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宿舍楼一带从这一届开学就上了封条,我路过时感觉里面的血腥气极重,”他沉思道,“我是从另一所学校过来旁听的,来的时候听说这个学校每到开学时,就会有几个学生不来上学,将学业半途而废,所以这个学校的校长用学术交流为遮掩的理由,加强和各个高校之间交换生名额,怕有舆论传出去对这个学校的报考率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有人报警吗?”陈悦齐问。
张青羽摇摇头,“都是寒暑假失踪的,怪也怪不到学校的头上。”
“那……咱们要去看看吗?就这么突兀地进去,会不会太过冒险?”陈悦齐在一旁提点道。
张青羽凤眸一垂,沉声说:“当然不能轻举妄动,先把周围的情况打探好。”
陈悦齐心中有数,便准备歪头继续睡觉,丝毫不顾讲台上老师的课程讲到了哪里。
张青羽叹了口气,只好由着她去,这点学分和去支教赚的学分比起来确实微不足道,他也报名去参加支教了,和陈悦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说起来,他和陈悦齐的缘分还挺深,冥冥之中仿佛还有什么还在等着他。
陈悦齐睡了一节课,精神养得不错,和张青羽走到老教学楼前,教学楼的墙面在时光的侵蚀下变得昏黄,一二楼的窗户完好无损,其余三层破得破,碎的碎,四处被封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进入。
“专门防着有人进去啊。”张青羽看着锁上的大门。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在这里时感觉血腥气重不重?”陈悦齐问道。
张青羽捂了下鼻子,凤眸锐利地看向楼顶:“真是奇怪,之前白天路过可以感觉到,现在居然丝毫察觉不出来,来得太草率,没带罗盘出来。”
陈悦齐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了,阳光稀薄未见异样,看来是白来一趟了,“那怎么办?”
“你不是困了吗?先回去睡一觉,我也好准备点东西,凌晨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商量完陈悦齐就回宿舍收拾自己,定好震动闹钟后,吃了片安眠药就睡下了。
她也没啥好准备的,好歹张青羽学过三年道术,虽然浅,但是天赋异禀,所以陈悦齐很相信他,再加上有孙祎留给她的金镯傍身,倒也无所畏惧。
十二点半时手机震动起来,提醒她时间到了。
陈悦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已入深夜,窗外一片漆黑,睁开双眼看见的是黑暗。
舍友已经睡着了,陈悦齐打开手机手电筒,摸黑爬起来穿衣服。
找了半天没找到衣服,她坐在床上将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盖住半张脸,开始发呆。
忽然手电筒照过窗户,陈悦齐透过指缝看见窗外有一只浑浊的眼球透过窗帘缝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浑浊的眼睛在眼眶里颤抖,教人看得汗毛倒竖。
陈悦齐的心提到嗓子眼,她住在宿舍四楼,窗外不是走廊,是高楼,正常人怎么可能悬空地站在窗外,并趴在窗台透过窗帘看她呢?
手腕上的金镯子变得燥热,仿佛在提醒她有妖怪。
她连忙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脸,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陈悦齐,陈悦齐?”
一阵阵的呼唤让陈悦齐脑海中的一根弦崩断了,她猛地掀开被子,窗外已经大亮了。
舍友在旁边说:“我们走的时候你就在睡觉,怎么下午了你还在睡?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有课吗?”
陈悦齐懵在床上半天没醒过神儿。
她记得倒在床上时还是凌晨十二点啊,怎么就突然第二天下午了?陈悦齐想坐起来,却身子沉重,大脑昏昏沉沉,她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却一头栽倒回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栏杆上。
舍友赶紧把她往下扶了一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连忙摸了一下陈悦齐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陈悦齐强撑着身子,在舍友的陪同下去了医务室,量了一□□温,果然发起了高烧。
不由得想起被孙祎哄骗用法力看见两个女鬼,第二天也发了高烧,那昨天晚上她看见的黄色眼睛,也是鬼了。
等医生把吊瓶给陈悦齐挂上,舍友才放下心,安心上课去了。
医生在一旁说:“怎么是你舍友送你来的啊?你男朋友呢?”
“我没有男朋友啊。”
医生惊讶道:“你们中文系新来的小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学校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得沸沸扬扬?陈悦齐这个局中人竟然懵然不知,“我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对了,昨天晚上她答应张青羽会准时赴约的。
陈悦齐想拿手机给张青羽回个电话,发现手机落在宿舍没有带出来,真完蛋。她昨天晚上失约了,希望张青羽没有一个人进老宿舍楼。
吊完盐水,陈悦齐精神状态好多了,吊水的时错过了下午的课,她只好回宿舍给张青羽打电话。
可是无论她怎么打,电话那边始终传出无人接听。
陈悦齐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给舍友发了信息询问,得到的消息是:张青羽今天请假,没有去上课。
我靠!陈悦齐心中怒骂一声,难不成要她拖着病体去男生宿舍问吗?
她本打算晚上去老宿舍楼看看,可没有确切的消息告诉她张青羽是否进入了教学楼,她要是贸然进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已经入夜了,陈悦齐焦虑地等待着张青羽给她回消息。
踱步到窗边,回想起昨晚看见的眼睛,对那窗户不由得有些膈应,一刻也不愿意在宿舍多待,干脆去了操场,看见许多散步的人,她的恐惧被人气驱散了大半。
她定定心,在操场上走了一会。
夜色逐渐浓郁,漆黑的老宿舍楼和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显得格格不入,陈悦齐虽然在缓步散心,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老宿舍楼。
如果就这样弃张青羽于不顾,她就再次成了纵容凶手作恶的旁观者。
不管了,去博一把吧!
现在离午夜还有几个小时,够用了。
陈悦齐给徐向杰打电话叫他送朱砂,黑狗血等等,反正抓鬼那套全送过来,管他有没有用,有备无患就行了。
晚上查寝结束后,陈悦齐摸索着爬了起来,悄悄离开宿舍,麻利的翻墙爬了出去。
“姐,你要这些干嘛?”墙外的男人把东西塞进来。
陈悦齐打开袋子清点了一下,嘱咐道:“你别管,如果明天早上我没有给你回电话,你再来救我,但是切记不可惊动其他人。”
“那你万事要小心。”徐向杰说。
万事齐备,陈悦齐深吸一口气,往老宿舍楼走去,翻过封锁条,见正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这怎么进去?
陈悦齐在宿舍楼外走了一圈,看见一个生锈的水管,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顺着水管爬上三楼,她翻墙的麻利劲儿完全不像一个身娇体弱爱发烧的女人。
终于爬了进去,屋里漆黑一片。
她不敢打开手电筒打草惊蛇,只好摸黑前进,还好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一些东西,房间里腐烂破败的烂柜子和缺角缺腿的废弃桌椅堆积在一起时,连明亮的月光都照不透。
陈悦齐心里有些发怵,弓着腰,慢慢摸索着走出这个小房间。
门外的走廊仍旧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几个没有门的房间透进的月光。
这老宿舍楼白天看着都破破烂烂,晚上进来就跟闯鬼屋一样,陈悦齐紧张到脸色发白,站在房间门口不敢挪动。
“草!”陈悦齐心中怒骂一声,舔了下后槽牙,低骂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她连忙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摸出一把小铜钱剑,这个小玩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别的先不管,要是有鬼出来,她就一铜钱剑戳死它!
陈悦齐拿出手机,用手机屏幕的光照路。
走到了楼梯口,望着去向下和向上的楼梯,陈悦齐有些懵逼,这……是要她上楼还是下楼啊,只身闯鬼屋,本来就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万一她走错了,那就是纯纯折磨自己的内心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准备歇一下。
手机微弱的光扫上台阶上一行浅浅的脚印,脚印向下,并没有往楼上走。
能和自己想法一样,甚至需要翻墙进来的只有张青羽一个!
陈悦齐大喜过望,顺着脚印走到一楼,可是楼梯并没有在一楼止步,居然一直修筑到了地下。
地下室……
陈悦齐脸瞬间阴了下来,地下室建于地下,是黑暗所在……况且别的教学楼或者宿舍也没有地下室啊。
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去地下室的楼梯比楼上的台阶新,是新修起来的,能在老宿舍楼修东西,甚至把楼封起来的人,只有学校高层。
陈悦齐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匕首,她已经见过妖怪和人联手了,只怕这次也难逃这个定律。
陈悦齐扶着栏杆熄掉手机屏,摸索着往地下室走,没想到地下一层里居然有光亮,墙面上亮着好几盏壁灯。
低头从楼梯缝隙中看了一眼,负一层是个大平层,楼梯旁边的房间被锁上了。
陈悦齐走过去趴在房间玻璃窗上向里面看去,里面仍旧是一片漆黑,只能看清靠近玻璃窗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是一具等人高的蝉蛹,蝉蛹表面有呼吸地正在微微起伏。
这是什么?
陈悦齐瞳孔一震,慌忙辙了趴在窗户上的手。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蝉蛹?难道里面是什么蛾子妖怪?谁也不知道这地下一层到底多大,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蚕蛹谁也说不清。
房间门口是指纹锁,如果三次之内无法打开,就会触发报警系统。
无奈之际,她只好选择继续往楼下走,又连续下了两层,层层皆如此,越往楼下走,腥臭气就越浓郁,还都是从挂着蝉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陈悦齐捂着鼻子一直下到地下室四层,‘四’‘死’谐音,不吉利。
地下室四层没有房间,只有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中错落着摆着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器官,陈设和医科大学图书馆类似。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陈悦齐连忙躲到一个高大的书架后面,听着来人的对话。
“这次选得怎么样?”
“别提了,都是鸡蛋里挑个儿大的,这几年的升学率远不如初,只能选几个看得过去的。”
“糊涂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其他学校不是来了几个看得过眼的吗?就不能选他们?”这人粗着嗓子吼道。
“不可啊,那些都是从别的学校选拔出来的,要是失踪了,不仅我无法交代,恐怕还会查到大人您。”一旁应和的人无奈地劝道。
陈悦齐透过缝隙看见一个较矮的人对旁边一个威武健壮的人恭维道,烛火的灯光太暗,她看不清二人的相貌。
身材高大的那人开口说:“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叫康峰进来吧。”
矮小的那位拱手作了个揖,便退下了。
那人走过排排书架,坐在书架尽头处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凉了半晌的茶,俨然一副大师之态。
没过多久,有个人扶着楼梯走了下来,他低着头往那人走去,路过陈悦齐躲藏的书架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
陈悦齐一见他,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不会忘记住她隔壁的杀人凶手!
她曾经听孙祎说过,康峰杀人贩卖人体器官是为了进封天宗,看来那坐在太师椅上喝凉茶的人应当就是封天宗的人了。
陈悦齐紧张起来,以她这弱小的身板,是绝对没办法出去硬碰硬的,不如就躲在暗处,趁他们二人没有防备,先溜为上。
“师父……”康峰跪在那人面前,卑微地低头。
“你还知道主动找我啊?”太师椅上的人抿了口茶,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在这世间行走百八十年,从未见过你这般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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