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这外室我不当了 > 17、一出好戏
    周长春似是没想到听到“贡品”这两个字,秋月栖的反应竟然这般大。


    但他很快收敛惊诧,一板一眼的回答:“不错,确实是贡品。因此玉料质地特殊产量极低,仅有皇室才有使用份额。”


    “那这玉牌呢?”秋月栖急切追问,“是每位皇子都有,还是只有四殿下才有?”


    周长春道:“自是每位殿下都有的,只不过不同殿下的牌子,上面篆刻的花纹不同,象征着各自的身份,甚至玉牌的样式也不尽相同,但玉料大抵用的都是同一种。”


    秋月栖得到了答案,却被这内涵巨大的一番话,惊到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她想起来,她曾经见过类似玉料的牌子!


    不过和她手中这块,代表着郁风凌的圆形玉牌不同,那块玉牌是方形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她看不懂那些花纹的含义。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块玉牌,是她偶然间在章祈安的书房发现的。


    那日在书房,秋月栖不小心碰落了一个放在书架深处的盒子,里面掉出了一块玉牌。


    秋月栖吓了一跳,忙把玉牌捡起仔细检查,生怕弄坏了章祈安的东西。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匆匆赶来书房的章祈安夺走了。


    为此,章祈安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训斥秋月栖不该乱动他的东西。


    彼时他们刚互通完心意不久,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那是章祈安第一次冲她发火。


    秋月栖为此委屈不已,掩面而去,背地里哭了好几场。


    最后还是章祈安负荆请罪,带了礼物登门致歉,好说歹说费了好一通力气才安抚好秋月栖。


    自那以后,心有余悸的秋月栖极少会在章祈安不在的时候再踏足他的书房。


    那块玉牌和装玉牌的盒子,她也再没能看见过第二次。


    当时秋月栖被花言巧语的章祈安忽悠得找不着北,转瞬就把二人之间发生的这次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这其中问题之重。


    那个时候家徒四壁,还是个贫苦书生的章祈安,手中怎么会有如此一块雕刻精美质地绝佳,且价值不菲的玉牌?


    秋启荣疼爱秋月栖,向来不会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分毫,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品质绝佳的玉佩首饰她都有不少,是以当时并未觉得章祈安手中有一块玉牌有何问题。


    现在想想,家境一贫如洗的章祈安,手中有一块玉牌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周长春方才所说的话,更是令秋月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章祈安背后有他所效忠的人,有他所倚靠的势力,还有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和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努力。


    但他实在太会伪装,行事太过小心谨慎。


    哪怕是秋月栖死去后,以魂魄的形式跟在他身边时,也只窥见了他身上的秘密一角而已。


    至今对章祈安背后势力的真相,她依旧一无所知。


    “秋小姐……可是见过类似的玉牌?”周长春观察着秋月栖的神色变幻,试探着询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秋小姐放心,在下保证,今日所谈之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秋月栖面色一顿,知晓周长春是误会了。


    他大抵是以为,秋月栖的迟疑,是对他的不信任。


    “并非是不方便说,”秋月栖迟疑着解释道,“我只是印象中好似见过类似的玉牌,更具体相关的信息却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说这等玉质的牌子,只有皇室众人才有……”


    秋月栖的话未完,聪明如周长春,已迅速领悟了她的未尽之意。


    一个聪明的侍卫,就该知道有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在下明白了,”周长春冲秋月栖拱手示意,“谢小姐提点,在下这就让人去查。不打扰您了,有任何吩咐,您尽管遣人去唤在下。”


    得到秋月栖同意后,周长春不再迟疑,快速退下按照秋月栖所指的方向,把调查重点放到了一众皇亲国戚上。


    周长春退下后,包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青萼就宛如一根不会说话的柱子一般,安静杵在角落里,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生怕打扰到主子分毫。


    秋月栖品着茶水,拈了一块芝麻酥饼小口小口磨牙,打发时间。


    酥饼微咸香酥却不油腻的口感,很好的勾起了秋月栖的胃口,使得这无聊的等待时间,都好似有了些许乐趣。


    大抵是对方的耐性也告罄了,楼下很快传来了喧闹声。


    秋月栖眼睛一亮,匆匆丢下啃了一半的酥饼,走到门边侧耳细听。


    吵起来的原因具体不可考,但根据秋月栖听到的争辩内容,大抵是两位学子,因为对某篇文章的见解不同,而产生了争执。


    那满口的之乎者也引经据典,换做旁人怕是听着只觉枯燥和烦扰,秋月栖却听得津津有味,并在心下止不住感叹,为了引她上钩,这架吵得着实太用心了。


    秋月栖以前对未来夫君的美好向往,最希望的就是对方是个腹有诗书才气的才子,章口就来引经据典不在话下的那种。


    前世章祈安就很好的拿捏住了她的喜好,迷得她找不着北。


    哪怕如今幡然醒悟没那么容易上钩了,但听到读书人的争吵,也依旧能引起秋月栖的兴趣。


    而楼下的争吵,已从文章的本身,延伸到了书写文章的作者身上。


    吵架的读书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甚至听起来像是吵出了火气。


    “能写出那般华丽的词藻,定是一位满腹诗书颇有才情的有阅历的人。年岁太轻的人,怎能写出那般厚重的词句!”


    “此言差矣,通篇文章基调欢快,是以借叙物讽人,细思起来,某些词句暗含的寓意颇为锋利,更像是思想活跃,还未被磨去锐气的年轻人才对!”


    ……


    如此双方互不相让,吵闹声愈发大了,间或还掺杂着状元楼跑堂的劝说声,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直未停。


    秋月栖听了半晌,深觉若是自己再不出现,底下吵架的人怕是都要词穷了。


    为了他们逐渐嘶哑的嗓子着想,善解人意的秋月栖冲青萼使了个眼色。


    包厢的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楼下吵架的人微妙的停顿了一瞬,随后争吵的声音陡然加大,甚至到了撸袖子要打架的地步。


    但很快,终于有人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


    “读书人之间意见相左,可以辩论,道理本就是越辩越明的,”温润谦和的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但有理有据的辩论可行,发展到要动手的地步,就非是一个读书人明智所为了。关于这篇文章,在下倒是有些不同的见解。若是各位不介意,可听听在下的理解……”


    劝架的人明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能安定人心的气场。


    方才还吵得差点要动手的两方人,此刻竟也被劝解住了,安安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话,还隐隐带着一丝信服的意味。


    这场好戏,秋月栖听着却只觉寡淡无味。


    换作前世天真好骗的她,说不定早就被对方表现出的才华和气度迷花了眼,被吸引起好感和兴趣了。


    但现在,秋月栖看着这一场闹剧,哪怕演戏的人十分用功,她却只想笑,甚至笑出了声。


    青萼也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争执吵闹,她听不太懂那些人话中的意思,满口的“之乎者也”更是听得她脑袋发晕。


    但隐约间,她好似明白楼下的人,似是在争辩什么很严肃正经的话题。


    此刻见着秋月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然笑出了声,着实让青萼惊诧不已。


    难不成是她领会错了意思,底下的那群人不是在争辩什么严肃刻板的学术话题,而是在讲笑话不成?


    似是察觉到了青萼不解的视线,秋月栖扫了她一眼,眼角眉梢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听不懂吗?”秋月栖宽慰道,“听不懂不重要,你只需要知晓,他们是在演一出很好笑的折子戏就够了。”


    很好笑的……折子戏?


    青萼满面茫然不解,秋月栖却没有进一步给她解释的意思,而是侧耳继续听起了楼下传来的声音,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倒真像是在听什么有趣的戏一般。


    但渐渐的,就听到楼下慷慨激词的人语速渐渐慢了下来,说话间也没了先前的从容。


    “走吧,”秋月栖幽幽叹了口气,“再不露面,这场戏都要唱不下去了,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心人啊。”


    秋月栖说到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青萼踏出了包厢。


    在靠近扶栏的瞬间,秋月栖的视线朝着下方扫去,就看到了立在一楼天井中央,单手背后如同修竹一般身形挺拔淡然伫立的身影。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道身影动了动,视线上抬,和她对视的一瞬间,面上恰到好处的现出一抹惊诧的表情。


    对方的演技这般好,表演也十分卖力。


    人家都这般用心了,秋月栖向来遵从礼尚往来的准则,冲着对方微微颌首示意,以资鼓励。


    她这番模样,落在青萼的眼中,令她不由自主就相信了秋月栖“看折子戏”的说辞。


    青萼甚至怀疑,若是此刻秋月栖手中拿着赏钱,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撒下去,并为之鼓掌赞赏了。


    孰料秋月栖只是简单颌首过后,就转身回了包厢。


    青萼疑惑的跟着秋月栖回转,反复纠结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似的。


    但很快,青萼纷飞的思绪被打断——包厢的门被人轻轻扣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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