺你一个。”
顾朝槿说的自是气话,为了刺激宋清风醒来他把狠话说了个遍,不曾想宋清风没有任何反应,原本在他脸颊旁的手缓缓滑落。
他抓住宋清风手腕,脉搏没再跳动,试探气息呼吸停止,作为一名兽医他明白眼前状况,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愿接受罢了。
“你又在吓我对不对?宋清风别让我难受。”顾朝槿抱着宋清风,让宋清风靠在他肩头,他背脊抵在床住上,直到听见鸡鸣才缓过神来。
他抚顺宋清风长发,仿若被人抽空灵魂地说道:“我会带着小兔子生活下去。”
极致的痛苦连哭声都带着压抑,而不是爆发式的嘶吼,顾朝槿累了,他只想留住宋清风体温,那点温度一点点从他怀中流失。
原来在他以为不爱的时候,早就已经刻骨铭心,他还没有准备好告别的话,或许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他,不让他有任何机会。
或许有天他会离开这个世界,但他想把宋清风还未走完的路走下去。
兽臣们跪拜在门口,顾朝槿迎着晨曦推开木门,他身穿黑色镶金线黄袍,头戴璀璨皇冠,手中握着象征权利的权杖,气质与刺绣图案龙腾虎跃相呼应。
他抬起一双冷眸淡淡注视,随后开口说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你们的新王!”
“恭迎新王!!!”
兽臣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冲破云霄,万物共同见证狼族新王,狼族史册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奉兔子为王——
第33章 有点想你
“陛下尸骨未寒,你便急着登基上位,今日拼上尔等老骨头,也要守住陛下打下的领土,不让领土落到兔子手中。”一位身穿盔甲的老狼推门而入,丝毫不顾及顾朝槿颜面,恨不得把顾朝槿从王位上拽下。
钥的父亲镰一生征战沙场,杀敌无数,辅佐先王打下领土后,继续辅佐宋清风守住领土,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偏偏这位集齐所有勋章,顾朝槿来他没法子。
镰身后红色披风被风吹起,威风凛凛,抱拳行礼,毫不留情地指出顾朝槿错处,“陛下死后理应由小陛下继位,即使陛下膝下无子也应有狼族宗亲继位,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指手画脚,处理狼族的领土!”
他语气很急却不输逻辑,换做旁人早就招架不住。
偏偏顾朝槿性格散漫惯了,任由他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语气平缓道:“来人给老将军赐座。”
“将军有何不满,不妨与我谈谈。”
若今日找上来门来挑衅他的是守旧派,顾朝槿不妨杀一儆百,做做样子,如今上门来的是部落忠臣,他万万不可当场发怒杀人。
宋清风死去不过一天而已,镰在边疆消息收得如此及时,无非有人看他不爽想弄死他,已经站在位置上,喊冤枉无用只能找帮手稳定局面,与镰为敌无疑是不利发展。
顾朝槿身为中兽医救死扶伤能行,带兵打仗的本事可真没有,部落的建立需要统领者,也需要听命于统领的服从者。
“小陛下一天不登基,老夫心里过意不去,不配做这把椅子!”
这话听着委婉实则暗藏玄机,逼迫顾朝槿退位让小兔子登基,好歹小兔子还有狼族血脉,作为外人的他不仅没血脉连种族都不同。
鹏站在老将军身旁,为顾朝槿说好话,“槿处理事物起来可比一个奶娃子强,安安才多大?难道要把实权落在他人手中,镰叔才甘心?”
狼族幼崽自小习武,宋清风和鹏被丢在军队里磨过,久而久之和年纪稍大的钥熟悉起来,放下狼族等级制度,鹏叫镰一声叔并无过错。
鹏在两边打圆场站在中立角度,既不会得罪镰老将军,又为新王说好话。
“你哥死后应由你来接任。”镰老将军人人精,不会受到鹏诓骗立马转话话题,让鹏成为话题中心。
“镰叔,你看着我长大,我的性格你最是清楚,要想把我一辈子困在部落,你想都不要想。”鹏不顾大殿上其他兽人的目光,如同孩童一般在镰身边撒娇,“鹏叔,我还想活到八十八岁,困在部落中处理政务我只能活二十岁,明天就挂掉。”
兽世最忌讳死亡,镰蹙眉急忙打断他,“你少说两句,容我思考。”
守旧派和创新派隔岸观火,顾朝槿上位后大力支持开荒种植粮食,在一部地区划分中草药种植区,原有良田保持不动继续种植没有征收。
一个举动让两批人按兵不动,守旧派在思考顾朝槿后续的鬼主意,创新派暗中盯梢,观察顾朝槿是否彻底推动改革,征用农田种植蔬菜。
两派暂时停息战火一致对外,两边的代表人物同时站出来发表意见。
守旧派老臣说道:“臣支持让鹏王爷继承王位。”
创新派老臣衣袖轻佛,轻哼一声,不赞同地说道:“臣认为该让小陛下继承王位。”
小陛下不过是个半大的奶娃子,还未到上学府的年纪,等开了智哪有现在好对付,推介小陛下上位在于好控制,当各位大臣傀儡好吃好喝供着,不死就行,最终决定权在大臣手中。
创新派老臣不认为推举鹏是明智选择,鹏进来年帮助他哥处理了不少政务,虽在民间无半句好话,但兽人们心里还是惦记这位王爷,鹏想要脱离控制,简直易如反掌。
“你这头蠢狼到底是怎么当上官的?”创新排老臣忍不住吐槽守旧派,那群目光短浅的狼到底明白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两头年过花甲的老狼互相拉扯,不顾形象在大殿上大打出手,扯胡子,扒尾巴毛,各种卑鄙手段使了一遍。
顾朝槿饶有兴致当做一出好戏观看,事了勾了勾手指,如同下达死亡通知书,“大殿闹事者,按照部落规定当打四十大板!”
他正愁没地发脾气,这两蠢货非得凑热闹发表意见,那他就让他们把嗓子喊破,让隔岸观火的众狼看看,随意站队到底有多惨。
“陛下饶命!!!”
凄惨的叫声在大殿外响起,木板拍下臀部皮肉绽开的画面,在各位狼脑海中自动投放。
顾朝槿手中翻来部落规则,缓缓放下,半开玩笑地说道:“规则时间长了容易忘记,不如这样,四千条规则每月抄一遍。”
“字迹不可潦草,不可找人代写,不可用两只毛笔一起写。”顾朝槿双手撑着下颚,含笑地问道:“孤,这个意见不错吧?”
“臣等不敢违抗陛下命令。”兽人们跪拜在地,万口一辞地说道。
“三个月以后再无人违反规则,众爱卿可以不写,但凡有一人违反规则,众爱卿便再抄三个月。”
顾朝槿垂眸在纸张上写下几位中药,手边堆放的书籍也是远古中医药,有一种秘术能够让人尸体不腐烂,过了上前年挖出就像睡着一般。
他能够接受宋清风睡着的事实,却无法接受宋清风死亡地真相,明明才过去一天,仿佛过了几百年一般。
白天忙于政务让自己忘掉宋清风,晚上陪安安聊天父子俩抱着哭,他对安安说往日依靠爸爸,日后可以依靠爹爹。
宋清风死后安安变得懂事,不让顾朝槿读童话故事,整日捧着看不懂的书籍,追问身边人给他说明白,他一遍又一遍跑去量身高,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能帮助爹爹分担一些政务。
顾朝槿每每看见心揪着疼,快速处理完政务回去陪伴安安。
他立下的规矩绝非危言耸听,一人犯错全部连坐,大臣们相互监督,相互制约,轮到他手里的事会少许多,便能抽更多时间回去陪安安。
顾朝槿落笔将药方折叠,揣在兜里,下了朝,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大殿门口,回想第一次同宋清风坐在这里的感受,宋清风在他耳畔唤他夫君。
那件宋清风亲手制作的披风搭在臂弯处,他微弱地咳嗽一声,随后说道:“回他寝宫。”
兽侍在一旁不敢吭声,现如今部落上下不敢说一个死字,只敢弱弱地提醒一句,“陛下多保重身体。”
大殿外的枫树煞是好看,树叶随风飘落在堆积在地面,顾朝槿拢了拢外套,望着秋叶出神,半响才回过神来说道:“他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待在主部落的谁不知宋清风一生最爱顾朝槿,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两人白头偕老,打破世俗流言蜚语,没想到终究是黄粱一梦,多了些凄凉……
“陛下,镰老将军在外头候着,求陛下觐见。”
顾朝槿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去见见他。”
“陛下,今日是臣鲁莽行事,不知陛下用心良苦。”镰老将军双手抱拳,膝盖一弯。
“将军何出此言,你保护领土有功,不用给孤行此大礼。”顾朝槿全然忘记大殿上那出,说笑道:“这天天的谁都找我不快,莫非我都要记到心里去?”
镰老将军久经沙场虽不常处理人情世故,偶尔跟着家中夫人能学会几分真本事,细细回味顾朝槿话中话。
顾朝槿表面和和气气,话里句句带刺,提醒镰老将军别用军功压人,因何得势,必然也会因何失势。
“再说按照辈分,我得叫你一声镰叔。”顾朝槿没了帝王威压,跟继续寻求保护的兔子似的,恩威并施才像统领部落的帝王。
“以后承蒙镰叔照顾。”顾朝槿将自己身份压低,故意抬高镰老身份,“我有做得不之处,还请镰叔指出。”
厉害,所有人都小瞧了这只兔子,镰老将军默默在心里给顾朝槿鼓掌。
刚才在大殿上寥寥几语尽显帝王威严,不仅解决两派争斗带来人才损伤,几息之间提出新法立即执行,把众大臣玩得团团转。
明年上处于中立两派都帮,在两派观察之余另起新法,当真厉害镰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收到儿子钥的信息,恐部落有变连夜赶过来主持正局,手握兵权不贪念天下领土半分,这天下事属于狼王殿下的,如今易主他自当倾尽全力护住江山。
“狼王陛下,他没找错夫君。”镰老一时间词穷,想了好一会憋出一句话,和夸赞自家夫人一样费劲。
他知道儿子喜欢狼王殿下,一桩孽缘产生,自古君臣永无可能,他只愿儿子能隐藏自己的心意,不让狼王殿下有所察觉,遂请愿派儿子到边疆驻扎,永不踏进主部落半步,绝了儿子念想。
顾朝槿手中捏碎一片枫叶,叶片残渣扑簌簌落下,被凉风卷走,他盯着指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我也不曾找错夫君。”
原始部落的日子渐渐远去,他无奈地叹息,踩着掉落的树叶返回寝宫,来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月季花田光秃秃一片没了生机。
他指尖擦过月季树叶,出了一滴血滴落在叶片上,说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宋清风,我有些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你真相。
与你同床共枕,喝酒看月,缠绵接吻的人一直是我,一直是我顾朝槿,不是其他人——
第34章 亡夫醒了
顾朝槿一手翻阅古籍,另一手提着戥子称量配药,他第一次用药做香掌控不了火候,被烟火呛得咳嗽,指腹上起了几个小水泡。
他端着香炉放置在床边点燃,脱去外衣爬到床里面,后脑勺靠在宋清风手臂上,向往常一样和宋清风闲聊。
“清风,鹏最近特别用功习武,他说等你回来夸他武功进步,不再是三脚猫功夫他也能保护你。”顾朝槿侧过身,一手搭在宋清风腰上。
宋清风身上应该是暖和的,不会这么凉,他握住宋清风双手放在胸膛处,笨拙地学着宋清风以前的暖手的方式,“为夫给你暖手,暖暖就不冷了。”
“安安最近有在乖乖吃饭,身体特别棒,疾病变少都不常照给给他开药。”
顾朝槿指尖触碰到宋清风结痂的伤口,抚摸宛如蜈蚣的伤疤,“我忘了,我也过得特别好,找了一个新男宠,他会用尾巴给我暖脚,会让我靠在温暖的肚子上。”
“他特别……像你。”顾朝槿缓了一会情绪,徐徐道:“我小日子过得可安逸了,你可别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啊!”
说道最后他把自己说睡着了,喉咙了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最为难受,睡梦中他眼里滴落一滴眼泪,滑落到宋清风指尖。
此刻如果他睁眼,定能看见宋清风微微动弹的指节,以及轻颤的眼睫。
没有宋清风的日子他太累了,累到好像仅有在睡梦中,他得以放松追寻宋清风影子。
宋清风身处梦魇中无法脱身,他伸手接住雪花,抬头看向一座荒庙,杂草重生,蛛网挂在墙头。
一位身穿绛红色红袍的男子站起来,藏在身后的双手捧着一把雪莲,笑得眼角弯弯,“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保准能治好你的病。”
洁白的雪莲倒影落在宋清风眼底。
梦魇让人面对内心恐惧或是向往,一点点消耗精力,磨损意志,让处于梦境中的人心甘情愿留下,作为补品存在直到耗尽所有灵力。
同一时期的“宋清风”进入破庙,一身清冷矜贵气质与破庙格格不入,本应渡劫飞升却与天下人人忌惮的魔尊厮混在一起,若是古板师父还在定要被他气吐血。
“宋清风”提着布袋两边抖落出食物,他笨拙地握着南瓜,不知该如何下手,从不食五谷的渡劫期大能,今时今日竟也要为了一日三餐苦恼,说出去没人回信。
“还是我来吧。”红衣男子厨艺极好,素菜在锅中翻炒,香味飘香十里外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雪莲生长在极寒之地,以后若要去叫上我,不可独自一人前去。”
“你相公天下第一,谁能伤我分毫。”
街边糖葫芦的糖霜似洒满的雪花,一只小黄狗嘴里叼着木娃娃走进来,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顾朝槿”丢了一块骨头给小黄狗,笑着对“宋清风”说道:“咱们儿子又长大一点。”
宋清风耳垂微红,淡淡点头应道:“确实长大了。”
温馨的梦境转瞬即逝,火光冲天破庙燃烧,宋清风被几位长老压制在地,他眼睁睁望着破庙变为灰烬,红衣起舞男子站在火光中,桀然一笑,“宋清风,若有来世你记得来寻我!”
一句承诺,宋清风苦等几个轮回。
自从宋清风死后,哪怕在睡梦中顾朝槿依旧紧绷着一根弦,听见宋清风压抑地哭声,他倏然睁眼看向宋清风。
宋清风眉头紧拧看上去很痛苦,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呼吸急促拼命想脱离梦魇,若用灵力对抗梦境,反噬会加重无数倍彻底轮为废人,他太想见到顾朝槿,不惜用尽灵力挣脱梦境。
他猛然咳出一口血,一双漆黑的凤目看向顾朝槿,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嗓音却格外柔和,“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顾朝槿大脑神经,他怔愣地坐在床上,“宋清风真的是你吗?”
宋清风握着手绢胡乱擦拭血渍,微弱地说道:“是我,我没死。”
魔血在经脉内流走,宋清风垂眸看向掌心,纯洁灵力变成一团黑雾,血液更换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心底有一道声音不停诱惑他:接受我的力量,所有你未曾拥有的一切都将重新回到你身边,别妄想试图打碎我,我就是另一个你!
宋清风一手抓住床栏,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下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制心魔多久,唯一清楚的是不能伤害顾朝槿,心魔会将他内心的渴望放大。
“你需要我。”顾朝槿双手抱住宋清风背脊,脸颊靠在宋清风宽阔的背脊上,再次强调道:“宋清风,你需要我。”
环绕在宋清风身边嚣张的气焰暗淡,宋清风转过身望着顾朝槿眼睛,柔情地说道:“我现在不够清醒。”
他还欠顾朝槿一次告白,一场真正的婚礼,若是趁现在不清醒和顾朝槿发生什么,心魔起到致幻作用会使他忘记一切。
宋清风反抱住顾朝槿低声说道:“等我回来,别跟上来。”
极寒之地能压制体内心魔,待在顾朝槿身边的每一秒,心如刀割心魔扎根心底疯狂生长,宋清风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推门离开寝宫。
鹏醉醺醺的睡在吊床上,两颗大树作为吊床支撑,他怀里抱着一个空酒瓶,眼眶氤氲着一层水雾,半眯着眼睛看向院子。
他幼年丧母成为最不得先皇宠爱的小殿下,部落里仆人看他不顺眼,想欺负便欺负了,反正他身后没有靠山,那个时候他便常年宋清风寝宫外睡觉。
他总觉得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欺负他,这张吊床便是宋清风为他做的,后来他长大了些知道君臣有别,不愿皇兄让他人诟病主动离开部落,在外闯荡。
在外见过大好河山,以为这样便可把宋清风忘记,整日嬉皮笑脸也是想引起宋清风注意,那个幼年时期的小狼,总是习惯待在他哥身边。
鹏恍惚地看见宋清风身影,一骨碌从吊床上摔下,提着空酒瓶去找顾朝槿,一时激动话都说不清楚,“皇兄他诈尸了?”
“他没死。”顾朝槿医治过各种疑难杂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凭借在原始部落的生存经验,以及在东部落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兽世并没有神医能做到起死回生,哪怕是在医疗发展迅速的现代,也没有哪位医生能包治百病。
疑惑在心里聚集起来,顾朝槿抬眸问道:“你皇兄可有什么异常处,让你感到困惑。”
鹏坐下单手支颐,眼睛一转思考道:“这可就多了,皇兄在把你迎接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狼族血脉弑杀,天性暴躁易怒,皇兄之前跟我提过一句他会杀了你,独自一人扶养安安长大,可他非但没有杀你还把你一起带回来。”鹏清澈地目光看向顾朝槿,苦闷地说道:“我感受到的只有这些。”
“他会独自一人去哪里?”
宋清风提醒顾朝槿不能偷跟,那他直接问鹏详细地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后续宋清鞥责怪他还可以蒙混过关。
“冰泉。”鹏双手打湿拍打脸颊,以此驱散热意,“那地方是部落禁地没人敢靠近,外界都在传里面有吃人的妖怪。”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我有次好奇去过。”
他凑近顾朝槿努力营造出恐怖氛围,“我在里面没有发现妖怪,看见皇兄躺在冰砖上。”
“你能带我过去吗?”顾朝槿担心鹏受到宋清风警告,说出诱人条件,“我不会出卖你,送我到那以后你原路返回,我后面会研制一款头发生长液,没找到合适的试用人选。”
顾朝槿前面开出的条件没有打动鹏,提到生发液时鹏两眼放光,放下酒瓶拍了拍胸脯说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带你去。”
夜晚寂静月光洒落一地,微风吹佛引得竹叶摇曳,冰泉位于山洞里面,洞口狭窄只容一人侧身而过,顾朝槿指了指洞口无声地问道:是这里吗?
以免惊动宋清风,鹏慢吞吞地收回翅膀,轻轻地点头:是这。
他上次来误闯进去差点烧焦羽毛,病了好久才恢复身体,险些差点忘了提醒顾朝槿,不要用人形进入洞穴会被打回原形。
刚想开口提醒,身旁已无顾朝槿身影,鹏悻悻地缩回脚,只好会去找兽医上山一趟,万一皇嫂在里面出现意外,他不好跟皇兄交待。
顾朝槿低头看向毛茸茸的四肢,跳到一块巨型石块后面,落地声声小还是落到宋清风耳中,他前爪抛开一个坑跳入地道。
在他跳下去的一瞬,身后石块瞬间爆炸,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响起,砰的一声打入顾朝槿挖的地道中,顾朝槿拽着一根野草,喝了一肚子水。
水位降下顾朝槿重新落回地面,为了影藏自己缩在角落,他透过缝隙观察外面情况,只见宋清风一身湿漉漉的长衣,紧贴皮肤勾出紧致的人鱼线,如墨般的长发垂下水滴掉落,砸中顾朝槿心尖。
宋清风手持长剑指向地道,呵斥地说道:“滚出来!”
地道口探出雪白的脑袋,顾朝槿双手撑住脸颊,小短腿在地道里晃荡,软糯地说道:“夫君,是我。”
“出来。”宋清风扔下长剑,极力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
顾朝槿前爪撑在石块上,使劲半天还是没有跳出地道,他前爪撑着脸颊,扒拉一下耳朵似乎很难为情地说道:“帮帮我,我卡住了……”
“真拿你没办法。”宋清风干净的指尖松动泥土,小心翼翼地握住顾朝槿手臂,轻轻往上一提,一只雪白的兔子成功钻出地洞——
第35章 兔子急了
“冷吗?”宋清风抱着变为兔子的顾朝槿,走到水池边,舀了一勺泉水放到篝火上的罐子中加热,兑成温水擦拭顾朝槿灰扑扑的毛发。
宋清风此刻被魔气侵蚀,仅存的一丝理智留给顾朝槿,他舍不得责怪顾朝槿一句不对,顾朝槿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才闯入冰泉中。
他能感受到压抑的怒火,正在往下降。
“不是不让你来。”握住绢帕的指尖微微一顿,放缓力度擦拭目光柔和地说道:“我变成这副样子,不想让你看见。”
宋清鞥左侧脸颊有些许红色裂痕,像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清冷中平添几分魅惑,他别过脸试图遮挡图案,脸颊上的泪痕时刻提醒他心中欲望,使他不敢面对顾朝槿。
相处的这段时间,宋清风发现顾朝槿夜晚会亮着灯睡觉,没他陪在身边时会抱着玩偶,在黑夜里会下意识拉住宋清风。
宋清风不知道顾朝槿对他有几分真心,可他不敢赌,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顾朝槿。
“你这样很好看。”顾朝槿兔爪子按在宋清风脸颊上,一双赤红的眼如同夺目的宝石,能够吸引人探寻。
在高级宠物医院工作一段时间后,顾朝槿果断选择辞职,原因无他,大多数宠物医生很少考虑动物抑郁,而是纠结找到病症,很多小动物往往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抑郁而亡。
接触动物时他习惯自言自语,他发现很难把宋清风当做动物,一旦接受兽人这个设定,很难改变,做所谓“救治”过程中,影响他的还其他因素存在。
顾朝槿目光避无可避落在宋清风身上,跳到竹竿处扯下宋清风衣物,爪子踩在白静的衣物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兔爪印,“穿上。”兔耳朵垂在身后,皮毛遮挡住的里层泛起一阵淡淡的粉红。
两人虽是夫夫却没夫夫之实,顾朝槿不愿占人便宜,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爪子捂住眼睛听泉水孱孱,衣物摩擦时发出声响,他拽住想要竖起的耳朵挡住眼睛。
“好了。”宋清风蹲在顾朝槿面前,指尖扒拉顾朝槿柔软的肉垫。
顾朝槿极快地扫了宋清风一眼,长发披在身后,水珠打湿长衫,眼睫带着水雾,白皙的天鹅颈上青筋变成黑色,狰狞恐怖。
“过来做。”顾朝槿跳下石墩,爪子拍了拍石墩示意宋清风坐上去。
宋清风按照指示坐在石墩上,顾朝槿小短腿跳不上石墩,在宋清风身边蹦来蹦去,宋清风一手握住他,把他提到石墩上坐着,轻声说道:“陪我坐一会,可好?”
顾朝槿缩成一小团,像是冰淇淋店兔子造型的蛋糕,他把爪子伸向篝火感受到微微发烫,立马收回来揉搓宋清风长发。
“坐好。”宋清风拧起顾朝槿后脖颈,把整只兔子放在双膝间,指尖按在顾朝槿脑袋上,提醒道:“别乱动。”
他知道顾朝槿职业病犯了,如今他已坠入魔道锥心之痛尚且不论,毒药不能伤他分毫,更何况可能会引起的寒症。
看见顾朝槿举动勾起他前世回忆,一切皆因他而发生,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香烛燃烧一半,宋清风治疗过程还需半个时辰,外衣层层褪去露出半个香肩,顾朝槿跟在他身后,透过手指缝隙看路,在心里念叨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泉水冷得刺骨,水慢慢淹没宋清风脚踝、膝盖,胸膛,顾朝槿搬动一片木板,后肢站在木板上滑行进入冰泉,他蹲下身体前肢抱住自己。
木板拖着顾朝槿靠近宋清风,离得近了能闻到一股清香,如同雨后竹林,顾朝槿闭上眼睛沉醉在香味中,殊不知缓缓流动的水流,将他带到宋清风面前。
宋清风掌心舀起一捧水淋到顾朝槿身上,徐徐解释道:“水雾才会让人感到寒冷,你沾染几滴水珠便不会冷了。”
顾朝槿乖乖躺下,兔爪子伸到冰泉中,舀水淋到身上打湿毛发,他抖了抖身体甩出晶莹剔透的水珠,一不小心把自己甩飞出去,咕噜咕噜,水面冒出泡泡。
宋清风一把将顾朝槿捞出,顾朝槿心有余悸前肢死死缠绕住宋朝槿胳膊,一个劲地打喷嚏。
他身体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顾朝槿试探地把后肢伸紧冰泉中,冻得他瑟瑟发抖,整只兔子小幅度颤抖,如果这是一步动漫相必他已经被冰块冻住全身。
宋清风撕下一块布匹包裹顾朝槿,一份兔兔牌寿司做好了,腰身系带捆住顾朝槿,提醒道:“撑不住你就用爪子戳我腰。”
进入冰泉中的人必需待到一定时间,否则寒气缠身会适得其反,宋清风掌心握住顾朝爪子,将暖意传递给顾朝槿。
顾朝槿冷得牙齿发抖,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很小告诉宋清风腰带没系稳,导致他下坠掉入冰泉中,冷水灌入鼻腔顺着喉管进入肺腑。
他挠了一下宋清风腰侧,留下几道鲜红的红印,一路向下,视线变得模糊他看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乱抓。
嗯……软软的,触感还不错,他摸到了狼王的屁股!
指甲挂在宋清风亵裤上一直往下拽,宋清风再次将他捞起,看了一眼顾朝槿爪子上长长的细线,平淡地说道:“布料不好。”
顾朝槿举着爪子,想要挖个地道把自己埋进去,暗哑道:“能帮我取一下吗?勾在我指甲上了。”
一人一兔上岸后站在岸边悔过,顾朝槿搓了搓手,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没有及时抓醒你。”
宋清风眼睫下垂,看向腰侧明显的抓痕,摸了摸兔脑袋安慰道:“不怪你,是我没有及时醒来。”导致现在亵裤透风的惨状。
“那个……我不是乱摸的,你知道当时情况很乱,我来不及思考。”顾朝槿后肢踩在碎石子上,踢动石子炸出一个水花。
“我知道。”宋清风外衣撕碎了好几块,最长的一块搭在顾朝槿脑袋上,用来擦干水渍。
顾朝槿悄咪咪地看向宋清风,不禁有些疑惑,他难道不反感吗?
宋清风丢了几块木材进入篝火中,烈火燃烧印在他脸庞,他用不多的枯草编织兔窝,在口袋中翻找随身带着的糖果,一股脑全塞在兔窝里。
为顾朝槿搭建一个金窝窝。
顾朝槿躺在兔窝中,舔舐宋清风掌心里的糖果,柔软的舌头扫过掌心,会带起一阵电流抵达心尖。
“我们今晚不能出去,委屈你在草窝里将就一晚。”宋清风离不开冰泉太久,同样沾染泉水的顾朝槿也需要待在冰泉。
前几年心魔发作时宋清风独自一人熬过去,今年有顾朝槿陪在他身边,是老天赏赐给他的宝物,他看不得顾朝槿受苦,倾尽所有也要给顾朝槿最好的。
宋清风靠在坚硬的岩石上,狼尾巴盘在顾朝槿身边,充当草窝的垫子,顾朝槿爪子抱住狼尾,在脸颊附近蹭了蹭,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把草垫都给我了,你睡什么?”
“我没事。”宋清风合上双眸,语气平稳回应顾朝槿,心魔在夜晚容易发作他需压制那股力量。
顾朝槿拖动草窝,走到宋清风身边,把草窝盖在两人身上,草窝只能盖住宋清风一只手,以及他的两只爪爪,他抱住草窝啃想要把茅草拆散。
忽然兔耳朵被宋清风提起来,极其忍耐地声音在他耳畔说道:“你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我会吻你。”
顾朝槿暗忖道:兔子是吃草长大的,可不是被吓到的!
山洞中一缕月光透过缝隙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宋清风受到月光影响,双手变成灰色狼爪,目光变得锐利,看向顾朝槿的眼神,仿佛在看送到嘴边的猎物。
顾朝槿浑然不知危险在慢慢靠近,爪子抱着草窝费力拆解,无措地看了一眼宋清风,默默叼着草窝逃跑。
不是他想跑而是等级不平等做出的反应,兔子注定要被狼王吃掉!
顾朝槿耗尽体力呼吸变得沉重,宋清风在身后不不紧逼,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泉水,后面是饿得发慌的狼王,横竖都是死不如再挣扎一下,哪怕仅有一线生机也要拼一拼。
兔子越过水面,眼见着就要着□□肢一软掉入泉水中,狼王想也没想跟着跳下去,古有猴子捞月今有狼王捞兔。
顾朝槿被宋清风桎梏在岸边不能动弹,他背脊抵在岸边石壁上,宋清风牢牢禁锢着他,破势他头往后仰,展现出漂亮的脖颈。
不对,他这个样子会不会显得有点迫不及待?虽然他期待瑟瑟环节已经很久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兔子攻也叫攻好吗?四目相对后又心虚躺回去,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无妨等亲玩以后他就这样那样,夺回自己主攻地位。
宋清风捧着顾朝槿脸颊,低头靠近顾朝槿颈侧,温热的舌头舔舐兔子雪白绒毛,顾朝槿倏地睁开眼睛,一脚踹开狼王。
顾朝槿灰溜溜地爬向岸边,生无可念的划水,狼王殿下眼巴巴的过来继续舔毛,顾朝槿被舔的一脸口水,爪子按在狼王肩膀上,沉着脸说道:“追了我半天,只想给我顺毛?”
可我不想只做顺毛……——
第36章 为爱折腰
最近部落发生两件大事,其一:狼王殿下死后突然复活,据说是被柔弱兔子所救,堪称医学奇迹,其二:狼王宣布顾朝槿称王,自己则退居朝政,在寝宫养生带崽。
主部落任职老臣,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跑到顾朝槿店铺买生发液,说来也搞笑老臣至此认可顾朝槿本事,同意由顾朝槿处理朝政。
大家伙心里头如意算盘打得好,想着顾朝槿温顺比狼王好对付,上朝早退迟到故意不给顾朝槿面子。
顾朝槿有的是办法收拾这群老臣,当面喝了三杯苦瓜汁,提出要求若以后有人早退迟到,便喝上三杯苦瓜汁方可离开。
当初推举顾朝槿称王的大臣连连叫苦,夫夫两人没一个软柿子,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怪味餐馆中解救出来的狗狗无人认养,顾朝槿立即重新修改颁布《部落条约》,凡家中养狗的兽人可每月领取物资一袋,但必需证明是爱狗人士,且无虐狗迹象才可领养。
“我要那只斑点狗!”
“那只小白好像我以前养的狗狗。”
“陛下真是大善人,不仅让我们养狗还能免费领补贴!!”
能够进入主部落领养的兽人,经过层层考核筛查,因此不用担心虐狗兽人混入其中,有的人在这里领养到狗狗,有的人在这里找回失散已久的爱宠。
“多谢陛下。”兽人哭红了眼睛,抱在怀中的狗狗“汪汪”的叫唤,似乎在制止主人哭泣。
“无需跪拜,这本是我应该做的。”
看见他们多宠物如此呵护,顾朝槿稍微放下心来。
每领养一只狗狗,宋清风在竹叶本子上划上一横,他走上前去查看,角落里还剩下一只老狗,后退关节暴露走路一瘸一拐,牙齿也掉了几颗没有人选择。
宋清风正想询问顾朝槿意见。
两人不约而用地说道:“我们养吧。”
顾朝槿打开围栏走向老狗,他伸出手问道:“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就把爪子给我。”
打扫院落的仆人听见顾朝槿的话,暗自嘲讽道:陛下真是异想天开,不管是什么品种的狗都属于返祖兽,怎么能听懂兽人说话呢?真是吃人说梦。
他不赞同地摇头,扫帚扫过枯树叶堆积起来,余光瞥见惊人一幕,老狗把爪子轻轻搭在顾朝槿手上,十分通灵性地“汪”了一声。
“乖狗狗。”顾朝槿揉了一把狗头,不嫌弃老狗身上的臭味,抱起老狗。
仆人没有养过宠物,他认为没有通灵智的狗狗是傻狗,不聪明总会把家里搞得乱糟糟的,他讨厌傻狗只喜欢聪明的狗狗,阴恻恻的目光打在狗狗身上,若这只狗是他的就好了。
平日里能帮忙看家护院,看管小孩,不听话对于一只土狗来说太好办了,只需要饿上三天不给饭吃,或者用皮鞭抽打一顿准能乖乖听话。
“这个是你爸爸,我是你爹爹。”
现代社会有很多年轻人把宠物当做自己“亲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老天让他和这只老狗相遇,顾朝槿不想辜负老天爷心意,顺理成章收留下老狗。
这只狗狗眼睛和他死去的那只狗太像了,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他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和宋清风组成一个平淡的小家,养一条狗狗可以在傍晚时散步。
“汪汪汪。”狗狗声音低弱,长期的虐待让他是去太多精力,不像成年狗精力充沛,可他没有让主人扫兴,兴奋地摇着尾巴。
“叫什么名字好呢?”顾朝槿是个实打实的取名废,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宋清风,“夫君,给他取个名字吧。”
“橘子。”宋清风望向院落中那颗橘子树,既然是在树下相遇,那便以树上果实命名。
顾朝槿神情微愣,上辈子养的狗很爱吃橘子,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给狗狗取名橘子“橘子”,看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我来给它洗澡。”宋清风双手接过“橘子。”
许多在外流浪的狗狗或多或少遭受过虐到,“橘子”身上毛发有多处烧焦,后腿骨折严重不能正常行走,它待在角落是有警惕心的,顾朝槿观察过别人接近它时,会发出一阵狂吠。
“橘子”没有像之前一样发动攻击,当它看见顾朝槿时,便认定顾朝槿是它主人。
人和宠物往往是双向选择。
宋清风伸手试水温,缓慢地把“橘子”放在木桶中,一只手握着“橘子”后腿不让伤口沾到温水,察觉到“橘子”身体微微颤抖,他安抚地说道:“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橘子”相信顾朝槿和宋清风不会害他,但本能的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待在怪味餐馆那段时间,每一天都有同伴被扔进铁锅中,滚烫的汤汁覆盖住铁腥味。
它身上伤口变得严重,疼昏过去又被冷水淋醒,酸臭的食物堆放在它面前,苍蝇和老鼠是地下室常客,啃食它身体组织坏掉的部份。
顾朝槿双手抹满泡泡在“橘子”身上揉搓,宋清风舀水冲掉泡沫。
“哪里来的狗狗好可爱!”安安手里抱着木编小球,哒哒哒地小跑到“橘子面前,撸起袖子站在小板凳上,“我也要给狗狗搓澡。”
“小心点别摔着。”顾朝槿眼瞅着安安长袖落进水中,俯身抱起小兔子帮他把袖子挽起,顺手用抹布擦干净板凳。
“爹爹我一会可以跟它一起玩吗?”安安闪着光亮地眼睛看向顾朝槿。
“要先做完功课。”
顾朝槿拿出一根长绳,握住安安长发捆在一起,端来一杯凉茶让安安喝下。
凉茶味苦,喝完却微微回甘,安安把杯子放回木桌,找来一张小时候用的小毯子,费力牵开朝宋清风说道:“爸爸快把狗狗抱过来。”
柔软的毛毯包裹住“橘子”,安安模仿大人抱小孩的姿势,小手拍打“橘子”背脊想要哄它睡觉,间“橘子”挣着大眼睛看着他,伸出小手捂住“橘子”眼睛,“要乖乖睡觉哦,爹爹知道你没睡会打你屁股。”
威胁起到一定作用,“橘子”佯装困倦妥协地闭上眼睛,安安坐在小板凳上老神在在地说道:“爸爸和爹爹什么时候给我生妹妹?”
他羡慕有妹妹的哥哥,与他同岁的小狼崽整日在他面前炫耀,他也想拥有妹妹!
老父亲顾朝槿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他放下手中茶杯,劝告道:“那样的话安安拥有的一切,都要分一半给妹妹,安安也愿意吗?”
安安正襟危坐,郑重地点头,“我愿意。”别说一半,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妹妹他也愿意,就算妹妹吵着要天上的星星,他会为了妹妹不切实际的梦醒努力摘下星星。
顾朝槿本想打消安安想法,见说不动安安只能朝宋清风投去求助的目光:你来给他解释?
“爸爸和爹爹有安安就够了。”宋清风知道顾朝槿想法,他不想把窗户纸捅破,那样只会让这段关系终止,搭伙过日子都会成为梦境,他不愿也不想。
顾朝槿状若无事地补充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多好。”
看似波澜不惊的心底已经泛起涟漪,宋清风对他没有其他感情吗?还是说宋清风没有察觉到里子换人?
顾朝槿握着茶杯的手用力捏紧,杯壁上起了一层薄雾,起身准备中药材为狗狗包扎伤口。
“爸爸。”安安伸手戳了戳宋清风脸颊,不安地说道:“爹爹有些不开心。”
宋清风淡然一笑,“我有办法让他开心。”
中药库房灯光昏暗,顾朝槿手里端着烛火,找药材同时清点库存,忽地,有人从背后抱住他,闻到熟悉的香味拔银针的手微微一顿。
烛火照亮宋清风眉眼,此刻正含情脉脉看着顾朝槿,烛盘差点摔落在地,好在宋清风及时稳住顾朝槿手背,两人掌心想贴起了一层温热。
“夫君因为我的话生气了?”宋清风睫毛倾下来,一错不错地看向顾朝槿,“我特来道歉。”
顾朝槿打开宋清风手臂,深吸一口气故意说气话,“我没生气。”
他打开抽屉抓药进行包装,好闻的中药味在屋内散开,宋清风悄无声息走到他身旁,吹灭烛火双手缠绕在顾朝槿脖颈上,真挚且直白地问道:“夫君呢?愿不愿与我生崽子?”
“我们可以一起把崽子扶养长大,看他们撒野,我们老了看他们尽孝,你向往这样的生活吗?朝槿。”
顾朝槿双手撑在木柜上,木柜承受不了两人重量发出嘎吱的声响,他抬眸看向宋清风,窗外倾洒月光打在宋清风薄唇上,他突然想把宋清风叼回兔窝。”
他捏住宋清风下颚,与宋清风对视片刻,难耐地开口说道:“狼王陛下,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否则他会把这头狼吞吃入腹。
宋清风双手解开长衫纽扣,每解开一颗,顾朝槿凸起的我喉结滚动一下,到最后顾朝槿一把扯下外衫。
他勾着顾朝槿衣领一步步退后,倒在有些刺人的草垫上,枯草摩擦他白皙皮肤霎时变成绯红,唇舌交缠,暧昧声响,眼尾微微泛红。
他翻红身体将顾朝槿压制在身下,两腿跨坐在顾朝槿身上,俯身在顾朝槿耳畔柔情低语,“夫君,让我来伺候你。”
顾朝槿一手抓住身旁草堆,另一手抓住宋清风长发,宋清风手掌握住他尾巴,尾巴是兔子的敏感地带,粗糙的指节在上面打圈,像是猛烈的浪潮把顾朝槿推至顶峰。
湿热的气息缠绕在尾巴处,每一丝绒毛都在颤栗,顾朝槿不禁庆幸狼的舌头没有倒刺,但胜在灵活柔软,宛如被藤蔓缠绕。
不知过去多久,顾朝槿松开宋清风长发,宋清风抬头擦拭嘴角,唇瓣嫣红,浑浊白色液体滴落,沾染白色床单,他脸颊上还挂着一根兔毛,顾朝槿看见顿时脸红心跳,别过脸不再看宋清风。
宋清风垂眸看了一眼兔尾巴,弯了弯唇问道:“还要吗?”——
第37章 种植草药
“植株轻拿轻放不能损坏!”负责监督的兽人举着竹筒说道,瞧见有人偷懒呵斥道:“中草药种植需小心,不可马虎,别小看这些小苗苗,以后治病救人全靠它,都给我仔细些 !”
监管躲在大树底下称量,一手叉腰一手握着蒲扇,抱怨道:“早知如此累人,我便不来了。”
他不知自己一举一动尽收顾朝槿眼底。
顾朝槿信步走到监管跟前,轻蔑地瞥了监管一眼,随手一指说道:“你过来。”
搬动植株的兽人放下中草药,沾有泥土的双手在裤腿上擦干净,急忙跑过来行礼后恭敬地问道:“陛下找我何事?”
“以后你担任监管职位。”
“多谢陛下。”兽人单膝跪下。
第一批种植任务开始以来,兽人因家中贫困无人推举,只能干些粗活累活,他丝毫不敢懈怠,私下勤奋学习中草药相关知识,从没想过自己能当上监管。
监管和搬动不同,前者做脑力活,后者做体力活,他没有嫌弃现有岗位,能进主部落种植中草药,是他日思夜想的事。
“陛下,我刚刚……一时犯蠢,还请陛下原谅。”前监管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往脸上甩巴掌,啪啪的声响十分清脆,不一会嘴角渗出血迹。
顾朝槿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说道:“够了,别再打了,以后的种植你不用参与进来。”
前监管在家好吃懒做惯了,到了主部落以为能跟家里一样,各各都宠着他恨不得把他宠上天!
他拖了旁系表哥关系,这才在主部落谋个一官半职,虽是芝麻大点的官,传到老家那些个穷亲戚耳朵里不得嫉妒死他,失去监管等于失去脸面,傻子才会立马点头同意!
“我表哥在朝中做官,求陛下看在我表哥的份上,给我个机会。”前监管不顾一切双手报上顾朝槿大腿,颇有一种死缠烂打耍赖的趋势。
朝中大臣顾朝槿皆能应付,还怕一个小喽喽不成?
他向来不喜杀生,踹了两下没踹动前监管,只听脚下传来一声尖锐地惨叫,禁锢他左腿的力量消失。
低头一看前监管痛苦倒地,双手手腕处被滑了一刀,伤及骨头差点断裂,血液一汩汩往外流。
宋清风手持长剑冷漠道:“日后陛下做不了的事,我替陛下做,陛下不敢杀的人,我替陛下杀。”
在场兽人纷纷侧目看向这边,都只宋清风宠得妖妃无法无天,不惜让位给妖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经此一事他们默默地想,以后万万不可得罪新王。
顾朝槿长衫未沾一滴血,眼底狠戾一闪而过,沉咛道:“将他表哥降职,把他带出主部落,看着碍眼。”
前监管跌坐在地,神魂仿佛一瞬间抽离身体,他如何会去面对街坊邻居?这下他彻底成为十里八村笑话。
他那倒霉表哥迎接陛下圣旨,本以为是最近表现好被陛下发现,没想到是降职圣旨,硬着头皮接过后当即回到老家,扬言要跟前监管一家断情关系,免得沾染霉运一辈子洗不清。
经他这么一闹,再也没人敢跟前监管攀上关系。
顾朝槿弯腰挽起裤腿,手握锄头下到泥地理,不吭一声埋头苦干参与到种植中。
兽人们傻眼,瞪大眼睛看向顾朝槿,若不是亲眼所见,听见有人说顾朝槿下田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反驳。
妖妃居然会种地?!
他不是只会蛊惑宋清风吗???
“幼苗须根脆弱容易断裂,大家刨土盖上幼苗时,尽力避开须根部份。”顾朝槿在前面示范,避免兽人们出现错误。
“别提拉叶子,叶片容易坏掉!”
“不用往坑里浇水,浇茶水也不行!!”
“一个坑只种植一株幼苗,不能把全部往里塞!!!”
顾朝槿检查兽人们种植成果,扶额叹息,留下几个勉强合格的,不合格的兽人可以先回去休息,种植中草药需要心细,马虎的人做不来这行。
“你姿势不对我教你。”顾朝槿站在宋清风身后,握住宋清风双手。
拿锄头姿势不对会造成磨损骨骼,严重时会导致骨节错位。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手背时,宋清风怔愣片刻,侧眸看向顾朝槿,“大家都在看着。”
害羞兔子在他耳畔低语,“你教我的,做戏要做全。”
“爹爹你抱着爸爸干嘛?”安安拖着一把小型锄头,站在田埂下,仰着脸,求知若渴地眼神望着顾朝槿。
孩子面前还是得收敛一点,顾朝槿杵着一把锄头心虚地说道:“我再教爸爸种田。”
“需要手把手的教学吗?”安安小短腿费力爬上田坎,眨巴着眼睛疑惑地说道:“先生没有握着我的手进行教学,怪不得知识不入脑?”
“爹爹给我讲故事时,要握住安安双手。”安安麻溜地脱下鞋子,赤脚踩进泥地,不给顾朝槿拒绝地机会,“安安来帮爹爹种田。”
顾朝槿蹲下身体与安安平视,揪了一把小崽子脸庞软肉,“我和爸爸是夫夫才能握手。”
安安双手叉腰嘟起小嘴,挎着小脸不甘心地说道:“可我是爸爸和爹爹的崽子。”握握小手应该没问题吧?
顾朝槿想挖坑一头摘进地里,小崽子性格不像他也不像宋清风,打小就爱拆台长大了也一样!
“爹爹脸色很差,要吃猪肝不血哦~”安安指尖触碰到顾朝槿太阳穴,呼出一口暖气,“我给爹爹揉揉。”
你真是爹的好大儿,插爹两刀给颗糖果。
顾朝槿不会跟小孩子置气,况且安安现在还小很多事不懂,以后慢慢教就行没必要生气,他摸了一把好大儿的头说道:“功课做完了吗?”
安安点点头,有模有样地锄地,“做完了。”他习惯光着脚丫满地跑,上学府以后爸爸不许他这样做,说这样有失礼仪,好不容易找到能光脚踩的地方,自然是把功课提前做完。
他跑到田埂上挥动双手,呼喊“橘子”。
“橘子”伤势比前几日好多了,不再病怏怏的,后腿骨折处被铁板固定住,约莫还要过个两三日可以取下。
“乖狗狗,把篮筐给我。”安安接过篮筐,掀开碎花布,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飘出,筐内饼干薄脆洒了一层焦糖,两块饼干中间还有草莓酱夹心。
“我亲手做的小饼干,爹爹快尝尝。”安安递了一块饼干到顾朝槿嘴边。
若是厨房做的饼干,顾朝槿很乐意和其他兽人一块分享美味,部落都是他的不啻于一块小饼干都给不起,可这是小兔崽子做的饼干,怎会舍得分给旁人吃。
好在安安备得有其余吃食,提着篮筐分发吃食,“兽人叔叔们过来休息一会。”
兽人们羞红着脸双腿仿佛不会走动,以前有多看不起小殿下,如今就有多羞愧,小殿下思虑周到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心思,实属难得,反观大多数王亲贵族仗势欺人,娇纵蛮横。
安安目光扫过一位兽人掌心,疑惑地问道:“叔叔,你是新来的吗?你手上没有老茧。”
兽人不动声色将长袖盖住双手,讪笑地回复:“回禀小陛下,草民今日刚来。”
守旧派派人盯着顾朝槿一举一动,不会让种植计划进展顺利,想到这里顾朝槿眸色暗沉看向兽人,提出白芷种植相关问题。
兽人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考核,直接走后门进来破坏植株,他怎么可能知道考试内容,牵强解释道:“陛下我忘了……我好像有些中暑。”
“来人把解暑药端上来!”
听闻中药味苦,见识过顾朝槿用此惩罚大臣,兽人一时吓迫胆擦拭额角汗水,“陛下,我休息一会就好,不用麻烦您。”
“你以次充好不嫌麻烦,喝杯中药却在这叫苦连天。”顾朝槿手指微动示意兽侍动手。
两名兽侍将兽人架起,动作粗鲁灌下三万解暑药,这药无毒无害仅有些副作用,喝多了容易肚子疼。
兽人用力捂着肚子,像是有千万把刀在他肚子里面搅动,伴随腹痛他想去前些日子传言,陛下灌入毒药使大臣们听命于他,在家中装病半个月,到头来还是没躲掉毒药。
“想要解药最好一五一十交待清楚。”顾朝槿眯着眼睛打量兽人,嗤笑地说道:“孤没时间陪你演戏,你只有一次机会。”
兽人爬起来跪在地上,头颅撞击地面渗出血丝,看起来尤为瘆人,他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地说道:“守旧派新任长老派我来阻止你,承若我日后事成之后可得三箱宝珠。 ”
“上天明鉴,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兽人心想他不过是把植株调换,一没下毒害人二没杀人,就算神灵降下灾难特轮不到他头上。
顾朝槿抬腿一脚踹上他胸口,破口大骂,“你个蠢货,那是治病救人的药,岂能以次充好,若百姓吃出问题孤便诛你九族!”
兽人眼瞧着那些植株相同,除非知道真相的人告知,否则如何辨别真伪,他一个外行哪能辨别,只知道都是草,种这个和种那个都差不多。
老辈常教导他就算饿死也不做杀人买卖,养成他胆小如鼠性格,哪只调换植株能牵扯众多,还间接性害死无辜之人,他感到恐惧挤出两行眼泪,“陛下求你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顾朝槿踩在他胸膛上的腿微微加重力道,琉璃茶盏摔碎在一旁,眼神的怒火仿佛要吃人一般,“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植株挑出再把新植株种下,其中的钱由你个人填补。”
“谢陛下不杀之恩。”兽人双手扑在地上,额头不要命的往地上碰。
众目睽睽下,宋清风一把抱起顾朝槿,吩咐身旁死士,“他若做不到,大可杀了他。”
顾朝槿勾住宋清风脖颈,手指摩擦宋清风脸颊,撩拨宋清风心弦,“夫君真是好狠心,那狼长得不错……”
“你若不想我当着众人吻你,便乖乖闭嘴。”宋清风眸色一深,禁锢顾朝槿的手臂渐渐用力,哑然失笑问道:“你刚才为何奖励他?”——
顾朝槿委屈:我哪里奖励他了???
第38章 朝堂之变
顾朝槿平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部,默数床梁雕刻有几对鸳鸯,困意没有袭来,反倒精神抖擞彻底睡不着。
他抬腿跨过宋清风,站在床边为宋清风掖好被角,转身随意披上外衫,手腕被宋清风拽住,身后传来暗哑地声音。
“夫君,你上哪去?我陪你一道去。”宋清风薄衫滑至肩头,锁骨处的淡红色胎记宛如落雪梅花。
“我去看看植株,你早些休息。”顾朝槿正欲抚宋清风睡下。
宋清风系好衣衫,站在顾朝槿跟前,灵活的指节为顾朝槿扣好纽扣,微凉指尖触碰到顾朝槿胸膛,触电般地缩回守。
顾朝槿低垂着眼睫,没察觉到宋清风神情变化,他自己却心烦意乱不想去看植株,只想和宋清风缠绵悱恻。
“夜晚寒冷,夫君注意保暖。”宋清风拿起一件狐裘斗篷,搭在顾朝槿肩头,两根系带系成蝴蝶结。
雪白绒毛衬得顾朝槿明眸皓齿,赤红眼眸摄人心魂,一根毛发飞落顾朝槿笔尖,宋清风捡起毛发吹落。
穿过一片金色麦浪,空气中弥漫稻草清香,衣衫下摆挂着麦穗,田埂小道留下两人足迹,顾朝槿垂眸看向相握的手,指尖微动拽了拽宋清风手掌,“我有话跟你说……”
“前面有人。”宋清风握着顾朝槿的手一路狂奔,麦穗响动,衣祛掀飞,仿佛带着顾朝槿私奔。
宋清风率先跳下田埂,一条沟渠横在两人中间,他张开双臂朝顾朝槿轻声说道:“跳下来。”
宋清风把他当做小孩子吗?
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眼下情况不容顾朝槿拒绝,他奋力一跃扑向宋清风。
顾朝槿携带满身月光,清冷矜贵,宛若天上神明,竖起的兔耳朵无不显露惊恐,那是只有在宋清风面前,表现出脆弱一面。
跨越几个轮回,宋清风等到了属于他的神明。
“别碰我兔尾巴。”顾朝槿推倒宋清风,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抱着宋清风滚了好几圈。
宋清风手掌护着顾朝槿后脑勺,乱石枯草难眠受伤,锋利的石头割伤他手背,形成一道道鲜红划痕,鲜血滴落在枯草上。
顾朝槿趴在宋清风身上,喘息地说道:“他们走了吗?”
宋清风放下长袖遮盖住伤口,气息不稳地说道:“还没。”
守旧派那帮老家伙神机妙算,不会轻易让顾朝槿进行种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必已经知道今日之事,故而会派人来再次破坏直到得手为止。
顾朝槿听见轻微响动,不敢动弹更加贴近顾朝槿,四目相对,唇瓣想贴,田边荒草连天无人看见,他心里闪过一丝非正人君子念头,心跳如鼓,浑身发烫,一向敏感的兔耳朵垂在肩头。
“明明听见动静,怎么无人?”
“荒山野岭的谁会来这?我们做完以后速速离开。”
四下漆黑,山岭间时不时传来木枝断裂,两位小跟班报团取暖,轻微的动静会将他们心底恐惧无限放大。
田地位于半山腰常有返祖兽出没,矮小兽人踩到坚硬物,举着灯笼一瞧,白骨森森不知是什么动物遗体残骸,吓得他尖叫连连,跳到高兽人身上挂着。
高大兽人急忙倒下背篓,腐烂的蔬菜洒在田地间,见任务完成扔下同伴跑了,矮小兽人在后面骂骂咧咧,鬼哭狼嚎地跟上去。
“你还好吗?”顾朝槿迅速从宋清风身上起来,伸手拽起宋清风,余光晃过宋清风右手,沉声道:“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打紧。”宋清风试图转移顾朝槿注意力,“快去看植株。”
顾朝槿站在原地不动,探究地看向宋清风,他不看有眼前这个人,甚至不知道对于宋清风来说什么最重要,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把。
“宋清风,在你眼里什么最重要?”他问出困扰已久的问题。
“顾朝槿。”
不是你最重要,而是顾朝槿名字,是宋清风苦守破庙的执念,亦是几世轮回的得偿所愿,直白的告白像火光点燃整片荒原,在顾朝槿心底蔓延。
顾朝槿陷入自欺欺人境地,贪念宋清风对他的好,想把宋清风占为己有,想和宋清风白头偕老,要用什么名义呢?
他不过是入侵者,世界中的旁观者,带着上帝视角来到这个世界,身体不适他的,老婆和崽子不是他的,仅有一缕残魂漂泊。
“宋清风,你能给我些时间吗?”
我想承诺你一辈子,带你去看部落以外的世界,或是修建一座茅草屋,种田喂鸡,照顾崽子,头发花白也想与你在屋檐下厮守终生……
“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几千年都搭进去了,不急于一时片刻,哪怕顾朝槿永远不记得他,只要顾朝槿在他身边,只要这个人还愿意看他一眼,无论什么宋清风都愿意。
“你之前不是有话与我说吗?”宋清风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根木枝,扒开荒草开出一条小道,状似不经意的询问,心中暗藏期待隐隐作祟。
“我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顾朝槿弯腰在田地中抓了一把干蔬菜,指尖微微一敛,发出嘎擦轻响,“他们不会认为坏掉的蔬菜能导致植株死亡吧?这可是上好的肥料,孤明天可得赏赐他们。”
蔬菜坏掉的部分如若不经处理,会导致其余部份坏掉,兽世农业知识没有普及,兽人们只能根据日常经验种地,守旧派那些老家伙自然认为怀蔬菜扔地里能破坏植株。
顾朝槿扔掉干枯的蔬菜叶,他正愁没有营养滋补植株,这下倒好守旧派反倒帮了他大忙,他主动牵起宋清风双手,“可以回去安心睡觉。”
宋清风在路边扯了一捧紫色野花,错落有致捆成花束,想起梦境中顾朝槿笑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目光熠熠地看向顾朝槿,藏在身后的花束递到顾朝槿面前。
“民间雌性会送鲜花给雄性,想来我还未曾送过你,今日补上。”
顾朝槿不曾听闻民间说法,若他听说过,必然知道送花代表求爱。
翌日,守旧派新任长老起了大早,赶在上朝前查看植株,田地里的小苗长高了些,到他膝盖位置,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一脚踩空摔进水沟里。
上朝迟到,顾朝槿赏赐他三杯苦瓜汁,长老邹着眉头喝完,一声不吭站回位置。
“农田继续种植粮食,孤会带人继续开荒扩大粮食种植面积,预计在年初实现每家每户都能吃上白米饭。”顾朝槿合上奏折放在一旁。
种植中草药是为全民健康出发,部落里不能没有粮食,成为邻国砧板上上的肥肉,任人宰割,顾朝槿没有偏心任何一个派别,虽被守旧派暗中针对,但他知道那几个老头也是真心为部落好。
长老胡子一抖,暗自腹诽道:表面功夫而已谁不会做,真要落到实处还不是占用农田?有老夫在一天,休想把农田种植那堆破草。
他瑟缩身体只觉得全身发冷,捂着鼻子打喷嚏,努力缩小存在感。
入朝为官的兽人频繁侧目,眼神示意长老:拜托求你别打喷嚏了,没看见陛下心情不好吗?等会一人一杯十全大补汤可就惨了!
长老双手捂住鼻子,肩膀小幅度抖动,像是被众人欺负哭了。
他特不想在大殿上打喷嚏,这帮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来忍受鼻子里像是有一只虫子在爬。
顾朝槿瞥了一眼长老,看在长老今早亲自去看植株份上,他决定赏赐长老一碗姜汤,喝下去保管药到病除,“来人,赐姜汤。”
长老立即跪下,哆哆嗦嗦地说道:“臣,不知犯了什么错,惹陛下不快,还请陛下明鉴!”
算命先生给他算过能活到八十岁,他能怡老天年抱着曾孙四处游玩,怎么能死在一只兔子手上?!
顾朝槿一手撑着额头,头疼地说道:“要孤亲自来灌吗?”
姜汤味浓喝下去感到辛辣,却是一副可以常备家中的好药,种植容易熬药方法简单。
兽臣们问道药味不敢做出厌恶神色,创新派在看守旧派好戏,凡跟辣味沾边的食物在兽世很少有人栽种,舌尖辣得像是起火,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守旧派接二连三跪下替长老求情,许多年轻兽人不喜长老迂腐做派,眼下人命关天难不成要看着长老死去吗?
部落不可无王,派别中不可无长老出谋划策。
“孤不想听你们废话,求情着一人一杯喝完再走。”
此话一出殿内寂静无声,守旧派一个个低着脑袋,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身家性命全搭进去。
长老一身傲骨跪得挺直,他双手捧着药碗,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真叫人有几分佩服,他双手捧着药碗,向同僚交待两句家事后一饮而尽。
“老夫此生无憾……”
话音刚落,药碗摔碎在地,长老双眼紧闭倒在药碗旁。
大殿上一片哗然,长老堂侄当够缩头乌龟,见长老倒地想要顶替长老一职,顺便带领守旧派成员起义,到时候奉他为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堂侄站出人群指着顾朝槿说道:“大家不要怕,跟我一起杀了昏君,为长老报仇!”
有几位大臣瞬间想明白事情原委,跟着站出来煽动大众情绪,他们带领人讨伐昏君,那是行正义之事,不算牟利造反,传到民间会有一批拥护者站他们这边。
人群中吵吵嚷嚷,几位大臣趁机煽风点火。
“杀了暴君为长老报仇!”
“为长老报仇雪恨!!”——
第39章 刺杀兔子
闹事者手无寸铁,凭借几句轻飘飘的话想要将顾朝槿拽下王位,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朝槿一声令下,兽侍举着长刀团团围住各位大臣。
吃瓜看戏的兽人一时慌了神,他们可没得罪顾朝槿,兴许求饶比哭嚎更加有用,跪倒一片哀求道:“陛下饶命,臣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顾朝槿拔出一枚银针,眼底闪过锐芒,“惜命者站在一旁,求死者我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堂侄见状不对,跪在长老身旁,抱住长老头颅痛哭流涕,“堂叔,侄儿对不住你,竟让你被暴君杀死,九泉之下保佑侄儿为你报仇!”
做了大半辈子笑面虎,为的就是今时今日翻身做狼王,他在支部落养了几千精兵骑士,此时不发兵借力讨伐,流血死亡的人会变成他。
他暗中笼络朝廷势力,几个亲信都知道布局缩在,老天要帮他们,棋子里本没有长老这一环,如今长老一死名正言顺发动□□。
“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我即刻便送你上青天。”顾朝槿不喜杀生,更容不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长老的死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岂能让他人搬弄是非容易编排。
银针射向堂侄接近时坠落在地,兽侍统领当在堂侄面前,拔刀指向顾朝槿,“殿下得罪了。”
堂侄为拢权几次三番勾引过统领,一来二去统领上钩,两人经常在后山小树林幽会,堂侄想要获得统领权利,统领想在堂侄身上得到发泄,算是各取所需。
统领能一统军队靠的是过硬的本事,混迹多年有几个出生入死好哥们,秉持原则的坚定站在顾朝槿一边,不惜与统领为敌。
“正好今日可以一网打尽。”
没人比顾朝槿清楚动物结构,刺杀哪里能最快杀死。
顾朝槿转身拔出佩剑,刀锋雪亮,他眼神阴鸷地看向统领,“和我一比,赢了我主动退位,任你处置,输了你成为我的医学标本如何?”
“我只和你比。”
大臣们挡在顾朝槿前面,臂膀挽着臂膀形成一道肉墙,试图用这种不堪一击的方式阻挡统领。
往日看顾朝槿再不顺眼,今日也知共存亡,部落易主无疑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臣们护住顾朝槿,亦是在护住来之不易的领土。
统领狂笑不止,不曾想过高高在上的殿下会跟人谈条件,还是跟他种亡命之徒,要知道他有能力统率三军,便不会答应任何人开出的条件。
等他当了狼王,日日饮酒享乐,醉生梦死,不必提心吊胆和爱人见面。
统领不再跟顾朝槿废话,砍刀直充顾朝槿而来,顾朝槿找准时机将银针飞入统领心脏位置,砍刀砍到柱子一道深沟显露,可想而知砍在人身上,一刀下去即可没命。
顾朝槿银针不够面色犯难,原来统领势力已经渗透到寝宫,身旁人在为统领效力,他躲闪统领攻击,抱着瓷瓶砸向统领。
安安学府犯错,宋清风被教书先生请了去,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刀锋再次抵达眼前,顾朝槿下意识闭上眼睛,忽然呼啸的风从他耳旁擦过,似乎要将人撕裂,一道温热的血液溅在他脸上。
顾朝槿猛然睁眼,统领心脏中箭死相难堪,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隔着人海,顾朝槿扭头回望。
宋清风站在王位前,拉弓射箭,意气风发,那把弓箭只能做装饰用,镶满宝珠格外沉重,此刻宋清风却轻而易举拉动弓箭,插有羽毛的箭在他手里飞出。
“臣,救驾来迟!”宋清风连射四箭,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统领和几位好兄弟纷纷倒地。
堂侄身体不自然地发抖,他见识过狼王登基当日惨状,那场大火是无数人心里噩梦,天降祥瑞诞生狼王一统部落,说到底他对狼王有心里阴影,恐惧占多数。
他踉踉跄跄拖着长老拖到大殿外,手指放入嘴中吹哨,潜伏在外兵力一路厮杀冲进大殿。
“取兔子首级者可封万户侯!”
宋清风提着顾朝槿手臂飞到王位上,没错是飞,顾朝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暂时用轻功解释宋清风行为。
简桶里面仅剩三支箭,能不能射中堂侄还是未知数,更何况眼下涌入兵力两方厮杀,场面一片混乱。
宋清风一发箭射中狂奔而来的将军,挡在顾朝槿身前,语气轻松地问道:“夫君想让我射中叛军头目哪里?”
轻易死去过于痛快,宋清风要慢慢玩弄这些人,敢欺负他夫君真是活腻了。
顾朝槿自是信得过宋清风,换个人来说这话顾朝槿只会觉得狂妄自大。
弓箭拉满,宋清风指尖滴血,他仿若拉的不是弓箭,而是一把前世古琴弹奏给心上人听,那一滴滴血液滴落顾朝槿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咻的一下,两件齐发射中堂侄膝盖,头目跪大门中央做出求饶姿态,宋清风眼神轻蔑仿若在看死物,最后一箭射中头目跨间软肉。
鲜血染红亵裤渗透长裤,堂侄一向引以为傲飞东西没了,他跪倒在大门垂死挣扎。
宋清风射完最后一箭,偏头看向顾朝槿,笑容宛若山间清风,让人忘记刚才弑杀一幕,他抿唇笑道,“夫君,我箭术不错吧?”
顾朝槿虽不懂箭术,却看得出来宋清风是拿命保护他,若多方再多留一道防线,宋清风很有可能死在大殿上。
他上前一步抓起宋清风手指,一道道被弦割裂的伤痕,触目惊心,柔软绢帕包裹宋清风指节。
“以后不许这样。”顾朝槿主动抱上宋清风,下颚抵在宋清风锁骨处,声音闷闷的似在抱怨,“听见没?”
“我保证听夫君所言。”宋清风揽住顾朝槿背脊,扔下沉重的弓,面朝众位将士说道:“自动放弃进攻 ,我可以留你们一条命,若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众将士不是傻子,现下局势容不得他们有太多顾虑,丢弃手中的盾牌和箭,蹲在地上投降认输。
长老撑着脑袋模糊地睁开眼睛,模糊中听见有人要弑君,对上堂侄握着剑体指向他。
他不常在家中对小辈教导,堂侄走向歧途不能怪他,虽是亲戚一同在朝中围观,但极少见上几面。
当初堂侄找过他,混迹官场二十余怎会看不出堂侄野心,他不想趟浑水过段拒绝堂侄,想着亲戚一场当即教育侄儿,不曾想能酿成如今这场灾难。
纯属侄儿活该!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堂侄一介文弱书生,没做过舞刀弄枪的事,双手握着剑柄颤栗。
长老跟随先王出生入死,死人堆里爬出来成为守旧派说一不二的人,说直白一点堂侄毛都没长齐,还能唬住他?
他一剑挑飞侄儿手中长剑,弑君之罪当诛九族,算命先生说过他能长命百岁,万万不能成为痴人说梦!
“堂叔你真要杀我不成,我是家里独苗,你想要我家断了香火?”
“今日我便替老陈家料理家务事!”长老手持利剑,直戳侄儿胸膛,侄儿死不瞑目地看向他。
他疲惫地摔了剑,跪倒顾朝槿面前请罪,“愿陛下赐臣一死。”
“孤,为何杀你?”顾朝槿坐在王位上欣赏这场闹剧,掌心摩擦几枚银针,别再袖口,启唇说道:“以后你来为孤种地,孤免去对你责罚。”
等待顾朝槿责罚的每一秒,像是一场凌迟,伺候先王没有感受到的恐惧,如今在顾朝槿这里体会到了,鬓发已被冷汗打湿。
“多谢陛下。”长老心里跟明镜似的,陛下明贬暗升,让他去种地便是把他当自己人用,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若能陪着陛下打下领土那自然也是极好。
之前喉咙发痒难受至极,昏迷醒来后变好了,长老拱手说道:“陛下乃当代明君,成定当生死相报。”
“行了,下去吧。”顾朝槿打发走长老,立即握住宋清风手腕,把人拽到大腿上坐着。
察觉到宋清风想要逃走,顾朝槿出声提醒道:“别动,我为你处理伤口。”
闲来无事顾朝槿喜欢研究古籍医书,他搬动一摞医书,抱出自制医疗箱打开,棉签沾染药物小心谨慎涂抹在宋清风指尖,他有些懊悔拉弓射箭的人不是他,次次都是宋清风出手相救。
“疼吗?”
“小伤,很快就愈合了。”宋清风缩回手指,被顾朝槿拽住拖回。
顾朝槿捧着他手心托至让唇边,呼出一口气轻柔地说道:“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宋清风颇为配合地点头。
“皇兄,皇嫂,我来救你们啦!”鹏珊珊来迟杵着长矛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小崽子,显然是刚才学府回来的安安。
鹏脑海中立马脑补出一些少儿不宜画面,一时间不知用那只手捂住安安眼睛,急忙扔下长矛飞快地抱着安安离开,过了片刻,听见他声音从远处传来。
“皇兄你们继续,我替你们照顾小崽子!”
顾朝槿微抬眼眸盯着宋清风,神情缱眷地问道:“夫君,还要我继续吗?”
宋清风狼耳朵竖起,摊开掌心,任性满足心里期待,“继续。”——
第40章 敌国来访
白狐使臣不请自来,顾朝槿不好将人拒之门外,特设私宴请白狐使臣用膳,宴席内觥筹交错,歌台舞榭,金宴台上摆满御厨拿手好菜,让人垂涎欲滴。
“不知使臣找孤何事?”顾朝槿摇晃金樽,微抿一口酒水。
几杯好酒下肚白狐壮胆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国领土受天灾影响严重,国库粮食没有囤货,特来向陛下借几块领土栽种粮食,事成之后我们只收取三成,七成作物上供给陛下以表诚意。”
白狐老奸巨猾为国谈判数次,选迂回战术充分提现自己国家弱小,提及往后诚意满满,他这点小伎俩呼弄不了顾朝槿。
“孤只怕种着种着,你们不愿归还领土。”顾朝槿放下酒杯,一双凤眼染上雾气,打量地看向使臣,良久后哑然失笑,“孤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
白狐抬起长袖擦拭额头冷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讨好道:“陛下宅心仁厚,定会与我国合作,这点小事何足让我挂念心头。”
“过奖,此事容孤回去和王妃商量。”
都是千年狐狸,顾朝槿没空陪他装聊斋,故而委婉拒绝。
白狐听懂顾朝槿拒绝之意,此次前来受国君委托,定要谈判成功拿下领土,谈判失败日后必受千夫所指,说他枉为使臣。
“陛下莫不是故意拖延老夫?白狐一族能否生存全靠陛下是否愿意割舍!”使臣老泪纵横,语气一激动站起来,对上顾朝槿鹰隼的目光,急忙跪下磕头,“老夫一把老骨头,从没求过人,今日便求陛下高抬贵手成全老夫。”
“你好没道理。”顾朝槿眼神微冷,扬眉道:“孤答应你,岂不是日后人人来求孤网开一面,大发善心,孤都要答应。”
顾朝槿抓起玉貔貅扔向使臣脚边,玉片破碎划伤使臣脸颊,使臣不敢随遇动弹头埋得更低,语气中尽显野心,“陛下,我国将军还等着臣回去!”他捂着伤口目光幽森。
“好啊,你居然敢逼迫孤?”顾朝槿怒火冲天走向阶梯,一把拎起使臣衣领,手里迎着扬起放下,泄气一般扔在地上,扬眉说道:“孤倒要看看,是他们来的快还是孤快!”
顾朝槿手掌掐住使臣脖颈,使臣呼吸困难面露淡红,喘着粗气说道:“陛下若想臣中百姓安然无恙,还请将我安然无恙送回部落。”
那日朝堂之变顾朝槿记忆深刻,部落在宋清风手中百姓安居乐业,不必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难道经他处理政务后,反倒让时光倒流重建部落?
他松开手指,揉了揉手腕,拧眉道:“趁孤没有反悔,赶紧滚。”
“有孤在一天,你们休想夺取领土。”顾朝槿整理衣衫,金线绣的龙图腾代表帝王尊严,自登上王位以来,他彻底把自己当做部落一员融入这里。
使臣艰难地站起来,大放厥词道:“你不愿合作共赢,就等着白狐一族踏平领土,让你国破家亡!”
他算定顾朝槿不敢现在杀了他,两国领土临近况且他们有精兵驻扎营地,他出现意外立即以次解开讨伐东部落。
东部落领土面积最大,引起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使臣如意算盘打得好,装可怜骗取顾朝槿同情心,不废一兵一卒进入东部落。
鹏听说陛下宴请使臣,没吃早饭急冲冲地跑来,撞上使臣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
“没想到你这只臭鸟长大不少,且等着国君把你烧死!”
鹏瞪视使臣,扇骨捏得咔咔作响,“我再此迎接臭狐狸,看他有没有本事烧死我。”他展开扇子,故意戳人心窝子,“当年那场大火也没烧死我,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学不乖?”
使臣一时吃瘪,找不到话回击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甩袖离去。
“陛下,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鹏双手按在顾朝槿肩膀上,转动顾朝槿身体,仔细检查过后发现顾朝槿没有受伤,不禁松口气。
“我哥忙着查清幕后凶手,没法从地牢抽身,特派我来保护你。”鹏避重就轻为宋清风解释道。
教书先生故意为难安安,夫夫两忙平息朝政之乱,后知后觉让人钻空子,安安在学府受了不少委屈,宋清风顺着线查下去,得知是一场针对顾朝槿的谋划。
宋清风向来报喜不报忧,没有告知顾朝槿,独自一人查明真相解决问题。
顾朝槿眸色晦涩不明,缓缓说道:“孤能保护好自己,你哥那边多照看些。”
*
夜晚寝宫内,顾朝槿心中有气早早地便睡下,门外传来轻微动静,想必是宋清风回来了,他假寐翻身觑了一眼宋清风,瞬间闭上眼睛,心脏跳动节奏变快。
身侧传来响动,他抬起手臂假装无意搭在宋清风身上,扑了个空,宋清风抱着被子要上哪去?
顾朝槿猛地睁眼坐起来,有气无力地拽住宋清风手腕,拖着尾音说道:“不和我睡吗?”
听鹏无意间提起私宴上发生的事,宋清风决定神不知鬼不觉把使臣杀掉,对上顾找进不染风尘的眼睛,霎时心软妥协道:“我想试试棉花被有多重。”
顾朝槿勾唇一笑,宋清风骗得过旁人却骗不了他,在他眼里宋清风把要做什么写在脸上,太容易看透,不忍心拆穿。
他掀开被子一角,往里面仅进去一点:“夜里寒凉,我被子里暖和。”
宋清风乱了阵脚,手中棉被丢在一旁,爬到木床上,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近得能贴近彼此呼吸,指尖触碰指尖谁都没有缩回。
“宋清风。”顾朝槿侧身一手搭在宋清风腰侧,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温热地气息打在宋清风脸侧,勾起一阵养意,他握住宋清风指尖哑声说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脑子里全是些小绿江不能写得内容,宋清风僵地躺在床上,任由顾朝槿笨手笨脚贴上来,打乱他呼吸,挑拨他心智,他心里过了十多遍清心咒,不及顾朝槿一句话好使。
丑时,顾朝槿半挣开眼睛,手臂垂在左侧还残留余温,门窗虚掩闪过一道黑影,顾朝槿坐起来踏着拖鞋,走到玄关处。
兔耳朵贴在墙壁偷听院落动静,脚步声消失,顾朝槿紧贴墙根站立,良久推门而出,看见宋清风站在墙上,纵身一跃跳出院落。
担心出现意外,顾朝槿随手抄起一根木棒,推开大门不禁暗忖:能推门他何必飞檐走壁?
宋清风一袭黑衣染了霜华,浑然不知顾朝槿站在地面寻找他身影。
“西北方向。”顾朝槿绕了好几条巷子,看了一眼房梁黑影,调转方向杵着一根木棒说道:“真是要了为夫的命。”他方向感不好,容易找错位置。
眼看着宋清风出城门,顾朝槿不能从正门除去会引起兽侍注意,还有可能打乱宋清风计划,他扒开荒草抡起木棒打断铜锁,这倒侧门用来逃生,仅有历代帝王知道。
他漫无目的跟着宋清风出了城,行至荒山野岭处宋清风停下,他躲在草垛后胡乱用枯草遮挡。
悄悄探出脑袋只见宋清风站在马车横梁上,一脚踩上一脚悬空宛若索命阎王,刀锋破出黑夜献血四溅,车夫滚下万丈深渊,马儿受到惊吓发出哀嚎,马蹄及时止住车身停在悬崖边。
宋清风与马车内的人相互制衡,两败俱伤或是互相帮扶,帷幔掀开车里的人赫然是使臣,顾朝槿看不清宋清风神情,幸好隔的不远能听清两人谈话。
“我现在应该尊称你为狼王陛下,还是王妃呢?”使臣拍手称快,“和我合作,我能助你夺回一切,不然今日只好你先下地狱!”
宋清风目光坚定,寻到使臣是为杀他而非合作,凡是欺辱过顾朝槿的人,哪怕相隔万里,他也会手刃对方。
“既然你态度坚决,那就别怪我狠心。”使臣一脚踹在横梁上,原本平稳的马车瞬间向宋清风方向倾倒,横梁发出断裂声。
顾朝槿不顾一切飞奔而来,同时宋清风借助横梁力量腾飞,掷出长剑刺穿使臣心脏,使臣当场死亡。
乱石磨损衣物,顾朝槿死死拽住宋清风手掌,冷汗减少掌心间摩擦力,宋清风一点点往下滑,悬崖深不见底像是吃人深渊。
“放手吧。”
巽风掀飞黑色斗篷,宋清风眼尾泛红,滴落一滴眼泪,此时应该留下刻骨铭心的话语,他没办法对顾朝槿说,他不想死后看见顾朝槿伤心。
“你给我闭嘴,我拽你上来。”顾朝槿使出浑身力气,他鼻尖冻得通红,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在宋清风手背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忘了,我们拜过天地的。”
“我是你一辈子夫君,到了黄泉边,奈何口,你给我记好我们拜过天地,来生还做夫夫。”
宋清风指尖擦过顾朝槿指尖,再这么耗下去两人会没命,他不能拖累顾朝槿,点头无声说了句好,不想被顾朝槿再次握住,两人一起跌落悬崖。
顾朝槿说过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如今算是兑现诺言。
白狐一族援兵赶到,令顾朝槿熟悉的声音响彻山谷,巫医杵着权杖说道:“报应,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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