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种动物形容自己。韩研觉得自己像一只公鸡。
还是一只战败的公鸡。
每次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去“约战”, 但每次都落败而归。
韩研晚上泡澡时，越想越憋屈，她开始复盘，自己在哪个环节落下风的。
其实在陆西城打电话让自己下楼时, 她就不应该下去。
管他什么目的呢, 就应该急死他。
有了这次教训, 韩研涨经验了，下次再……
算了还有什么下次，朋友和她说，节后让她去北京一趟, 最好面谈。
韩研这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
陆西城那边就定好去巴厘岛的时间了，别人假期结束返程上班，她们出去玩。
主打就是一个唱反调。
余丹丹给她打电话，说她决定自费，也要去玩一趟，没准还能来段异国艳遇。
“你明天陪我去买两套比基尼呗，就要那种巨显身材的。”
“你在淘宝上买呗。”
“时间上来不及，我问客服，说到货最少四天, 咱们后天就走啊。”
没办法, 第二天韩研还是陪着她满商场逛。
但她们这种小县城商场里哪有这玩意儿, 逛了一圈, 一问有比基尼吗？
老板拿出一堆胸/罩, 裤衩。
余丹丹挎着韩研骂骂咧咧从商场里出来。
她还要去那种小店去看, 韩研拦住了, 把自己一套没穿过的送她了。
余丹丹为表感谢，非要请她去喝咖啡：“才开不久, 现在可火了。”
韩研觉得自己真孤陋寡闻了。
咖啡店在市中心，名字还挺梦幻，云咖啡。
一进店，里面放着舒缓音乐，人挺多，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韩研一转头就在过道里面的单人沙发上看见个老熟人，梁欣然。
对面坐着的……也是老熟人，郑在鸣！
韩研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她迅速把头拧过来，发头放下一半，遮挡住脸，不想被认出来。
余丹丹不明所以，问韩研喝什么，她点了一杯冰美式。
俩人找位置坐，恰好只有梁欣然后面一排是空的。
两人过去，必然路过梁欣然那桌。
韩研跟在余丹丹后面走，冷着脸，目不斜视，如果梁欣然想报复，自己大不了再丢次人而已。
果然梁欣然在看见韩研时候，眉头一皱，但可能是顾及在场男士感受，她最终没有找韩研“麻烦”。
而郑在鸣背对着韩研，所以没看见她。
韩研头发放下一半，坐在梁欣然后面，正好背对背。
梁欣然那桌说话，她全能听见。
搞了半天，梁欣然和郑在鸣在相亲。
郑在鸣健谈，聊工作，聊感情。
郑在鸣说他毕业就忙工作，已经好多年没恋爱了，不知道心动的感觉了。
见到女生都恨不得绕道走，因为不知道聊什么。
梁欣然笑着说她也是。
韩研：……
你俩真能演。
郑在鸣和她说自己养了养了一只流浪猫，还翻照片给梁欣然看。
梁欣然说她就喜欢毛茸茸小动物，可惜她妈不让她养。
郑在鸣接话说，要不你当我猫儿子的干妈吧。
韩研本来昨天对郑在鸣还有一点愧疚，此刻烟消云散，她承认陆西城的话了。
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这年头哪有什么真的纯情男士啊。
韩研八卦心起来了，坐在后面还想继续听，可惜梁欣然开始收着了。
期间郑在鸣接到所里电话，走了。
等人走了，梁欣然也不装了，大剌剌坐到韩研这桌上来了。
余丹丹懵了：“你谁啊？”
梁欣然点了韩研一下：“你问她。”
“你朋友？”余丹丹问韩研。
“陆西城前女友。”韩研也挺直接，当着梁欣然面就说了。
梁欣然忽然嗤笑了声：“陆西城和你说我是他前女友？”
韩研，动了动嘴，没说出来对。
陆西城还真没说过，前女友这帽子是自己按的。
梁欣然对韩研还有一点防备，但更多的是好奇，她也直来直往：“哎，你和陆西城什么关系？”
“员工与老板。”
“不可能，你俩要没点事，我梁字倒着写。”
韩研：……
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不走吗？”
“不走，一会儿还有一场相亲呢。”
韩研属实是被她震惊了：“选同一个地方？”
梁欣然理所当然点头，说这多省事。
“对了，一会你帮个忙，如果我给你使眼色，就代表这人不行，你就过来装熟人叫我走。”
韩研想说，咱两这身份做这事合适吗。
姐们你忘了，咱两吵过架。
“当然记得！你装神经病吓唬我，新做的美甲都都让你弄断了，还没找你赔呢，今天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韩研：……我可真谢谢你。
梁欣然后来相亲的男生有点微胖，是个医生。
男生从上桌就开始叭叭讲他工作，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和女孩子讲开膛破肚的事。
韩妍接收到梁欣然眼色，有点犹豫。
倒是余丹丹行动快，快速给梁欣然解救出来。
俩人性格相似，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
事后，梁欣然非要请两人去唱歌，说她有会员。
韩研想回家，结果被那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胳膊给拖走了。
梁欣然真的是他家会员，一进KTV，就让前台把存他家的酒拿出来。
三个女生，一桌子啤酒。
刚开始韩研还矜持不想喝，但架不住那两人会劝酒。
左一杯又一杯。
喝了一瓶啤的，她感觉度数也不算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脸蛋红扑扑的。
梁欣然笑她酒量差，比了二，问她这是几？
韩研翻个白眼：“我喝酒上脸不上脑。”
梁欣然说既然脑子清醒，就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韩研玩这个就没赢过，一直输，又开始一杯一杯喝，到最后实在喝不动了，选择真心话。
梁欣然使坏：“和陆西城睡过没。””没有。”
第二局又是韩研输，她不选真心话了。
梁欣然直接让她给通讯录第四的人打电话，和对方说我想你三个字。
韩研晃晃头，打开手机，翻到第四个果然是陆西城！
她感觉梁欣然就是故意的。
“愿赌服输啊。”
韩研捏着鼻子。拨通了这通电话。
陆西城接起来的时候，嗓子有点哑，问她怎么了？
韩研没话找话：“还没睡？“
陆西城也不知道怎么听出来的直接问她是不是喝酒了。
韩研觉得奇了怪了，他是狗鼻子吧，隔着电话就能闻出来？
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喝完酒后，说话语气是和平时不一样的。
带着一种娇憨。
第32章 喝多后的故事（加更）
“有事？”陆西城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随后听到打火机声。
韩研嘴动了动：“我…不好意思我按错了。”那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昨晚俩人才划清界限，今天就说“我想你”，成什么了。
她刚刚真是昏头了，这个电话就不应该打！
回头陆西城又给她安一个“撩拨”罪名, 冤不冤啊！
韩研啪嗒挂断电话, 对着梁欣然：“我认罚。”一杯酒咕嘟咕嘟下肚。
梁欣然在旁边坐着发笑：“啧啧你们俩果然有事。”她脚一抬八卦道：“哎, 说说呗。”
韩研心里翻了白眼，我和你熟吗。
韩研觉得也挺奇怪，以前她很难交到朋友。
反而是回老家后，一个两个, 都挺自来熟。
韩研不想说自己和陆西城的那点破事，也没什么好说。
余丹丹借着“恋爱”这个话，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替韩研解了围。
余丹丹和梁欣然大吐苦水，说自己如何被渣男劈腿。
“妈的，这年头男人比女人现实多了，他不仅看你工作，他还看你父母什么背景，明明就是吃软饭的，回头还要和别人吹牛逼说, 这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来的,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不要脸！”
余丹丹说到这, 突然停顿了下, 转头对着韩研道：“这么一想还是陆西城爷们, 不为金钱出卖自己。”
梁欣然：“怎么, 他被富婆相中过啊。”
余丹丹：“刘鑫说他去酒店推销, 遇上了一个外地回来探亲的富婆，当时就说让跟着她, 一个月给十万。”
“噗！哈哈哈，看不出来陆西城行情挺好啊，哈哈那张脸确实够用。”梁欣然边说边笑：“后来呢？”
“他跟人富婆讲价，说自己不仅脸好，身材也好，一个月怎么也要一百万，后来人家富婆白了他眼走了。”
“哈哈哈。”
韩研在旁边垂眸，玩着手机，旁边两人对话全听到耳朵里了，这是陆西城能干出来的事，他可真不要脸。
后来韩研就没在听她俩聊，主要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感觉自己也没喝多少，不至于多。
但就是站不起来，一起身天昏地转。
另外两个也没好哪去，三个女生也就梁欣然清醒点。
但她根本弄不走两个人，只能打电话求助。
恰好这个时候韩研的手机响起，来电是陆西城。
梁欣然没想太多，直接接起电话告诉他三个人的位置，让他来接人。
等陆西城赶到时，推开包厢，见三个人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唯一清醒点就是梁欣然。
见他来了，还摆手：“看在你来的份上，原谅你利用我的事了。”
陆西城没搭理她，转头看韩研，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不忘抱着手机。
陆西城气笑了，
真心大，也不怕让人给你拉走卖了。
陆西城服务生帮忙扶着，把余丹丹和韩研架上车，剩下一个梁欣然，自己上的车。
先送的梁欣然，后送余丹丹，轮到韩研发了。
他不知道韩研具体住那。
只能带回自己家。
其实韩研没有醉那么厉害，她知道陆西城来了，也知道陆西城抱着她上楼，回他家了。
想张嘴说点什么，只是刚张嘴，呕！一声，全吐了！
一点没浪费，全吐陆西城的衣服上。
这一吐，韩研好像又清醒点了。
但她不敢睁眼，她怕“挨揍”。
她已经感受到陆西城要“刀人”的眼神了。
陆西城何止要刀人，他都想给她仍浴室，冲冲她那不清醒的脑子。
“我真他妈欠你的了！”韩研能听出他咬牙切齿。
但最终只给她仍到了沙发上，还知道给丢给她一张毛毯。
自己去脱了衣服，去浴室冲洗。
等客厅没人了，韩研才敢悄悄睁眼，家还是那个家。
空荡荡，家里电视开着，茶几上有盒外卖，像是刚点没多久。
旁边还扔着一盒感冒药。
他感冒了？
浴室里水流声，拉回了韩研思绪。
她把毛毯往上提了提，盖到嘴角处，毛毯上有一股极淡的清香味，和陆西城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把身子彻底蜷缩进毛毯里，浴室的流水声终于停了。
她听到浴室门被拉开，有脚步声过来。
韩研没来得及闭眼，就与陆西城四目相对。
陆西城把被吐的上衣脱掉扔到了水池里。
身上只穿了一件运动裤，上身还没来得及穿。
韩研臆想过多次，他衣服下的身材。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了，还别说，也不怪富婆想包养他。
双开门的身材，让韩研都想上手摸摸。
可能是韩研的眼神太直白了，陆西城有所察觉。
他嗤笑了声，去柜子里拿了一件T桖，当着韩研的面，慢条斯理套上。
韩研感觉自己脑子宕机了，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他换。
陆西城瞥了她眼，淡声问：“好看吗？”
“摸一下多少钱？”韩研想起富婆一百万保养的事，脑子一抽问这么一句。
陆西城蹙眉：“什么？”
韩研识趣，没敢再说，她把毛毯往下拉一拉，人坐起来，口有点干，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
刚刚可能是吐的时候，沾上了。
呕！她又想吐了。
陆西城一个脚快，把垃圾桶踢了过去：“警告你，敢吐沙发上，连夜让你给我洗。”
“呕！呕！”韩研晚上没吃东西，只喝了酒，能吐的都已经贡献给陆西城了。
但她还是感觉胃里难受，总想干呕。
还有点反酸，跑卫生间趴着马桶又呕了半天，才感觉好受一点。
陆西城抱着臂，靠在卫生间门上，冷眼看她吐。
韩研边吐边吐槽，瞧瞧这个没人性的玩意，都不知道倒杯水给她涮涮。
也就那张脸能看了，其他一样不行。
陆西城就想看着她抱着马桶吐到什么时候。
不会喝还逞能，人都不认识，就敢和她妈人去喝酒。
平时看着挺机灵，感情那点心眼子全用他身上了。
接到电话时候，他真不想管她。
但….好歹在自己这上班，他怕万一她出点事自己也跑不了责任。
陆西城终于直起身，过去想拉她起来。
谁知道韩研躲开：“不用你！冷血无情，你还不要脸。”
如果她不说话，就那么睁着大眼睛看着你，真看不出来喝多了。
一张嘴，露馅了。
莫铭被骂一顿的陆西城，也没搭理她，和醉鬼有什么好说的。
他知道韩研一喝酒就变身，前段时间，还大半夜跟他视频，一顿胡言乱语。
事后陆西城没稀罕搭理她。
他也没废话，直接把人拉起来，韩研踉跄被他拉着，眼看要出浴室，囔囔着：“我还没洗澡！”
陆西城皱眉看她，就她这德行，真怕溺死在浴室里。
“你看什么呢？”韩研挣脱他手，双手抱胸：“再看眼睛给你挖去！”
陆西城闭眼深呼吸一口，劝慰自己别和酒鬼一般见识。
“行了，你那二两肉没啥可看的，赶紧出来！”
可谁知道韩研喝多了，那脑子就不能和正常人比。
“陆西城你说谁没二两肉呢，你有？”说到这儿，韩研顿了顿，再看向陆西城时，眼神就若有似无往下看。
陆西城看她那模样，一时竟分不清她是多了，还是没多。
“看什么？”
“听说富婆包养你需要一百万，那摸一下呢？”韩研说着话，还真上手去摸了摸，还不忘吹嘘：“别怕，姐姐有钱付。”
陆西城听清了，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侧身躲开她的魔抓，并一把攥住她手，没好气道：“我看你真喝昏头了。”
直接把她拉到花洒下面，温水一喷下来。
淋到身上，透过衣服变凉、冷地韩研啊！地一声，打了一个激灵。
陆西城站在旁边冷声道：“清醒了？”
确实“清醒”了。
韩研一直觉得自己没喝多，她就是头晕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这王八蛋真的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抱着胳膊、站在花洒下可怜兮兮望着陆西城：“冷～”
陆西城看着她那样，脸终于瞥向旁边叹口气，关上水龙头。
去找了干毛巾和他的衣服拿进来递给她：“在冲一冲，换上。”
韩研“听话”点点头。
陆西城的T桖穿在他身上正好，可穿在韩研身上却过了大腿根。
她用浴室里唯一一瓶男士洗面奶洗了脸，没有护肤品可擦。
脸有点干巴巴。
韩研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不想出去，想起刚才的事，也怪难为情的。
“你要住里面吗？”陆西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人站在门口没动。
韩研透过镜子看向他，找了个蹩脚借口：“没有吹风筒吗？”
陆西城下巴努了努她右边。
韩研望过去，吹风筒在那挂着。
不知道多久没用了，已经落灰了，韩研不想用了。
她这点小动作被陆西城看得一清二楚。
陆西城吐了口气，进到狭小浴室，抽了几张纸巾，给吹风筒擦了一遍，再递给韩研：“用吧，大小姐。”
韩研看了看吹风筒又抬头看了看陆西城，没接。
陆西城的T桖穿她身上有点大，但这是在不动的情况下，如果吹头发，胳膊一抬，衣服就会被带起来。
上下都会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刚把内裤洗了。
下面是真空的。
陆西城是直男，他不懂，看韩研不接风筒，对着镜子里的她皱眉：“不吹？等着感冒呢。”
韩研在镜子里回看向他，原来自己才到他肩膀处，两人站姿有些暧昧。
他站在自己身后，她只要稍稍往后半步就能撞到他，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皱着眉头，是不耐烦了？
她晃动了下胳膊上T桖袖子，对着镜子里的陆西城说：“有点大。”
陆西城闻着她身上的洗发水味道，嗯了一声，奇怪自己用的时候，也没感觉这洗发水味道这么浓。
怎么到了她头上就变了味。
韩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转头想去拿他手里风筒，搭在肩膀的湿发随着动作甩了起来，发尾擦过陆西城的脖子。
像羽毛轻轻划过一样。
他身子稍稍后仰，低头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卸了妆的脸干净细腻，看着更显小了。
韩研见他没动，点了点他手里东西，伸手：“给我，你出去。”
陆西城把风筒递给她，转身出去，没忘把门拉上。
他拉开门去了露台，北方十月份的夜晚已经很冷了，风吹到身上，他打了一个冷颤，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看着火舌烧过烟头，发出猩红的光。
他吐着烟圈，突然想起来了高中时候，在商场看见她和她那小男朋友的事。
陆西城低笑了声，掸了掸烟灰，她的性格没变啊，依然是那种得不到的东西总想尝试，一旦到手了，她便会觉得索然无味。
第33章 出事
韩研出来时, 见陆西城在打电话，眉头紧蹙。
“下午喂得什么，谁值班？调监控发我手机上来，现在。”陆西城挂了电话脸色也不好。
他套了件夹克, 就想出门, 转头看韩研在卧室门口站着。
“你晚上……在这住吧, 我出去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韩研嫌弃冷，把自己风衣披在身上，但这装扮怎么看怎么别扭。
里面一件大T桖，光着腿外面套风衣, 也就她个子高能撑起来。
“养殖场那边出了点问题。”陆西城边换鞋边说。
韩研听得一怔，虽然陆西城说的波澜不惊，但韩研能感觉到事态有点严重。
“我和你一起去。”韩研说着话，从手上鲁下皮筋，抓了两把头发，皮筋往上一套，就出来一个丸子头。
把披着的风衣穿上，套了条她自己的那条小脚裤，风衣带子一系, 裸着脚踝, 十秒钟完成变身。
陆西城看了她一眼, 没说什么, 让她跟着去了。
直到上车, 瞥了她眼：“酒醒了吧？”
韩研耳根一热, 转头看向外面, 低声哦了下。
现在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西城车子开得有点快，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 今天二十分钟就到了。
养殖场灯火通明。
韩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下，刚才车上时候，陆西城只和她说死了几头猪，但怎么看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严重。
看门的保安，还是上次韩研招的那位退伍的大哥，见到韩研他们点了下头，没有多话。
陆西城通过韩研这边的窗子看了眼，淡声道：“老刘呢？”
“请假了。”
陆西城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几个干活工人，都在后面猪舍，见到陆西城来了，赶忙过来。
“老板。”
陆西城熄火下车，韩研跟在后面。
一下车就打了一个冷颤，太冷了，
“一共死了几头，几点的事？”陆西城边走边问。
“昨天给打管，今天上午喂食时候，发现有两头发烧，就给打点药，下午有三头没有征兆就躺下了。”
五头猪都给抬出来另放了，因为怕是流感或者猪瘟给其他传染了。
陆西城过去看了眼，这五头猪仔刚养两个多月，等着年底卖的。
他转头问兽医：“看出什么原因没?”
兽医摇摇头：“没有，但看着不像传胸也不像产气荚膜梭菌。”
“高烧那两头打针没？”陆西城站起身去看了高烧那两头。
“打了，打完就便血了。”
陆西城看了一圈，转身进了监控室：“昨天和今天谁喂的食？把这两天饲料给我带过来。”
现在是要赶紧确定原因，如果找不到原因，这批猪可能都得废。
陆西城把这几天的监控都翻了一遍，一直到昨晚猪舍都很正常，打管也没问题。
打管后出现高烧，这是正常现象，以前也有过。
蹊跷的是另外三头，没有原因死了。
监控上也没看出异样。
工人把饲料搬进来半袋，陆西城掏了一把闻了闻，又让兽医看了看：“饲料应该没问题。”
厂家是前段时间他让老李换的。
喂饲料的也都是老员工，陆西城把几个饲养员叫了进来问了几个问题，流程都对，也问不出什么。
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监控室也冷，韩研紧了紧风衣，看着陆西城皱眉，来回翻看这几天的监控。
韩研动了动嘴，她想说，要不要看看饲料房的监控，会不会有人在饲料里加什么。
但又觉得，饲养员都跟着陆西城好几年了，应该信得过，这话就咽了回去。
陆西城靠回椅子，听旁边没有动静，转头看了眼，韩研一手抵着额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下外面，工人累一天，也都没睡。
他起身叫了韩研：“明天再看吧，今晚你去做饭阿姨那休息室对付一晚。”
他和工人挤一个房间，这宿舍一群老爷们住，也不怎么收拾，味道刺鼻。
陆西城没睡他们床，拼了两张椅子躺上面想对付一晚。
结果工人打呼噜一个比一个响。
陆西城起身去了车里。
如果单纯死这五头猪，倒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有过。
所以他前年专门雇了一个兽医，还给猪舍进行了加工，这两年还真没再发生这种事。
饲料没问题，猪舍没问题，兽药？陆西城脑子全转在这事上了。
韩研也没睡着，这房间应该是临时休息的，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条薄毯子。
也不知道被谁盖过，韩研没用，就把风衣脱下来盖在身上，蜷缩着想对付睡。
但可能是换地方原因，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拉开窗帘看了一眼，陆西城的车打着火。
韩研起身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陆西城给她推开了副驾驶车门。
他的车里比休息室强点，至少有温度了。
“睡不着？”陆西城声音有点哑了。
“嗯，你要不要……睡一会。”这一晚上他也没少折腾，人看着都憔悴了。
陆西城把座椅调了下，半躺着，长腿担在前面，眼角觑了韩研一眼，见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已经冻青白了。
想张嘴说点什么，又咽回去了，起身下车去里面拿了一条毯子进来，扔给她。
韩研皱眉不想接：“你自己盖吧。”
“这是我留这的，盖吧。”这么长时间了，韩研的表情，陆西城多多少少也了解些，看她皱眉就知道她又嫌弃了。
韩研被揭穿，也没有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已经比刚开始强多了，至少自己现在来养殖场，不戴口罩也能忍受了。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韩研听到陆西城说毯子是他的，才接过来盖在身上，这毯子应该是在柜子里放时间长了，总感觉有一种发霉的味道。
她皱着鼻子嗅了嗅，确定自己没有闻错。
陆西城冷眼看着，实在受不了，拽过毯子往她身上一盖：“身体重要，臭美重要？”
韩研看在他已经“焦头烂额”的份上，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
学着他躺靠在座椅上，扭头看他，见他手搭在额头上，眉头依然皱着：“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吗？”
“刚开始养的时候死过猪，后来技术成熟了，基本一年也就死一两头，没有一次性这么多的时候。”
“你是怀疑这次不是偶然？”
陆西城吐了口气：“说不好。”侧头睨了她眼：“睡吧，早上还不一定多少事呢。”
陆西城一语成谶了。
韩研早上被冻醒，鼻子有点不通气了，打了几个喷嚏，开始流鼻涕，说话鼻音也很重。
陆西城也没好到哪去，昨晚在车上也没睡，整个人看着更憔悴。
两个人还没等说话，先起来喂料的饲养员就跑过来敲陆西城车窗。
“老板，昨晚又死了两头！”
气氛瞬间凝重了，这不是死几头猪那么简单的事，恐慌的是查不出原因。
陆西城调了昨晚监控，这两头猪和之前的一样，死之前没有任何生病的症状。
他把兽医叫来：“还是检查不出来？”
兽医摇摇头。
“这批兽药什么时候进的？”
“就上个月啊，厂家没变，还是原来那家。”
兽医把药拿过来给陆西城看。
这兽药用了几年，应该不是它的问题。
陆西城让所有人带好防护，进去猪舍看了一圈，死猪已经被抬出去，剩下这些，也看不出有病猪。
“先把这一个圈里的都隔离，然后整体消毒。”
那边工人忙着弄。
陆西城出来问兽医：“先前死的那五头也是这个圈里的，肯定有问题，你再查，剩下那些先打上高热金针。”
一上午所有人都没吃饭，在忙活这件事。
到中午了，陆西城让大家先吃饭，在食堂打饭时候，碰上了昨天请假的保安老刘。
韩研在他身上闻到了酒味儿，大中午就喝酒？
老刘看见陆西城赶紧过来打招呼：“老板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过来的，昨天请假了？”陆西城坐那边啃着包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随口问了句。
“嗯，我儿子最近处了个对象，这昨天不是会亲家吗，我就请了天假。”
“儿子结婚是喜事，自己处的？”陆西城边吃边问，两人像唠家常似的。
“嗐，哪有啊，家里亲戚给保的媒，两人见面觉得合适，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不错，喜事一桩，要彩礼没？”
“要了，彩礼加房子，正好小四十万，你说这生儿子干啥，年纪和你一般大，本事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看着都跟个孩子似的呢。”老刘吐槽起来没完。
陆西城一直耐心听着。
最后安慰他：“当父母就这样，以后就好了。”
老刘笑呵呵拿着打好的饭回安保室了。
他走后，陆西城放下筷子，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老刘儿子是在饭店后厨上班，赚的钱都不够自己花，老刘工资一个月三千，那他四十多万怎么来的？
和亲戚借？都是农村家庭，怎么借出这些。
陆西城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韩研见他表情严肃，也没打扰他。
俩人不能一直在这盯着，下午还是要回市区，陆西城给老李打电话叫来。
“去巴厘岛的机票改签，这两天你先住这边盯着点，特别是老刘。”
他们这行竞争压力大，益县不大，但养殖场就好几个，害人之心没有，但防人之心要有。
更何况还有前段时间老雷的事，出事后他太消停了。
陆西城总觉得不对劲。
第34章 偷听电话
回程路上, 韩研把车窗嵌了个小缝，本想换换空气，谁知道风一吹进来，鼻子一痒, 喷嚏打个不停。
她听到身边陆西城呵笑声。
“嫌感冒不够重？”
韩研侧头, 打量了他一下, 奇怪，他穿的比自己少， 怎么没感冒？见他除了下巴冒出点胡渣外，竟看不出像熬过夜的。
“看什么？”他看了眼倒视镜, 打了转向灯，并道，从头到尾没有看她。
“如果这事真是老刘干的，你准备怎么办？。”韩研转头看向前面，适时转移了话题。
陆西城：“正常办呗。”
韩研：……这叫什么话。
韩研转向他，小声问：“要给送进去吗？听老李说，这批员工都跟着你干了好多年了，老刘还是你老家那边的。”
“嗯。”陆西城只回了一个单音节。
韩研：“万一他不承认怎么办？”
“如果真是他做的，自然有办法让他承认。”
虽然她平日里没少腹诽他, 但不得不承认陆西城在办事时身上那股淡定与自信, 让他整个人是闪着光的。
韩研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点慕强的。
“看我做什么？”陆西城侧头觑了她一眼：“回去吃点感冒药, 别耽误明天上班。”
韩研：……
她要收回刚才的可笑想法, 好好的人, 为什么要长嘴！
韩研翻了一白眼转过头, 看车窗外。
车里突然陷入了安静, 没有她陪着说话，陆西城是有点困了, 昨晚一晚上没睡。
“老板，我们……不能去旅游了吧。”韩研上午接到朋友电话，问她定下哪天来没。
韩研虽然想现在就飞过去面试，但养殖场出事了，自己现在跑去面试多少有点不道德。
怎么也不能白拿陆西城的钱。
她想等这事解决完再去。
陆西城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只淡声嗯了下：“已经让老李改签了。”
韩研：“哦……那个。”韩研转过身来，看着他咬了咬唇：“那个，要不把我那份退了吧，这段时间事挺多的，能省一份是一份嘛。”
陆西城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低笑了声：“行啊，但票退不了。”
韩研：“欸，那让你破费了哈。”
陆西城嗤笑声：“不破费，机票钱从你工资里扣。”
韩研嘴角抽了抽。
“你开玩笑？”
陆西城转头看向她扬唇一字一句道：“真的。”
韩研顿觉这车里漏风，冷的她打了个冷颤。
陆西城眼角瞥向她，见她脸色变了又变，嘴角张了又闭，最后咬牙切齿吐了一个字：“……行！”
陆西城噗呲下笑了，继续逗她：“往返机票也没多少钱。”
“往返？！”听到这两字时，韩研眼睛瞬间睁大：“我都没去，我返什么返？”
恰好等红灯的功夫，陆西城转头看向韩研，虽然没说话，但那“鄙视”的眼神韩研看清楚了。
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韩研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她现在生活多窘迫了，他坑人他还有理了。
“你停车，我不坐了，我怕你收费！”一晚上没睡好，加上感冒难受又“委屈”让韩研小情绪上来了，说着就要开车门下车。
“哎，逗你呢。”陆西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韩研扭头怒瞪他：“放开！”
陆西城没放，一手攥住她纤细手腕，一手转着方向盘，扯着嘴角笑了声：“明天改名叫韩小抠吧。”
下午阳光的余韵照进车里，撒到陆西城的脸上，映照出他清晰的轮廓，使他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多了几份柔情。
韩研怔了下神，她抽出手，垂眸低声道：“你才抠门。”
“说谁呢？”陆西城打趣道：“下个月涨工资没你份了。”
“少画饼了，信你才怪。”韩研撇嘴，抬头看了眼外面，车子已经停到了门市门口。
她才反应过来：“你刚刚怎么不在我小区门口停！”
见他没回应，韩研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胳膊：“你能……”她话还没说完，手指就被陆西城拉住了，不让她进一步进攻：“不能。”
感觉他没用力，韩研却没把手抽出来：“那你放手，我回家了。”
“上班时间，谁允许你回家了？”
“陆老板你有良心没，我昨晚无偿加班哎。”
陆西城挑眉手没松，感觉像轻轻松松拉着，但韩研没挣开，她身子前倾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失败。
她拉他扯，俩人在打闹中韩研竟然莫名有股愉悦感。
只是一直被攥着手，她有点难受，抬头想要“怒斥”他，恰好这时陆西城低着头，她的头一扬，嘴唇贴到了他的下巴上。
又凉又扎。
韩研感觉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脏像闪过一丝电流，又麻又痒，盯着刚刚被他扎到的下巴，突然上去轻咬了一口。
“啧！属狗的？”
陆西城松开了她，斜了她一眼揉了揉下巴。
下巴上还留着她的口水和余温，一直侵到了心里。
韩研挑了挑眉，舔了下刚刚被他扎到的唇边。
操!陆西城转头暗骂一声。
……
老李在基地盯了两天，没有发现老刘不对劲的地方，给陆西城打电话说会不会是误会。
陆西城没说话，让他继续看。
这几天除了等兽医的检查结果，他还回了趟家。
他爸现在又通过朋友的帮忙，做起了老本行，只是没有原来规模大了。
但一年也不少挣，前年就从陆西城那小房子搬出去了，在县城里还算高端的小区全款买了一个二百多平的。
是准备让陆西城结婚用的，可惜陆西城嫌远，一个月回不去那么一次。
这次他突然回来，给他爸妈高兴坏了。
“儿子，晚上爹给你露一手。”他爸有点啤酒肚，穿着西装革履的站厨房，那架势怎么看也不像做饭的。
他妈瞪了他一眼：“快出去吧，吃你菜，怕你儿子中毒。”
陆西城小的时候，他爸妈感情就好，到现在了都老夫老妻，两口子依然很好。
有时候他和他妈说话重了，他爸都不愿意，说：“你妈年轻时候陪着我白手起家，辛苦一辈子了，我都不舍得凶她一句，你个兔崽子更没资格。”
他两年轻时候的故事，陆西城真的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
所以这也是他不愿意和他们两住一起的原因，腻歪。
陆西城这次回来，用他爸人脉，找一个靠谱的兽医检查下到底什么原因。
他爸认识人多，晚上就给他信了，人找到了。
当天晚上，陆西城就带人过去了，检查结果就是传染病。
但一直没有找到传染途径，目前也只能先这样。
其他猪每天消毒，暂时都没事。
这两天大家都跟着累够呛，神经绷的太紧了。
陆西城让他们轮班休息，放松两天。
也因为这事，旅游这事彻底搁置下来了。
店里仨员工，一个是有事不能去，另外两个是有眼力见，不想这个时候给陆西城上眼药。
陆西城看在眼里，说晚上公司团建，今天“一条龙”服务。
说到一条龙，他意有所指瞥了眼韩研。
陆西城敲了敲她桌子：“交给你了。”
韩研皱眉：“……一条龙都包括什么？”
“吃喝玩乐。”
韩研撇嘴，够大方啊。
但有一样没变，吃，依然是在陆西城家那个小破露台。
都快十一月份了，北方已经差不多进冬天了。
在外面吃，太冷了。
韩研坐沙发上，不动，看那几个人忙活。
刘鑫和余丹丹也来了，因为巴厘岛之行取消了，余丹丹郁闷了好几天。
“唉，我的异国小恋情什么时候能启动啊。”余丹丹在韩研跟前唉声叹气半天了，每说一句，刘鑫的眼神就飘过来一次。
韩研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一番，郎有情女无意。
陆西城瞥了眼韩研，脚碰了下她，努了努下巴：“和我下楼一趟。”
韩研坐沙发上，抬头看他，不想动。
陆西城给她拉了起来。
车里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海鲜，阳澄湖螃蟹特别肥，还有一箱龙虾。
在他那皮卡上放着，里面落了点灰，韩研站车旁皱眉，不想动手。
陆西城嘬了口烟，站旁边指着车里逗她：“搬啊。”
韩研看了看自己白色的拖地裤，摇摇头：“搬不动。”
陆西城将烟叼在嘴里，半眯着眼哼笑声：“明天你给我发工资吧，你才是老板。”上手将两箱海鲜轻松搬起。
韩研没理会他的揶揄，跟在他后面上楼，陆西城上身穿了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下身一条工装裤配一双运动鞋，这什么季节穿法？
韩研净顾着低头看他鞋了，一不留神撞他后腰上了。
站在下台阶，捂着额头抬头瞪他。
陆西城站在上面台阶，回头看她，见她瞪着自己，气笑了：“别恶人先告状啊。”
“算了，懒得和你一般见识。”韩研往上迈了一个台阶和他齐平后，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让刘鑫陪他下来啊。
陆西城：“别明知故问。”
韩研无辜：“什么意思啊？”
陆西城哼笑声：“你不是看出来了，刘鑫想追余丹丹。”
韩研假装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先吃的饭，后来去唱歌，陆西城又带着几人去泡了温泉。
真的可以说是大出血了。
泡温泉的那家店，有三层，一层泡温泉，二楼吃饭，三楼能做spa.
韩研和余丹丹俩人在二楼被迷住了，那有个抓娃娃机，俩人童心上来了，找陆西城兑换了一堆币子。
非要抓个娃娃上来，结果币子玩没了，一个娃娃没抓上来。
陆西城靠旁边笑她。
韩研瞪他一眼：“这机子肯定被做手脚了！”
陆西城靠旁边，抱着臂，挑挑眉没说话。
韩研不搭理他，转身拉着余丹丹上三楼做spa。
等俩人走没影了，陆西城直起身子，松开手心，还有两枚币子。
投进去，抓了一个韩研一直想抓的娃娃出来。
弹了下娃娃头：“笨蛋。”
陆西城想着一会儿下楼一直拿着它不合适，便上楼想去给她，刚到三楼，在拐角处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嗯，我周三过去，需要带一份简历吗？好，周三见。”她语气里透出来的轻快，隔着几米外的陆西城都能感受到。
他自嘲笑了声，转身下楼。
只留下了垃圾桶上的娃娃。
第35章 被下了逐客令
韩研不知道陆西城在外面, 更不知道他听到了自己的电话。
晚上散场时候，大家都很兴奋，陆西城神色平静，和几人有说有笑。
她本来想着一会儿, 逮到机会和说一说请假的事。
结果, 因为余丹丹晚上去韩研家住, 他让刘鑫送她们。
自己送小林和老李。
她看着陆西城的车屁股，嗖地一下消失在马路上上上，只留下一串轰鸣声。
韩研：…
“上车啊，看什么呢？”余丹丹在前面喊她。
韩研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转身钻进刘鑫的车。
余丹丹也想跟着她坐后排，被刘鑫给拉到副驾驶上去了。
刘鑫：“你陪我唠嗑，要不，容易犯困。”
余丹丹没搭理，侧头和韩研聊：“我感觉咱两被骗了，刚做完时候，感觉挺好，刚才我在楼下照镜子时候，看着和以前没啥区别。”
刘鑫：“那就是让人忽悠了呗。”
“刘鑫你给我闭嘴！”
“你看你,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照”
韩研坐后面听她俩斗嘴, 觉得有意思。
刘鑫依然小纹身大金链子, 看着不像好人, 但接触起来, 发现人挺幽默, 仗义也挺靠谱, 自己开水果店的。
如果余丹丹真和他在一起，应该能不错。
但这话韩研不会问也不会说, 即使是朋友，也要有边界感。
结果反倒是余丹丹自己主动提起了。
两人上楼后，余丹丹问她，刘鑫怎么样？
韩研把自己真实看法说了：“但是你自己想法最重要，因为日子是自己过，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到的只有表面。”
余丹丹：“所以你现在….和陆西城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韩研一怔，淡定回答：“什么怎么回事？”
“切，真当我们傻子看不出来啊，你俩这里。”余丹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烧的我们旁人都不敢靠近。”
听完韩研皱眉，胡说八道，她觉得自己最近和陆西城相处挺好的，没越界。
陆西城？他也很正常啊，没看晚上为了避嫌，都绕着她走，走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
好像只有小林和老李是他员工似的。
韩研也不是说生气，就是内心觉得有点不舒服。
但如果深究原因的话，她也不知道。
好在余丹丹没继续往下问，这个话题打住了。
第二天韩研起来比较早，她想早点去，和陆西城请个假。
结果扑空了，陆西城今天没来。
办公司仨人谁也不知道原因，上午老李和小林去见客户。
公司就剩韩研自己，她给陆西城发了条微信：“老板今天还来吗？”
微信发出几个小时，都没得到回复。
韩研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不回？
她觉得这么等下去，不行。
周三面试，今晚她就要过去，高铁票都买好了。
韩研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
还没等韩研说话，就被他那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吓住了。
“你怎么了？”
“感冒发烧。”陆西城说的简短。
韩研听得有些不舒服：“…吃药了吗？”
“嗯。”
韩研感觉他发单音节都费劲。
挂了电话，她锁了门，直接去了陆西城家。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关心老板人之常情，他开心了自己才能请假。
站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里面才传来动静。刚才她真怕他挂了。
脑子都想好了，报警之后几个步骤了。
门被人从里吱嘎一声打开，陆西城没有想象中憔悴。
一身家居服，眉头皱着，脸看着有些红。
看到门口的站着的是韩研，他也一怔，几秒后，随口问：“你怎么来了。”说着话，往旁边一站，让她进来。
家里供暖了，一进屋，她就感觉有点热，把羽绒服脱下，想挂起来，却没找到地方。
陆西城伸手：“给我。”他声音还是哑的。
韩研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把羽绒服挂哪？
结果他挂在了卧室。
挂完后，又躺回床上，真不拿韩研当外人。
韩研看了眼他床边的床头柜，上面一盒烟，一部手机，还有一个空杯子。
他盖着被子，脸看着红的吓人。
韩研没有想，走近想用手背试探下他额头温度。
他倒警惕，刚到跟前就睁开眼睛，瞪着她。
“看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发没发烧。”
陆西城半天从嗓子里挤出两字不用。
韩研也有点生气，不用就算了。
站起来想走，又想到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她缓了缓声：“喝水吗？我给你倒。”这次没等他拒绝，直接拿起杯子给他倒了点温水，递给他：“润润嗓子吧，家里有感冒药吗？”
陆西城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放在旁边。
淡声道：“说吧。”
韩研：……
“我想请几天假。”
“干嘛去？”
“参加婚礼。”这个借口是韩研来之前就想好的。
只是当她说完之后，陆西城半天没言语。
韩研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捏着杯子没动，眼神垂着不知再想什么。
“不行吗？”韩研试探着问了句。
“行，去吧。”陆西城没多说一句，答应太快了，韩研内心反而有些不舒服。
韩研站着没动。
“还有事？”陆西城眼皮一撩，看着她道。
“哦，你吃饭了吗？”韩研指了指手机：“没吃，给你叫一点外卖？”
陆西城看她半晌：“不想吃外卖。”
韩研觉得自己是再次圣母心上线了，看着他那样可怜兮兮的，自己内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在他家找到了一袋挂面，给他煮了。
见他冰箱里有鸡蛋和一点青菜，也给他放了里面。
有点大乱炖的感觉。
陆西城只看着，没动筷子，韩研气笑了，您都这德行了，还挑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你继续饿着。”
陆西城拿着筷子挑了两口，随后又扔那了：“你煮面条放什么盐？”
韩研：…….
她不记得了，她有放过吗？自己新拿了一双筷子尝了尝，呸，是有点咸。
“给你重煮？”
“不用了。”陆西城说完突然叫了韩研一声。
第一次被他当面连名带姓叫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颤，看着他眼睛问道：“怎么了？”
“下个月给你涨工资怎么样？”陆西城说完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突如其来的涨工资，让韩研有点不知所措，怎么这么巧，他是不是知道了？
随后又否认，不可能的，连余丹丹她都没说过。
韩研揪着他的床单，垂眸，半天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陆西城的眼神由原来的笑着，随着静默的时间变长，他的眼神也逐渐冷淡。
“假给你了，走了记得把门关上。”陆西城说完就躺回去，转过身子背着她。
韩研被下了逐客令。
第36章 还好陆西城他不知道
从陆西城家里出来后, 俩人一直没有联系。
韩研现在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不可否认陆西城在某种程度上对她有吸引力的，但是这点吸引力又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留在这里。
更何况, 她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真留在这小地方, 不结婚，吐沫都能淹死她。
也庆幸接到孙佳瑜推荐电话，能及时止损。
韩研昨晚到的，孙佳瑜接的她。
两人吃的日式料理。
“嘿, 你猪养的挺清闲吧？”孙佳瑜揶揄她：“这小皮肤越发细腻了。”
“嗯，没事就偷猪皮吃，养颜。”
“哈哈哈，是吃猪皮还是谈恋爱啊？”孙佳瑜坐在对面上朝她指了指手机：“这一晚上你已经N次手机了，等谁信息呢？快说。”她一脸八卦样。
韩研低头拉了拉自己锁骨链，开玩笑道：“哪有恋爱可谈，等着你介绍呢。”
孙佳瑜啧啧两声，看着她颇有兴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这红娘可当定了。”
“别, 开玩笑呢, 再说, 你们那圈子, 岂是我等平民能进的。”孙佳瑜和她老公比, 差了点地位。
但是人家财力上可不差的, 孙佳瑜自己名下房产就三四套, 她现在还有个小公司开。
理论上，人家这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
孙佳瑜撇撇嘴：“都什么年代了, 早不讲那一套了，但….算了你啊，还是别进来了，说实话挺恶心的，普通生活虽然苦了点，但至少是有真爱的。”说到这孙佳瑜自嘲笑了声。
韩研听得一愣，她记得孙佳瑜和她老公感情很好的啊。
孙佳瑜看见韩研表情后，笑了一声：“很惊讶吗，这个圈本来就是这样，一部分是政治联姻，还有一部分是商业联姻，结婚前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哪来的真爱，就拿我老公他大哥大嫂来说，孩子都生了，现在两口子除了节假日回老宅演演戏外，其他时候各自跟着自己小情儿过，可怜了孩子。”
韩研听得皱眉，虽然知道上层圈子里，这种事多，但总觉得是被夸张的。
“不管别人如何，你和你老公至少是有真感情的。”
“哈哈，亲爱的你真天真，真爱？也不过是披着真爱外衣罢了，内里全是算计。”
韩研猜测孙佳瑜和她老公应该是闹了矛盾，前段时间两人打电话时，她还一口一个她老公。
韩研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两人聊的正尽兴时，孙佳瑜电话响了。
孙佳瑜表情肉眼可见的由阴变晴，只是接通电话时，语气又显不耐烦。
“有事？”
对面可能问了地址，孙佳瑜把她们吃饭的地址说了。
过了没到十分钟，包厢门再次被敲起，进来的一位戴眼镜的男生。
韩研有点惊讶孙佳瑜老公这么一般？
脑子刚这么想完，对方就开口了：“孙小姐打扰了，将总在车里，他有点喝多了，给您打电话没接。”
孙佳瑜瞥他一眼，耷拉着嘴角：“吴秘书你老板喝多了，连车都下不了是吗。”
韩研见状赶紧起身，穿外套：“佳瑜，我今天坐车太累了，想早点回酒店休息，要不我们现在走吧？”
孙佳瑜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穿衣走，几人到大厅时，吴秘书对孙佳瑜说：“老板已经结过了。”
孙佳瑜这次连个话音都没给他。
出了门韩研要打车去酒店，孙佳瑜没让，直接带着坐她老公车。
门口一辆迈巴赫特别显眼，车窗漆黑看不清里面。
几人走近，后排车窗降下，一张清冷俊脸出现。
眼神只落在孙佳瑜身上。
孙佳瑜看了看韩研，让她坐副驾驶，自己进了后排。
不夸张说，韩研第一次坐迈巴赫。
心里还有点忐忑，孙佳瑜给两人做了介绍。
韩研回头和对方打招呼。
男人看着有点清冷，西装革履，手里搭着一件外套。
眼神睨了韩研一眼轻轻点了下头，随后目光直接落到孙佳瑜身上。
是那种上位者才有的姿态。
两人坐一起，真的是俊男靓女，韩研觉得太饱眼福了。
“不是有饭局吗？还来干什么。”孙佳瑜语气有点生气。
男人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把手里外套递给她，淡声道：“穿上。”
韩研坐在前排，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的。
好在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等孙佳瑜和她老公走了，她才感觉松口气。
韩研洗漱完，手机干干净净。
韩研叹了口气，期待个屁啊。
韩研第二天起得很早，特意画了一个淡妆。
穿了一身比较职业套装，九点多就到了孙佳瑜朋友公司。
不愧是大企业，一整栋都是他们公司，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韩研脑子里想到竟是陆西城那小破门市。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在前台报了名字。
没等五分钟后HR就叫她过去了，虽然有孙佳瑜提前打了招呼，但面试流程还是走了一遍。
韩研觉得两人相谈甚欢，因为韩研身份特殊，并没有像旁人一面二面。
H R直接给领导去了电话，也就是孙佳瑜朋友。
对方正好在公司，直接过来了，孙佳瑜朋友不像她老公那么严肃，人看着很温和。
问了韩研一些基础问题，像是随意在聊，临结束时突然问了韩研一个问题：“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家养猪？伺候猪和伺候乘客有什么不同吗？”
突然被提起，韩研闹了个大红脸，她稳了稳语气，才道：“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服务业，服务好顾客才是本质。”
对方笑了声，问韩研考不考虑下医药代表这个职位。
韩研来之前，孙佳瑜告诉她的岗位是行政，突然被告知医药代表。
她一时有些懵住，她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说回去考虑下。
这场面试谈了有一个多小时，除了临时换岗位之外，其他都很满意。
临走时，对方接了电话，好像是他一个朋友过来了。
韩研没当回事，本以为和自己没关系，可有时候老天就爱开玩笑。
北京这么大，偏偏有些人就绕不开。
她刚从前台出来，边走边低头翻包里手机，谁知道迎面撞上了人。
韩研抬头刚要道歉，在看见那张熟悉又可恶的脸时，所有道歉的话全咽了回去。
曾经那些难堪的回忆像泉水一样涌了进来。
对方显然也怔住了，反应几秒，皱眉嘲笑着：“还在北京啊，不是说回老家了？”
韩研把手机塞回包里，回看着她这位前同事嗤笑了声：“是关心我还是怕见到我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呢？”
眼前这位就是背后捅了她“一刀”顺便撬走她乘务长之位的那个还前同事。
对方不接她话，上下打量了韩研一圈，随后看着韩研似笑非笑道：“你回北京你那位前男友不知道吧？”对方说完便扭着腰走了。
留下浓烈的香水味。
韩研脸色发白，怔在原地半晌，她这次来，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的。
她以为北京这么大，又不在一个圈子里混，自己低调，总不至于能碰上吧。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工作八字刚刚画上一撇，就遇上了阻碍。
她知道这位前同事肯定会打电话通知她那位前男友的。
韩研有点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意气用事，得罪这混蛋。
她那位前男友也算小官二代，他本人除了帅没其他本事，但他爹权利大。
当时两人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这前男友追了她小半年，韩研才答应。
两人都知道不可能结婚，本来也就是谈个恋爱玩一玩，在一起三个多月，韩研就有点腻歪了。
估计对方也是，但那时候正好赶上竞聘乘务长这个事。
韩研存了点其他心思，有前男友这个身份在，对她竞争乘务长这事是有利的。
可就是这个时候，她那位前同事和她这前男友两人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
趁着韩研飞泰国时，两人睡在了一起，过后韩研在沙发缝里找到了一根对方留下的口红。
韩研问那位前男友，对方大方承认，本来发生这种恶心事，韩研分手也没什么。
可坏就坏在，这位前男友凭关系，把乘务长这位置给了对方。
这可真恶心到韩研了，韩研当时也冲动了，匿名把前同事和机长的某些事发给公司高层。
机长已婚，这事当时闹大了。
那位前同事被辞退，机长有关系在，只是让暂时停飞而已，但韩研就没那么好过了。
虽然匿名，但那位前同事早就猜到是韩研做的。
机长用关系打压，韩研三天两头被“投诉”，如果单纯这点事的话，韩研也不怕。
主要当时她还顺便整了前男友一把，前男友关系可比机长硬多了，韩研的职业生涯是断送在他手上的。
早知道有今天，当时应该…算了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韩研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公司电话。
结果下午接到了陌生电话，一接起来她那前男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在哪？”
韩研在电话这头摒住呼吸不讲话。
对方哼笑了声：“我知道你在听，我当时和你说过吧，只要我在一天，这就没你韩研待得地儿。你要么给我滚过来跪着道歉，要么滚蛋。”
韩研没听完，挂断了电话，跪着道歉？去你二大爷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她知道这工作泡汤了，这变态绝对说到做到。
果然第二天对方HR来了电话，委婉说彼此不合适。
孙佳瑜的面子不足以让她那位朋友得罪人。
韩研不失望，她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和不甘心。
但再多不甘心，但她知道自己得认清现实，现实就是自己没钱没权，你一个普通人就得忍着。
孙佳瑜给她打电话道歉，问她要不要去她那工作，她不怕得罪人。
韩研拒绝了，因为这么个人、连累朋友公司犯不上。
韩研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陆西城不知道她来面试的事。
幸好当时没有和他坦白，自己兴冲冲来面试，因为前男友灰头土脸回去。
太丢人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件看似不起眼的事，将给她带来多大影响。
第37章 他知道她在撒谎
自从接到前男友电话, 韩研不敢多待，第二天一早就退了房，坐高铁回去。
这三天陆西城没有给她发过一条微信，连平时那个四人群, 都没有动静。
韩研中午下高铁的, 她打车回来, 犹豫了下直接让车拐去了店里。
还没下车就看见卷帘门被放下来了，按理说白天，店里应该有人的。
韩研顾不上太多，直接给老李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怎么了？”老李应该在外
面, 韩研听他那边有风声。
韩研直接问他们人呢？
“在养殖场呢，又死了五头猪。”老李声音有点低迷。
韩研听到又死猪了，心里咯噔下，着急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哥呢？”
“昨天下午，我哥昨晚连夜就过来了，一晚上没睡，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行我知道了。”韩研没有回家放东西，直接下车进店去二楼, 她想找一些陆西城的换洗衣服带过去。
屏风后面的床铺的平整, 上面什么都没有。
陆西城的衣服不算多, 都在一个衣架上挂着。
上面几件T桖, 还有一件外套, 洗的干干净净, 韩研挺欣赏他这一点, 不邋遢。
韩研找个袋子装了几件，又去对面买了点水和速食, 打车就往养殖场那边去。
陆西城昨天又是半夜过来的，从来就开始检查，从里到外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查到源头。
也是奇了怪，之前确定是猪瘟，他就叫工人一天三遍消毒，针也打上了。
前段时间已经稳定下来了，怎么会突然又开始了？
陆西城叫他们去吃饭自己又去了监控室，把最近七天的监控都查了一遍，老刘除了中午吃饭时候会过来外，其他时间没往这边走动。
难道不是他？
陆西城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后面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老李端着两个热乎乎馒头和一碟菜进来了。
“哥，你先吃口饭吧，吃完再看，有没有可能就是突然？”老李坐他旁边跟着看。
养殖场这边的人都跟着干好多年了，不可能有二心，要说新人就那一个新来的保安。
陆西城咬了一口馒头，有点噎得慌，他放那没再吃。
“哥，研姐中午给我打电话了。”老李在旁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老李提韩研，陆西城脑子顿了下，她面试成了吧。
这三天陆西城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不想过问。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于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想去大城市没问题，自己也不能拦着。
于私…拿他当什么？撩完就跑，某种程度上，他觉得韩研挺没有良心，或者说心硬，简单感情根本羁绊不了她。
“哥，要不下午你去睡一会吧，剩下我和小林来整。”老李有点担心陆西城。
陆西城摇了摇头，让他把饭拿走：“一会你去…”
他话刚说到一半，老李电话震动了。
“研姐怎么了？”老李接电话后看了陆西城一眼：“在监控室，嗯城哥也在，行你过来吧。”
老李挂断电话看着陆西城眨了下眼睛：“研姐来了。”
陆西城扭头继续看着录像，只淡淡哦了声，只是敲桌面的手停了。
出租车司机只给韩研送到了门口，韩研拎着水和衣服进来，新来的保安吃着饭，看见她了。
出来帮忙拎着，这人话少，干活实在。
正门到监控室还挺远，韩研找话问了他干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对方就两字，挺好。
天又聊死了，韩研索性闭嘴。
快到监控室时，碰见了一个熟悉饲养员，对方热情和韩研打招呼。
韩研多这人印象挺深刻，因为什么时候见他都笑呵呵的，韩研前两次来时候，怕韩研嫌弃养殖场脏，还特意给她找了两件自己外套让她穿着。
这场里人都挺尊重他，听陆西城他们喊他二叔。
韩研也就跟着叫了。
等人过去后，保安侧头意味深长看了他眼，回头垂眸对着韩研低声说了一句：“他挺喜欢玩牌的。”
韩研以为保安就是随口八卦一句，她笑了下，没回应。
保安只把东西送到门口，韩研拎着袋子推开监控室门，老李回头看她。
赶紧站起来帮忙拎。
陆西城人坐着，没动也没回头。
“这都什么啊？”老李说着就要开袋子。
韩研拉住他，换了自己手里袋子给他：“这是水和一些吃的，你叫小林过来吃点。”
“还是我姐想的周到。”老李去叫小林。
监控室里就剩韩研和陆西城。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韩研瞥了眼他，见他扣着帽子，看不清状态，抱着臂盯着视频，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眼没看她。
韩研低头打开装衣服的袋子，淡声道：“感冒好了？”
“嗯。”陆西城只回复了个单音节。
韩研手一顿，没理会他的冷淡，侧头问他：“要换衣服吗？”
陆西城的眼睛终于从监控上移到了韩研身上，他坐着她站着。
两人距离很近，陆西城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清香味儿，和她的精致一对比，此时的他有点狼狈。
“什么？”他微抬头，声音一些哑，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看着有些疲惫。
韩研心脏小小颤抖一下，把袋子往他那边推了下：“给你带的换洗衣服。”
陆西城低头睨了一眼，是他留在二楼的衣服。
“谢了。”语气疏离，人没动。
韩研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只剩下监控里的声音，韩研跟着看了眼：“还没抓到？”
“嗯。”
监控是昨天上午的，兽医在给猪打药。
“这兽药管什么的？”
“预防。”
韩研坐在了老李原来的位置，也跟着一起看，因为猪多，兽医自己一个人打不过来，二叔帮着一起打。
但韩研怎么看着两人的药包装不一样？
她转头问陆西城：“这些猪打的不一样吗？”
陆西城喝了口韩研买的水，润了下嗓子后才张口：“药效一样，厂家不一….”
陆西城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他起身把监控往回倒，把监控放大又看了一遍。
韩研看他那样，也跟着紧张，看了下，除了药厂家不一样外，其他没什么不对劲。
陆西城看的却是二叔打的那几头猪，死的五头里有两头身上有胎记。
正是二叔打的。
陆西城把监控按了暂停，给老李打电话，语气严肃低沉：“把新进的那批兽药带过来两盒，别声张。”
老李那边动作很快，没到两二分钟拿着两盒送过来。
陆西城看了眼，之前合作那厂家没货了，这批是临时买的，兽医给他打电话，报备过的。
一般兽药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陆西城便同意了。
兽药光看表面，除了包装不一样，里面的配料表其实是差不多的。
陆西城皱眉看了会儿，让老李把厂家电话给他。
陆西城拿韩研手机给厂家打了电话，询问了兽药价格。
随后话峰一变：“我是西城农业的负责人前段时间在你这买过，用着还不错，可以长期合作，但你价格可有点高啊。”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西城哈哈笑了两声：“行，我现在想拿一批，货款年底给你结算？”
对方爽快答应。
陆西城笑着挂了电话，随后脸色就拉下来了。
“他家能赊账。”陆西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韩研没明白什么意思。
老李也没懂：“赊账怎么了？”
陆西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他能赊账，就代表老雷一直用的是他家兽药，他猪死了，以老雷的德行，这批药他用不了肯定会给退回去。”
韩研懂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用的这药有可能是老雷退回来这批。
可…这药不是没事吗，即使是退回来的又怎么了？
韩研不懂，老李懂：“卧槽！要真是老雷退回来的，那药上已经沾了病毒！传染源找到了！”
韩研第一次知道，原来病毒还能沾到兽药上。
“谁去拿的药？”都是养殖场老员工，连老李都知道的事，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一般拿药时候，为了避免是别人家退货，他们都拿新的。
“这次好像是二叔去拿的货。”
陆西城脸色冷的吓人，二叔是陆西城他爸的一个堂弟。
也算是自家人，跟着陆西城干了好多年。
“会不会是二叔疏忽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老李觉得那毕竟是亲戚，不能做这种事。
韩研突然想起保安刚才那句话了，他说二叔好打牌。
原来这话不是随口说的。
韩研把刚才保安的话和陆西城说了一遍。
陆西城坐在椅子上想了几秒，转头叮嘱让老李：“去打听下，看他欠没欠钱。”
老李出去了。
陆西城起身也要走。
韩研见他要走，跟着起身一起出去。
陆西城偏头看她跟在后面，哑着声线开口：“有事？”
韩研指了指车：“你要开车出去？”
“嗯。”陆西城说着话，开了车门，刚想上车，被韩研在后面一手拉住。
陆西城动作一顿，侧头垂眸看了眼她的手，和他黑色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没说话，只抬头看了她眼。
韩研今天带了一顶贝雷帽，五官显得更立体了，她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以前被她遮挡住了，不怎么明显。
今天好像没有特意遮挡，那颗痣被她用眉笔点了下，在脸上显得有些灵动。
刚在在监控室，里面有些暗，他没看清。
到了阳光下，看得清晰了。
陆西城突然觉得，她想走是对的，她与养殖场是格格不入的。
韩研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陆西城脑子里都想了什么，她拉住他，只是觉得他现在状态不适合开车。
“去哪？我开。”
陆西城手指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这算什么？
临走前展现一下好员工素养？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侧身去了副驾驶。
“去这家兽药厂。”陆西城上车后交代了一句，便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了。
韩研知道他累，想提醒他要不要把座椅往下调一调，这样躺着舒服点。
可说了一遍。他好像没听到，人没动。
韩研无奈，只能身子前倾，去帮他调节。
只是身子刚过去，他便睁开了眼睛，他低下头与韩研四目相对，面色沉静道：“干嘛？”
韩研手顿在他座椅旁，抬眸看着他，轻声道：“帮你调座椅。”
陆西城忽然抬手，捏了捏她下巴：“我自己来。”他语调略带沙哑，手却没有松开。
韩研忽然感觉周身有一股电流在窜。
“去….参加婚礼顺利吗？”
韩研看着他的眼睛，咽了口吐沫，缓缓开口：“顺利。”
陆西城忽然松开她的下巴，侧头看向车窗，淡声道：“走吧。”
这句走吧，也不知道是让她走，还是让车走。
第38章 车祸（修改）
韩研总觉得陆西城情绪不对劲, 她以为是猪的事闹的。
开车时候，想安慰他几句，但看他累的已经睁不开眼。
韩研就没说，等到了兽药店, 韩研刚停好车, 他就“醒”了。
她怎么觉得他这觉睡得有点巧呢。
陆西城开门进店找到老板, 开门见山：“这药是你家的吗？”
老板看了药，也大方承认。
“前两天，我们员工在你这买了这药回去，上午打完, 下午就死了五头猪。”
“这不可能！你哪个养殖场的？”老板当场翻脸，当然不可能认。
陆西城也不墨迹：“西城农业，县里养殖场就这么几家，相信你也了解，我人能来，就代表手里有确凿的证据。”
陆西城在人家地盘也不客气，往椅子上一靠，翘着二郎腿，要笑不笑的, 真有那么几分虎人。
“西城农业？陆老板是吧, 虽然咱们是第一次合作, 但我这药店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 和各个养殖场都有合作, 可还真没出现过谁敢来讹我这事, 兄弟啊你是第一个, 这年轻人办事就是冲动。”
对方老板四十来岁，见陆西城岁数小, 话里话外没把他当回事。
陆西城也不在乎那些，低笑了声，也不恼，直接把手机里的视频递给他：“看看视频里打的是你家药吧？上午打，下午猪就死了，我合理怀疑你家药有问题，再说句题外话，雷华一直和你合作吧？”
对方笑了声：“我能在这把药店开这么多年，原因就一个，胆子肥啊，什么讹人方式都见过，但还没真没一个成功的，至于雷华，至于我的客户都有谁，我可没法和你说。”对方还是衣服轻蔑语调。
陆西城眉眼含笑，也没太惊讶老板的轻蔑，只是漫不经心转了话题：“听说这段时间雷华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忽然转头对着慢悠悠道：“你猜他想不想找个人帮他分担点压力？”
“陆老板这话我可听糊涂了，这是吓唬我呢？”
陆西城笑着回正身子：“许老板现在是文明社会，吓唬这词多不文雅，咱们都要拿证据说话，您不承认，那我只能往上告了。”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看了眼对方，挑眉，语气轻佻：“我相信雷华这个时候会愿意出面作证的，至于官司赢不赢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闹大了啊，对许老板这药店名声可不太好，你这客户和你合作怕是也要顾虑的。”
陆西城说完，老板脸上的笑没了：“都是一个圈子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赵老板这么大一养殖场，今天来这么一出，恐怕也不是为了威胁我一下吧，咱也别绕圈子，直说吧。”
陆西城达到目的，便把话题引回主题：“看看这是十一月二号在你家买药的收据，药的生产日期是三月份的，这药可不是最新的。”
老板知道这个时候再说其他的没意思，索性把锅甩出来了：“我记着那天上午老雷那边来退货，下午你们那边就来了一个工人买药，指名让我拿退货就行，但价格要便宜，店里有监控的。”
陆西城让对方把录像给他一份，对方痛快给了。
韩研和陆西城从药店出来后，看了他一眼，想问他刚才进店为什么不直接问，绕这么大一圈子干嘛？
但看陆西城表情有点冷，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谁知陆西城像在她心里装窃听器了似的，直接道：“不震慑他一下，你以为他会痛快给你监控视频？”
“啊，为什么不给？”韩研有点不懂。
陆西城站定，侧头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脸被冻得有点红，头发丝被吹到脸上，扫过眼睛。
她抬手扒拉一下，嘴还微微张着，她唇形很漂亮，不厚不薄，红润还挺有光泽。
陆西城突然想起了一种水果，红樱桃。
他没忍住伸手把她微张的嘴给手动合上。
轻描淡写道：“你见过哪个老板会得罪客户，自毁前程？”
韩研被“闭了嘴”，呼吸受阻，呜呜两声没发出完整句子，眼神由疑问转为怒瞪他，伸手拽他手，没拽动，脑子一转手下移，去掐他腰。
也不知道他平时咋锻炼的，居然一丝赘肉没有，她没掐动。
她那点蚂蚱劲，落在陆西城身上像挠痒痒，他微闪了下，松开了手，低哼道：“属猫的。”
说完转身走了。
韩研呼吸自由了，她揉了揉刚被他捏着的下巴，紧跟在后面，终于说出了刚才那句：“你有病吧。”
陆西城没理会。
到现在为止，这事差不多已经清楚了，现在就看他二叔是为了吃回扣这么干得，还是拿了老雷那边的钱。
上车后，陆西城低头划拉着手机，一言不发。
其实来之前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可真看到视频时，他心寒大过愤怒。
如果这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这是自己家的人，结果这么背叛自己。
这人原来在工地干活伤到了脚，就一直在家养着，过年陆西城他爸回村，碰上了。
对方也是让他给找个活干，毕竟是堂兄弟，加上陆西城那会儿养殖场刚开起来，确实需要人，就让他来了。
这几年随着工人增多，这人在场子里仗着是老板二叔的身份，隐隐当起了“管事”的。
这些事，陆西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他当时想的是，有这么个人镇着也好。
但没想到几年时间把他胃口给给喂大了。
陆西城打电话和他爸说了一声，老陆听完也气坏了。
让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家那边有他压着。
韩研等红绿灯时，陆西城挂了电话，眼角轻瞟了他一眼，见他外套扣子解开了，手杵在车窗上，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明明情绪控制很稳，可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韩研想起他刚刚在药店里和老板那场对峙，他并没有因为年纪小，气场就被压下去。
相反他游刃有余，节奏一直被他带着走，陆西城这个人很复杂，韩研在他身上见识到了什么叫“能屈能伸”。
其实他是九七年的，可好多时候感觉他办事却成熟的不像个年轻人。
“绿灯了。”陆西城早看见韩研一眼一眼往他这边瞟了，淡淡提醒了她一句。
“我知道。”韩研强行挽尊，开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好奇道：“你…准备怎么办，要报警吗。”
这种报警的话，应该有用。
谁知道陆西城却说不。
韩研真懵了：“都知道是他做的了，还留着过年吗？”
陆西城眼神看着窗外，眸光微冷道：“抓条小鱼没有意思。”趁着这机会把老雷揪出来才是正事。
现实里不是商战，无论是老雷主动找的他，还是他找的老雷，两人肯定说好，事成之后给他转钱。
但也不会多，顶天万八千的，老雷抠着呢。
但这点钱也够当证据了。
两人刚回去，老李那边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哥，打听到了，你二叔好网络打牌，欠了网贷将近六万，前段时间天天接到催债电话，说这段时间消停了。”
行，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
陆西城让老李出去，留了韩研在监控室。
又打电话叫了人过来。
陆二叔进来看见韩研，依然笑呵呵打招呼，转头问陆西城有事？
陆西城下巴点了椅子，让他坐，随后递给他一本账本：“这是场子里这几年的开销，怎么和你给我的对不上？剩余的钱哪去了？”
“大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私下贪你钱了？”陆二叔不笑呵呵了，有点恼羞成怒。
陆西城拍了拍他肩膀：“别急二叔，都是自家亲戚，这事闹大了让外人看笑话，你就告诉我这钱哪去了就行，如果是还你那赌债了，那你就把钱给我放回账上，以后我们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我在这给你帮忙，回头你这么诬陷我，我倒要问问你爸几个意思。”
陆西城回头点了点韩研：“把视频放给他看。”
韩研赶紧把手机里药店那段视频找出来放了。
陆二叔傻眼了：“不是，西城你听我说，那是因为…因为，我想给你省点钱。”
陆西城语气不紧不慢：“二叔这笔钱你要不放回帐上，我只能报警了，自家人闹到这地步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这是干什么？”陆二叔急了。
陆西城以财务被盗为由，就要报警。
对方也是真慌了，也顾不上太多，全吐露出来了。
他欠钱还不上后，到处去借，这事也不知道怎么让老雷知道了。
老雷找到他，也没别的意思，就说下回去哪买药，要那种被退回的，便宜，他还能吃个回扣。
陆二叔也不傻，知道对方有目的，说那点钱也不够还账的，不干。
老雷说事成后之后给他一万五报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换药顶天让猪流感而已，就看陆西城最近过得太顺了，给他添点堵。
陆二叔为了钱，“信了”。
…….
忙活了一天，终于拿到了证据。
几人都松了口气，韩研问陆西城还不报警吗？万一他和老雷那边人串供怎么办？
陆西城摇摇头：“串供，这些赔偿只能他自己一人承担。”
陆西城说完，转头看了眼外面，太阳快下山了。
监控室里没有空调，他看韩研冻得直打冷颤。
傻子似的，北方冬天多冷不知道？穿个呢子外套得瑟什么。
从袋子里拿出他那件换洗衣服，想扔给她，但这衣服是昨晚穿的，沾了点烟味，就她那矫情劲儿。估计会嫌弃。
陆西城换下了身上那件新的，扔给了她，淡声道：“穿上，你回去吧。”
韩研坐在椅子上搓手，突然被他外套扣身上，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你不回去？”
“嗯。”陆西城垂眸看了她一眼，迟疑了几秒：“今天辛苦你了。”
“这么客气吗。”韩研一边穿他外套小声嘟囔了句。
她一直想问陆西城用什么洗衣服，为什么一股薄荷味。
抬头时见陆西城正盯着她看，韩研怔了一下：“看什么？”
陆西城嘴角动了动，最终只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了她：“你开着走吧。”
陆西城想说点什么，可觉得没有意义，她既然决定要走，自己强留没意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正常。
韩研拿着车钥匙出门。走到陆西城车子跟前，脑子有点乱。
她也想对他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什么说起，她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韩研回头想叫他。
发现陆西城已经向食堂那边走去。
刚起来的那点勇气在这一刻又消失。
她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最后还是上车走了。
回程路上，韩研脑子里总想起陆西城刚才那眼神，越想越后悔，她刚刚应该叫住他说点什么。
可说什么呢？
砰！
随着声响车震，韩研差点没磕到方向盘上。
脑子懵了好半响，直到外面的喇叭声响起，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车窗被人啪啪啪打，韩研扭头，外面站着个胖子，嘴一张一合正在骂她。
“下车！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第39章 暧昧在无限放大
男人还在外面叽里呱啦骂着, 脏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韩研此时脑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缓缓降下车窗。
外面男人一看车里是个女生，怔了几秒，又继续一口一个脏字：“新手啊？这么大一辆车在你前面走你看不见啊？瞎母鸡似的往上撞！”
韩研这人有一个优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一这事自己确实是全责, 第二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自己给人来硬的没用，到时候挨一顿打，都没处说理去。
韩研不计较他骂自己….瞎母鸡, 特别淡定道：“对不起，我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我老公在后面他马上到，你跟他谈。”
韩研说完马上把车窗升起，车门锁起，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着天还黑了，她不得不防。
撒谎告诉对方，“老公”在后面跟着, 对方就算有什么歹心, 他也要顾虑下。
韩研马上给陆西城打电话, 那边接挺快, 没等他说话, 韩研先张口：“我追尾了, 我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 我微信共享你地址。”
“别下车，车门锁上, 我十分钟之内就到。”陆西城声音冷静。
“嗯锁了。”韩研听到他那边推椅子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韩研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慌了。
“你不用着急……自己也注意安全。”
“嗯，你有受伤吗？”陆西城那边车子已经启动，她听到了声。
“应该没有，但我好像把你的车撞坏了。”她说着话往前面看了眼，男人在检查他的车。
韩研还没下车检查，只能等陆西城来。
“没关系。”陆西城这前一句，还挺让她感动。
紧接着他就说了下一句：“修不好，就把你卖了买新的。”
韩研：……
“陆西城。”
“说。”
“我想找根针把你嘴缝上。”
电话那头的陆西城哼笑了声：“等你有那本事再说吧。”
韩研知道他在故意和自己东拉西扯，分散她得注意力。
这一招很管用，让韩研觉得时间没有那么难熬。
直到她看到那辆熟悉的皮卡时，陆西城才挂断电话。
皮卡在一分钟内便由远到近了，随后车停，陆西城老李小林三人依次下车。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那，韩研突然感觉安全感满满。
陆西城径直走了过来，修长手指弯曲敲了敲车窗。
韩研降下车窗，两个人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坐着。四目相对。
两人谁也没说话，可奇怪，韩研竟然懂了他什么意思。
陆西城上下扫了她一眼，见她真的没有受伤，才转头走向另一个。
被追尾男人对着老李和小林说这事，当时说话不怎么好听。
“这他妈就一二把刀，我这可是新车，到手还没热乎呢，就她妈让她给我追了，要不是看他女的，我早上手了。”
陆西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磕出一根递给对方，眼皮一撩淡声道：“兄弟嘴干净点，放心是我的责任，我们认，也不会跑，但你要是吓到她，这笔帐就另算了。”
对方接过烟，仰头看了陆西城一眼，再张嘴时少了脏字：“兄弟你回去可得好好说说你媳妇儿，哪有这么开车的，这也就是遇上我好脾气。”
陆西城被那句媳妇儿弄的一怔，回头看了眼韩研。
见她趴在车窗上，抿着嘴，冲他使眼色。
陆西城嘬了口烟，低笑了声，转头开始和对方闲聊。
韩研看着他游刃有余和对方周旋，刚才还骂骂咧咧的男人，这会竟然和陆西城站路边抽上烟。
一口一个兄弟叫开了。
等保险公司这会儿，两人已经抽了两根烟，陆西城连对方工作是干什么的都知道了。
可能是韩研眼神太直白，期间他还回头看了她两眼。
虽然陆西城这人平时心黑得很，但关键时刻，他…都还挺爷们的，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其实自从来他这上班后，他也没亏待自己。
想到这儿，韩研甚至生出一丝愧意。
拿着他的高工资，却“三心二意”不办事，好像有些不好。
可是……仅仅就为了这点好，就留在这，她又不甘心。
和北上广相比，这个十八线小县城显得有些落伍。
如果她往后的人生都困在这座小县城，那她离废也不远了。
她不后悔这次背着陆西城去北京面试，不能留在那工作是客观原因。
不能去和有机会不去是两个概念，前者她努力了，后者那是属于自我放弃。
那不是她的性格。
但是她也承认，有一件事她做错了。
在其位谋其职，现在毕竟在陆西城这上班，拿着人家钱就应该好好工作。
至少目前，应该踏实一点，替他做点实事。
以后即使要走，也应该大大方方告诉他。
韩研想通了这些，吐了口气，心里也跟着放松不少。
保险公司来了之后，给车定损，等弄完这些都七点多了，天早黑了。
回去路上，陆西城开的车。
韩研瞥了他一眼，见他看倒车镜，面无表情。
她主动找了话题：“给你打电话时候，在吃饭？”
“嗯。”陆西城已经连着一天多没好好吃东西，其实胃已经隐隐疼上了。
但韩研不知道，听到他没吃饭，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撞了他的车，还让人家饭都没吃一口。
于是主动道：“要不一会回去，再吃点？”
陆西城侧头瞥了她眼，哼笑道：“你做？”
韩研：…
她低头扣着手机，看在自己刚撞了人家车的份上，做就做。
当赎罪了。
偏头回应他：“我敢做，你敢吃吗？”
陆西城轻笑了声，转头逗她：“吃到是没问题，但今天不行，先欠着吧。”
车里短暂陷入了安静。
陆西城这次给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韩研低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陆西城竟也跟着下来了。
韩研站住脚，清了下嗓子：“那个你不用送，小区里面挺安全的。”
“我是去认门，怕你以后赖账。”陆西城把车锁上，迈着大长腿率先进了小区。
回头看她没跟上，挑眉：“等着轿子抬你呢？”
韩研白了他一眼，跟在后面。
“小区环境还不错。”
“嗯。”
“你那干儿子就是在这里捡的？”
韩研听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看他：“什么干儿….”说到一半，明白他指得是那猫。
随后瞪了他一眼：“无不无聊？”说完走他前面去了。
陆西城扯着嘴角笑了声，韩研走在前面，借着路灯看身后影子，突然被叫了一声：“韩研。”
“嗯？”韩研脚步变慢，等着下文，却没听到身后再有动静。
她突然转身，两人差点没撞上。
陆西城插着兜，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一下，他眉头微皱。
韩研没理会，直接问道：“你刚刚叫我干嘛？”
陆西城盯着看了她几秒，忽然侧过身子，往前走，顺带抛了句：“测试下你的灵敏度。”
韩研知道他刚才叫自己肯定不是想说这个。
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把话拐了弯。
“陆西城。”
“怎么了？”他人没回头，语调闲散，声音懒洋洋。
“你真怂。”
陆西城脚步微顿，随后嗤笑了声：“是吗？”
韩研追上他，扭头对着嘴形，挑衅道：怂。
“别用激将法，我怕你下来台。”陆西城站定，脸上终于褪去了那副无所谓面具。
韩研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对上了陆西城的视线。
他脸上也带着笑，只是这笑没到达眼底。他近了一步，伸手整理韩研的贝雷帽，语气低沉：“这么好笑？”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可不知为什么韩研竟也能感受他的心跳，她的手拉着陆西城羽绒服上拉链，将耳朵贴上去，低声问：“所以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下个月，想不想涨工资？”他的声音像是在胸腔发出来的。
韩研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涨工资会增加工作量吗？”
他低头，神色轻松，脸上带着笑，笑里带着包容，点了下她的鼻子：“会。”
“万恶的资本家！”
远看两人的姿势，像一对小情侣在拥抱，可实际上两人并未贴上。
小区里的路灯，将两人照的若隐若现。
说不清的暧昧氛围在两人之间无限扩大，远处的野猫，又在喵喵叫个不停。
“你干儿子在叫你呢。”
“滚！你没完了吧。”韩研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单元门，还听见他在后面的笑声。
第40章 诱惑失败
韩研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泡澡, 这几天连轴转，她感觉自己身体快散架了。
泡澡功夫，她打开了视频软件，几天没登录, 粉丝居然掉了。
上一条视频还是她去北京之前发的, 点击量不是很高, 评论也没几条。
视频里的陆西城在打电话，她配的文字是老板在工作。
其实这段视频还有后续，当时是他见她在拍他，伸手勾了勾手指。
韩研以为他有事, 拿着手机过去，想问他怎么了。
谁知道他一转身把办公桌上一只玩具蜥蜴拿起来吓唬她。
韩研最怕这些了，当时吓得大叫了一声，等看清是玩具时，都无语死了。
剪辑时，韩研把这段剪掉了。
虽然很多时候他成熟的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可在某一时刻，韩研发现他骨子里还是有这个年纪男生该有的一些幼稚。
韩研一想到这，翻出微信把他的备注改成幼稚鬼。
都这么长时间了, 他该到家了吧？
什么人啊, 到家也不知道发条信息说声！
韩研收拾利索出来后, 发现他还没信。
韩研在床上不耐烦地翻着他微信, 怎么回事？
要不自己先发一条问问？
不行, 显得好像自己多主动似的。
可今天撞了他的车哎, 还害的他连饭都没吃, 再说了看在他涨工资的份上，关心关心老板怎么了。
韩研用三条理由说服了自己。
结果发的时候, 只发了一个表情，随后马上撤回。
她再等，如果陆西城不回，她就不发了。
如果回了，她就说发错了。
结果过了快二十分钟，他才回。
“撤回什么了？”
韩研看到他微信，嘴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她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
“点错了，你回家了还是在店里？”
这次陆西城那边回复的很快:“家，刚在看我微信？”
“看你微信给钱吗？”
陆西城在电话那边低笑了声：“你是准备在我身上坑出一条致富之路吗？”
韩研被他逗得趴床上乐了、她翻个身，把枕头垫在腰上，两腿竖起搭在墙上问他：“你刚才回去又吃没？”
陆西城：“没有。”
“不饿？”
“你说呢。”
韩研善心大发打字：“要不要给你订点外卖？”
陆西城：不用，刚吃了胃药。”
“你胃又疼了，那怎么不早说？”
她字刚打完，陆西城的视频就发过来了。
韩研吓了一跳，她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下头发。
才接起，陆西城那张脸就出现在镜头里，他仰躺在床上，好像刚洗完澡，穿着T恤，一只手垫在头下，一只拿着手机。
镜头里的他看着没什么变化，但韩研总觉得自己这边好像照丑了。
还没等她说话，陆西城那边先发声了：“看什么呢？”
韩研皱眉：“视频里的我是不是和本人不一样？”
“你再凑近点我看看。”陆西城话音带着笑。
韩研没听出来，真凑近镜头：“看出来了吗？”
“嗯，脸有点大。”
“陆西城你烦死人了！”
陆西城也不回嘴，看着她笑，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谁也没提挂电话。
韩研问他，他二叔那事准备怎么处理？
“证据全了，报警。”
韩研：“会判刑吗？”
陆西城换了个姿势，嗤笑了声：“判不了，报警只能让他赔钱而已，韩研。”
“嗯？”两人聊的好好的，突然被叫了名字，她怔了一下：“怎么了？”
陆西城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开了。”
韩研脑子嗡地一声，低头一看，睡衣扣子真开了。
她还是趴着姿势，春光乍泄。
她手一挡，瞪着他：“看见了，不早提醒我。”
“讲点理啊，再说了，没二两肉，能看见什么？”他逗她。
“陆西城你等着，明天你死定了。”韩研一边系扣子，一边对他咬牙切齿。
陆西城被她这出逗笑了：“行，等着你了。”
两人东拉西扯，韩研都忘记和他聊了什么，一直到十二点多，她困的快睁不开眼睛，才准备挂电话。
“明天敢迟到，扣工资。”
“扣吧扣吧，黑心资本家。”
陆西城在视频那头笑着挂了电话。
韩研第二天醒的挺早，起来洗漱妆都画了一半，收到群消息，陆西城给她们三个放一天假。
看着这条消息，她突然泄了气。
刚拿起的眉笔也扔到了化妆桌上。
韩研觉得自己这状态不对，她好像对陆西城有点上头了。
韩研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得控制自己。
因为她知道，这份上头只是暂时的，理性上来说，她以后还是要走的。
陆西城呢？他父母产业都在这，是不可能走的。
所以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以后，就算他跟着走，她也不可能跟他结婚。
一切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包括爱情。
谈恋爱时固然美好，可过了保质期，没了新鲜感，曾经亲密的爱人便会成了仇人。
她爸妈哥嫂，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在韩研的世界里她从没想过结婚这事，谈恋爱享受当下就好。
但她不知道陆西城什么想法。
如果他也是这种想法就好了，但这话韩研也不能直问。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明天就对他下头了。
韩研不想浪费自己的妆容，她在网上预约个美甲。
上午去做了指甲，她手纤细还白，没贴甲片，只做了一个红色裸甲。
她心血来潮，给脚也做了。
美甲师那边做完，她摆好造型，对着脚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角度有点心机，恰好露出了脚踝，鲜红色的指甲搭在白嫩的脚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韩研把照片发给了陆西城。
结果过了半晌，他回了一句：“不冻脚？”
韩研：…….
韩研瞬间感觉一腔热血变凉了。
装什么直男！
她打字：“这颜色好吗？”
陆西城回得语音：“还行，看着跟白骨精似的。”
韩研把手机贴耳朵上，听他说还行时，翻了个白眼，刚刚自己纯属给瞎子抛媚眼了。
算了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所幸也不试探了，问他：“语音里叮叮咣咣在干嘛？”
“铺露台。”随后他发了一张照片，他家那个原生态露台，被铺上了一半地板。
旁边堆着水泥。
照片上的把他的影子照了出来。
“自己弄呢？”
“嗯过来看看？”
韩研到的时候，他正中场休息，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处，嘴里叼了根烟，看着设计图。
韩研坐过去看了眼，嚯！设计还怪好看。
“找人设计的？”
“自己弄得。”
韩研挺惊讶。
可能是她惊讶的表现太明显，陆西城主动解释：“大学专业广告设计。”
韩研还真不知道。
他大学都没读完，还能记得自己专业，也挺不容易。
当然这话韩研没说出来了，她指了指露台：“我能去看看？”
露台还是照片里的模样，地板铺了一半，但从这一半来看。
陆西城做工还挺精细。
她站在露台外透过窗子，看客厅里的陆西城，叼着烟皱眉盯着设计图的模样，其实并不怎么优雅。
可这一刻，韩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心脏正在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还隐藏了多少技能呢？
陆西城用了一天时间就把露台地板铺好了。
是比原生态看着好很多。
“你怎么想起收拾它了？”
陆西城在洗手，随口道：“你不是嫌弃这上面光秃秃土吗。”
闻言韩研插在兜里的手，捏了捏里面衬子，心里好像灌了蜂蜜，这么甜呢。
他真的是直男吗？这不是挺会的。
她抿着嘴，应该说点什么应景呢？
陆西城在镜子里看了眼她，低头擦手，哑着嗓子：“想什么呢？”
她话还没出口，陆西城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接起来，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刚还温和的脸，瞬间变了色。
韩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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