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被宋澜挡在更衣室外的时候,还很不可思议:“咱们都结婚了,这么熟了,一起换个衣服也没什么吧?”
宋澜很温柔地朝着江岸笑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
江岸:“……”
江岸撸起袖子,想要据理力争一番,可他手刚碰上门把,就听到了门从里面被反锁的声音。
江岸:“……”
你这样显得我很猥琐诶。
江岸真的有点生气了,转身往自己更衣室走,步子都啪嗒啪嗒踩得极重。
结婚证不领,洞房不入,换个衣服还要避着他不让看……他真的是结了个婚吗?他这是结了个假婚吧?!
可当江岸换下喜服推开门走出更衣间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了站在栏杆前等着他的宋澜。
听到声音,宋澜转过头来。
傍晚时刻的夕阳为他整个人都打上一层金光,色彩绚烂的晚霞在他身后铺就成温柔的画卷,宋澜就站在粉紫色的天空下对着他浅浅笑。
江岸:……
江岸瞬间□□迷心,半点气都没有了。
“江江,把左手伸出来。”宋澜笑着说。
江岸半分反抗都没有,乖乖地伸出了手。
下一秒,宋澜就动作轻柔地在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素白色的镶钻婚戒。
江岸缓缓睁大了眼。
宋澜:“婚礼上没有交换戒指的环节,现在补上,可以吗?”
江岸快速点头,喜不自胜地将自己的婚戒看了又看:“这个婚戒好漂亮啊!我好喜欢!是你弟弟婚前买的吗?”
宋澜:“是我挑选的。”
江岸顿时更喜欢了,他朝着宋澜伸出右手,手心朝上,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你的婚戒呢?我也帮你带上!”
宋澜笑着把自己的婚戒递给他。
江岸深吸一口气,怀着郑重庄严的心情缓缓将戒指戴在了宋澜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闭上眼,小声说:“好啦,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宋澜:“……”
宋澜犹豫片刻,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江岸:“……”
江岸默默睁开眼。
感受到江岸幽怨的眼神,宋澜偏过头笑着轻咳了一下,牵上江岸的手:“走吧,到屋里去,看看我衣服上面的符咒刺绣到底和你的一样不一样。”
.
“不一样。”
江岸松了一口气,指着里衣胸口那处白色的刺绣:“你这个图案和我的那个是一对,组合起来是一个挡厄咒,意思是将你身上所有的不幸和灾难都渡给我……不过也不用在意,都是迷信。”
他笑了笑:“幸好你奶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去诅咒自己的亲孙子。”
否则就太可怕了。
宋澜却微微拧紧了眉。
他把江岸手中的衣服抽走,扔到地上,轻声道:“江江,对不起。”
江岸:“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他笑起来眼睛很亮,像是发着光:“学长,其实我可感谢你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和我站在同一个阵营,我今天都不一定有胆子擅自脱掉那件里衣。”
一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强迫自己穿着那件有符咒的衣服参加婚礼,还不敢表现出来,我内心会有多憋屈……幸好有你。”
宋澜:“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不必刻意表现出自己完全不了解渡灵教,但也不要表现出对它的过于了解,毕竟你当时离开渡灵教时年龄还小,懵懂一些也很正常。”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的里衣,又道:“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直接拒绝,理由就说和你自己的宗教相冲,以后在老宅里,我会与你寸步不离,去学校会有司机接送,如果你要出去玩,我也会派保镖随时跟着你,不要嫌烦,也不要放松警惕。”
江岸:“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欺负到我的!”
宋澜笑着摸了一下江岸的头,随即牵上他的手:“走吧,忙了一天累了吧,我们去吃饭。”
江岸:“……和你家里人一起吗?”
宋澜:“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岸弯着眼睛笑了,心情也变得松快起来。
他现在甚至有点搞不懂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因为宋澜不和他一起换衣服,不亲他的嘴唇,而感到有一丢丢生气。
拜托!
宋澜明明这么好!
而且宋澜本就是个矜贵保守的人啊,当初被他摸下手指,就要跑到国外躲三天,现在肯牵他的手,肯为他戴上婚戒,肯亲吻他的额头,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江岸啊江岸,做人不能太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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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幸福且满足的心态并没有维持太久。
夜晚来临之时。
江岸几乎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澜向他道晚安。
江岸震惊到几乎失语:“……不洞房就算了,我们竟然还要分房睡吗?!你家里可是有邪.教!”
宋澜声音温润如水:“房门可以反锁,我就睡在你隔壁,你随时都可以叫我。”
江岸:“学长!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不乱动!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睡觉!你只用在床上给我留一丢丢的位置就好了!我发誓我会很规矩的,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碰!”
宋澜依旧温柔地看着他,无声拒绝。
江岸:“……”
江岸沮丧地垂下头:“好吧。”
半晌后,他不甘心地闭上眼睛仰起头,小声说:“……那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于是他得到了宋澜的第二个额头吻。
江岸:“……”
江岸默默地滚回了自己的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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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住在老宅里的一间独立小院,环境清幽静美,闭上眼睛还能听见窗外的虫鸣鸟叫。
而且这间小院外表古朴厚重,内里的装修却颇具现代化,舒适宜人。
可江岸躺在几百万的床垫上,就是睡不着觉。
他内心情绪很复杂,有兴奋有不可置信有失落也有期待和贪念,有满腔的喜悦,无处发泄的快乐,也有踩在云端上的忐忑和不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宋澜想了一个多小时,另一个东西却从脑海深处缓缓浮现——渡灵教。
江岸躺在空旷静谧的房间,盯着窗前摇动的树影,听着窗外的声声虫鸣……难以自控地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粉色的鹅卵石,水色的纸船,和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符。
他想起里衣上的符咒,婚礼上念经的假和尚,和宋老太太冰冷的眼。
他想起四岁生日那天,他和姐姐在公园里捉迷藏,顺着一个长长的空心水泥管爬进去,却惊扰了渡灵教的祭礼现场。
他想起自己无意中顶着白色的塑料布掉落在众人面前,有神志不清的教徒大喊——这是圣子吗?
他想起那个缺失了门牙的男人笑眯眯地从他腰间拿下写着他生辰八字的平安符,满意道:
“你生辰可真好。”
……
“啪!”
春日的风将窗前的树枝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接连不断地敲他的窗。
江岸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背的冷汗。
……
十分钟后,江岸敲响了宋澜的门。
宋澜打开门,看见江岸抱着枕头,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站在他门前。
江岸皮肤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唯有眼眶是通红的,他额角的汗弄湿了发,眼中泪光闪烁,惊惶不安。
“学长,我有点怕,睡不着觉……”似乎是害怕宋澜觉得他撒谎,他语速飞快,目光中带着些恳切,“房间在一楼,风一直在吹,树枝在打我的窗户,我试了一下,那个木窗户也不能反锁,我害怕有人半夜从窗户进来把我抓走,毕竟我今天没有穿那件咒衣,我怕奶奶生气报复我……我已经试了很久了,怎么都睡不着……”
宋澜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拉开门:“进来吧。”
江岸松了一口气,生怕宋澜反悔一样跑进来,就差举手发誓了:“学长!我保证我睡觉一定会很老实的,绝对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宋澜却笑了:“这倒不必。”
还没等江岸弄明白宋澜的话,宋澜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来几个人。”
没几分钟,就有五六个保镖迅速出现在了宋澜的门前。
“把隔壁的床抬过来。”宋澜吩咐道。
江岸:“……”
保镖们训练有素,什么原因都没问,就立刻去隔壁抬了床。
他们五分钟不到就把床抬到了宋澜的屋里,并在宋澜的指挥下放在了离另一张床最远的墙角。
江岸:“……”
“这样可以吗?”宋澜温柔笑道。
江岸:“……”
江岸看看宋澜,又看看距离远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般的两张床,忍不住开口道:“……宋澜,你上辈子是公主吧?!”
他甚至第一次在宋澜面前喊了他的名字。
宋澜:“?”
江岸没再说话,转身就去床上睡了,感觉自己一晚上都不可能再想起渡灵教的事情了。
果然,他一觉睡到天亮。
睡觉前连渡灵教的“渡”字都没想起。
满脑子都是——不是吧,他这人怎么这样?!
.
早上七点,江岸和宋家人一起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早餐,就背着保镖送来的书包和宋澜一起出门。
刚出餐厅,宋池就踩着拖鞋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他一看见江岸和宋澜,眼底的困意就消了不少。
他招手就大喊:“早上好啊,大哥大嫂!”
江岸:“……”
宋澜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宋池却笑嘻嘻地凑过来:“哥,你这回怎么不骂我,说我的称呼不尊重人了?难道不能叫老婆,但能叫嫂子吗?”
宋澜语气平静:“你以后可以叫他小江。”
“那多不好。”宋池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促狭道,“对了哥,我可都听说了啊!”
宋澜淡淡扫了他一眼:“听说什么?”
宋池:“唉,还能听说什么?不就听说你昨天晚上叫了六个保镖去你院里搬床吗!”
宋池嘿嘿一笑:“行啊哥,你可真牛逼,咱家的实木大床都能被你弄塌……”
宋澜:“……”
江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红着脸咳个不停。
宋池:“嫂子你也别害羞,你们新婚嘛,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哥,我这就要说你了,床塌了换个屋睡不就行了?还非得兴师动众地搬床,这不是诚心让大伙知道嘛?还是你就想显摆自己能力强悍——”
江岸终于不咳了。
但听到后面,他忍不住“呵”了一声。
宋澜:“……”
宋澜笑着打断宋池的话,语气温柔至极:“阿池,你今天跟着我上班吧。”
宋池:“???”
宋澜:“我让温应给你整理一些宝木集团在非洲子公司的资料,你好好看看,了解一下自己日后的工作环境。”
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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