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嘎寨的山神祭快到了。
老族长点燃了水烟,狠狠吸了一口。
这是每年最重要的时刻,如果祭品不能讨山神欢心,那明年的收成,可就会大打折扣。遇上天灾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山神的要求现在可是越来越高了,一开始的时候随便抓个人过去就可以了,现在倒好,要长得俊的,不论男女。
可是长得俊的外乡人在自己家就能获得滋润,用不着外出。
在家乡过不下去的,矬的,才会出来跑生意。
这样的外乡人,山神不会喜欢的,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吃是吃了,却会呕吐出血呼啦差的骨头和筋肉,就像是吃了什么味道恶心的东西的人一样。然后第二年虽然不至于降下灾害,庄稼却还是会欠收。
真搞不懂山神的想法,反正是吃下肚去,味儿还不都一样,还要管长得俊不俊?
老族长喷出一口烟气,无奈地想着。
但他很快就把这想法驱逐出脑海,生怕僭越了山神。
“族长!”一个赤脚的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找到合适的人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
“俊吗?”
“俊!”
“那不是好事?你慌什么。”族长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他抬了抬头示意年轻人站起来,说,“快去准备祭祀吧。”
“可是……长老。”
“怎么了?”
“雅乐寨的黑脸甘孜带了一大伙人来,好像是来要人的。”年轻人说。
族长把水烟一磕,亲切地问候了甘孜的十八代祖宗。
要说这拉嘎寨和雅乐寨,以前也是有联系的,据说是一个寨子扩大之后,分成了两个寨子。但是自从拉嘎寨开始进行凶残的活人祭天仪式之后,雅乐寨就很少和拉嘎寨来往了。
除了商队必须要经过的时候。而拉嘎寨还有一些嫁过来处阿注的外地男人,偶尔也会让拉嘎寨扣押下来。
因此也没少产生过矛盾。
不过以前就算了,现在山神祭在即,没有合适的人选,好不容易选上了一个,可不能让他们给搅和了。
“长老,长老!”
年轻人的声音把族长拉回了现实。他想了想,说:“别管他们,你们先去准备祭祀。中原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等羊羔烤成了羊肉……”
“不是,那是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年轻人忍不住纠正道。
族长瞪了他一眼,说:“闭嘴,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年轻人正要走,族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走了过去,对年轻人附耳两句。年轻人连连点头。
…………
话说甘孜那边,带着王爷进了拉嘎寨,却被拦在族长的竹楼外面,半天也没有人招呼。
王爷等得心急,几次想偷偷摸摸溜进去,都让甘孜拦住了。
“别轻举妄动。”甘孜小声说,“这两天拉嘎寨正在准备祭祀,你长得俊,要是随便跑,小心被抓去祭山神!”
这和长得俊不俊有什么关系?王爷纳闷,他比画着问:为什么要找俊的,山神口味那么独特吗?
“你不懂,俺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拉嘎寨这边的山神邪乎得很。”甘孜压低声音说,“以前好像还好,最近几十年尤其邪门。一定要他们奉上长得俊的,否则就要发脾气。”
都是吃进肚子,又不是当新娘新郎,怎么还要长得俊?这山神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王爷思索了片刻,突然有些明白。
这就像皇亲贵胄喜欢吃好看的水果,长得难看却好吃的水果,他们也是不屑一顾一样。
扩大到神,大概也一样。
这样的话,葛僻也许就安全了。王爷心想:虽然爱妃相貌可爱,但身材却算不上丰腴,山神应该不会有兴趣的吧。王爷想着葛僻那搓衣板一般的胸部,忍不住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道山神的审美观和普通人有没有差别。就在他胡思乱想,比画着估算着葛僻是否有危险的时候,竹楼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戴着银镯子的小童。
“族长让你们进去!”小童的声音脆生生的。
甘孜带着王爷走了进去。
这拉嘎寨的族长住的地方和雅乐寨有很大的不同。
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腐败的草药味,王爷观察着,发现周围有一些发霉的稻草和草木,上面长着蘑菇。而稻草下面,似乎覆盖着——
人骨。
沿着吱吱嘎嘎作响的楼梯走上二楼,周围的蜡烛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甘孜大概是看着王爷总是警惕地四处观察,便压低声音说:“别紧张,这是拉嘎寨的风俗,用尸骨培育特殊的蘑菇,巫师吃了这些好和山神沟通。还有那些蜡烛,是用尸蜡和人血炼成的,用坟地上长的苎麻做捻子。所以看起来比较奇怪,并不是什么古怪的邪术。”
王爷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这还不是邪术?我看就差养一群蛊虫了!
王爷正想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了古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潮湿的地板上,爬过手指粗细的蜈蚣,那蜈蚣红彤彤的,就像是一截烧红的木炭。路过的时候还冲着王爷直起身子,似乎在说:
嘿,你好啊!
王爷指着蜈蚣比画着,似乎在说:你特么的再跟我解释解释这些?
“哎呀,你们中原人就是大惊小怪,这是我们这儿正常的养殖活动,你们中原人养牛养鸡,我们养蜈蚣养蝎子,不是很正常?你们那儿的富户不还喜欢吃这些个东西。绕过它,哎,对了,绕过去就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们这儿流行散养。”
王爷看着那耀武扬威的蜈蚣,瞪了甘孜一眼,绕过蜈蚣走了过去。
算了算了,反正只是一条大一些的蜈蚣,又不是蟒蛇,不计较这些了。
走过时不时爬过一只蜈蚣的楠竹地板,一行人终于见到坐在铺着一整张牛皮的椅子上的拉嘎寨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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