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母亲去世了……”陈悦齐淡淡地说。
提起这件事,任琦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狠戾:“是。”
“找到肇事逃逸的司机了吗?”陈悦齐问道。
任琦无奈地垂头道:“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我们家破产了,走投无路,有个人告诉我,叫我找你帮忙。”
陈悦齐冷哼一声,“谁啊?这么牛逼。”
任琦抬头对上她的眸子,回道:“陆朝衡。”
不知怎的,听见这个名字,明明已经是八月盛暑,徐北光却感觉周身有一股寒气围绕,他警惕地看向陈悦齐,只见她垂眸看向地面,左边嘴角微微上抬,这是冷笑啊。
陈悦齐抬起头,目光比站着的任琦还要居高临下:“理由。”
任琦眼中亮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陆朝衡借小霜的手做的,他答应事后会给小霜仙丹助她修炼。”
“这就有意思了,陆朝衡买的货,却要借别人的手把自己的货给劫了,你不觉得好笑?”徐北光在一旁嘲讽。
“因为他早就知道禹王鼎里有什么,他让我来见你,是要我把绑架你的事栽赃给陈裕泽。”
“理由呢?”陈悦齐冷声道。
“当年陆朝衡接近太初的目的是陈裕泽告诉你的,你知道后毅然决然回了江城,陆朝衡没法下手,所以记恨上了陈裕泽。”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太初元神的存在?”陈悦齐继续询问。
任琦点点头。
陈悦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连游走在边缘的任琦都知道,更何况置身事内的陆朝衡和陈裕泽,连吴烨也知道。
只有她!像只小白羊落进狼群,却还洋洋得意懵然不知。
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心里发毛。
两年前她在深圳和陆朝衡谈恋爱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密函,是远在墨西哥的陆家管家给陆朝衡的。
正好奇这封密函为什么会在自己手中时,就被密函内容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上面大概的内容就是要陆朝衡回陆家,放弃对太初元神的觊觎。
陈悦齐这才明白陆朝衡和她在一起是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太初元神。
欺瞒、愤怒刹那间涌上心头,陈悦齐头也不回地回了江城。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却不能用凡人之眼看见水泥板外的星空。
陈悦齐心绪放飞之余,完全忽略了任琦身后的白玖霜。
白玖霜媚眼一挑,忽地飞身跃起,伸长指甲,呲牙朝陈悦齐飞来。
陈悦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谁料旁边围观半天的徐北光立刻反应过来,一个飞腿地踹了过去。
白玖霜摔在地上,变成一只小狐狸,小爪子瑟缩着爬向任琦,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扑闪着。
任琦对白玖霜的原形没有丝毫惧怕,伸手去抱白玖霜,却抱了个空。
徐北光先手一步拽着白玖霜的尾巴将她拎了起来。
陈悦齐望着他虽然穿着西装颇有总裁范儿,可这拎狐狸的动作活像个打猎的。
“唉,是只狐狸耶。”徐北光讪笑道,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被徐北光紧紧地攥在手里,尾骨带着脊椎拉扯得尾巴生疼,疼得爪子乱扑腾。
“呀,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呀,就这么拎着人家。”陈悦齐茶里茶气地说道。
徐北光把狐狸拎起,和自己的视线持平,歪着头阴恻恻地嘲讽道:“她和陆朝衡合谋,想把你和你们说的禹王鼎一起葬身海底呢。”
他要是再不提醒陈悦齐,真怕陈悦齐的思绪就这么被任琦他俩拉走了。
任琦跪在地上,眼神担忧地望着徐北光手中的小狐狸,慌忙解释:“不不不,你们出海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放出……”
陈悦齐目光锐利地看向任琦,“知道他在,白玖霜还敢对我动手?”
“小霜,小霜只是……只是……气不过……”任琦的声音软了下去。
陈悦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你当我浮翠园是什么地方?妖怪在我这里动用妖术,都会打回原形。”
浮翠园之前有高僧做过法,直到现在,高僧的法力都一直护佑着浮翠园。
“任琦,”陈悦齐冷冷开口道,“以前我只当你是个废物,可现在你敢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求我,也明知她是个妖怪也依旧爱她,我终于知道当初爸爸为何对你另眼相看了。”
徐北光见她话意有回转的余地,便将小狐狸丢给任琦,坐回陈悦齐身边。
很快徐北光就要离开了,陈悦齐不好在此时此刻贸然追究到底是陆朝衡的错还是陈裕泽的错,先忍了这一次。
“我只是想求你能借我一笔钱。”任琦单手将白玖霜抱在怀里,垂头诚恳地说道。
陈悦齐转头看向徐北光:“咱们还有钱吗?”
徐北光白了她一眼,她在说什么屁话,前几天送给梁先生的礼物他看了一眼,是一只纯金面具,上面雕刻着浮云样式,做得非常细致,真是有钱没地烧。
“两个亿,够吗?”徐北光无奈地开口。
“!”任琦瞬间麻了,其实他最大的理想,能借个两千万就行了,谁知道他们这么大度,“我……我……”
“什么时候还清?这辈子能不能还清?”陈悦齐连忙催问。
“额,这……”任琦顿时哑声,两个亿属实不好还啊,数额太大了。
“没事,你去深圳找韩凌,报我的名字,他会帮你,让你少走弯路。”徐北光的手肘搭在膝盖上,不错眼地看着任琦。
韩凌,广东商会会长,年轻有为,是不常露面的商界大佬。
陈悦齐和徐北光到底多厉害啊?任琦心中有些发怵。
任琦连连道谢,正准备离开,陈悦齐却走上前蹲下身,纤长的手指了下他怀中的白玖霜,问道:“你是涂山的狐狸还是青丘的狐狸啊?”
白玖霜瑟缩在任琦怀中,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悦齐,颤抖地说:“我是东北的。”
噗——
她这么可爱居然是东北的!陈悦齐差点没憋住笑。
白玖霜又说:“狐族五千年前就不强盛了,也无法为旁人牵缘结爱。”
“所以天庭就有了月老,”陈悦齐看着任琦对小狐狸满眼的怜爱,便善意提醒道:“自古以来,人妖殊途,和妖怪相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徐北光听着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当初法海也是这样说的吧?
任琦抱起白玖霜,坚定地说:“纵使千刀万剐,我也不愿失去她。”
望着任琦抱着白玖霜离去的身影,陈悦齐心中感慨万千,不知是否该劝他放手,也不知是否应该做一个围观群众。
任琦看着怀中的白玖霜,月光下明亮的狐狸毛也比不上她眼中的光华,天地之间,往后他只有她了,他低头爱怜地吻了吻白玖霜的额头:“咱们回家。”
陆朝衡叫他找陈悦齐无非是为了借旁人的手洗脱自己当初惦记太初元神,而欺骗陈悦齐感情的事。
陈悦齐在公海被绑架,虽然是陈裕泽任琦的手干的,但是罪魁祸首仍然是陆朝衡,任琦拿了两家钱,却没有依照陆朝衡的要求把绑架这件事推给陈裕泽。
不为别的,只为陈裕泽手上捏着白玖霜的一缕魂魄。
他转头看了一眼隐在林间的浮翠园。
他也好,白玖霜也好,陈悦齐也好,都不过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待所有人离开后,陈悦齐坐在新修好的茶室里思考,陆朝衡为何要想放出孙祎呢?是为了放孙祎出来保护太初元神?还是为了什么?
不合理啊!
“哥,”陈悦齐看着徐北光,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钱?”
徐北光剑眉微挑,意味深长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被绑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事情不仅关系到你遇上的神仙,还有两年前你说的太初,整个深圳,包括四川一带,看上去风平浪静,不过是推了一个人到你面前顶下所有的罪,要是不摸清根源,只会后患无穷。”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悦齐的肩膀,“蛋糕吃完了就早点睡觉,你这次去支教的地方在四川一带,有些东西我会提前安排好,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
陈悦齐点了点头,要是连徐北光都无法信任,她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了。
离开学还有两天,徐北光把事情全部安排好,收拾停妥准备离开江城。
江城机场的私人飞机专属停机坪外,乌压压站了一堆人,一个个颔首垂眸听着面前的人训话。
陈悦齐腿梆子都站酸了,徐北光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事。
等他的训话完毕,属下都退去,徐北光又开始训起陈悦齐,拉着她的胳膊说个没完:“你记住要按时吃饭,别等饿了才吃,还有,维生素片也得记得吃,你一到冬天嘴角都冻裂了,还有……”
陈悦齐生不如死地点头回应,还好徐妈妈已经先坐飞机离开了,不然的话,两架机关枪同时开启,她真的招架不住。
“真让我把绵绵带走?不把它留下来陪你?”徐北光再三询问。
“我以后没空照顾它啊,等我帮完孙祎,再带着它去游山玩水。”
“那好,你记住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知道了,哥哥~”陈悦齐指了指徐北光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表,揶揄道:“你说你不就回个澳洲吗,整这么隆重干嘛,也不怕给人劫机。”
“行了,你少给我贫嘴,我走了。”
徐北光带着绵绵上飞机后,陈悦齐看着飞机起飞后才离开。
终于开学了,之前陈悦齐租的小房子因为出了命案退了租,要是天天回浮翠园,怕劳心伤神,只好住进学校的宿舍。
只在宿舍住一个月,就要去西南支教了,陈悦齐带的东西不多。
说起来,孙祎离开已经十天有余了,还没回来。
陈悦齐的思绪骤然放空起来,连讲台上老师的话都没认真听。
教导员推门进来,带进一个少年。
少年一进教室,就引起一众小姑娘的惊呼。
陈悦齐疑惑地转头看向讲台,只见一个身着休闲装,踩着白色运动鞋,单手挎包的少年站在讲台上,黑发梳得齐整,浓眉藏在碎发间,凤眼不经意地掠过众人。
他的不经意却在陈悦齐心中泛起了涟漪。
这个少年她见过,就是那天在道观回程的路上遇见的少年,他是个小道士,举手投足正气十足,让人感叹一句:高岭之花。
教导员介绍后叫他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而陈悦齐的思绪还想着刚刚教导员提起少年的名字,张青羽,嗯,很符合道士的名字。
张青羽越过众人的视线走到陈悦齐旁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身边乍然坐了个美男,倒让陈悦齐有点不好意思,张青羽对她微笑着点了个头,让陈悦齐更不好意思了。
许是身边坐了个美男的缘故,陈悦齐今天精神百倍,就是拿起书本听课时有些紧张,更离谱的是,每次她偷看张青羽都能被逮个正着,张青羽也没说别的,只是次次都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
“好看吗?”张青羽悄悄问了一句。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陈悦齐低下头:“一般。”
“……”张青羽心中复杂无比,促狭道:“一般还看。”
“你有没有能把眼睛遮起来的符?给我一张就看不见了。”陈悦齐嘟囔道。
张青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上次的符不好用?还惦记其他的。”
“你都知道了?”陈悦齐侧眸。
“上次帮别人看风水,回去后才知道有人找我,回来晚了一步就和你错开了。”
“那还真是不巧,要不你再多帮我画几张吧?”陈悦齐眼前一亮,逮着个人可劲宰。
张青羽挑眉轻笑道:“可以啊,五百一张。”
陈悦齐:“滚!”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虽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对于刚到天庭的孙祎而言只是须臾之间。
驻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见远方飞来一抹金色身影,连忙握紧手中的矛戈。
待那人走近,天兵天将才看清这是一位只剩元神的神仙。
并且没见过。
“站住,何人擅闯南天门?!”天兵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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