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一时爽, 一直挑战一直爽。
总之，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去的治疗室，场面一度颇为壮观。
时间在各种训练和演习中不慌不忙地过去, 转眼间，三个月的训练期只剩下了个尾巴尖。
而大四、不对，放完假现在应该是大五的学长们也将要进入毕业考核阶段。
这意味着这次的集训即将结束。
结训考核如期而至。
钱上校站在众人前面, 他的身后还站着五位教官。
“还有五天集训正式结束, 没了我们这几个教官, 是不是觉得开心一点了？”
新人们一愣, 每天都在摔倒爬起、累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在医疗室排着队治伤……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就要跟教官说再见了。
钱上校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哼了一声：“先别急着哭，等明天结训考核时候你们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众人：“……”
怎么办，有种不祥的预感！
钱上校丝毫不觉得自己是魔鬼：“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结训考核采用大逃杀模式, 胜者会获得第一军团荣誉勋章, 结训那一天总指挥会亲手为胜利者戴上徽章。”
一个棒子一个甜枣出来, 所有人都忘了前面还有“大逃杀”这个词, 满脑子只剩下了——
我听到了什么！
第一军团的荣誉勋章！
总指挥不仅到场还亲手戴徽章！！
竟然有这等好事！！
钱上校一点也不提醒他们，悠悠说道：“你们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荣誉徽章是这么好拿的？
呵，简直笑话！
等到了第二天，新人们总算听懂了钱上校的弦外之音。
一名总教官, 五名教官, 后面还有二十名正式军人, 穿着统一的黑色作训服, 保持同样的姿势，齐刷刷站在那里, 眼神肃穆，无端端就给人一股从内至外的压迫感。
毫无疑问，那二十名正式军还是从隔壁星球调过来玩的，跟三个月前红蓝对战时是同一批。
钱上校宣布考核规则。
“第一，考核模式为‘末日求生’，现在介绍故事背景。末世来临，人类无故变成毫无理智的丧尸，只要被攻击到，就会感染丧尸病毒，无限循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远在A市的科研中心研制出病毒血清，经过试验，病毒生效后，丧尸会直接转化为人类，消息放出后，全世界为之欢欣鼓舞，正当这时，A市被丧尸围城。全世界各个基地的掌权人指派最优秀的战士前往A市，目标是实验室中的病毒血清。”
“第二，所有新人两两随机分为一组，共为五十组，分别从不同的入口进入，武器、装备、代步工具和地图全部由搜索得到。”
“第三，在场所有教官会以‘丧尸’身份加入追杀，一旦被教官打到要害部位会转化为‘丧尸’，并自动丧失比赛资格。”
“第四，胜利者只有一组，期待你们的表现。”
随后，后勤上前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眼罩，戴上后就被带入不同的入口。
闻纵能清楚地听到有三个人的脚步声，除了后勤，剩下那个应该就是她这一次的搭档了。
后勤按了一下闻纵的肩膀，示意她停住：“倒数十个数，摘下眼罩，模拟器内有监控装置，提前摘下会丧失比赛资格。”
闻纵点头表示明白了。
十秒的时间一闪而过。
闻纵一把摘下眼罩，扭头看见了自己的搭档，有些意外：“学长，是你啊。”
祁修远摊摊手：“就是我咯，这次要拖学妹后腿了。”
闻纵死鱼眼：“……学长谦虚了。”
模拟器已经启动。
这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枯黄发黑的树叶在微风的带领下打着旋往下落。大地一片疮痍，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逃亡，到处是破损的衣服碎片，远处只剩下了个骨架的车里，司机露出一截被啃出森森白骨的手臂，耳边似乎传来无尽的嘶吼与尖叫。
他们二人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郊区，车辆很少，旁边有已经枯萎的小花园和一座好像废弃了很久的小别墅。
闻纵指了指小别墅：“进去看看？”
祁修远欣然同意。
别墅的门没有锁，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看来主人在逃亡的时候很是匆忙。
打开门，入眼便是四倒八歪的桌椅板凳，还有一张掉落在地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的全家福。
祁修远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在AI合成的全家福上抹了一把：“至少有半年没住人了。”
闻纵环视一周，打开了客厅中冰箱门，霎时间灰尘纷扬而下，闻纵挥了挥手，看清冰箱里只剩了几颗鸡蛋，应该是过于易碎所以没有带走。
祁修远一手挡住灰尘，一手捏住茶几上的桌布，用力一抽。
“噗——”
灰尘扬了半个客厅，祁修远咳嗽几声，走进了拿起桌布下的一张地图：“学妹过来看，这些人也太会藏了。”
正用两根手指撑在地上看沙发缝的闻纵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两步走了过去，看到地图的时候给祁修远竖了个大拇指：“嚯，厉害了学长。”
祁修远抖抖地图，指着下方名为“洛水之畔”的红点说道：“这里应该是我们的坐标。”
然后，他顺着直线划到了位于北方正中心的A市，感叹道：“这算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了吧。”
祁修远很是怀疑，这是教官在针对他们俩。
这一对学长学妹自带拉仇恨buff，同时装备了一张满含嘲讽的眼睛。
洛水之畔位于一个南方小城，A市位于北方，某种理论上，这真是跨越了大半个国家。
闻纵看了一眼，说道：“不一定，万一还有海外的呢？”
这样一想，感觉平衡多了呢。
地图到手，接下来是武器和代步工具。
教官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手段进行攻击，有备无患是最好的。
祁修远将地图叠好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我们上去看看？”
小别墅一共有两层楼，第一层是客厅、餐厅、小厨房，还有一个娱乐室，被两个人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张地图，还在台球袋里发现了一枚手.雷，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上到二楼，走廊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祁修远在墙上摸摸索索，摸到了一个按钮。
“啪。”
开关打开，走廊里亮起一排暖黄色的灯光，大概是闲置了太久，灯光的亮度显得有些低。
祁修远问：“一人一边？”
“行。”
闻纵打开手边的房门，在门前等了到灰尘落尽后才走进去。
那是一间书房，书桌上的台灯还在亮着，一本书被扫到了桌子底下，连椅子也翻倒在地，好像是原本在里面看书的人，听到了什么消息，急急忙忙跑了下去。
书架上一排排书籍，整整齐齐露出书脊的部位。
闻纵走进书架，随手翻开了一本书。
一片空白。
大概是模拟器没有载入。
闻纵一把合上。
她打开抽屉，翻了翻，里面有几张文件。
如果这是密室逃脱游戏，说不定她就会仔细看了。
闻纵环视一周，突然发现了什么，踮起脚尖从最上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大字典。
大字典超级厚，但是拿在手上却没有多大重量。
闻纵打开一看，果然。
大字典的中间部位被削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隙，空隙中间静静躺着一把短.枪。
闻纵拿起来试了一下手感，短.枪在手指间转了一圈，然后被放进了口袋里。
心里不由得同意祁修远的看法，这些教官真是太会藏东西了。
出门的时候正巧也看到祁修远从对面出来，他摊摊手表示什么也没搜到。
下一个房间。
两个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连边边角角也没放过，最终祁修远在主卧的卫生间的地板下找到一张别墅结构图。
闻纵扼腕：“这怎么就不是密室逃脱游戏呢，学长你太会找地图了。”
祁修远擦了擦头发上的灰尘：“我也觉得密室逃脱比较适合我的智商，可惜这是大逃杀，”随后，他指了指地下室的位置，“去这里怎么样。”
说走就走。
地下室就在一楼娱乐室的那张台球桌下。
祁修远将在杂物间唯一找到的手电递给闻纵：“我先下，你帮我照明。”
地下室的入口并不大，一次性只能容一个人进入。
祁修远踩着梯子慢慢向下，直到落地后，确认没有危险才呼唤道：“可以，小心一点。”
闻纵将手电扔了下去，被祁修远一把接到，打开了地下室的灯光。她顺着灯光往下走，在看到地下室全貌的时候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这里面竟然有一辆装备完全的陆地军用越野车。
这辆越野车名字叫做“单骑”，防御指数极高，速度快，车身搭载两挺重.机.枪以及十几种武器装备，可以说是陆地军用车中的王者了。
“教官也真能狠得下心，整个场景模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剩下一分是为了防止与现实世界混淆，这辆车是直接把数据导入到模拟器了吧。”
祁修远忍不住摸了摸军绿色的车身，“单骑”杀伤力巨大，只要撞上去，人差不多一只脚就得去见宇宙大神了。
结训考核不可能动用实弹，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导入数据库，模拟器根据数据建模出这样一辆车。
现在所有的装备问题都解决了，有墙不怕，直接撞出去就行，唯一的问题是……
祁修远坐进车里：“……我不会手动开车。”
——是的，这是一辆没有自动驾驶的车。
闻纵看着操作键和方向盘，对祁修远一招手：“学长放心，还有我呢！”
祁修远瞬间坐到了副驾驶，用袖子擦了擦驾驶位：“学妹，请！”
闻纵相当配合地矜持点头，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点开启动键，扶上方向盘，眼看前方，内心有点小激动：“学长坐好了！”
祁修远系上安全带，手握住车上方的把手，特别有仪式感：“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闻纵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轰”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轰隆隆！！”
车头撞穿了墙壁，石块“砰砰”砸到车窗之上，却没有给车带来丝毫损伤。
“哐！”
“砰！”
冲出地下室就是地下车库，油门加足、防御力又高的越野一连撞翻了几辆车。
闻纵快速打着方向盘，抬头看了眼安全出口的方向，直接冲了出去。
再见天光！
祁修远由衷地给闻纵竖大拇指：“学妹厉害啊，什么时候拿的证？”
闻纵随口回答：“没证。”
——上辈子有过，但是往事随风，证也随风去了。
祁修远：“……”
祁修远挖了挖耳朵：“……没证？”
闻纵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安利自己：“莫方，我之前也开过战斗机，沈烈学姐亲身体会，绝对平稳，一级棒！”
然而车不是灰机，车稳不稳不光看技术，还得看马路修得好不好。
可惜，地面不是很平整，而且有小石子散落开来，速度一快就颠得人胃疼。
“嚯！”祁修远被颠得撞上了一旁的窗户，他揉了揉脑袋，感觉起了一个大包，“无证开战斗机？？？”
闻纵丝毫不觉得颠，甚至还有点爽：“原理跟手操机甲差不多啦，一通百通。”
祁修远双手握住车上的把手，整个人还忍不住顺着惯性左右摇晃，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撞得砰砰响，他喉咙发干，有些无力吐槽：“这三个的操作系统都不一样啊！”
闻纵恍若未闻：“放心学长，都是小事！”
祁修远：“……”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很放心！
第42章
越野渐渐平稳。
祁修远靠在副驾驶的椅子背上, 好像只剩下了一口气：“学妹，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良心是什么东西，闻老师会有吗？
闻纵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祁修远揉着脑袋上磕的包：“什么？”
闻纵目不斜视：“我不认识路。”
区区小事……
等等, 不认识路？
祁修远表情瞬间定格：“不认识路你刚才在往哪开？”
闻纵倒出一支手来摸了摸鼻子：“咳，这不是刚摸到车有点兴奋吗……”
上辈子的闻纵不仅拥有机甲驾驶证，还拥有能源车驾驶证、侦察机驾驶证、战斗机驾驶证以及所有军用车S级驾驶证, 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爽歪歪。
但是这辈子她还真没考过证。
突然心虚。
遵纪守法好公民千万不要学。
珍爱生命, 安全驾驶, 幸福你我他。
祁修远：“……”
祁修远颤巍巍拿出地图，默默展开, 他无意中往旁边一瞥：“等等，不对！”
“吱——”
“砰！”
越野突然急刹车，祁修远猝不及防, 顺着惯性一脑门磕在了驾驶台上, 那声音吓了闻纵一跳。
闻纵赶紧把他扶起来：“学长你没事吧！”
祁修远气若游丝：“学妹, 我觉得你应该记得, 我只是个脆皮指挥。”
闻纵十分诚恳：“十分不好意思, 但学长的某些彪悍行为总让我忍不住以为你是个嘲讽型肉盾。”
比如挑衅所有教官，跑最多的圈。
祁修远决定转移话题：“看到那个路标了吗？我们走错方向了。”
闻纵对比了一会，说道：“我说我怎么觉得越开越偏呢。”
是的，越开越偏, 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个海面。
祁修远指了一个方向：“往那里走, 争取快速到达A市, 虽然我觉得这一路上肯定不太平。”
“砰！”
车身剧烈晃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上了车顶。
闻纵和祁修远对视一眼。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闻纵猛打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看不出来啊学长, 你还有乌鸦嘴这技能！”
祁修远迅速抓好把手：“我这是基于教官性格做出的具有百分之五十准确率的假设！”
闻纵：“那剩下百分之五十呢？”
祁修远：“我们这次的考核叫‘末日求生’，模式是大逃杀。”
闻纵：“……”
有理有据，明明白白。
“砰！”
车顶上的人似乎在用什么击打，没击中一次，车身就忍不住一晃。
虽然“单骑”防御力强，但也扛不住这么打啊。
祁修远在座位底下摸出一把短.枪，对闻纵说道：“降低速度，打开顶棚，我去搞定他。”
闻纵打了个手势：“没问题。”
祁修远松开安全带，车里的空间对他来说还是小了点，他双手持枪，单膝跪在后排的座位上，等待顶棚开启的刹那。
“嗡——”
顶棚缓缓开启，有一只手突然从缝隙中伸了进来，紧接着，半只头颅也从空隙中显现出来。
那只手指甲很长，泛着不正常的白，整只手臂却有些发青，破损的衣物贴在手臂上，在伸进来的时候荡在车里。
而那个头颅则更加可怕，他的头上只有零星几缕头发，皮肤发青，眼睛异常浑浊，白眼球几乎占据了全部，嘴角垂着几条黄色的不明液体，动作间发出“咔咔咔”的关节移动的声音。
我去，这次教官也太拼了吧。
“砰！”
蓝色的能源弹穿过缝隙准确打进了丧尸的一只眼睛，丧尸嘶吼一声，丝毫没有感受到疼痛，并且因为攻击，他好像对下面的“食物”感到一些愤怒。
“嘶——”
指甲划上金属的声音特别刺耳，祁修远皱了皱眉，举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下一秒，蓝色的能源弹进入了丧尸的眉心之处。
判定成功！
丧尸向后一仰，从车上滚落下去，祁修远从后面的车窗里看到，丧尸直接消失在模拟器中。
顶棚关上。
祁修远坐回到座位上，说出自己的猜测：“第一，丧尸的要害是眉心，其实我怀疑太阳穴也可以，下一次可以试验一下。”
“第二，这只丧尸的战斗力不高，没有智商，没有痛觉，像是新手期用来过教程的，我觉得后面会有更加高级的丧尸出现。”
“第三，”祁修远微笑，“教官说，被他们攻击到要害也会转化为丧尸，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太丑了！”
闻纵中途也回头看了一眼，表示深有同感：“丑得惨绝人寰。”
教官们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手。
暂时安全后，祁修远说道：“学妹教我开车吧，这一路就算按直线距离，少说也得开八个小时，我们每人开两个小时换班，怎么样？”
开车是个耗体力的活，搭档贴心主动分担，闻纵当然求之不得：“来，我先给你介绍基础功能……”
半个小时后，闻纵将副驾驶的椅背放平：“学长悟性极高，我有所不及也！”
瞧瞧这稳得，简直可以小睡一会了。
祁修远某种程度上跟闻纵臭味相投、不，应该是惺惺相惜，比如自恋：“天赋使然，学妹不必夸奖，盖因有证使然矣。”
是的，祁修远是一个有证的人，虽然有的是最普通的D级自动驾驶证。
闻纵本想再接，抬头看见前方有人：“学长！”
祁修远踩住油门：“看见了，学妹坐稳，我要直接撞过去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但好像是断了能源，交通指示灯也全部熄灭，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透着一股死气，路边的超市和服饰商城被抢劫一空，连大门都被踏碎。
前面的路口上，有两个人和六只丧尸，那些丧尸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么笨拙，反而十分灵活，甚至会拿起武器，而不是只会伸着爪子挠人。
祁修远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前面的人赶快躲开。
那两个人也听到了，分别朝着两边就地一滚，将道路让了出来。
军绿色的越野愤怒咆哮，以绝对的力量撞向那几只丧尸。
“砰！！”
来不及躲的两只丧尸直接被越野车撞飞碾了过去，祁修远打开顶棚：“补枪！”
闻纵掏出短.枪，脚踩着椅背，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她手腕一动，能源弹飞射而出，准确没入到剩下四只丧尸的后脑中。
判定成功！
闻纵滑到座位上，说道：“额头以上那一部分应该是弱点所在，丧尸没有露正脸给我，我只能试了一试，结果不错。”
祁修远掉转车头，来到了被救的那两个人面前，打开车窗问道：“这两位小同志，需要……沈烈？”
沈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和灰尘，苦笑一声：“我已经惨到连你们都认不出我来了吗？”
闻纵也伸出头：“这位是……齐昭学长？”
齐昭哀嚎一声，抱着车轮子就不撒手了：“老祁啊，我和沈烈真的是太惨了，一路被追杀啊，刚才差点就狗带了啊！！”
祁修远：“……”
闻纵：“……”
这也不怪闻纵他们俩没认出来，远远看见的时候，只能大约看出一个轮廓，穿着迷彩服，在丧尸围攻下活像个小可怜。
等到了他们面前，血迹和灰尘糊了一脸，迷彩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有几根布条飘飘荡荡，实在是凄惨极了，哪能看到熟悉面庞。
齐昭和沈烈一上车就直接摊在了座位上，像是两条脱了水的咸鱼，莫名陷入了贤者时间。
十分钟后，二人半血复活，开始讲述自己的悲催之路。
齐昭和沈烈一组，入口就是这个小城市的一个大型商场中，他们两个把商场上上下下跑了好几遍，总算在犄角旮旯里搜出一把狙击.枪和四枚手.雷，外加一个钢盔。
还没等出门见见新世界，就是一个行动不太灵活的丧尸过来刷任务，出了门之后没有两分钟，隔壁超市飞奔出四只丧尸，与之前那只比简直天壤之别，不仅会躲会跑还识时务，看到齐昭举起枪就跑，放下枪就再次骚扰一发。
开局将近两个小时，二人不仅连地图都没找到，还收获了至少六波丧尸。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齐昭捂住胸口：“我原本以为你俩得罪教官最多，肯定是最惨的没有之一，结果你俩不仅好好的还开上了车？？”
沈烈补充：“你俩直接开着车碾过去，直达A市实验室，获胜妥妥的，我们搭个顺风车就行！”
祁修远辨认了一下地图方向，顺嘴回到：“没问题，现成的人肉炸.弹不要白不要，再不济还能当盾牌用。”
齐昭憋了憋，没憋出眼泪：“我们的战友情呢！”
祁修远想了想：“大概是被丧尸吃了吧。”
齐昭：“……”
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啊！
闻纵问沈烈：“你们说前后至少经历了六波丧尸，可是考核开始前，教官人数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六个，凑不齐六波吧。”
沈烈抹了把脸：“那哪是教官啊，我在判定之后、退出模拟器前给他们卸了个妆，是跟我们一起集训的人啊。”
卧槽？？？
闻纵立刻反应过来：“被教官淘汰的人会变成丧尸这条规则从刚入场就开始生效了！”
祁修远也猜测到：“挑选的人或许是随机，但是这种丧尸进化趋势应该是教官特意安排的。”
闻纵接道：“那么教官们是不是就意味着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进化，不受任何困扰，也就是说，教官们会全力出手。”
祁修远：“有可能，毕竟现在的路程只是开始，中途或许会有教官巡逻，但是最大的危险依旧是——”
祁修远&闻纵：“A市科研中心！”
后座上的齐昭和沈烈面面相觑。
齐昭小声问：“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沈烈挠挠头：“他们两个一直这么默契吧。”
齐昭惊恐脸：“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沈烈：“在怼教官的时候啊。”
齐昭：“……”
哦，也对。
闻纵把下巴放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学长学姐啊，有句老话我觉得你们应该要知道。”
沈烈和齐昭二脸懵逼：“什……什么？”
闻纵：“祸从口出啊……”
齐昭和沈烈：“……”
好的，你们是金主你们说了算！
祁修远猛地踩下刹车，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们莫不是自带衰神debuff？”
闻纵被撞了一下，迅速回头，车的正前方，一位穿着整齐的教官身边立着一门炮，手放在发射按钮上，冲着他们微笑。
这是什么魔鬼笑容！！
闻纵：“我们现在把他俩扔下去还来得及吗？”
祁修远：“……大概是来不及了。”
他伸出手在操作键盘上点击几下，车顶上一个炮管缓缓升起，设置好参数，祁修远打开车门：“捂好耳朵，抱头，下车！”
第43章
“轰！”
两枚炮.弹在空中相遇, 发出剧烈的声响。
马路直接被炸出一个大坑，沙石混着泥土四溅开来。
无形的气浪向四周推去，旁边店铺摇摇欲坠的大门直接被炸了个粉碎。
四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被余波推了个正着，在地上滚了两下才止住。
闻纵单膝跪地，右手已经握上了短.枪, 周围飘扬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尘土, 将视线遮住, 她捂着鼻子咳嗽两声, 向后喊道：“沈烈！”
沈烈跟闻纵跳的是同一边的车门，听到声音就确定了闻纵的位置, 她迅速向前：“到！”
闻纵感受到身后有人，偏头问道：“能行吗？”
沈烈拍拍胸口：“放心。”
闻纵从兜里掏出两枚手.雷递过去：“掩护我。”
沈烈接住，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 闻纵和沈烈分别向不同的方向一个箭步冲了上。闻纵在奔跑中横腕举枪, 顺着记忆里的方位一划, 蓝色的能源弹仿佛变成一条横线, 没入到尘埃之中。
“轰！”
爆炸声突然传来。
是沈烈！
闻纵脚步一转, 朝着爆炸声跑去。
前方，教官高大的身影终于显露了出来，挨了好几拳的沈烈眼睛一亮：“这里！”
“砰！”
教官头也没回直接向旁边撤走，躲开了这颗致命的子弹。
沈烈拉开保险栓, 最后一枚手.雷朝着教官的方向掷了出去。
教官瞳孔微微一缩, 以手撑地, 翻到一个墙壁后面, 下蹲抱头。
“轰！”
一枚能源弹在爆炸的掩护下嵌入了教官的手臂。
闻纵吹了吹枪口，问旁边的沈烈：“按照规则, 教官这条胳膊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教官缓缓站了起来，全身的关节都在噼啪作响，受伤的胳膊用力挥了两下，说道：“真不好意思，‘丧尸’是没有痛觉和神经的。”
没有痛觉和神经？？
卧槽，这尼玛也可以？？
闻纵低头躲过教官的重拳，忍不住吐槽：“这挂开得也太大了！”
翻转中，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丝银色的痕迹，闻纵唇角一勾，旋身而至，一手举枪，一条腿抵住教官的胸膛，几乎与地面平行。
“砰！”
蓝色的光芒没入到教官脑后，教官身体一顿，整个人缓缓消失在模拟系统中。
判定成功！
后面偷袭的祁修远站起身，揉了揉蹲的发麻的右腿，短.枪在食指上旋转一圈，“啪”的一声又握回到手上：“怎么样？”
闻纵鼓掌：“放冷枪的姿势相当熟练！”
祁修远：“我这叫出其不意，谢谢。”
闻纵环视一圈：“齐昭学长呢？”
祁修远摊摊手：“他身上连把狙击.枪都没有，我就让他藏着了。”
至于藏在哪里……
三人看着车底下的齐昭沉默了一会。
沈烈幽幽叹了口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
闻纵：“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祁修远：“是我错了，你的定位不只是狙击手，还应该是后勤啊！”
齐昭：“……”
齐昭将手中的螺丝刀扔到三人面前，从越野底下钻出来：“不就是修个车，大惊小怪什么！”
是的，修车。
“单骑”以它绝佳的防御力在这一场爆炸中存活了下来，除了放置能源的地方被飞溅的炸.弹碎片戳出了一个小尖尖。
在队友抗boss的时候他一个脆皮远程没有武器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垫着脚来到了车这边，发现了能源正在滴滴答答地泄露，又在车座后面摸出一个修理箱，直接动手给补上了。
上了车，还是祁修远坐主驾驶。
闻纵问道：“齐昭学长，你会修机甲吗？”
齐昭摊在座位上，睁着一双死鱼眼：“这是老梁的活，我不会。”
沈烈也很好奇：“那你怎么会修车的？”
而且是军用陆地越野，设计图属于绝密状态，不懂的人只要乱动一颗螺丝，就能让车报废。
齐昭举手投降：“设计师是我爷爷，可以了吗？”
嚯！
车里三人都惊了一下，连祁修远都手一滑，车直接滑出了一个“S”型。
祁修远虽然是指挥，但是他挖人从来只看能力和人品，从来不看家室，万万没想到他的贼船上竟然有一富三代。
“单骑”出自于帝国控股的一家赫赫有名的五星军工厂，除了做军工，其实还与帝国科学院接轨，做机甲零件和机器人。
就算闻纵再怎么不关心训练室外面的事，也在星网军事栏的头条见过其大名。
沈烈有点不可置信：“家里有矿，奈何从军啊。”
齐昭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我一颗红心向帝国，愿意为保卫帝国所有人民付出我的忠诚与鲜血。”
闻纵：“有思想、有觉悟、有前途！”
齐昭像想起什么似的，兴致勃勃：“话说回来，我有次在帖子上见过，学妹你是书法大赛少年组冠军？”
闻纵掰着手指头算：“我不仅是书法大赛冠军，我还拿过各种古典舞大赛金银铜奖、钢琴专业十级证书、古筝十级证书、机甲模型组装赛冠军，对了，我还会拉二胡。”
祁修远又把车开出了“S”型：“这才是多才多艺啊。”
沈烈的下巴都要掉车上了：“……学这些对机甲驾驶有什么好处吗？”
闻纵想了想：“书法有助于平心静气，乐器有助于我锻炼手速，舞蹈可以使我的身体更加柔韧，可以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动作，机甲模型肯定是为了爱啊！”
祁修远顺嘴问：“那二胡呢？”
闻纵：“为了好玩。”
她从小好像就在本能地追逐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抓不着、摸不到，但是好像就流淌在她的血液中，让她不断前行。所以当闻烨问她对什么有兴趣的时候，她下意识选了这几样，这些技能好像就是为了长大的时候更好地驾驶机甲。
只除了二胡，她就是单纯觉得好玩。
齐昭觉得有点不对：“等等，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刚入学的时候体能那么差？按理来说，你那个体能连机甲系的门槛都摸不着吧？”
闻纵：“大概是我爸叫闻烨？”
齐昭：“？？？”
再给我说一遍，是谁？
沈烈：“……”
原来在座的所有人，只有我才是真正的贫穷。
闻烨，毕业于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指，原第一军团最高副指挥，现一院指挥系教授，负责指挥实战与指挥概论两门大课，以严格和毒舌著称，退役之前军衔上校，到现在的签名还在一院名人堂里挂着，激励所有军校生前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祁修远开着车感叹一句：“学妹你怎么就不跟我们一级呢，这样我就不用费心费力地给机甲系排节目了，你一个人完全可以表演到毕业都不带重样的。”
同年级机甲系的齐昭和沈烈：“……”
行了，知道你在嫌弃我们了。
闲着没事，中途也没有遇到人，祁修远开累了直接把车扔给了齐昭，美其名曰熟悉自家产品。
齐昭委委屈屈坐上主驾驶，空出来的后排座位就被闻纵占领了。
车里四个人，三个来自首都星。
闻纵在后面跟沈烈唠嗑：“学姐家乡是哪里？”
沈烈指了一个方向：“我家在帝国最北方的塔克星，那里最有名的就是一种冰晶矿产，我们家乡的人会在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用来雕刻图腾，保佑所有新生命安安稳稳。”
冰晶矿产，怎么这么耳熟？
沈烈一拍手：“你生日那天，荣教官带回来的那个小王冠，最中央的那颗宝石就是冰晶矿产。”
那是闻烨送的王冠，他始终对闻纵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加以干预，还会尽最大的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担心。
——你安安稳稳，我为你开心；你直面战火，我为你骄傲。
这大概是一个父亲所能给予的最宽广的信任。
闻纵心下一暖，眯眼笑道：“希望有一天能去学姐的家乡看看。”
沈烈眉飞色舞：“那你一定要提前问我要攻略，我们那里有最美丽的彩霞，到了傍晚，七种颜色层层叠叠，壮观极了；一月份的时候，森林里停息着从远方而来的加布鸟，那种鸟儿叫声清脆，是我们星球传说中能带来好运的神兽；最后一定要去北方的冰晶矿山下买一枚宝石，店主会加工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并告诉你，‘你所祈祷的，一定满载而归’。”
闻纵心脏轻轻一动，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结训以后就是十月了，再过两个月一院放假，她想兑换的机甲也已经到手，不用再去星网刷积分，不如就出去放松一下。
愉快地做出了决定，闻纵勾着沈烈的脖子：“如果真去了，我会给学姐带纪念品的。”
沈烈给她一拳：“那是我家，用得着你带纪念品了！”
话是这么说，塔克星距离首都星很是遥远，一院假期又短，沈烈也只是在元旦的时候回去一趟，住两天庆祝节日，又接着飞回来。
祁修远插话捣乱：“学妹可不能厚此薄彼，听者有份！”
齐昭扶着方向盘一脸正气地点头：“是的！”
沈烈：“去去去，哪都有你们，学妹说给你们带了吗！”
“沈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呢！”
“……”
出门在外，谁不会想家呢。
“单骑”的速度极快，按照祁修远规划的路线，一共开了不到七个小时就到达了A市。
他们这一路上前前后后经历了十几波丧尸，最少两个、最多八个，还有两个是教官，其中一个教官用的是狙击.枪，在判定成功后就被齐昭美滋滋地抱在怀里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同一批的新人们。
但是已经没时间疑惑了，他们已经到达A市，最后的考验就在前方。
第44章
这是一座非常安静的城市, 只有风吹树叶略在地上的声音。
如果没有经历末世和丧尸围城，这座城市的道路上应当有整齐的车流，两旁的步行区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嬉笑打闹, 商场门口摆着音响和硕大的宣传横幅，放着最流行的歌曲和促销活动。
而现在，路上的车辆只剩下零星几个骨架, 白骨和残破的衣物埋葬在一起, 崭新的高楼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衬得格外荒凉, 连心境也不免悲哀起来。
沈烈碾碎一枚吹进来的叶子，伸出手, 碎末随风而逝，她探出头忍不住感叹一句：“模拟器这是导入了多少末日电影的数据才建模出这么一个城市，这环境也太丧了吧。”
祁修远一语道破：“因为模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如果是百分百的话, 你得丧到系统退出。”
闻纵到没有被影响到, 比这里残酷得多的战后城市她都见过, 看多了免疫力也就出来了：“最起码没人不是, 你们要是看过被战争辐射摧残过的城市，就会觉得这这世界真是太美好。”
祁修远回头问道：“学妹见过？”
闻纵对着试探面不改色：“我自主做过战后心理训练，画面一级棒，强烈推荐。”
战后心理训练有两种方式, 一是康复性的心理疗法, 二是以毒攻毒性质的脱敏疗法。
闻纵说的是第二种。
害怕？没关系, 看多了就习惯了。
习惯的东西怎么会害怕呢！
车里剩下三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突然想起了被按头脱敏治疗的恐惧。
开车的齐昭：“学妹才乃真壮士也。”
闻纵：“学长谦虚，唯眼熟尔。”
祁修远拿着地图看了一会：“地图上并没有标注科研中心的位置, 看来得自己找了。”
话音刚落，闻纵指了指前方：“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带我们去。”
前面的一辆车里，四个车门被一脚踹开，跳下五个皮肤泛白的丧尸，他们穿着没有一点破损的西装，像是刚从哪个大型商业会谈中出来。
四人迅速观察起来。
拥有神智、四肢健壮、衣物整齐、皮肤发白而不是泛靑。
——是整整五名教官！
齐昭将所车窗升起，车门锁上，脚下油门一踩，径直冲了上去，隆隆的马达声都压不住他的吐槽：“我去，参加商业活动一辆车上最多一个司机加两个人，挤这么大五个人确定不是组团卖保险的吗？！！”
闻纵被晃地撞上了前面的椅背：“齐昭学长，你这是职业歧视！”
“屁！”齐昭大声逼逼，“我这是教官歧视！”
五名教官兵分三路，两两一左一右扒住车门，剩下的教官一跃而起，只听“咚”的一声，车顶一沉，又是一声，车顶已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沈烈握住武器，看着顶上的被打出来的凹槽震惊成了表情包：“卧槽，这尼玛是‘单骑’啊，两枚炸.弹相遇都没破个皮的车被一拳打成这样了？我举报他们开挂可以吗！！”
坐在前方的祁修远迅速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车身机关张开，露出十几个圆形枪管，能源弹吐着信子连绵发射。
扒住车门教官一手卡住枪管根部，用力一扭，一条枪管被直接拔出！
车里的四人：“……”
=口=
那教官把枪口放在嘴边，挑衅似的对着车窗吹了口气，随手将枪管扔到了地上。
齐昭技术全开，疯狂打着方向盘，车呈波浪形横冲直撞，一条直路愣是被它开出了九十度弯道漂移的感觉。
几秒钟的时间内损失了一半枪管，祁修远果断收了回去，转而按下了听觉骚扰装置。
无形的气浪以车身为中心层层散开，这种声波能直接攻击大脑听觉系统，进而产生头痛、幻觉等一系列症状。
教官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眼睛中的目标只有车上的几人，他们一手扒着车顶的栏杆，脚蹬着车门下的踏板，一拳打上了车窗。
“砰！”
祁修远关上装置：“之前一个教官说他们没有神经系统，那是什么支撑他们行动，没有听觉他们又是怎么听到外界声音的？”
齐昭呲着牙大声喊：“别问，问就是背景设定！”
话糙理不糙。
“砰砰砰！”
车窗上坚硬的复合型材料被一圈圈打出蜘蛛网般的裂痕，闻纵努力稳住身体，枪口对准即将破碎的车窗。
“砰！”
沈烈旁边的车窗轰然破碎，锋利的碎片划过教官的手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齐昭猛地一个转头，似乎想把教官甩下来：“这批教官是不是随手带bug，确定模拟系统不会被玩坏吗！”
闻纵眼睛一眯：“学姐，趴下！”
沈烈立刻卧倒。
闻纵扣动扳机，抓住了教官露出头来观察的刹那，蓝色的光芒瞬间穿过教官的眉心。
判定成功！
率先打破车窗的教官缓缓消失在模拟器中，还没等松一口气，车顶凹槽那个地方出现一只苍白的手臂。
屋漏偏逢连夜雨，主驾驶旁边的车窗被击碎，教官的手直接捏上齐昭的脖颈。
“靠！”
齐昭猝不及防被捏了个正着，一手稳住方向盘一手卡住脖子上那渐渐收紧的力道，挣扎着骂了一句。
祁修远一脚踹在教官的胳膊上，那胳膊仿佛钢筋铁骨，纹丝不动。祁修远按住教官的胳膊，将枪口从破损的缝隙伸了出去，他调整了下角度，大致确定了额头所在位置。
扳机扣动。
“砰！”
那只伸出的手臂逐渐变得透明。
判定成功！
祁修远支楞着条大长腿向后一倒，狠狠松了一口气。
齐昭捂着脖子大声咳嗽，眼前一阵阵发黑，窒息带来的绝望感令他忍不住后怕。
“这些个教官，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学生的心理阴影面积。”齐昭嗓音沙哑，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手印红痕，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沈烈直起身体：“他们巴不得我们有心理阴影，然后光明正大带去心理中心脱敏治疗！”
只要没有打中额头部位，所有的攻击都对教官无效，大型武器攻击面是大，但是只要教官护住要害就一点事没有，真的是很无奈。
祁修远将腿放下，心一横：“跳车！”
所有人对指挥的命令没有异议，祁修远打开所有车门的锁，按下其中一个操作键：“3、2、1！”
此跳车说的不是人跳车，而是——
“砰！！”
所有车门松动一下，脱离车身，带着强大的力量直接爆飞出去。
扒在车上的教官被爆发的车门整个被甩到了远处。
是门“跳车”。
四面透风。
闻纵踩住车的边缘，偷偷蹿上了车顶，脚步轻盈地几乎没有一点声音，车顶上的教官在车门飞起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用力将手从车里抽出来，抽了抽，没抽动。
下面的沈烈拼了老命往下拽，可不是抽不动吗。
闻纵毫不犹豫，一枪对准了教官的脑袋。
“砰！”
判定成功！
还剩两个。
齐昭踩下刹车，从车座后面拿出了狙击.枪，翻身上了车顶，占据制高点。
被迫飞出去的两个教官将车门掀开，挺起身直接冲了过去。
他们速度不快，却目标明确。
齐昭眯起一只眼，粗略校准了一下瞄准镜，直接开枪！
“砰！”
教官从不同的方向而来，齐昭根本没等刚才那个消失，马上转身，又是一枪。
“砰！”
判定成功！
五名教官全部退出模拟系统！
齐昭从车顶爬到驾驶座，迎面就是车里三人的掌声。
祁修远：“迎接齐昭小同志闪光时刻！”
闻纵：“学长威武！”
沈烈：“优秀！”
商业互吹结束，摆在目前的问题是，“单骑”没有车门了，车顶破了一个洞，车身有枪管摆放的机关处，有一半损毁，整个车体坑坑洼洼，远远看上去，五面透风，特别凄惨。
祁修远一开始想的是利用车身武器对抗教官，结果没用，把车门作为武器他也想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教官钳住了齐昭的脖子，一旦车门带着教官飞走，齐昭铁定得壮烈。
“等等。”沈烈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们这是在哪？”
唰唰唰——
三双眼睛看向齐昭。
齐昭：“……”
齐昭委屈：“刚才那个情况我怎么知道往哪走啊，满脑子是怎么甩开他们，能走个平坦路就不过了！”
祁修远捣鼓着操作键盘：“这车有路程记录吗？”
齐昭：“军用车哪有行车记录这种东西，万一丢了那不是直接沿着路线就打到老家了吗？”
行吧。
闻纵观察了一会：“我隐约记得一点，往回开试试？我们还没看教官那辆车呢，说不定地图那。”
反正回去看看也不损失什么。
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找到了眼熟的商场和眼熟的车。
普普通通的小车大概被齐昭冲出去的时候撞到过，半个车厢直接凹了进去。
地图小能手祁修远接受了这个伟大的任务，他用力打开车门，翻翻找找，在凹下去的那一排车座底下找到一张邀请函。
那张邀请函封面是红色，用金笔勾勒出一个“邀”字，翻开来看，是科研中心邀请各个基地的掌权人商讨血清适宜。
齐昭凑过去看了一眼，揉着脖子表达自己无尽的怨气：“看出末世资源短缺了，五个掌权人挤一辆车，真是委屈他们了！”
祁修远给了齐昭一个脑瓜崩，把邀请函的正文纸张从封皮中解开翻了过来，一张地图豁然出现。
闻纵：“这线索送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祁修远点了点被红色星星标注出来的科研中心，说道：“如果咱们壮烈了，谁还有空管线索的事情。”
沈烈倚在后面的座位上，若有所思：“为什么这一波教官不说话也不使用武器，但是力量方面又比之前遇到的教官高处许多？”
闻纵主动猜测：“或许丧尸之间也有等级划分，或者有不同的转化方向。”
祁修远给齐昭指完路，顺嘴接了过去：“我同意学妹的观点，世界背景应该是丧尸病毒入侵，教官说过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意思是丧尸存在进化，而人类不存在，血清则会抑制这种进化。”
闻纵接着说道：“被教官淘汰的人会变成最普通、战斗力最弱的丧尸，而教官们所扮演的角色会根据不同的方向携带系统buff，这可能就是徒手拆军用车的原理吧？。”
沈烈：“一次普通的结训考核，教官们至于这么拼吗？”
祁修远也不确定，只是模糊有个想法：“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大概是为了防止泄露和药品辐射，实验室在A市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幸好末世环境下绿化都没得差不多了，一路上也没费多少劲。
距离科研中心越来越近的时候，祁修远示意：“检查装备，车里能拿的都拿上，注意安全，注意配合。”
“收到！”
科研中心的“丧尸们”等待已久。
远方，一辆军绿色的越野咆哮而来，身后拖着飞扬的尘土，好像动画片里要去拯救世界的少年们。
“丧尸头子”钱上校揉了揉自己腰——坐的久了有点僵——对身后的“丧尸小弟”们说道：“目标已到，大家准备！”
车越开越近，钱上校身体关节咔吧咔吧直响，他看着那辆车，咂咂嘴。
他废了大心思导入的“单骑”数据，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在五面漏风的越野中吃土的四人组有苦难言。
祁修远仔细计算距离，喊到：“跳！”
四个人同时从身边没有门的窟窿中跳车，军绿色的越野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沿着直线撞了过去。
3、2、1！
“轰！！！”
自爆模式启动，躲闪不及的低级丧尸们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直接退出了模拟系统。
闻纵躲在障碍后面观察了一下，负责集训的六位教官只有四位在场，看起来还是以钱上校为主，过来充当外援的二十名正式兵只剩了三个，不知道科研中心里面还有没有。
只是，这“低级丧尸”……
齐昭：“过分了，还自带复活甲？我清楚记得中间那个被我亲手干掉了！”
是的，“低级丧尸”们人数众多，粗略一看，最起码得五十往上，还不包括被炸到退出系统的那些。
看来整张地图中的新人们都被教官搞定了，除了他们几个。
沈烈都快没脾气了：“我现在投奔对方还来得及吗？”
祁修远：“去吧沈烈同志，只要‘死’一回就可以了，放心，我一定会把复活甲给你爆出来的。”
意思就是，我可以让你再‘死’一回。
目睹心爱的“单骑”在眼前爆炸的钱上校也要爆炸了：“愚蠢的人类企图跟我们争抢家园，不断进化的我们才是这片大地的意志，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开启新时代！”
“吼！！”
丧尸们跟着老大激昂的宣言嘶吼起来。
围观的四人：“……”
这也太二了吧！
低级丧尸们歪歪扭扭地奔跑着打头阵，脚步一扯一歪一摔倒，身高要是再缩小一米，就活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娃娃。
“砰！”
属于齐昭的狙击.枪响起，蓝色的光芒准确击中前方的丧尸，这是他准备好的信号。
祁修远咕噜咕噜滚出两枚手.雷，用爆炸开辟出一条道路。
“狙击手首要目标是教官，沈烈注意掩护狙击手，闻纵突击位！”
“收到！”
闻纵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她的旁边是祁修远，二人一手握着短.枪，一手从衣服的各个兜里掏炸.弹，对付低级丧尸跟玩似的。
钱上校身后安静站着的两位教官飞身而至，转瞬间来到了二人身后！
“小心！”
闻纵与祁修远脚步旋转中错开肩膀，手腕同时一举，能源弹射出！
那两位教官速度极快，偏头躲开了子弹，五指成爪，掐上了二人手臂。
闻纵反手抓住教官的手臂不让其有逃跑的机会，手肘抵上了教官的胸膛，空闲的左手接过能源枪，枪口贴上教官的眉心，“砰”的一声。
判定成功！
那边祁修远用同样的方式解决，二人对视一眼，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速度快的教官力量方面差了很多，攻击力也不抢，否则只是近身就足够他们俩死好几百次了。
高级别的丧尸看来只有一种进化方向，有得必有失，拥有了速度放弃力量，拥有力量则放弃了速度。
继续前进！
低级丧尸们好像是听到了命令，又开始向两个人的方向集合。
钱上校一挥手，身后待命的丧尸们也开始行动。
第二批丧尸形象上没有太大缺陷，皮肤中的青色没有那么深，眼神虽然浑浊但是具有很明显地基础思维能力，看起来高了一个等级。
——像遇到沈烈那一次碰见的丧尸。
暂且称呼为中级丧尸。
他们动作灵活，还能因地制宜，随手拿起武器就能攻击。
闻纵和祁修远背靠背，远程的齐昭进行火力支援。
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有教官捣乱，一时间竟处境堪忧。
突然，一个中级丧尸倒在祁修远身上，他捂着头，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又模糊的语句。
“救……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
什么情况？
自我意识复苏？
祁修远扶住他：“我们要怎样才能救你？”
那个中级丧尸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救救我……救救我……”
“我要……我要……自由！”
那人的眼神中迸发出无限光亮，他抓起祁修远的手，将能源枪对准自己的眉心，用力扣下了扳机。
“砰！”
他瞪大眼睛，在消失之前用最后的力量抓住祁修远的裤脚，说道：“自由……”
自由？
自由！
闻纵和祁修远心脏咯噔重重一跳，同时说道：“血清！”
祁修远抹了把脸：“我就知道最后得有反转。”
不管什么反转，必须靠近科研中心，进入到实验室才能拿到血清。
“轰！”
“砰！”
爆炸声连绵不绝，战线一步步推进，可是最终的boss钱上校还没有出手。
祁修远大声喊：“齐昭！！”
“砰！”
蓝色的光芒自远处而来，目标正是钱上校。
钱上校举起手臂护住额头，能源弹消失在手臂中，可是钱上校完好无损，他似乎是被这一颗子弹激怒了，带着仅剩的两名教官冲祁修远二人而去。
大门无人守。
调虎离山，成功！
祁修远用力将闻纵推向科研中心大门的方向，张开手臂挡在闻纵身前，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战神，无人可跨雷池一步。
闻纵撞到门上，立刻明白了什么。
祁修远举起手挥了一挥，声音不大，却足够闻纵听到。
“安心向前，指挥为你稳定后方！”
第45章
科研中心的大门采用的是虹膜识别系统, 闻纵破罐子破摔，也不管错了会发生什么事情，直接把眼睛怼了上去。
识别器的红灯闪烁两下倏然变成绿色, 认证成功，大门开启。
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那为什么那么多高级丧尸在这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没能进去？
唯一的原因是，丧尸虽然由人类转化而来, 但是人体的基本构造已经不同了。
自动化的大门缓缓打开。
“哐！”
一只泛白的手突然卡住门框, 身体竖了过来企图钻进门去。
是教官！
闻纵抓住门框腾空而起, 双脚踹向教官的胸膛, 力道大得好像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教官噔噔噔后退两步，闻纵双脚落地, 手中的能源枪骤然发射，准确命中教官的额头。
闻纵没来得及看结果，闪身进了大门, 她身材纤细, 门只开了三分之一就能勉强挤进去。
进去以后, 她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开关键, 果断按上, 还没完全打开的门“砰”的一声合上。
完全不同于开门时的慢吞吞，关门的时候那叫一个势如闪电。
闻纵：“……”
好歹让我看看到底判定成功没啊。
科研中心整体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银色，这种银色是建筑材料带来的，无形中透露着一种秩序感。
走廊两旁贴着注意事项, 还有一张缩略版的地图, 标注了实验室的位置。
这可真是太贴心了。
闻纵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在缩略图上迅速找出一条路线,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走了几次，保证自己把路线记得没有一点错误。
走廊中空旷无人, 只有闻纵的脚步发出“哒哒”的声音。
直走、左拐、第一个路口右拐、继续直行……
看到实验室门上的牌子的时候，闻纵降低了速度，并放松脚步，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如果里面有敌人，那任何一点声音都能让对方提高警惕。
实验室的门并没有关紧，闻纵悄悄贴在墙上，眯起眼睛观察室内的情况。
狭窄的门缝中并不能将室内看得完全，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暂时没有危险。
闻纵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实验室并不是很大，但是各种器材样样不缺，试管中有着各色的液体，没有贴任何标签，令人眼花缭乱。
闻纵一个个观察过去，愣是没找到哪个是血清。
“唔……唔唔！”
突然，角落里出现一个声音。
闻纵动了动耳朵，朝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哗——”
闻纵拉开靠墙角落中的帘子，露出一张医用床，上面躺着这一个男人，那男人穿着白底蓝格的病号服，整个人被绑带一层层绑住，好像是为了防止他咬到什么，连嘴巴也绑上了一条皮带。
男人看到闻纵的时候，眼睛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唔……唔唔！”
闻纵仔细看了一看：“吴教官，原来是你啊！”
正是吴教官，脱下了作训服，没了故作严肃的表情，换上一身小清新的格子衣服，乍一眼还真没认出来。
吴教官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唔唔唔唔唔！”
快给我把绑带解开！
闻纵可不敢相信这些教官了：“在此之前，教官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吴教官挑挑眉：有话快说！
闻纵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我能相信你吗？”
吴教官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废话，我都这样了有必要骗你吗！
行，反正她对这个实验室里的东西也不认识，有人能帮忙那可是太好了。
闻纵先把那条束缚着嘴巴的皮带松开，吴教官重重呼出一口气：“可憋死我了。”
然后他挣扎了一下：“快快快，把我身上这几条绑带也松开。”
闻纵反而停了手：“别呀教官，你先告诉我血清在哪，我马上给你松绑。”
吴教官没想到临了还有这么一出：“我向你保证，我不是丧尸，肯定是跟你们一伙的。”
闻纵能信教官这张嘴才怪：“主要您在我这里太没有可信度了，这样，您告诉我血清在哪，只要我完成任务，保证八抬大轿把您抬出去。”
吴教官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他眼睛瞪大，脱口而出：“小心！！”
“嗖！”
闻纵身体一转，躲过后面凌厉的攻击，那是一根注射用的大号针管。
脖颈间传来阵阵刺痛，闻纵伸手抹了一把，点点血迹出现在掌心里，看来是划破皮了。
一开始在实验室的地上躺倒的人突然醒了过来，大概是把她当成了入侵者。
闻纵把枪揣到兜里，举起双手：“你好，我不是入侵者，我是人类，我的伙伴需要血清救助，麻烦……我去！”
那人好像充耳不闻，一根针管舞得虎虎生风，尖锐的针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直刺闻纵要害。
吴教官在旁边躺的着急：“她应该是被转化了，听不到你说什么的，给我松绑我助你一程啊！”
闻纵一脚踢在研究员的头上，将她踹翻在地，头上的护具滴溜溜掉了下来滚到门边，露出她苍白的皮肤和微暗的眼神。
那张脸可真是太熟悉了。
荣容，荣教官。
闻纵：“研究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变成丧尸？”
那边吴教官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我之前咬的吧。”
闻纵：“……”
闻纵：“你们教官可真会玩。”
不对，等等，谁咬的？
吴教官：“咳，我就是那个实验体，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闻纵死鱼眼：“先把血清的位置告诉我。”
吴教官：“……”
这天没法聊了！
荣容一跃而起，手中的针管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厉的光芒。
闻纵一边躲一边小心翼翼地争取不碰到任何器材：“血清到底在哪，我给荣教官来一针不就可以了吗！”
吴教官：“……我特么刚醒谁知道血清在哪！”
闻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弯腰躲过攻击，握住荣容的手腕反背到身后，一记手刀砍在在她脖子后：“……你是对方派来捣乱的吧？”
吴教官理直气壮：“你把我松开，我们一起找不就可以了吗！”
闻纵抓住荣容的脑袋，试图唤醒她的记忆，在耳边喊：“血清，你还记得吗！”
荣容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针管换成左手，对着闻纵的太阳穴刺了过来。
闻纵松手躲过，现在吴教官并没有什么卵用，只能寄希望于唤醒荣容的神智。
中级丧尸都能记忆复苏，闻纵不死心，一个一个尝试关键词：“血清！”
“拯救人类！”
“研究！”
“实验成功！”
统统没用。
忽然，闻纵灵光一闪：“自由！”
荣容的脚步猛然顿了一下，她蹙起眉头，发出难受的嘶吼。
闻纵趁热打铁：“自由！自由！自由！”
荣容手一松，针管掉落在地，她按住自己的头：“吼——自由……”
有门！
闻纵一把抱住她，伸出脚尖将针管踢远，语气轻柔：“对的，自由，为了人类的自由，告诉我，血清在哪？”
荣容眼睛涣散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道：“血清，血清，实验体中提取，提取……”
嗯嗯嗯？
实验体？
闻纵跟吴教官同时对视，互相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吴教官应该也没看过剧本：“这是什么展开？？？”
闻纵轻轻拍着荣容的后背：“我们要用什么提取？”
荣容指着她曾经倒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一米高的台子，台子上闪烁着一根细长的针：“那里，自动提取——啊——杀了我！”
得到了通关钥匙，即将刷完这个副本的闻纵麻溜地把荣容绑了起来：“荣教官等我一会，马上救你！”
说完，闻纵推着那个台子直奔吴教官。
吴教官看着那根针，愤愤说道：“我就知道老钱没那么好心，说什么一觉睡到考核结束，小心眼！”
闻纵找到了提取按钮，一根手指头放在上面：“吴教官，冤有头债有主，记得找总教官报仇！”
说着，手指果断按了下去。
细长的针尖戳进吴教官的胳膊，机器隆隆抖了几秒钟，台子上方的机关打开，传送装置送上来一个普通大小的试管，装着半管透明液体。
闻纵拿起来晃了一下：“我觉得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什么自动提取装置，就是在底下藏了不知多少个试管，枕头戳进去抖两下就能抖出来一管，特么用的还是最普通的水！
吴教官：“这明明是对我身体的摧残！”
对，最终戳的还是吴教官胳膊。
闻纵相当冷酷地再次按下提取键，然后把刚才这半管水给荣容喂了下去。
“咳咳！”
荣容咳嗽两声，神智逐渐恢复，她看着闻纵，演技一流：“你是？”
闻纵把自己的经历粗略一说，自觉对戏：“我的同伴被迫转化为丧尸，我需要拿到血清，还他们自由！”
荣容热泪盈眶：“你是个好孩子，你用血清救了我。听着，科研中心有降雨装置，只需要十管血清，就能通过局部降雨的方式给他们救赎！”
看来荣教官空闲时候没少看戏剧。
那边吴教官一脸懵逼：“十管？老钱这个小心眼子，出去后我就跟他拼了！”
惨，真惨，太惨了。
等十管提取完以后，吴教官胳膊上已经肿起了两个红色的包，一按就疼。这还是荣容看不下去，中途给他换了一个位置。
闻纵握住荣容的手，自动进入状态：“感谢您的付出，我将出去支援我的伙伴，降雨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荣容重重点头：“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吴教官：“……”
牙酸。
而此时，科研中心外面。
祁修远差不多已经筋疲力尽，齐昭被沈烈护在身后，尽可能更多的给前方支援。
人海战术最消耗人的体力，加上有教官助阵，仅剩的几个人只能说是负隅顽抗，咬牙坚持着等待最后的希望。
钱上校似乎是将祁修远当成了猎物，看着他一次次趴下又站起，英俊的面容上沾了泥土，还有好几道划痕，最严重的是眼睛的部位，从上眼皮向下直接划到耳朵的位置，只能令他微微微闭着，所幸没伤到眼球，只是缺少了一个视角只能凭借经验和本能，可是比经验，谁能比得上在前锋军纵横三十多年的钱上校。
祁修远似乎是累得狠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他的背依旧挺直，不肯露出一丝妥协。
钱上校饶有意思地问道：“你在坚持什么？”
祁修远扬了扬头：“你懂个屁，战友仍在前方，我岂可轻易放弃！”
——坚持，是一个指挥的基本素养，更是指挥的荣耀。
钱上校不知为何笑了一下，他发现他有点低估这群人了，但是到此为止。
祁修远可没那么容易认输：“齐昭！！”
两枚蓝色的能源弹一前一后对准钱上校的额头，钱上校灰色的瞳孔一缩，迅速躲开了两枚子弹。
祁修远立刻回头，准确捕捉到了两米之外的人。
闻纵高举短.枪，对祁修远眨眨眼：“报告指挥，圆满完成任务，机甲手为您护航！”
第46章
在闻纵成功跑出实验室的时候, 钱上校就知道大局已定。
“砰！”
降雨装置启动，乌云迅速汇集，中和了血清的雨水掉落下来, 绵延成了细细的丝线。
被逼到绝境的沈烈和齐昭抹了把脸，面前的丧尸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动不动。
天光乍开，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
伴随着恢复神智的人们痛快的欢呼, 模拟器从天空开始缓缓裂开。
模拟系统退出, 任务完成！
沈烈一个腿软倒在了齐昭身上, 齐昭一时不察, 腰都要被沈烈撞断：“哎哟哟哟，沈烈你轻点, 我的腰啊！”
二人对视一眼，后又同时笑了起来：“刺激，太刺激了。”
科研中心化成数据流消失在原地, 闻纵走到祁修远面前：“辛苦指挥在前线牵制了, 今晚的鸡腿让给你吃！”
祁修远闭着受伤的眼睛, 笑了一下：“那就多谢学妹割爱了。”
这次考核中, 模拟系统覆盖了整个星球。
模拟器只具备模拟功能, 却不具备空间功能，只要数据足够精确，也可以进行建模，但所有效果都是在现实存在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果一个地方只有一平方米, 那不可能扩建成二平米；如果这个地方有一片森林, 模拟器也不会将之变成数据流, 而是会在森林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建模。
模拟系统有一套自己的算法, 所有在模拟器中找到的武器统统都是建模产物，所有伤害只针对系统内部, 却不会影响现实世界，也就是说，在模拟器存在痛觉与受伤，但出来就没了。
另外模拟度百分之九十以上就得到军部打报告，当模拟度高达百分之百时，甚至会迷失其中。
这套技术的核心掌控在皇帝手里，每一套模拟器的使用都必须要做好登记与监控。目前所有军校中只有一院有一套模拟器，最大程度不过将首都星的那个训练基地笼罩起来。
而为了这一场考核，钱上校往军部打了四次报告，为了九十九的模拟度零零总总写了差不多五万字的计划书，这才申请了一台大型模拟器，将整个星球笼罩起来，虽然整个星球还没首都星三分之一大。
科研中心的位置被钱上校特意放在平常集合用的训练场中。
模拟系统的效果褪去，训练场上还没来得及卸妆的“丧尸们”眼巴巴等待着结果，这次考核没有公开监控，淘汰得早的人连饭也没吃，就想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刚退出模拟器的恢复神智的“丧尸们”一窝蜂涌出去，蹦蹦跳跳：“我们赢了啊啊啊啊啊！”
等等，谁赢了？
等待的丧尸们愣了一会，又齐刷刷看向穿着比较正常、看起来也不怎么狼狈的四人组。
沈烈和齐昭互相扶着，气喘吁吁，祁修远的伤在出模拟器后就消失了，只不过体力有点没跟上，岔气了。
唯一还算完好的闻纵接收到他们的视线，双指并拢，从眼角向前一划：“当然是我们赢了！”
钱上校冷哼一声，仿佛打开了某个东西的开关。
“卧槽帅啊啊啊！！！”
“不枉我扮一场丧尸，赢了啊啊啊！”
“有把教官胖揍一顿吗？”
“看总教官那脸色就知道绝逼不好受啊！”
最后没有转化成丧尸的四人组被团团围了起来，有人勾住祁修远的脖子：“你还记得我不，就是我说的那句‘自由’，是不是特别入戏！”
祁修远伸出大拇指：“演技一级棒！”
闻纵也说道：“多亏你这一句，否则我们都得团灭。”
那人眉飞色舞：“那真不愧我撒泼打滚抢来这一句台词了。”
钱上校棋差一招，拿起扩音器就吼：“吵什么吵，今天不训练，全都给我滚回去休息！”
众人歪歪扭扭地敬礼：“遵命，教官！”
然后嘻嘻哈哈地组团去了食堂。
吴教官蹑手蹑脚地从钱上校身后走过，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钱上校语气阴森森：“老吴啊，你躲什么呢？”
吴教官反射性站直身体：“我哪里躲了！”
钱上校皮笑肉不笑，伸手拍着吴教官的臂膀：“这次角色完成得不错，老吴你前！途！无！量！啊！”
吴教官一拍一哆嗦，臂膀上那两个包越来越疼，小心眼的钱上校是真带了一台所谓的“提取器”进去，不是建模产物，那是真·实打实扎在人身上的。
旁边有人笑出了声：“老吴是怎么得罪你了，说出来，我让他写检讨。”
吴教官和钱上校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姿瞬间挺直，动作完美地敬礼：“总指挥好！”
正是祁上将，他其实早就到了，一直等到那群孩子都散了才出现。
早就发现祁上将的教官们站着军姿接受到了钱上校的死亡凝视：怎么回事，总指挥来了也不喊报告！
荣教官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总指挥不让说话想看戏怪我们咯。
祁上将倒也没有架子，假装没有看到那一出“兄弟阋墙”，反而乐呵呵地说道：“放轻松，给我复盘一下这次考核？”
钱上校点头：“那我们去会议室。”
会议室中，钱上校对着投影讲解这一次考核的各个环节。
“首先是拟真度的问题，我特意打了报告将拟真度调整到了九十九，有几个新人确实被环境影响了心理，这是第一批被淘汰出局的人，占总人数的十分之一，总体来说还算可以。”
“其次是追杀，追杀的教官只有二十名，是我从隔壁星球借来的，角色是高级丧尸，每个人都有一个进化方向，相应地也有致命缺点，第一波□□掉的转化为初级丧尸，躲过第一波追杀但是没有躲过第二波的成为中级丧尸。”
“所有丧尸都将参与追杀计划，只有绝境中才能看到每个人真正的实力。”
钱上校在投影上将躲过第一次追杀的新人名单连名字带头像都列了出来，竟然只占总数的五分之一。
而躲过第二次教官追杀的只有四个人。
祁上将看着名单，指着陆奕鸣的脸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钱上校调出监控：“是为了救人，被教官给偷袭了，但……”
监控中，被教官狠狠钳住的少年好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一口咬上了教官的手臂，没有被束缚的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属圆球，用力一捏，剧烈的爆炸直接将二人吞噬殆尽。
——这是同归于尽。
祁上将了然，但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点头，说道：“继续。”
“最后是实验中心，决战之地所有被转化的丧尸全部发复活卡，会有一名中级丧尸说出关键词‘自由’，唤醒实验室研究员的关键词也是‘自由’，这一部分共有三个节点。”
“第一，如果没有人进入实验室，全部溃败；第二，如果杀了阿容所扮演的研究员，老吴不知道血清在哪，整个链条将会垮掉；第三，如果没有关键词唤醒，研究员会将老吴转化为高级丧尸，血清不复存在，必败无疑。”
监控画面中，闻纵小心翼翼的左闪右躲，最终抓住了关键词唤醒了荣容，才能真正得到胜利。
祁上将看着闻纵，对这些老伙计说道：“脑子像他爸爸，身手像她妈妈，这孩子潜力不可估量啊。”
钱上校鸡贼地调出祁修远对着他放狠话的画面：“总指挥，你感觉他怎么样？”
祁总指挥板起了脸，眼睛中却透露着一股笑意：“嗯，不错，长这么大总算有点他老子的风范了。”
会议室的人终于大笑出声。
“不愧是做指挥的人，脸皮就是厚！”
祁上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做指挥，你们只能做我的小兵。”
笑闹了一阵，钱上校将他看中的人摆成了一排。
“首先是祁修远，可以说是指挥鬼才，红蓝对战中断了我的通讯，考核的时候在我和数十人的围攻下坚持到救援，日常训练也是名列前茅。身体素质满分、耐力满分、洞察力顶级，而且十分懂得知人善用。”
“闻纵，她来的第一天，接待人员差点折在她手里，红蓝对战中身份人质，结果这个人质把我通讯给断了，还开出了仓库中的战斗机，紧接着挑战教官，把阿容按趴下了，追杀活动中拆了老吴的机甲，训练中又破了个记录，身体素质顶级、技巧顶级、耐力顶级，有些经验老到之处连我也有所不能及。”
说道祁修远的时候祁上将还没有什么反应，说道闻纵的时候露出了点惊讶的表情：“什么叫你所不能及？”
钱上校叹了口气：“反射神经，她知道人体中所隐藏的任何一个弱点，并且能够利用弱点做出十分有效的反击，而这个过程她几乎不用思考。我听老闻说，闻纵之前一直学艺术，直到大一才进行系统的训练，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坐着的荣容也深有所感：“我们在前线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才有的能力，她好像天生就会一样。”
祁上将若有所思：“或许是继承了阿和的天赋呢，继续吧。”
“然后是……”
第二天一早，扩音器就在喊所有人礼堂集合。
礼堂说是礼堂，没有一点礼堂的样子，十分简陋不说，一年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用一次。上面一个演讲台，下面及几排座位，勉勉强强能盛下所有人
大家都有知道，是该兑现奖励的时候了，虽然没有荣誉徽章，但最起码能看到总指挥不是吗，不亏！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坐好，动作统一，整齐有序。
钱上校等六位教官带着一位上将而来。
教官们在第一排落座。
祁上将站到台上，也没有自我介绍：“我觉得你们肯定知道我是谁了，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越是真正的大佬越能平视所有人。
“我看了你们考核的监控，看过你们每一次的训练记录，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你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帝国因你们而骄傲！”
他的话不轻不重，也没有慷慨激昂，只是平平淡淡地说出来，就无端端有一种可以信任的力量，令在场大部分新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听到没，第一军团最高总指挥夸他们了，洒家这辈子值了！
祁上将微微一笑：“……最终考核已经结束，最终完成任务的是闻纵、祁修远小组，我将授予你们第一军团荣誉徽章！”
“啪啪啪啪啪啪——”
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闻纵和祁修远上台，祁上将拿出徽章，那徽章金黑两色，在光下泛着流光，是一只黑色的雄鹰衔着一支代表和平的金色呦呦花，这种花只在没有战争的地方开放，开放之处会有孩子们的笑声和呦呦鹿鸣。
金色的呦呦花垂了下来，与根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半圆。
祁上将给他们带上，却被二人同时制止。
他愣了愣，随即让开身体，静静看着他们。
台下的人也有些懵，什么情况？
总指挥怎么让开了？
你们不想上我可以替你们的，信我！
钱上校当即想站起来，被祁上将一个眼神压下。
祁修远不止一次地见过这枚徽章，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它的重量：“其实我想说，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胜利。”
“任何人都不能单枪匹马地解决所有事情，我们也有同伴在后方苦苦支撑，直到最后一刻。”
“感谢我的同伴，感谢一起努力的你们。”
“致所有仍在这条路上永不放弃的所有人！”
闻纵举起手中的徽章，反射出的金色光芒耀眼到几乎融化整间礼堂——
“这是我们的荣耀！”
第47章
闻纵和陆奕鸣走的时候整个基地的人都来送他们了。
学长们还要在这里再待几个月, 那才是这场选拔真正残酷的时候，在场的九十八人能留下八个就是谢天谢地了。
虽然闻纵才训练了三个月，但是跟所有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教官们痛并快乐着：走走走赶紧走, 空气都新鲜了！
后勤部欢天喜地：总算不用再修东西了，万岁！
新人们抱头痛哭：学妹走了以后，教官发火谁来抗啊TvT
友谊的小船啊, 说翻就翻。
荣容将光脑还给闻纵, 说道：“有时间可以来军部找我, 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好友申请记得通过。”
闻纵打开光脑，先是给闻教授发条消息, 然后通过了荣容的申请，将屏幕转过来给她看：“希望我去的时候不会把我当成恐怖分子。”
荣容失笑：“那我来给你做指示牌。”
最后闻纵跟祁修远抱了一下：“我在首都星等你们回来。”
祁修远悄悄红了耳朵尖：“到时候请学妹来我家吃饭。”
不同于过来时候的惊心动魄，回首都星的时候全程平稳舒适。
二人坐的是军用载客机, 速度远超民用载客机, 而且驾驶员的技术相当棒。
训练基地那颗小星球离着首都星并不是很远, 飞了不到六个小时, 送人到学校门口, 非常贴心了。
闻教授看来是在上课，否则以他的性格此时应该在门口眼巴巴等着自家闺女回来。
先去销假，闻纵跟陆奕鸣打了个招呼，各回各的宿舍洗掉这一身的疲惫, 换上校服又是一支祖国的钢铁花朵。
闻纵调出课表看了一眼课程, 下午是格斗课, 收拾收拾准备给小伙伴们一个惊喜。
训练室里, 机甲系的同学们鬼哭狼嚎，一个一个躺在地上仿佛脱了水的咸鱼, 其中包括刚归队的陆奕鸣，身为一个远程狙击手，近身格斗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方向，不过有了三个月的集训补课，总体来说还是他在教官手下坚持得最久，奈何姜还是老的辣。
偏偏教官还掰着手腕：“你们这一届不行啊，太废了。”
有同学颤颤巍巍地举手：“我们真正能打的还没回来呢！”
教官踢了他一脚：“是说你们系那位独苗苗？你应该庆幸她没回来，否则她也一样……”
“滴——”
训练室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穿校服的少女逆着光对教官敬礼：“报告教官，机甲系闻纵归队！”
教官猝不及防被憋了一下：“……”
你这来的也太巧了。
机甲系的同学们瞬间满血复活：“嗷嗷嗷嗷闻纵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好想你！”
“看见了吗，就这个教官，说我们这一届废，这地图炮你能忍吗！！”
闻纵：“……”
闻纵：“我……能忍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有同学像被打中一枪似的，捂着胸口向后一倒：“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怼天怼地怼教官的独苗苗了。”
闻纵特别诚恳：“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所有人：“……”
集训三个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独苗苗被摧残成这个样子了吗？！
被无视了很久的教官：“咳咳！”
闻纵立刻站好。
作为这偌大的训练室唯一还站着的学生，教官勾勾手：“你刚归队，我跟你说一下规则，只要能把我打倒，这门课我给你满分，怎么样？”
闻纵：“那我输了呢？”
教官指了指地上的“咸鱼”们：“就只能躺在这了。”
闻纵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实不相瞒，我对这个奖励十分有兴趣。”
来了来了，闻老师要开始装逼了！
机甲系的同学们眼神热烈。
教官做出一个起手式：“你第一次上我的课，让你三招。”
闻纵头一次受到这待遇，一脸震惊：“还有这等好事！”
在场唯一知道闻纵能把前锋军出身的教官按趴下这个真相的陆奕鸣默默捂住了眼：“……”
什么都不想说了，为这位教官默哀。
教官被噎了一下：“动作快点，磨磨唧唧地一点也不像个军校生。”
闻纵二话不说旋身而上。
三招过后，闻纵把教官按在地上：“满分我真的可以的。”
刚刚经历人生之耻的教官：“……”
尼玛这是哪来的怪物！
机甲系的同学们瞬间感觉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连脱臼的胳膊都能提着一百斤负重围着一院跑圈都不费劲了！
“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掐我一下，我觉得我被打到出现幻觉了……”
“嗷——疼！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确认过眼神，独苗苗还是那个独苗苗！”
“成长的代价就是三招打垮教官吗？？？”
“这样的代价我也可以承受，真的！”
“我愿意帮独苗苗承担这种代价，康康我！”
此时的闻纵已经不是那个跑两圈就差点死过去的弱鸡了，现在的她经过了多重升级，可以说是闻纵plus了！
以前她黑市出身，路子本来就野，后来在前锋军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天天在前线跟敌人对战，如果比经验，整个学校的实战教官都没她经验多。而且她有意加强了体能训练，加上这三个月的集训，脱胎换骨都没她这么快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教官他轻敌啊，说让三招是真的没还手。
这么大的便宜闻老师会错过吗？那可是一门课程满分啊！
此时不占更待何时！
地上躺着的教官也有点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我不就是上个课怎么就被一学生给打败了？
闻纵语气十分轻快，莫名透着一股“我怎么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的嘲讽：“怎么样教官，满分可以给我了吗？”
教官差点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他磨了磨牙，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给！”
得到肯定回答的闻纵立刻松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承让了，教官！”
教官：“……”
你把这得意的笑容收一收，说不定我就信了你那句“承让”的鬼话了。
扬眉吐气的同学们掩耳盗铃般捂着嘴偷笑。
“噗——”
“教官脸色真好看！”
“虽然不是我打的，但感觉就是很爽！”
“记下来记下来，以后我要出本回忆录，就叫《致我们在军校围观独苗苗怼教官的光辉岁月》，简称《致岁月》，以后哪天我要是退伍了，就靠这个吃饭了！”
“请务必给我留一本豪华签名版。”
“苟富贵，勿相忘！”
“……”
虽然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统统都进了教官耳朵。
嘿，反了你们了，我治不了闻纵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教官的手指关节被他按得咔吧咔吧响：“我看你们精力不错啊，这样，再来一轮，从我手上走过二十招绝对不给你们挂科。”
“不是吧教官——”
“饶命啊——”
教官充耳不闻，特别无理取闹：“你们要是每个人都有闻纵的水平，我也不用费心了，保证让你们满分结课，可惜呀，啧。”
那个“啧”字真的是轻蔑中透露着不屑、不屑中又透露着一丝丝嘲讽，杀伤力巨大。
众人：“……”
你这是想让我重新投胎！
拿到满分的闻纵——加训，这真是好事啊！
深藏功与名。
晚上的时候闻纵跟闻烨在食堂吃饭，没有放假，机甲系有早训，回家吃饭的话还得打申请，来来回回也总有些不方便。
闻烨问起闺女集训的事情。
闻纵一点一点挑着好玩的说，说到兴头上还会现场手绘一张鬼.畜表情包来表达自己对教官们的热爱，其中尤其钱上校黑眼圈的图最多。
其实大部分事情闻烨都知道，毕竟那些人也是老战友，但是老战友那跟汇报战况似的机器人语气怎么能跟闺女比呢！
今天的闻教授一如既往的双标呢。
至于这套表情包直接气得钱上校差点杀到首都星跟闻教授面对面battle的事情就暂且不提了。
说到最后，闻纵突然想起一件事：“老爸，放假我想出去旅行。”
正在存图的闻烨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好啊，有计划了吗？”
闻纵点头，然后将沈烈描述中的家乡讲给他听：“想去一趟塔克星，然后沿途多走两个星球，最后搭乘速度最快的星轨载客飞船直达首都星，我们一起去看妈妈。”
闻烨在光脑中调出一条路线，其中还包括了各种交通工具，其中最快是借助星球轨道搭建的运输系统，价格高昂，一般人负担不起。
但闻纵不是一般人，她以前还学艺术的时候拿过不少奖金，加上老爹给的零花钱，和军校发的补贴，她平常也不花，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勉强算是一个小富婆了。
闻烨一向对女儿的选择不太干预，听到她有了初步计划就拍了板：“可以，但是不要忘记一点——”
闻纵愉快跟上：“注意安全，会给你们带礼物！”
闻烨转头在自己的主页上感叹：
【女儿太懂事了怎么办，集训结束先给老父亲发消息，出门旅行还要跟我报备一声，生活太过美满果然容易遭人嫉妒@老钱】
【钱上校黑眼圈.jpg】
回复：
【荣容】给你点了一个赞并评论道：表情包好评。
【老祁】给你点了一个赞并评论道：表情包好评，私聊发我一份。
【老吴】给你点了一个赞并评论道：表情包好评，私聊……算了我就不要了TvT
……
刚结束一段训练的钱上校打开光脑就收到这么一条消息，看着上面的表情包和齐刷刷的求原图气的差点原地爆炸。
【老钱】？？？
【老钱】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不是，上面要表情包的你们要点脸！
第48章
12月中旬, 一院正式开始放假。
值得一提的是，宋陶十一月份才回学校，回来的时候皮肤变成了那种不见天日的白, 有同学好奇问起的时候，他都一脸讳莫如深。
闻纵倒是能看出点问题，虽然宋陶的性子一如既往地跳脱, 还有精力到处挑战, 但是在某种情况下, 他的气息愈加平稳, 存在感也愈加降低。
看来是遭了一番罪。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宋陶小同学未尝不是乐在其中呢。
放假后闻纵就开始实行自己的旅行计划, 这个计划一共十二天，路经六个星球，最终目标是塔克星, 在最后一天的凌晨踏上星轨飞船, 元旦来临之际就能回到首都星。
这个时代旅行非常便利, 每个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就以基因为基础绑定了身份信息, 这种绑定是不可解锁且不可冒用的, 对公民的安全也有一个非常良好的保障。
闻纵轻装上阵，只背了一个大书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是闻教授实在看不下去了, 给她又装了一点肉干零食和应急用的营养剂。
闻教授把送她到客运中心, 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嘱托的了, 最后说了一句：“玩的开心。”
闻纵戴了一顶帽子, 穿着普普通通的运动服，看上去跟放假出门旅行的学生一模一样, 但是她背挺得笔直，仿佛有尺子丈量过似的，往哪里一站，就能看出一种军校生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钢铁气质。
“我到地方会给你发全息照片的，弥补你那颗无法与我共行的沧桑的心。”
闻教授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得了吧，我年轻的时候整个宇宙都很少有没去过的，区区六颗星球！”
闻纵冲他摆摆手：“好好好，那我走了，闻教授？”
闻教授：“走吧走吧走吧。”
关上飞行器的门之前，闻教授探出头：“别忘了全息照片。”
闻纵给他手动关门：“放心！”
闻教授这才满意启动飞行器。
闻纵买的是最普通的载客飞船经济舱，她向来不挑地方，只要有个座就行。
这个时期出门旅行的人非常多，熙熙攘攘，但都十分自觉排队。
工作人员不断走动，广播中也不断播放注意事项。
闻纵的座位靠窗，正好能够看到星海。
飞船即将起飞，每个人的面前都升起一个屏幕，不断播放注意事项和自救攻略。
播放完毕，屏幕自动熄灭，如果乘客有需要也可自主打开，连接星网进行一些娱乐活动。
“轰——”
飞船起飞，发出沉闷的能源启动的声音，巨大的飞船缓缓升空，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所有的建筑逐渐变成一个个小小的黑点，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天空。
十分钟后，飞船飞离首都星。
这是闻纵今生第一次看到这个时空的星海。
星海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黑，无数大大小小的恒星努力散发着光芒，将星海映成无比深沉的蓝，蓝到深处又透着无比深邃的紫，层层叠叠，美丽不可方物。
还有无数星球按照自己特有的轨迹不断运动，汲取主恒星中的光线，这些星球颜色不一、大小不一、有的是矿产星球、有的更适合居住、还有的星球已经灰暗下去，逐步脱离引力，成为一颗死星，在某个时刻它会解体成为尘埃，然后在某个星球的天空中划过，成为一颗耀眼的流星。
宇宙有自己的规律，它包容万物却又残酷至极，所有种族倾尽全力也只能揭开这庞大奥秘中的小小一角，而这一角，就已经令众人如获至宝、欣喜非常。
闻纵的第一站是距离首都星很近的一颗旅游星球，这颗星球以花卉著称，盛开着一种金红相间的麒麟花，这种花完全盛开以后，莫名有点像是古老地球中流传下来的图腾麒麟，而且这种花对土地和光线的要求非常高，开满整颗星球实属少见。
而这种少见也造成了帝国的大力保护，如果有人敢破坏环境，轻者罚款，重者得进铁门转一圈，完了还得剥夺旅游资格。
下了飞船以后，闻纵打车来了本地最有名也是攻略中评价最高的庄园。
十二月正好是麒麟花花期最后一个月，它们好像也知道自己即将沉睡许久，所以开得更加热烈，整片花田一望无际，微风轻轻吹过，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华丽至极。
闻纵比着一个巨俗无比的剪刀手，设置成了自动拍照模式给自己拍了一张，然后又三百六十度旋转把花田拍了下来，一股脑给闻教授发了过去。
不一会闻教授发来一条消息：“花美人更美！”
后面还跟着一个“为你点赞”的老年表情包。
是直男经典语句了。
麒麟花看上去非常华丽，但是香味一点也不霸道，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这也是花卉星球那么多，闻纵只选择了这一颗的原因，她非常不习惯身上沾染其他味道，有时候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旅游胜地不可能不买纪念品，闻纵买了一支雕刻花，栩栩如生，店家心思格外巧妙，在花蕊中还雕刻了一只小小的卡通麒麟，特别安宁地睡在花朵中间，鼻子尖还冒出了一个瞌睡泡，一个蹄子下还压着几片花瓣，好像是当成了被子盖。
将包装好的纪念品放到书包里，闻纵在这颗星球休息了一天，在酒店房间里偷偷将纪念品放进了空间钮，才向着下一个目标出发。
在第十天的时候，闻纵终于踏上了塔克星的土地。
大概是由于恒星光的原因，塔克星的天空是橙红色的，而到了傍晚，彩霞聚集，层层叠了七种颜色，将整片天空映得无比壮观。
闻纵抬手将七彩霞光拍了下来，然后准备去森林中看加布鸟。
一月份的时候才是大批加布鸟飞来停驻的时候，现在正值十二月底，大部队还没来，只有小部分鸟儿展开羽翼，飞翔在高低错落的树木中。
这种鸟儿与人保持着十分美好的距离，不粘人，不会让人主动触碰，但是有时候却会在某个喜欢的人头上飞两圈，伴随着清脆的叫声，好像在给他特殊的祝福。
闻纵偷偷跟了一个旅行团，听着导游讲故事。
加布鸟有着雪白的羽毛和一双蓝色的眼睛，它的叫声清脆悦耳，高兴时会盘旋在树冠之上，与森林中其它鸟儿应和，唱出带着远古旋律的曲调，而它的叫声“加布”，在塔克语中的意思是“和平与愿望”。
在塔克星的神话里，加布鸟是和平的象征，当你对着它许愿，必定会实现。
蹭了一路的故事，闻纵拍完照在悄悄离开的时候，转身碰上了一只落单的鸟，加布鸟丝毫不怕人，纯净的蓝眼睛看了一眼闻纵，翅膀一挥，猝不及防停在了闻纵的肩膀上，施施然用尖尖的嘴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仿佛把闻纵当成了一棵树。
闻纵：“……”
闻纵戳了一戳：“嘿，兄弟，能飞走吗？”
加布鸟抖了抖头，轻轻与翅膀拍了一下戳自己的那根手指，爪子依旧卡着闻纵肩膀的衣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闻纵：“……”
行吧。
就这样，闻纵顶着一只“神兽”同学，在万众瞩目下来到了距离森林不远的冰晶矿山——下的纪念品雕刻店。
原本只是在店里负责指挥的店长在看到闻纵的时候“噌”的一下起身，中年男人穿得有些邋遢，胡子头发也一大把，他的雕刻功夫十分厉害，充当店员忙来忙去的都是他的徒弟。
加布鸟对所有塔克星人都有着特殊意义，好久不出山的店长将闻纵连同神兽同学一起请到里间，眼睛闪闪发光：“尊贵的客人，你得到了加布鸟的认可！”
他虽然说的是星际通用语，但是口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奉为，闻纵听了两遍才听懂，无奈说道：“只是偶然遇到。”
店长想伸出手摸一摸，加布鸟虽然不怕人，但也没有这么亲人，主动待在人的肩膀上更是少见，他试探性伸出一根手指，见神兽大人没有反应，才在加布鸟头上的轻轻摸了两下，整个人兴奋地不行：“我终于摸到加布鸟了！”
然后，店主特别豪放地一挥手：“作为报酬，我免费送您一个冰晶雕件！”
冰晶矿的价格不算便宜，手工雕件更是要翻上好几倍，摸一下鸟头就免费送？
闻纵也伸出手，加布鸟脑袋一偏，主动撞上了闻纵的手掌，还眯起眼蹭了两下。
店主几乎要唱一曲咏叹调：“哦——我尊贵的客人，您是如此美丽善良。只有纯洁气息的人才能得到加布鸟的喜爱，神兽一定会实现您的愿望！”
闻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拿出从光脑中调出一张设计图转移话题：“我想要两个雕件，这是图，您看看可以吗？”
店主仔细看了一下：“是荆棘花？”
闻纵：“对。”
两个雕件分别是一支荆棘花。
还有一个是指挥权杖扭成了波浪的形状，将一支盛开的荆棘花包围在内，底部交缠在一起，权杖的顶端和荆棘花的最上方的花朵“看向”对方，流淌着脉脉温情。
那支指挥权杖的模型还是问荣容要的，闻纵在上面刻了一个“w”的字样。
店长滑动设计图，一拍桌子：“简单，你想要的什么颜色？”
冰晶矿产最容易见到的是透明白色，另外还有蓝色、红色和紫色。
闻纵：“荆棘花红色，权杖用正常的白色就可以。”
店长动作很快，从挑选矿石到切割到打样再到雕刻成型，满打满算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最后，店长将两个雕件放到闻纵手上：“你所祈祷的，一定满载而归。”
闻纵站起身：“谢谢，请问……”
店长伸手又摸了一把加布鸟：“钱货两清，祝客人一路顺遂。”
闻纵推脱不过，笑道：“非常感谢，愿我们永享和平。”
礼物做好之后，闻纵摸着鸟的羽毛：“我要走了，你是要自己回去吗？”
加布鸟用头蹭了蹭她的手，翅膀张开，在闻纵头上盘旋几圈，发出悦耳的鸣叫，然后扑扑翅膀飞向了森林。
闻纵看着远去的鸟儿，悄悄许下一个愿望。
塔克星没有星轨载客飞船，只能去隔壁星球。
提前两天完成计划，闻纵打算提前回首都星，星轨启动之前给闻教授发了条消息：“打道回府。”
闻教授：OK
星轨载客飞船并不是很大，可能临近元旦，整个舱也坐满了。
闻纵抱着背包在座位上眯了一会。
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令闻纵猛地睁开眼。
窗户外面，一台巨大且奇形怪状的飞船停在前面，飞船的前面有两盏猩红的探照灯直射而来，广播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抱歉了帝国的精英们，此路不通。”
——是宇宙星盗！
第49章
星际海盗是什么, 官方资料上的定义是“一群游离在所有政权之外的、臭名昭彰的法外之徒”。
虽然很地图炮了一点，但也确实是现在星盗的现状，他们打劫过往的商船和客机、利用各种渠道挑起战争又通过贩卖武器捞取财富、在地下黑市把抢来的各种资源拍卖赚取差价、有时候又会充当杀手赚取赏金……
当然, 也不乏有无家可归只能在星海穿梭的正义浪客，可是人数太少了，等到大家都知道“星盗”的时候, 已经把星际浪客与之混为一谈了, 可以说非常悲伤, 但也无能为力。
各国政府并不是没有通缉过这群扬武扬威的犯罪者, 只是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有想把他们制裁的人, 自然也有给他们庇护的人。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宇宙间游走，狡猾无比而又欺软怕硬。
在黑暗中跳舞的人，最终将会被黑暗吞噬。
闻烨收到自家闺女信息的时候正坐在客厅里泡了一壶养生茶看早间新闻。
虽然闻教授已经不算是干部了, 但仍然保持着老干部的风范。
塔克星和首都星虽然距离远, 但是满打满算也只有八个小时的时差。
星轨速度极快, 从塔克星到首都星, 普通载客飞船得飞十天, 星轨用十个小时就够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闻烨从接到那条消息开始，左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快速跳个不停。
星际时代没有迷信，闻教授挑了一根茶叶梗贴在眼皮上, 不仅没有止住那小幅度又很剧烈的颤抖, 还把茶叶梗给甩下来了。
闻教授：“……”
算了, 跳就跳吧, 放弃了。
上午十点，军事频道开始播放经典节目, 闻烨拿起茶杯准备喝干最后一口养生茶 ，手腕却不受控制地一抖，整个茶杯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茶水蔓延出来，留下一片湿润。
杯子碎掉的声音响彻闻烨耳边，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似的，左眼皮猛然止住了跳动。
闻烨揉了揉太阳穴，左胸处传来一阵心慌，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眼皮的事情，只想竭力遏制住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他在前线待过很多年，在某种程度上，直觉曾无数次帮助他死里逃生，但是他现在退伍，日子过得很安逸，除非首都星空降陨石在他头顶，否则也不可能出事啊。
不对。
还有一个人。
闻烨打开光脑，给闻纵发了条消息，过了十分钟，仍然没有回复。
是了，为了不影响星轨航行，个人光脑都是要关机的。
军事频道播放着一场经典战役的片段，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现在全网插播一条紧急新闻，首都星时间12月29日上午十点左右，从浮光星飞往首都星的星轨11-06号航班遭遇星盗拦截，现已失联，帝国已派遣军队全面追捕，请广大公民稍安勿躁，我们会竭尽全力……”
闻烨脑袋“嗡——”地一响，后面的全都听不清楚了，他翻开跟闻纵的聊天记录，想从中找到航班信息，但是他翻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找到。
冷静、冷静，说不定不是这条飞船。
阿和与阿纵的笑脸交替闪现，两个人临走时都是扬着笑脸，对他说，“我会带礼物给你的。”
而现在，一个埋葬在遥远而陌生的星球上，一个不知踪迹。
“现在播放失踪人员名单：艾丽、碧茵……闻纵……赵和平，播放完毕，我们会实时报道……”
闻纵。
闻纵！
荣容的通讯及时打了过来，她声音依旧温柔，能听得出强行压住的那种焦急：“老闻，你不用担心，闻纵的实力我们都知道的，她不把星盗一窝端了就是他们好运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闻烨嘴唇翕动，道理他都懂，但那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不担心。
那边钱上校凑了过来，他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带来一片杂音：“老闻你放心，这次救援行动我已申请参加，保证把整个飞船上所有人完完整整带回来。”
闻烨有些无力，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但是却只能在家里等消息：“……拜托你了，老钱。”
钱上校声音坚定：“一定！”
而此时，被许多人心心念念的闻纵同学，正从昏迷中逐渐醒来。
在星盗来临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干他丫的，但是那边直接祭出了超频音波，把整个舱的人给生生震晕了。
闻纵抵抗力略微强点，但也抵抗不住大脑本能，只能在最后时刻按了光脑的紧急报警装置，不知道现在首都星那边收到警报没有。
“嘶——”
闻纵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之处一片洁白，白得令人有些不适。她被绑在一个类似试验台的小床上，用的是那种特殊合金制成的的锁扣，好像是怕人发狂控制不住似的。
衣服没有换，光脑果不其然又又又没了，其中一条袖子撸了起来，胳膊上出现一个刺眼的红点。
被注射过不明药物，身体暂时没有异常。
闻纵下了结论。
虽然身体绑的挺紧，但是幸好头还可以活动。
看上去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实验室，墙壁和地板都是雪白雪白的，台子上放着不同颜色的试剂，还有一个记录仪。目光所到之处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可能是暂时出去了？
虽然微乎其微，闻纵还感受到了一股震动，是飞船特有的能源启动时产生的微颤。
位置已经很清晰了。
那艘奇形怪状的飞船内部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很不幸，她似乎沦为了试验品。
虽然暂时不知道被注射的是什么，反正不会是好东西。
现在首要目标是自救，然后查清楚其他人所在的地方，最后把这一窝星盗全端了。
闻纵低下头，看到脖子上的红绳并没有被拿走，兴奋地差点吹了声口哨，这个又小又平凡的项链才是她最大的外挂啊。
“火烧云。”
贴着皮肤的空间钮发出震动。
闻纵小声说道：“对接监控系统，帮我遮掩。”
命令下达的瞬间，头顶上正在运行的监控设备闪烁两下，换成了代表安全的绿光。
搞定。
闻纵接着说道：“试下能不能打开这几条绑带。”
这张实验床的锁用的是远程遥控锁，火烧云解锁只用了三秒钟，只听“咔”的一声，闻纵直起身体，已经被打开的锁扣软绵绵地自然下垂。
闻纵从床上翻身下来，嘱咐火烧云时刻注意监控，然后就在原地大摇大摆地做了一套拉伸运动，唤醒自己被束缚得有些酸疼的肌肉。
如果不考虑药物作用，闻纵估算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将近四个小时。
试验台上没有多少信息，只有贴着序号的试管，信息记录仪倒是记录了一行字——
“注射13号试剂，等待反应。”
闻纵摸着胳膊上的红点，看向已经空了的序号为13的试管，了解了，可惜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也没找到所谓的解药。
实验室的大门用的是密码锁，只能在外面用卡打开，里面的人是打不开的。
闻纵左戳戳，右戳戳，最终还是要求助火烧云。
“火烧云，开始扫描。”
红色的光芒透过空间钮将门笼罩起来。
突然，一道陌生的呼吸声出现在闻纵身后。
闻纵当即关闭火烧云，红光瞬间收回，脚步一旋，转身间一记铁拳已经送出。
“啪！”
少年毫不费力地挡住闻纵的重拳，目光闪闪：“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空间装置吗？帝国科学院的技术已经到达这种地步了？”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实验室只有这么大，她明明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有感受到第二人的气息，如果不是这个人对于火烧云过于好奇凑得近了些，否则她连呼吸声都没感觉到。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闻纵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闻纵唇角一压，眼神有些狠厉，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但那又怎样，火烧云是她最大的秘密，在她想好措辞之前，任何人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当然能感受到闻纵的杀气，他特别识时务地举起双手：“我跟你是一伙的！”
“认识一下，我叫卡索。”
第50章
卡索看上去并不大, 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特别制作的白色防护服。他个子很高，比闻纵高一个头还多, 但也很瘦，皮肤透着一种不见天日的白，与黑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裸露出来的手背和脖颈间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
他将头发捋得一团糟, 眼巴巴盯着闻纵脖子上那根红绳, 说道：“你把那个给我研究一下, 我把你带出去怎么样？”
闻纵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帝国人？”
虽然说现在是帝国、联邦、第三和平组织三足鼎立，但是第三和平组织并不是一个政权, 而是无数政权的联盟，意图是在中间调节帝国与联邦两个庞然大物，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未来某一天这两只雄鹰再次向外扩张。
卡索有点兴奋：“我见过你们的飞船, 有几个设计很有意思。”
闻纵沉吟一会儿, 她实在摸不清这个卡索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房间里吗？”
卡索说道：“当然, 这是我的专属房间, 只不过我在那个试验台后面躺了一会, 听见你打开锁扣就有点好奇，没想到真被我发现了好东西。”
闻纵简直头皮发麻，她从未在这个实验室里感受到第二人的气息，压下心中的杀气, 闻纵接着问：“这里是哪里？”
卡索倒是知无不言：“这里是臭名昭著的‘伊甸星盗团’, 现在的航行方向是格林星系, 这艘主舰名字叫做‘亚当’, 还有一艘副舰叫做‘夏娃’，主营代号为‘禁果’的人体实验产品, 与很多政府有过对接。”
人体实验！
《星际法》明文规定，禁制人口买卖与人体实验，量刑极重，三十年起步，上不封顶，情节严重者允许当场击毙和执行死刑。
闻纵想起了胳膊上那个被注射药剂后留下的红点，咬牙切齿：“如此猖狂！”
卡索耸耸肩：“伊甸的研究成果在很多政府那里都有备份，伊甸为他们提供基因融合人，他们为伊甸提供庇护，有恃无恐。”
这是一个庞大且黑暗的利益链，《星际法》在对待这条罪名的惩罚如此严苛，为何还是屡禁不止？有些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不同种族的基因融合在一起，结合出来的是怪物还是所谓的“完美基因”？
违背了种族正常进化和宇宙间的运行规律，视人命如儿戏，如果继续下去，不仅会对所有生命产生威胁，甚至会给宇宙中的文明带来灭顶之灾！
今天是绑架了整艘飞船，那明天会不会绑架一个小星球作为基地？
有了一个小星球，会不会又在垂涎大的星球？
这是一个黑洞，欲.望是填不满的，只能无限扩张。
这个实验进行了多久，有哪些人在等着实验结果，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泄露，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不敢想象。
闻纵握起拳头，仰头看着卡索，一字一顿：“我凭什么相信你？”
卡索低头与她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数情绪，他说：“我就是那个试验品。”
“我想离开。”
闻纵狠狠一震。
亚当号是一艘旧军舰改装而成，沿身装有炮台，内部每一条走廊都有监控，下方是能源处以及逃生装置，舰首是总控室，最为重要的指挥室被改装成了内部最大的实验室。
而改装的部位，是由闻纵身边这位卡索小同学一手操作的。
最终闻纵选择暂时相信卡索，用火烧云这个大外挂打开了小实验室的大门，这艘军舰监控线路密密麻麻，火烧云只是台机甲，不是计算型机器人，没有那么大的运算量和储存量去控制所有监控，只能暂时充当一下报警装置，而且还得不能做得太明显，这么大个军舰不可能没有系统防护，一旦发现火烧云这个外来程序，必定会引起警觉。
此时二人正躲在一个监控死角上，卡索说他熟悉飞船内部构造，拍拍胸膛当做引路人，而现在这条路，已经是二人走过的第四条死路了。
闻纵看着面前的金属墙壁，严丝合缝，堵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有机关的样子，难得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丝怀疑，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这是你设计的吗？”
卡索肯定点头：“是我设计的，但是我也只负责一小块，他们也不会把完整图纸给我看啊！”
闻纵：“……”
闻纵：“那你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出你能带我找到一起掳来的人呢？”
卡索眼睛左右乱飘：“大概……凭我是个天才吧……”
闻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闻纵的一半身体贴在金属墙壁上，突然感受到一震细微的颤动。
不是飞船在动，是墙壁在动！
顾不上监控不监控的问题了，闻纵一把抓起卡索：“这是面活墙？？？”
卡索：“……”
卡索：“看来……是吧？”
那面银白色的金属墙沿着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细缝缓缓向两边张开。
闻纵和卡索屏住呼吸，争取在第一时间干掉出来的人。
有声音传了出来。
“这一批还是老样子，没有思想、没有痛觉、寿命极短，别说达到零号的水准，就连零号的指甲盖都比不了……”
金属墙面打开了两人宽大小，一只黑色的皮靴向外踏出一步，带出白大褂的一角。
趁现在！
闻纵行动迅速，闪身来到那人面前，没等那人惊叫出声，伸出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闻纵掐了下那人的手筋，将他手中的通讯器一脚踢远。
通讯器对面的人大声喊：“喂，你那边怎么了，听到请回答！”
卡索也趁机闪身进来，拿起通讯器，活动了下脖子，回道：“试验品出了点问题，小事，我先挂了。”
——声音竟然与出来的那人别无二致，连那种隐藏的傲慢语气也学了个十成十！
对面的人松了一口气：“好，那你小心，有必要的话我帮你呼叫零号。”
卡索哼了一声：“区区小事。”
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通讯挂断。
闻纵这边也已经搞定，她捂着那人的嘴将他的头惯到了地上，哼都没哼两声直接昏死过去。
接着，找到了开关将门关上。
卡索两根手指捏着通讯器旋转一圈，然后揣到防护服的口袋里，心情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闻纵被惊讶了一下：“这技能很实用啊。”
卡索踢了踢地上那个白大褂：“这群人的嘴脸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来。”
白大褂已经有些秃了，发际线非常靠后，露出锃光瓦亮的大脑门，他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不看秃头的话长相还有点儒雅，穿着一双很讲究的黑色手工皮鞋，白大褂一丝不苟，连一点污痕都没有。
闻纵啧啧感叹：“人面兽心啊。”
这是一间很大的实验室，比闻纵醒来的那个小房间大了十倍还多，各种器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数十个培养皿，每一个培养皿中都有一个人，他们低着头，穿着有些单薄的白衣黑裤，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全貌，让人无法认清面容。培养皿的底座伸出两根管道贴在他们后背贴，淡绿色的营养液冒着细小的泡泡，好像是在往里面输送什么。
闻纵环视一周，没有发现监控装置，拍了拍空间钮让火烧云休眠。
火烧云体内的能源本来就不多，这么一通下来估计得没了一半。
“咕咚咕咚——”
“咔——”
“咕咚咕咚——咔咔——”
接二连三的声音突然响起，闻纵本能觉得有点不对：“什么东西？”
卡索脸色一变：“不好！”
只见所有培养皿中，淡绿色的营养液水位迅速下降，直到一滴不剩，连接着底座的细长管道骤然松开，特殊材料制成的培养皿渐渐升起，里面的人“唰”的一下抬起头，无机质的黑色眼瞳齐齐看向入侵者。
在看到那些人脸的刹那，闻纵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的脸，竟然跟卡索一模一样！
克隆人？
培养皿完全打开，淡绿色的营养液没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的动作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腿部屈起，脚在底座上一蹬，冲向二人。
闻纵弯腰躲过一个人的拳头，飞起一脚踹向他的头颅，那人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攻了过来。
那边的卡索似乎是有点经验，跟他自己那副瘦弱的样子不符，他下手及其狠厉，丝毫不把那张跟他一样的脸当回事，先是将那些克隆人的四肢卸了下来，又把他们的脖子直接拧断，彻底断了生机。
闻纵也尝试卸了克隆人的四肢，没有了支撑，他们趴在地上一点点蠕动，无机质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看着她，好像他毕生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人。闻纵这么多年来什么画面没见过，可是仅仅就一个克隆人，就硬生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恶心，而是从内到外的恐怖。
这究竟是人，是怪物，还是仅仅只有一副人型的怪物？
这间实验室的克隆人并不多，他们的招式也没什么很新奇的地方，只知道横冲直撞，对他们说话也听不见，只能一个一个地掰断脖子。
卡索走到闻纵面前，经历过一番厮杀以后，他的存在感高了不少，气质也愈加危险，他看着沉思的闻纵，忍不住安慰道：“死亡对他们来说的解脱。”
闻纵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人，问道：“这究竟是什么？”
卡索蹲下身，将地上一个克隆人翻过来，露出那张同样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张得很大，那双眼睛漆黑一片，仿佛能把人拖进深渊：“如你所见，他们是克隆人。”
闻纵深吸一口气：“我不瞎，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克隆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索将克隆人的眼睛合上，低声说了一句闻纵听不懂的话，应该是某个星球的方言，他站起来环视一周：“这就是‘禁果’，伊甸星盗团想通过人体实验研制出一批没有痛觉、没有感情、服从性高的战争机器。”
闻纵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链条，一个服从性高、悍不畏死又没有痛觉的实验产物，对任何有战争倾向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比巨大的诱惑。
“可惜，实验难度太高，伊甸数十年间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出这些残次品，他们没有思想，只有本能，寿命短暂，除了自杀式袭击能用得上以外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跟白大褂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对上了。
但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闻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零号呢？”
卡索歪歪头，伸出五指将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些偏薄的嘴唇勾起，散发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妖冶：“我就是零号。”
“禁果计划中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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