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学校名字的这一刻,许愿用手指往下勾了勾墨镜,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惊喜和笑意,清透的眸子亮晶晶地瞅着叶简。
“真的啊?”许愿上扬的语调里藏不住雀跃。
“真的啊,”叶简唇角微翘着,告诉她:“我班主任就是个化学老师,如果他还在沈城一中教书,你应该认识,叫杨其进。”
“杨主任?!”许愿笑容明朗道:“我不仅认识,还很熟。”
“前几年我刚进一中教书的时候,就是杨主任带我,他讲课的时候我跟着一起去,坐在教室最后面跟他学习。”
叶简听许愿叫的是“杨主任”,笑着问:“杨老师现在是主任了吗?”
许愿点点头,跟他说:“是年级主任,也是化学组组长,还是13班的班主任。”
她关上副驾驶的车门,转过身和叶简并排靠着车身,望着面前的公路和远处的蓝天白云,唇边漾开浅笑。
“13班。”叶简低笑了声。
许愿听他提到了13班,很笃定地笑言:“你当时肯定是13班的学生。”
因为自她到沈城一中教书开始,杨主任每年都带13班。
“我确实是。”叶简嘴角噙笑回。
此时旅游团的其他人都去了附近拍照,车边只剩下叶简和许愿。
许愿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空,感叹了句:“云好低啊。”
叶简忽而问许愿:“要拍照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单反,又笑着说:“工具我都拿出来了。”
许愿莞尔应:“好啊!”
“我想在公路边拍。”她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公路。
叶简嗓音低沉而温和,笑应:“好。”
许愿走过去,在公路边站定转过身,面朝叶简。
她突然想起什么,开始抬手摘丑陋的大帽檐遮阳帽和防晒口罩。
许愿把口罩直接塞到防晒衣的口袋里,但帽子她只能递给叶简。
叶简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帽子,把防风绳挂在自己遮了冰袖的胳膊上。
许愿重新回到公路边,对着叶简的单反镜头随意摆了几个姿势。
叶简一一捕捉,将她定格到自己的相机里。
“我想再拍张背影照。”许愿笑着扬声对叶简说。
叶简也笑着回她:“好。”
于是,她转过身去。
叶简帮她拍了几张背影照。
就在许愿拍完照要回车边的时候,去附近拍完了照片的苏柚和路时手牵着手走了回来。
今天天很晴,站在外面实在受不住强烈的紫外线,四个人率先上了车,坐在车里吹着空调等另外两辆车的人回来再继续赶路。
叶简上车后就把相机递给了许愿。
许愿看了看他给她拍的照片,每一张都很不错,她一时眼花缭乱,根本无法挑选取舍。
许愿拿着叶简的单反很开心地扭脸对他说:“今晚回到酒店你传给我吧。”
叶简温声应:“好。”
正在后座抱着男朋友的手机筛选他们刚刚拍的照片的苏柚听闻,突然有点好奇地问叶简:“叶哥,你也是摄影师吗?跟胜哥一起负责团队的拍照?”
叶简失笑解释:“不是,我不是摄影师,也不负责团队的拍照,我就是自己喜欢拍照,这次旅行有幸能当回许老师的摄影师。”
苏柚听完心里就明了了。
叶哥这是在说他是许愿姐的私人摄影师。
好甜哦。
苏柚不信他俩之间清清白白。
她笑了一声,没再就此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跟男朋友说:“明天要去翡翠湖航拍,我要穿那条白色的裙子。”
路时好脾气地应:“知道,今晚就给你准备好。”
他们这次来旅行带了两个大箱子,基本都是苏柚的衣服、化妆品以及各种首饰。
许愿听到苏柚说“航拍”,很茫然地扭头问:“什么航拍?”
苏柚一脸惊讶地望向许愿,不可置信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个旅拍团啊!”她告诉许愿:“每到一个景点,团队的摄影师胜哥就会给我们每个人单独拍一套航拍写真的,还会有航拍视频。”
许愿蹙眉疑问:“啊?”
苏柚意识到许愿是真的不知道,她震惊地问:“许愿姐,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团报名来旅游的啊?按理说你应该知道他们的一大特色就是旅拍啊!不然为什么他们的费用会比其他旅游团高出将近一倍来……”
最后这句话苏柚说出来后才想起来叶简也是这个团队的人,所以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弱如蚊蝇。
最后一个音出来后,她还有点心虚地偷偷看了看正在专心开车的叶简。
许愿捕捉到了苏柚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顿时被逗笑,安抚她:“没事,你叶哥根本不在意你吐槽团队收费高。”
苏柚也连忙给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觉得很高……而且我觉得费用高一点应该会更安全靠谱。”
所以她和男友才选了这个旅行团。
叶简也好笑地安慰越说越尴尬的小姑娘:“真没事,别尴尬,他收费高这是事实。”
苏柚被叶简的大实话逗乐,顿时不尴尬了。
她把话题绕回许愿身上:“所以许愿姐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旅拍团呢?”
许愿有点无奈地回苏柚:“是我闺蜜找的,我是在她定下后加了她推过来的领队的微信,交了个定金。”
“我一直以为就是个单纯的旅游团,昨晚介绍时发现团队还有摄影师,我也没多想,以为人家就是拍点团队的宣传素材之类的。”
苏柚听着许愿无奈又真诚的语气,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完又问:“那你闺蜜呢?”
许愿说:“生病了,要做个小手术,临时来不了。”
她今早在吃饭的时候联系了裴牧松,对方说温思玥正在准备手术,等手术完他会给她报平安。
许愿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
她知道裴牧松此时肯定在手术室外等着思玥,不敢贸然发消息打扰,怕给裴牧松徒增一份担忧。
所以许愿选择继续等。
等裴牧松主动联系她。
就在这时,叶简突然出声对许愿说:“许愿,前面就入藏了,会有经幡,你要录视频吗?”
正出神的许愿被叶简的声音拉回思绪。
她扭脸看向鼻梁上架着眼镜开车的男人,茫然地问:“什么?”
“入藏经幡,”叶简说:“就快到了,你要录视频的话现在就可以准备。”
下一秒,车上的对讲机传来了陶盛斌的声音。
这次陶盛斌说的不是“对向来车”或者“右侧有坑”等这种让后车注意路况的话,而是告诉他们:“前方入藏,会经过入藏经幡,要拍照和录视频的准备好啊。”
然后又补充一句:“一会儿拐过弯后车速稍微放缓。”
最后这句是对叶简和另一个司机老肖说的。
许愿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后座的苏柚已经兴奋地举好手机了。
她往驾驶座和副驾驶坐中间前面凑了点,时刻准备开始录视频。
许愿这才打开手机相机里的视频功能,举好手机。
叶简建议她:“你把手机贴在前挡风玻璃上拍效果会更好。”
许愿听了他给的建议,往前倾身,将手机贴在前挡风玻璃靠中央的位置。
在叶简放慢车速拐弯的时候,许愿就点下了“开始录制”的按键。
公路两旁的地势逐渐变高,他们眼前出现首先出现的是分别插立在公路两旁的三个经幡柱。
经幡柱顶部是金色的,墨绿色的柱身上平行相交的线条呈现出一个个菱形图案。
每个经幡柱上都连接着一块大大的印有慈悲慧眼的三角形白色经幡。
经幡的一侧上下两个角分别系在经幡柱顶端和底部。
车上除了叶简,其他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哇!”
许愿忍不住道:“好美啊!”
苏柚也很激动:“救命这也太震撼了!”
路时落下他那侧的后车窗,对苏柚说:“我来拍这边。”
叶简拿起对讲机,问后车的司机老肖:“肖哥肖哥,后方有没有来车?没有车的话我往中间开一下。”
老肖的声音岁后就在对讲机里响起:“没有车,你往中间靠吧。”
叶简将车子往到路中间靠了靠,开始沿着路中央继续行驶。
再往前,是分别矗立在道路两侧的两座小塔,类似慈悲慧眼感恩塔。
两座塔的塔壁四面全部绘有慈悲慧眼,塔柱上方均有一个“藏”字,在往下,左侧塔柱上刻的是藏文,右侧塔柱上是汉语,从上到下依次是:
高
原
海
滨
藏
城
过了这两座塔,就是五彩经幡。
越野车开在公路中央,五彩经幡横挂在公路上方。
红白蓝黄绿依次交替,风吹着经幡轻轻飘动,从车里望过去,天空仿佛成泛起阵阵波浪的大海。
悬挂经幡的这段路,两侧是红色的墙壁,墙壁上绘有各种金色的图案,也有“高原海滨藏城”几个大字。
从经幡下穿过后,又是两座绘有慈悲慧眼的小塔。
许愿录制完视频,苏柚就主动道:“许愿姐,我想要你刚刚录的这个视频,你录的视角更好,而且还稳,镜头不会来会动。”
许愿笑道:“好,我们加个好友,我直接发给你。”
给苏柚发视频的时候,许愿问叶简:“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刚察县。”叶简顿了顿又告诉许愿:“就快到吃饭的地方了。”
后座的苏柚更高兴了:“终于要到吃饭的地方了!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再有几分钟就到。”叶简淡笑说。
他回完苏柚,又对许愿说:“要去的这家餐馆的炕锅羊肉很好吃。”
许愿有点遗憾地告诉他:“那我可能无福消受了,我不吃羊肉。”
叶简笑了下,“你可以尝一点试试,他家的羊肉没有膻味,也许你能接受。”
“那我一会儿尝尝。”许愿第一次被人说动,愿意尝试吃一点羊肉。
到了餐馆门口,叶简将车停好。
许愿在下车之前又喷了喷防晒喷雾。
须臾,她刚从车里下来就收到了裴牧松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裴牧松说:【手术很顺利,已经回病房了,不用担心,你好好玩。】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餐馆,许愿停在门口,给裴牧松回消息。
她说:【好,那等玥玥有精神了我再给她打视频。】
这边虽然有大太阳,是个晴天,但是风也很大,温度也并不高。
而且餐馆门口背阳,是阴凉地带。
许愿身上的防晒衣并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她就在餐馆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拿着手机的手就已经变得冰凉。
许愿给裴牧松回完消息一转身,发现叶简正立在车尾,刚关上后备箱。
而他的手中,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两个人视线交汇的这一刹那,他就把拿着冲锋衣的手伸了出来,问她:“穿吗?”
许愿注意到他的胳膊上连冰袖都没有了,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
估计是停好车后他就摘掉了冰袖。
她没有立刻接,而是问:“你不穿吗?”
叶简的脸上露出明朗又温和的笑,“我不穿,本来就是给你拿的。”
许愿其实也带了冲锋衣。
但她的冲锋衣在行李箱,现在确实不方便拿。
她没有矫情,浅笑着接过了他递给她的黑色外套,很感激地说:“谢谢。”
她大大方方地将他的冲锋衣套在身上,然后跟他一起进了餐馆。
今天中午是集体吃饭。
也就是说,十二个人要坐一桌。
因为进去的晚,许愿和叶简来到餐桌时,只剩最后两个相挨的位子还空着。
一边是苏柚,一边是陶盛斌。
苏柚一见到许愿就笑盈盈道:“许愿姐,你坐这儿!挨着我!”
低头对苏柚笑着说好的许愿没有看到领队陶盛斌冲叶简表情得意地挑了下眉毛。
那神气的样子仿佛在问叶简:“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
叶简微微无奈地失笑着在陶盛斌旁边坐了下来。
而他的另一边,是同样刚刚落座的许愿。
毕竟是十多个人围绕一张桌子,多少会有一点挤。
在坐下不久后,许愿的手肘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叶简的手臂。
她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垂眸看了一眼。
男人的手臂结实坚硬,青筋纹路格外明显,看上去很有力量,也很性感。
忽而,叶简的声音从许愿头顶上方低低传来:“怎么了?”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只够他俩听清楚,却不乏沉稳磁性。
许愿像正在做坏事却突然被正主抓了个现行似的,视线紧急而慌乱地从他的手臂上挪开。
她盯着桌上属于她的那个玻璃杯,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没怎么。”
但许愿不知道,她快速眨动的眼睛和瞬间红透的耳根已经就将她出卖的彻底。
叶简看穿了许愿的假装淡然。
他笑了下,微微偏过头,几不可见地向她的耳朵凑近,随即很小小声地温柔提醒:“许老师,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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