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消息,褚映玉下意识便要站起,差点就绊倒正扶着她的膝盖想爬起来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伸手搂住儿子,低头看到疑惑地仰头瞅着她的孩子那张熟悉的脸蛋,提起的心缓缓地落下来。
她应该相信他的!
褚映玉在心里这么想着,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安和浓浓的担忧。
前世那样的处境下,他都能凭一己之力杀上皇位,何况是今世,他们早有准备。他有前世二十年为帝的经验和手腕,怎会斗不过暗地里的那些魑魅魍魉?
重来一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做。
宫嬷嬷将前来禀报的内侍打发走,说道:“王妃放心,咱们王爷素来是个聪明的,肯定有所防备,定不像外头说的那样。”
况且区区流寇,如何能伤到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宫嬷嬷相信雍王在北疆七年的历练,可不是一些流寇能对付的。
褚映玉沉着脸,点头道:“嬷嬷说得是,我相信王爷。”
然后便不再说话,仿佛一心一意地陪着孩子玩。
见她依然沉着冷静,没有因此慌了手脚,宫嬷嬷心里有几分欣慰。
她们娘娘的这个儿媳妇,确实是个能顶事的。就怕那些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就失了分寸,然后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或者成天哭哭啼啼的,还要让人费心去安慰,让人头疼不己。
娘娘现在每日要去承乾宫坐镇,耗心耗力,要是儿媳妇在后面顶不住,还要她出面去处理,只怕娘娘原本就病弱的身体撑不住。
天色暗下来时,皇后终于回来。
她刚进门,便见儿媳妇迎过来扶她,一双如春水般盈盈的黑眸担忧地看着自己。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玄愔的事你应该听到了罢?”
褚映玉默默地点头。
“别担心。”皇后的声音虽然虚软无力,却透着坚定,“你要相信玄愔,他不会有事的。”
褚映玉再次点头,“母后放心,儿媳知道的,儿媳相信王爷。”
她这话也是反过来安慰皇后,让她不必担心。
皇后疲惫苍白的脸庞露出浅浅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收敛起来。
褚映玉将她扶进殿里坐下,宫嬷嬷赶紧将皇后的汤药端过来。
皇后的身体素来不好,连续几天折腾,不可避免地病了,只是她仍是强撑着,不能倒下。
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在圣人中毒无法理事时,也只有她能镇着,其他人都不行。
太后的年岁已高,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惊厥过去。
等她醒来后,发现身体不大利索,太医过来看后,说太后娘娘有中风的症状,说话和翻身都有碍,更不用说过去探望皇帝。
太后心里是伤心的,她担忧儿子的身体,却没办法亲自去看他,生怕宫人为了她的身体,尽挑好话唬弄她。
皇后喝完汤药后,朝儿媳妇道:“
明儿你先去看看太后,让她老人家宽心,告诉她,有孤鸿子在,圣人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这话一听就是安慰太后的,孤鸿子能不能治好皇帝的身体,婆媳俩比谁都清楚。
褚映玉默默地点头。
皇后又交待她几句,便让儿媳妇去歇息。
这一晚,坤宁宫十分平静。
纵使外面到处都在传雍王失踪的事,似乎也没影响到坤宁宫,这让原本想看好戏的人十分失望。
他们还以为,听到这消息,皇后和雍王妃会乱了阵脚,做出什么事来。
皇后倒也罢了,她素来是个大气的,也沉得住气,亲生儿子出事,也能有条不紊地安抚众人,并安排人去寻找雍王。
反倒是雍王妃,年纪轻轻的,又是个内宅妇人,怎也如此沉得住气?
褚映玉不知外界对自己如何看,等天亮后,她先去了一趟慈宁宫。
刚到慈宁宫,就见狄嬷嬷迎过来,她一边拭泪一边说:≈ldo;太后娘娘还不知雍王出事的消息,等会儿你过去看到她,千万别和她提这事儿。▆_[]▆来[]≈完整章节”
褚映玉点头。
太后的年纪大了,加上刚被圣人中毒的事惊得中风,要是再让她知道雍王也出事,只怕她的身体会越发不好。
褚映玉很感谢太后对自己的爱护,自是希望太后能活得长久一些。
来到太后的寝室,果然闻到一股汤药的味道。
太后躺在床上,见褚映玉来了,又是高兴又是难受,迭声追问:“圣人如何了?”
因为中风,她的声音有些含糊,褚映玉要专注倾听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皇祖母放心,父皇的身体很快就好的。”她柔声说,“有孤道长在呢,皇祖母难道不相信孤道长的医术?”
太后自然是相信的,从孙媳妇这里得到准话,总算开心一些,喃喃地说:“这就好、这就好……”然后又开始骂起丽嫔是狐狸精、祸害,最后哭着说,“当初哀家就告诉过圣人,那些女人不是好的,为何他却不听?甚至因那女人害得皇后……”
褚映玉和狄嬷嬷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没有贸然说什么。
现在太后心里不舒服,要是不给她骂一骂,只怕她积在心里更难受。
褚映玉猜测,看来太后也知道丽嫔的身份,被气得不行,不会太后这次会中风,也是因为知道皇帝中毒的原因,气急攻心吧?
太后虽然骂慧贵妃姑侄俩害了自己儿子,但未尝没有对皇帝的恨铁不成钢,两次都栽在前朝的女人手里。
明明都知道前朝的那些人是什么德行,恨不得杀光陆氏皇族之人,偏偏他还见一个爱一个,先是害了皇后,现在又害了自己。
此时太后无比痛恨,这些日子因为顾忌皇帝的心情,没能及时处置丽嫔,酿成大错。
褚映玉在这里陪了太后一会儿,方才告辞离开。
离开时,她对狄嬷嬷道:“怎不叫孤道长过来给太后看看?”
狄嬷
嬷无奈地说:“孤道长那边脱不开身,一直在圣人身边守着,奴婢原本也是想请孤道长过来的,但太后娘娘不许……”
在太后心里,自然是儿子更重要,生怕将孤鸿子叫过来,儿子那里有个什么,是以宁愿去请太医过来给她看。
褚映玉心里叹息一声。
他们这位太后娘娘,确实是个心肠柔软的,对宫妃和气,对皇后也疼惜,更疼爱下面的皇子皇女们,从不插手朝政,守好自己的本份,在皇后打理后宫时,也不会冒然左右她的行事,真真是位让人敬重的老人家。
-
离开慈宁宫,褚映玉便去承乾宫侍疾。
因在慈宁宫那里耽搁会儿,她来得最晚,安王妃等人都已经来了。
见她进来,安王妃面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平王妃和连静萱、姚桃等人都十分关心地看过来。宁王妃有些不自在,僵硬地转过头不去看她。
褚映玉将这些妯娌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有几分明悟。
安王妃便不必说,她是恨不得雍王赶紧死的,宁王妃估计猜测出雍王出事肯定是那些皇子的手笔,所以现在面对褚映玉时极为不自在。
褚映玉坐下后,姚桃便握着她的手,安慰道:≈ldo;你放心,雍王一定没事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连静萱也跟着点头,都在安慰她。
平王妃担忧地看着她。
褚映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嗯,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看她笑得这般勉强,她们哪里能放心,明明是过来给皇帝公公侍疾的,几人偏偏都不关心皇帝如何,都在关心褚映玉。
安王妃心里冷笑,觉得这些妯娌真是没眼色。
现下圣人中毒,听说身体已经垮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无法下床,将来能不能养好还未知。大周不需要一个身体病弱的皇帝,只怕很快就要变天……
这种时候,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安王是最有希望的,应该讨好她才对。
姚桃等人自然知道这里是承乾宫,略关心几句后,又像昨天那样枯坐着,等皇帝那边的召见。
这一日,皇子妃们仍是在偏殿枯坐过去。
不过她们在偏殿里也不是一无所知,得知皇帝又召见哪些大臣,皇子们在皇帝前是如何当孝子的,其中表现得最孝顺的要数安王,最不孝的要数平王。
平王的腿瘸了,一直不愿意出门见人,在府里日日喝酒,醉生梦死。
可现下圣人中毒倒下,他不愿意出门也得进宫侍疾,导致他的脸色很不好,全程都是阴沉着脸,脸色比起定王这个天生阴沉的还要黑几分,看着阴测测的,并不好相与。
褚映玉随众人一起离开时,发现安王妃又看自己一眼。
这一眼蕴含着高高在上和某种胜券在握的得意,以及恨不得将她踩入尘埃的恶意,让人心里不舒服。
褚映玉微微皱眉,直接无视她。
入夜后,侍疾的皇子和守着的大臣都离开了。
偌大的承乾宫里,除了皇帝的心腹太监袁德音外,只有皇后守在这里。
皇后坐在龙床前,用帕子捂着嘴,偶尔咳了几声。
守在一旁的袁德音见状,关心地问:“娘娘,要不要请孤道长过来给您瞧瞧?”
皇后咳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疲惫地道:“不用,昨儿已经看过,本宫现下也在吃着药。”
却不说自己的身体如何。
虽然她不说,袁德音是皇帝的心腹,哪里不清楚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免有些怜悯。
这也是圣人能放心皇后守在这里的原因,两人都同中一种毒,同样受罪,圣人对皇后自然也有几分认同感。
袁德音柔声说:“娘娘要保重身体。”
两人正说着,发现床上的元康帝醒了,袁德音马上凑过去,倒了杯水喂他,然后又将他扶起来,靠着一个大迎枕而坐。
皇后全程没插手,冷眼看着。
她现在身体虚弱,袁德音也不敢让她去伺候圣人,免得皇后也倒下。
元康帝看到皇后的脸色,有些愧疚地说:“皇后,辛苦你了。”
皇后神色淡淡的,“只要圣人赶紧好起来,臣妾便不算什么辛苦。”
闻言,元康帝越发的愧疚,“是朕的错,当初没听你的劝……”
“圣人不必再说这些。”皇后打断他,眼里浮现泪光,“臣妾现在已不求其他,只求玄愔这次能平平安安回来……”
说到最后,她以帕拭泪,伤心极了。
元康帝愧疚得都不敢看她,只能勉强道:“放心,玄愔会没事的,他在北疆七年都没事,何况这次只是去江南赈灾,那些流寇不足为虑。”
皇后低头拭泪,没有吭声。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流寇是不是真的流寇还另说,要害陆玄愔的,也不是流寇,正是今儿进宫来侍疾的那些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
元康帝的身体实在虚弱,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昏睡,孤鸿子也如实告诉他,这毒是无解的,只能尽量给他延续生命,但无法让他的身体恢复成常人那般,会像当初的皇后那般,一天中大半时间都要卧床躺着,不能有丝毫的劳累。
皇后当初是怎么样的,元康帝心里十分清楚,越发的急切。
虽然这几天他都在昏睡之中,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他如何感觉不到那些皇子和他们身后势力的蠢蠢欲动。
元康帝想着,低声对皇后说:“你放心,朕已经做好安排,定会拖延时间,等到玄愔回来。”
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平衡诸皇子的势力,需要尽快挑出一个继承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康帝看来看去,如今能让他信任的,也只有嫡子陆玄愔。
虽然这嫡子有口疾不能继承皇位,但不是有孙子吗?现在孙子是皇太孙,儿子当个摄政王完全没问题。
皇后默默地听着,回忆这几天皇帝的安排,突然面露踌躇之色。
“怎么
了?”元康帝警觉地问。
皇后叹了口气,迟疑地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昨儿玄愔失踪的消息传来时,雍王妃那边也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元康帝顺势问,直觉这消息不好,否则皇后不会特地在他面前提的。
皇后道:“您可还记得,雍王妃有一个妹妹,便是嫁入荣亲王府的褚惜玉,是罪人孟芙的女儿。她昨儿偷偷给雍王府递了一个消息,雍王府的人将消息辗转递到雍王妃手里,雍王妃生怕弄错,今儿一早便直接来找臣妾……”
元康帝咯噔了下,直觉下面的事不是他乐意听的。
“那褚惜玉递过来的消息,说荣亲王世子陆子晏与前朝的反贼有关系……”
轰的一下,元康帝两耳嗡鸣不止,脑仁嗡嗡作响,差点就倒了下去。
他用力地揪住被褥,不敢置信:“不可能……”
皇后没作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夫妻几十余载,元康帝其实非常了解皇后,他对皇后既信任又防备,既怨恨又愧疚,却也知道皇后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
想到这几日,荣亲王进宫时的表现,元康帝心中发寒。
他双眼渐渐地染上血丝,甚至顾不得皇后在场,直接叫来暗卫,让暗卫去查荣亲王。
虽然在女色上实在糊涂,但他为帝近三十载,手中也不是没底牌的。
皇后将消息转达给皇帝后,便没有多待,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走出承乾宫时,她回首看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宫殿,如同一只盘踞的巨兽,沉默地守望。
她冷冷一笑。
在圣人的暗卫出动后不久,荣亲王便接到了消息。
荣亲王府里,荣亲王、陆子晏和几位幕僚、臣属坐在一起,探讨这事。
“只怕那狗皇帝应该知道什么。”一名身材瘦削的幕僚阴沉地说,朝荣亲王道,“王爷,不能再等了,若是让狗皇帝查到那些事,只怕您和小主子都会有危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其他幕僚也纷纷道:“是啊,王爷,咱们马上反了罢!”
“老臣已经等得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
“丽嫔这枚棋子已经失败,咱们得提前动手方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荣亲王沉着脸不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总觉得不太对,丽嫔是他们特地培养出来的,不可能在没有得到他的指示时,就贸然给皇帝下毒。
虽然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可不应该是现在。
皇帝中毒这事,打断了他的很多布局。
这也罢了,如今得知皇帝居然派暗卫来查他,荣亲王便明白皇帝对他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是在逼他动手。
是皇帝,还是隐藏在暗地之人?
陆子晏的目光掠过那群正在激烈讨论的幕僚和臣属,眼里压抑不住的兴奋,然后看向父亲
,叫了一声:“父王!”
他很想和父亲说,陆玄愔如今生死不明,安王等人都是些蠢材,不堪大用,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现在不反要是让陆玄愔回来,就难再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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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晏可不想让陆玄愔或者他的儿子登上那位置。
是的,陆子晏十分讨厌陆玄愔,也嫉妒他。
明明是个结巴,偏偏生来便是嫡出的皇子,身份尊贵。自己这荣亲王世子见到他,必须给他行礼,还要避让他,小时候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被他碾压,世人总说他处处不如陆玄愔。
真是笑话,他一个健全之人,居然比不过一个结巴?
久而久之,他越发的讨厌陆玄愔。
直到后来得知父亲和自己的真正身世后,他讨厌先太子和陆玄愔更是光明正大,觉得他们都是在抢他的皇位的人。
那个位置只能是他们的!
臣属和幕僚们越说越激动,最后都盯着荣亲王,让他作个决断。
荣亲王好像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三天后便行动!”
三天时间,足以让他们安排好,定要万无一失。
此话一出,所有人呼吸微滞,脸上露出或是兴奋、或是野心勃勃、或是嗜血肃杀的神色。
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暗卫的消息传来得很快。
不过两天,元康帝便收到一份详细的消息,当看完那消息时,他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来,直接昏死过去。
袁德音大惊,赶紧去将孤鸿子请过来。
殿内只有皇后守着,皇后冷眼看着床上吐血昏迷的元康帝,冷冷一笑。
她没去看他手里抓着的纸,其实早就知晓,甚至元康帝手里的这份消息,还是她儿子暗地里帮忙让人传递给那些皇家暗卫的。
皇后也没想到,荣亲王父子俩居然是前朝的遗孽。
当年先帝在世时,临幸了一个民间的貌美女子,将之带回皇宫,那女子也争气,很快就诞下荣亲王。
荣亲王是先帝的老来子,十分得先帝宠爱,可惜先帝没等他长大,很快就驾崩,那女子也在元康帝上位后死在后宫的倾轧之中,不得善终。
元康帝看在荣亲王年纪小的份上,倒是不介意养着这幼弟,多年对他十分宠爱信任,觉得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弟,肯定比其他那些曾和他抢皇位的兄弟更加亲近。
哪知道人家并非他的亲兄弟,而是前朝的遗贼。
当年荣亲王的母妃进宫时,其实就已经怀了身孕,荣亲王并不是先帝之子,而是前朝遗贼,原是想用他来抢皇位的。
却未想先帝死得太快,荣亲王又年幼,前朝的人只能暂时蛰伏。
皇后冷冷地想,这些前朝遗贼为了复国,真是不择手段。
也幸好她的儿子早有准备,提前窥破荣亲王的阴谋和身份,否则这大周的江山,只怕最后会落入荣亲王一脉手里,回归前朝之人手中。
若是如此
,届时太|祖都能被不孝子孙给生生气活。
皇后倒是不怀疑陆玄愔为何得知,只以为他是偶然查到的。
前些天,苏媃将这消息告诉她时,便让她有所准备,可见儿子这次失踪,应该有什么安排。
看来这京城不会太平了。
孤鸿子被袁德音匆匆忙忙地叫过来,给皇帝施了针,再将一碗漆黑怪味的汤药灌下去,总算让元康帝苏醒过来。
醒来的元康帝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加虚弱,手脚动弹不得,心里再次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圣人。”孤鸿子一脸严肃地说,“您不能再折腾,再有下次,贫道也无法救您。”
元康帝张了张嘴,心中悲怆不已。
他困难地转头,看到床前一脸关心又担忧地看着他的皇后,朝她伸出手。
皇后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听他嘶哑地说:“一定要……将玄愔召回来……”
“圣人放心,臣妾已经派暗卫去找玄愔了。”皇后保证道。
元康帝无力地闭上眼睛,掩住了眼底的后悔和眼泪。
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
如果大周的江山被前朝之人夺去,他万死不辞,将成为陆氏的罪人,死后无颜再见太|祖和先帝。
褚映玉敏锐地察觉到皇宫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特别是这日,一大早皇后便和她说:“映玉,今日你和缜儿千万别离开坤宁宫,不管谁来找你,都不要离开!”
褚映玉心中一惊,忙不迭地问:“母后您呢?”
“本宫得去承乾宫守着。”皇后朝她微微一笑,“本宫要去看着才行。”
她没有说去看什么,但褚映玉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只怕要变天了。
等皇后离开,褚映玉让人将儿子带过来,她将孩子温柔地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地蹭了下他可爱柔软的脸蛋。
“娘?”
一道含糊的声音响起,褚映玉先是一愣,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惊讶地说:“缜儿,你会叫娘了?”
小陆缜咧嘴笑着,又朝她含糊地叫了一声:“娘!”
这声音听着含含糊糊、奶声奶气的,但“娘”这个字大伙儿还是听得很清楚。
殿内的宫人都开心地笑起来,连奶嬷嬷都说:“奴婢昨儿都没听小殿下叫过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叫娘了,这是特地来王妃面前叫呢,小殿下认得谁是他娘亲。”
褚映玉自然十分开心,听到孩子朝她叫“娘”时,一种感动的情绪由然而生,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正当她高兴于孩子终于会叫娘,一整天都保持着好心情时,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动静。
宫嬷嬷等人也是一惊,赶紧派人出去看看。
很快,便有内侍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惊惧地说:“不好了,安王反了,带兵闯入宫里……”
所有人大惊失色,吓得不行,宫嬷嬷让人赶紧关闭坤宁宫的宫门。
褚映玉心里早有预料,倒也不慌,皇后既然放心地离开,肯定会有所安排的。
果然,不久后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兵戈之声。
等兵戈之声停下,正当大家都在胆战心惊地盯着大门时,门外传来苏媃的声音:“王妃请放心,叛党已诛除。”
褚映玉顿时放心下来,让人将门大开。
只见一身戎装的苏媃走进来,她脸上的笑容仍是那般温柔,却难掩一身肃杀之气。
苏媃身后是一群气势悍然的黑甲卫,守在坤宁宫前,让人一看就安心。
“苏媃?怎么是你?”褚映玉有些不解。
自从她带着孩子进宫后,苏媃就不在人前出现,她还以为苏媃是转到暗地里保护,没想到今儿居然领着黑甲卫过来护卫坤宁宫。
苏媃身上的战甲沾了些血,看着英姿飒爽,她含笑道:“王妃放心,奴婢一直在的,奴婢答应过王爷,会护好您和小殿下。”
褚映玉自然相信她,低声问道:“王爷现下如何?”
她只想知道陆玄愔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很好,他正率兵平定叛乱。”苏媃温声解释。
褚映玉又安心几分,继续问:“母后呢?母后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现在已经明白,皇后应该知道今日安王会逼宫,特地去承乾宫那边,除了她想亲眼看看,同时也是保护她和孩子。
苏媃仍是道:“皇后娘娘也有人保护,您无须担心。”
-
这一日,京城彻底地乱了,皇宫更是血流成河。
先是安王逼宫,将皇宫的大门破开。
紧接着荣亲王父子俩带着人杀进皇宫,将逼宫的安王当场斩杀,同时当着元康帝的面,将他们捉来的平王、宁王和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等一一诛杀。
元康帝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儿子被杀死,尸体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双眼赤红,愤怒地嘶吼:“逆贼!不得好死!”
荣亲王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我的好皇兄,不是臣弟不得好死,是你将要不得好死!”
然后不再废话,让人射箭。
眼看身体虚弱的元康帝即将要被乱箭射死时,雍王终于带人赶到。
精锐的玄甲军一出,荣亲王的人马不堪一击。
更不用说除了玄甲军外,还有护卫京畿的五大营一同来救驾,率领五大营的正是定王和贤王,副将则是左家的弟子。
荣亲王看清楚贤王等人,面露愕然之色,总算明白自己输在何处。
“原来……”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切都是雍王安排的,也是他逼自己动手。
这一场动乱,从天黑持续到天亮。
褚映玉一宿未眠,紧张不安地等到天色大亮,终于听到外面响起其他的声音。
她第一时间走出去,很快就看到迎着朝霞灿烂的光朝她走来的男子,他身上穿着战甲,头戴兜鍪,衣袍下摆被血染红,带着肃杀之气,恍若从尸山血海走来。
看到他,褚映玉眼眶顿时一热。
此时的陆玄愔,和前世那个□□归来后,来到她的灵位前的陆玄愔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只能面对一个冷冰冰的灵位。
褚映玉朝他飞奔而去,扑到他怀里。
陆玄愔冷峻的面容露出笑容,轻柔地扶住她,拥她入怀。
“映玉。”他温柔地说,“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褚映玉双眼含着泪,仿佛对他说,也仿佛对上辈子的那个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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