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叶扬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我爸妈高兴得回屋歇着了,不知道兴奋得有没有睡着,但也不想再打扰他们了。我想着要怎么问闻志的事情,直接去他家又有点太晚了,干脆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吧。
心里有事儿没睡踏实,早上一大早就坐在客厅,等我爸妈以及闻叔文姨上班的时间,他们上班那最起码大门就会打开了,我直接进去看闻志情况更显得干脆些。
终于我爸妈起床了,看到我一大早在沙发上坐着都以为高兴的昏了头忘记了睡觉,在客厅里坐了一晚呢。我悄悄问我妈,有没有听文阿姨讲闻志的消息,我妈说昨晚不是一直在一起嘛,还没和文阿姨联系,让我等下早饭后去他家里看看情况。
我心不在焉的夹了几口吃的,赶紧趁闻叔文姨出门前来找闻志。进门一看闻叔文姨已经准备出门了,闻志在屋里还没起床出来。文姨看我进来说在客厅看会儿电视或者直接进去喊闻志起来都可以,她和闻叔就先去单位了。文姨走的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问到底查分数了没有。
等闻叔文姨出门的声音一响,我立马冲向闻志的卧室,先敲了几声,没听到里边有回应,觉得闻志睡太死了没听到。继续边敲边喊闻志的名字,尝试着推门,真的没锁。
我直接推门而入,一开门铺面而来的烟酒味儿。真够胆大的,不锁门就敢在屋里抽烟喝酒,接着就看到闻志在窗前坐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望着窗外,好像没听到我进来。
“闻志?”我尝试着又喊了一声,轻轻的往他身边走去。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先回去吧。”闻志没回头看我,和我说了这一句,声音淡的都以为自言自语。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应,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站在离闻志身后几步远的距离进退两难,想了一下还是说,“你想聊天了找我,我先回去了。”
被闻志搞的情绪也比较低落,回家干脆躺床上补个回笼觉,想着要不和叶阿姨他们一起去上海玩几天当散心算了,就是不知道闻志现在还有没有心情能一起出去玩儿。
中午我爸妈回来,我说了一下闻志的情况,想让我妈旁敲侧击的和文姨打听一下闻志的情况,我妈在做午饭之际先给文阿姨打了个电话,说等下去家里坐会儿,文姨口气听起来很正常,所以难道闻志不是分数太低的原因?
午饭后我妈一个人去找文姨了,闻志没联系我所以我想着先不要去找他。等我妈回来后才知道,闻志的分数其实考的很好了,文姨说起来都两眼放光透着不可思议,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混世魔王般从不操心学习的儿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但好像闻志自己不太满意,觉得这么久的努力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与去年分数线比刚够,但意味着填志愿时选的专业怕是去不了了,更担心的是万一今年报考的人分数都偏高,那他这个刚刚好的分数就很可能连调剂录取都拿不到。
我很明白闻志的心情,就是那种差一点儿的失败更会让人产生挫败感,与其自己能力差的很多,干脆抱着绝地反击的毅力再来一年,但就是现在这个命悬一线的吊在半空,让人更容易懊恼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不更努力那么一点点,只需要更努力一点点...
然后我让我妈和文姨说,问一下闻志,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既然这样了,别操心以后的事,等出录取结果了,就再想对策呗。反正也拿了川美的合格证,要不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去川美。
这两天我妈和文姨成了我和闻志的传话筒,我俩还是没见面,我也没再去闻志家找他。每天等我妈下班联系文姨知道闻志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填报志愿结束的时间,文姨倒是很高兴我的提议,希望闻志和我读一个大学。这些天我还依然等闻志主动来找我,看来在录取结果出来之前是不会等来他了。或许如果结果不好的话,不知道闻志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
我一直固执的按我自己的方法谈恋爱,不知道那时候是因为我太小不懂怎么维护恋爱,也可能是在和闻志的相处模式下,没让我意识到这段关系里我也是需要主动的。我们分手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们像个成年人一样坐在一起回聊起这个事情,我才知道当年他没联系我其实是想等我回去安慰他的,结果那天我真的一走了之。我辩解其实我有和文姨打听过他的情况,不过也都过去了,我们对这件事也都放下了。
所以那一年,闻志带着气没有选择川美,而国美也真的没有录取他。我执拗,他也是。像两个不成熟的小屁孩儿,在这件还算是前半生数一数二重要的事上用了最幼稚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我毅然决然的去了川美,他留下复习只冲国美。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闻志,他今年要选最难考的国画专业,之前一直练的都不是这些,所以新复习这一年,他真的打算从头到脚的重新来过。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远在重庆过着我懵懂而潇洒的大一生活,而且还是从我妈和我打电话闲聊的时候得知的,闻志没跟我讲,我装作这件事不知道,也没找他问过。
高考完那年的暑假,是我冰火两重天的一个暑假。我的成绩还算可以,虽然不是太高,但也如愿被川美录取;密桃选了一个和她分数差不多可以进去的沪城的学校,只想离她的邻居哥哥更近一点;竹青报的专业有点超出她的预料,并且接受调剂的专业也没过线,不能忍受划到二档志愿的竹青也选择再复读一年。
整个暑假我因为和闻志没有打破僵局,没心情去上海玩儿,和叶阿姨说了一声以后有机会去,其实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拿到通知书后反而之前所有列出的考上大学后要做事情的清单在现在看来都毫无意义,因为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你手上那一刻你什么愿望都没有了,它就是最珍贵的那份礼物。
竹青和闻志还是选择在安县高中复读,竹青很快就去学校学习了,闻志也准备好再去画室奋斗一年。闻志到画室前一天,我妈从兰姨那里得到了消息。
我想了一下还是去给闻志鼓个气加个油,到闻志家里的时候他正在准备画材,看到我进门又低头继续整理。空气有些冷,“反正我做好异地的准备了,你在安县还是国美都不影响”,“没事儿,再来一年也没什么,我在大学等你”,“你不是自称小爷的吗?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吗?”我脑海中想了无数挑起话题的话,还是只说了一句“明天什么时候去画室?”
“早上。”闻志很简单的回答了我。
“和老师说过了吗?还是去年带咱们的那个老师吗?”
“是,说过了。”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你考上了和我一起去不合适,想谢师的话改天你单独去吧。”
“也行。”我听出闻志的不高兴,没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站客厅犹豫了一会儿,又看着闻志来来回回的收拾着明天去画室要带的东西,好像现在也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你忙,我先回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那天以礼貌的道别结束,到我开学前闻志也没回来家里,这些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我妈同意给我买一个智能机作为考上大学的礼物,后来这些天在家里我爸妈也很自觉的在我面前没在提过闻志。
去学校的时候我一个人,没选择让我爸妈送我。急切地想要成为一个大人,可以一个人出远门的大人。
站在学校门口看到比我县城中学不知大多少倍的学校,我是有些惊叹的。幸好门口有很多学姐学长迎新接待,负责把我们带领引进宿舍,并在沿途介绍那一片是教学楼,食堂穿插在哪里,到时做哪个校车可以到哪里等等,帮我拿行李引我到宿舍的学姐给了我一个很详细的学校攻略,然后说可以先和室友在学校逛逛熟悉一下,晚上6点到班级教室报道一下就行。
我进门一看果然屋里已经有两个同学住进来了,我们做了一番介绍,准备在等我铺好床置放好行李好出去逛逛。
说这个话的是一位辽宁大连的长腿姑娘,叫陈橙。一张嘴就透着豪放,让你不自觉的会和她聊起来,并且能你感受到交朋友这件事是很容易的事,也可能我们都是北方人的原因,也可能像密桃一样都是水果,我俩交流起来很畅快。
另外一个是浙江温州人,叫蒋璐依,软软萌萌的一个南方姑娘,刚开始还被我们这个直来直去吓一跳,没多久后竟然也能说几句东北话了,虽然不太标准。
在我收拾的时候,宿舍门打开,进来一个短发戴鸭舌帽,瘦高,穿一身黑牛仔的人进来,我们三个都愣了一下,明显蒋璐依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陈橙先张嘴,“你是?”
瘦高个儿听到声音抬起戴着帽子的脸,好精致的五官,是个女孩儿。“噢,我被分配到这个宿舍。”然后朝我们仨环绕一圈,“看来我是这个寝室最后一个进来的啊,我叫董惊蛰,你们呢?”
“朱子悦。”“陈橙。”“蒋璐依。”我们三个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自己名字,说完大家都笑了,这也听不清啊。然后大家逐个做了介绍,惊蛰就本地人,不想住家里,嫌父母□□爱她觉得碍眼,干脆搬来学校住。正好有个本地人,那可太方便了,等她收拾完,我们约着先到市里逛逛。
逛到快晚上回来赶快先找到教室找班主任签到,然后回宿舍准备买点吃的聊天维护一下室友间的感情,我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想到还没和许叶扬说一声,又给许叶扬拨通了电话。
“嗯。”
“我到学校了,宿舍都整理好了,室友也都很好,能聊得来。”我边播着电话便往外走,站在我们宿舍的阳台上,拉上门。
“那很好,我现在也住学校了,要忙毕业论文和作品的事情,住学校方便些,正好你来上海玩儿住家里就行。”
“好,马上国庆放假我就和我妈申请经费去上海玩儿。”
“好,重庆好玩儿吗?”
“挺好的,东西也很好吃,就是可能会水土不服闹肚子。”
“你先买瓶装水喝一段时间,再喝当地水。”
“有用吗?那我试试。”嘴上质疑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下去超市买两瓶水了。“也有可能是吃的东西太辣,我肠胃一时没接受。”
“在家里的时候你也是能吃辣的,可能就是水土问题,你先试试我的办法。”
“好,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吗?你在干什么?”刚刚铃声倒是没响几声就接起来了,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儿吧。
“不忙,没什么事儿,正好忙完一阵儿,回来宿舍换洗一下睡一觉,明天继续。”
“那不打扰你了,你赶紧洗漱休息吧,到时我要去上海的时候和你说。”
“好。”
挂断电话我进来寝室,立马被陈橙逼问,给哪位打电话呢还需要避开我们,这个男朋友在哪里呢什么时候能带来大家一起见见。
我尴尬的笑笑,说不是男朋友,是以前的邻居朋友。陈橙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脸上带着的笑看的我心里发毛,明明就不是男朋友啊。
“我男朋友在家准备复读呢,现在还在和我生气,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我为了缓解这个尴尬决定自爆,结果陷入另一个更尴尬的话题里。
“他没考上他生你气?!我不懂。”陈橙发出她的疑问,惊蛰和璐也发起同样的疑问,我只能打哈哈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然后说了一些自己家乡的趣事终于成功转移了话题,之后大家一起开始聊起自己家乡的事情。
晚上躺床上我回想陈橙的问题,突然意识到我和闻志现在这个状况好像是有些异常,我甚至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导致成这样的。想着想着实在是没有头绪,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璐依给吵醒,她叮铃咣铛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蒙上头想继续睡,没放过我,见我有动静立马过来拉我起床,走,咱去尝一下重庆的早饭去。
被拉着出门带着起床气和不情愿脸的我,“为啥不叫惊蛰,她才是本地人啊!”
“这不就你醒了吗?”
敢情是这个原因,我干啥要翻那个身看是谁起床闹出的动静。但是面对璐这个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脸,我又黑不下脸,只能是吃完回来再睡了,幸好正式开学的时间在下周,还有一个周末可以享受。
我们吃完还给另外两个带来两杯豆浆,全国早餐不都一样吗?豆腐脑油条豆浆油条馄饨油条,有什么可体验的!
一回宿舍就赶紧爬床上继续睡觉,千万不能再被拖着去干其他事儿了。睡到快中午闻到了饭香才睁开眼,看见惊蛰面前放着碗红油油的食物,她说那是麻辣烫。我奇怪麻辣烫怎么是这样,我们的麻辣烫明明是砂锅里装满宽粉土豆粉的食物,怎么一堆菜没汤的东西也被叫做麻辣烫!之后的四年里,我被这种我曾经质疑过的食物迷得神魂颠倒,几天不吃就甚是想念的那种。
跟着惊蛰在开学前两天我们逛了好多那种犄角旮旯的小馆子,吃了各种麻的辣的食物,当然有一种甜的,叫糍粑,它是我又一为之着迷的食物。
享受的日子很快过去了,马上一开课就听到了噩耗,军训!幸好为期只有两周,先上课几天,军训,然后国庆假期。一想到军训完立马就能放假,好像也没那么艰难了。
想归想,后来我还是觉得我太天真了,两周的时间,比高三那一年还漫长,每天晚上往床上躺的那一下,就觉得第二天毫无希望,依然是重复的站军姿以及各种高强度动作,做不好的时候还伴随着蛙跳惩罚,后来大学四年里我有多懒,都是因为大一的上学期的运动量已经超额完成了。
开学这一个月来我实在是太累了,闻志还是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调节好心情怎么面对他。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有时候我妈会说几句闻志的情况,主要是从兰姨念叨后,然后再复述给我,基本都是今年的闻志心态比去年稳了,期间回家了一次,言语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但不变的就是他要考国美的这件事,并且更加坚定了。
我听到闻志有这样的消息也为他高兴,不操他的心之后我开始盘算起国庆去上海玩的事情,本来打算收拾的美美的去玩儿,结果整个军训下来,我以为会稍微能瘦点,穿衣服更好搭配一点,但其实并没有,我成了我们宿舍唯一一个晒的黑黢黢并且还壮实了五六斤的个例。同吃同住,她们怎么做到的!
于是我带着新长的肉和新换的皮肤,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去往号称魔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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