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卑劣者的经历(11)

    “许御天!”清悦的女子声线从那一身男装的人口中响起, 引得驻守的士兵纷纷投去了惊讶的视线。

    虽是男装显得十分利索,可面前的人却是哪里都能够看出来是一位女子,她也明显没有什么遮掩的意图。

    只是能得到他们主帅亲自到军营外迎接, 还能直呼其名……

    “你怎么来了?”许御天走过去, 抬手让士兵放行后问道。

    “非羽先生让我来给你帮忙。”许小玉看了眼那让开的长枪,带着几分雀跃和新奇的进了此处仰头道,“你好像又比从前长高了很多。”

    “他人呢?”许御天问道。

    “不知道, 他只把我送到了这附近。”许小玉回答道。

    许御天敛眸, 伸手道:“一路舟车劳顿,吃饭了吗?我先让人给你准备点吃食,休息一会儿。”

    “好。”许小玉抬手, 留意到周围的兵丁将士时打消了拍一拍他的打算, 整理了一下衣摆道, “劳烦。”

    非羽先生叮嘱,到了军营之中,许包子最大,无论里外都要将他当成主帅来对待。

    “不客气。”许御天看着她的动作笑了一下, 跟身旁的人示意道, “去准备一份吃食。”

    “是, 主帅。”副将略有打量,询问道,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兵将闻言皆是竖起了耳朵,女子虽未禁止入营, 但能进入者皆为家眷。

    “家姐。”许御天瞧过那一众好奇探究的目光回答道。

    兵士态度皆是慎重, 许小玉拉着包裹的手微顿, 朝那跟她行礼的将领颔首, 跟上了青年的身影。

    “原来是姐姐, 我还以为我们主帅已经成亲了呢。”有巡行士兵看着那远去的人说道。

    “主帅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主帅那可是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的人。”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话?”

    “你不记得了,昔年主帅登醉仙楼,便有此语传出,非天下第一美人不可相配,如今娶个天下第一美人,可不是绰绰有余。”

    “不许议论,好好巡营!”

    “是!”

    营帐需要时间搭起,许小玉跟着人先是去了主帐,营帐自不比小院来的稳固,但连绵驻扎,兵士巡防,又有主帐被包围其中,只是看一眼,便已觉得心潮澎湃。

    许小玉向来胆大,但也直到进入主帐时才轻轻松了口气,被接过包裹时看着那一头长发束起,十分飒爽的青年道:“要不是你来接我,我都不敢认。”

    熟悉之人态度虽看起来和缓,但此处之人对他皆是唯命是从,不在那座小院之中,许御天也变得格外的不同。

    “你来了,我怎么会不去接你。”许御天将包裹挂起来笑道,“坐。”

    “你现在怎么不叫我家姐了?”许小玉瞧着他的动作,探头笑着问道。

    这么多年,这混小子向来直呼她的姓名,她还是第一次被称呼姐姐。

    “在外人面前得讲规矩。”许御天落座,拿起倒扣的杯子给她倒了水笑道,“你真想我一直那么称呼你?家姐。”

    “呃……”许小玉浑身激灵了一下,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劲,她接过了杯子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道,“还是算了……你这里的水不怎么好喝啊。”

    “临近的泉水煮开了的,偶尔可能会扬一些土进去,你要是喝不惯,我让人给你找些茶叶。”许御天给自己倒了一杯道。

    “不用不用,我这次来主要是来帮你的忙的,这种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许小玉提过水壶又倒了一杯道,“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

    “主帅。”帐外通报之声响起,交谈的话语戛然而止。

    “进来。”许御天开口。

    帘帐掀开,士兵端着托盘进了营帐,在主位伸手时将其放在了许小玉面前的桌案上后,再度行礼离开。

    盘中食物并不丰富,面饼,野菜,佐以一些盐和一些肉干果子,看起来甚至是有些粗陋的。

    “现在不是饭点,食物有些简陋,先吃点填填肚子,想吃什么明日我带你去城里吃。”许御天说道。

    “不用,这些就够了。”许小玉倒也不嫌,“我来之前非羽先生就跟我说了,你这里整肃军纪,将士兵丁都是同饮同食,不用因为我操心这些。”

    乱世之景,能有一份食物已经相当不易,她虽食物充足了十几年,但也有独自行走在外的日子,也不是非精粮不可食。

    “是他让你来的?”许御天沉下心绪询问道。

    “是啊,他说到处生乱,那个小院已经不再安全了。”许小玉原本是不想来的,她不懂行军打仗,也不想给许包子添什么麻烦。

    当年少年离别,数年不归,但他们仍然能够安稳度日,她就隐约知道这算是一种撇清,避免他们成为弱点软肋,被人找上门来。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那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对付一群人。

    但现在不同,她这个软肋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一些。

    那他自己呢?

    许御天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因为许小玉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

    或许对方就在附近,又或许已经离开了,此一局,对方仍然只会选择旁观,不会提供任何的助力。

    但他也没有期盼来自于对方的助力,权位之争,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想要往上爬,其中或许关乎民生,但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事。

    他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非羽先生说不必担忧他的安危。”许小玉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开口道,“必要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的,你也知道,非羽先生的发色让他很不适合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虽然不这样认为,但是看见那样的异色,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大业初成,人心不可涣散。”许小玉转述道。

    许御天轻捻着杯盏,呼吸略有凝滞之意,他当然知道这一点,非羽是为了他好。

    “他还说……”许小玉瞧着他的神情,模仿着那耀眼之人离别前的语气道,“让你不要太感动,等到你地位稳固的时候,他就要来坐享其成了。”

    她模仿的颇有些惟妙惟肖,隐隐可见那人微扬起的唇角和理直气壮的语调。

    许御天心中碰撞而失笑道:“那你不是吃亏了?”

    “还不是因为我脸皮薄。”许小玉长叹一声后笑道,“我医术还算不错,从非羽先生那里学了不少,也会了羊肠线缝合伤口,还有把子力气,你可以看看给我安排个什么活。”

    “你想做军医?”许御天问道。

    “都可以。”许小玉不挑。

    “以你的学识,只做军医屈才了。”许御天说道,“先做军医看看,合用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其他职务。”

    “我就一个人!”许小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能者多劳。”许御天可不会跟她客气。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当几个人……”许小玉抗议。

    “我给你按份发饷银。”

    “我就热爱劳动。”许小玉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放心的交给我吧!”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银。

    早说嘛。

    许小玉入营,虽不做女子装扮,可还是引发了一些议论,只是揣测尚未传开,家姐的名号就足以让整军上下恭敬以待了。

    主帅的姐姐,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她还擅长医术,不怕血污,性情爽利,虽不至于与男子混做一团,却无任何喊苦骄矜之态,且颇有学识,教授那些兵将文字绰绰有余,文案记录也行云流水。

    纵使刚开始有女子入手军中之事有些不满,但她做的极好,虽身形不似男子粗壮,武艺却并非常人可以轻易近身。

    “许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主帅的姐姐,自然是有独到之处的。”

    “若是男子,倒可成就一番事业。”

    “我不喜欢这样的话。”许小玉兢兢业业,唯独不喜欢男子们如此之语,仿佛无论她做了多少事,只因性别,就输于了男子,“女子怎么就不能成一番事业了?”

    “我也不喜欢,你已经成一番事业了。”许御天听着那汇报工作之余的闲谈回答道。

    许小玉微怔,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许包子,你现在说话真讨人喜欢。”

    “世道如此,不必太在意那些话语。”许御天说道。

    一路行来,世事告诉他,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咿呀学语的稚子。

    能力之事,不以性别划分,只是世道如此,多将女子束缚于闺阁之中,又再度影响世人,非一朝一夕可改。

    “也不算在意。”许小玉笑道。

    她已经有些习惯不去在意那些话了,只不过那座小院里的人太好,偶尔让她会对外界之语有些不适应。

    “家姐大度。”许御天笑道。

    “下次再撞见有谁说这种话,我就跟他上挑战台。”许小玉撸起了两边的袖子磨牙笑道,“我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她颇有些跃跃欲试,许御天却莫名的觉得身上好像有点疼。

    那时年幼,虽然一些殴打被非羽制止了,但还是经历了一段不讲道理的岁月的,虽然偶尔有他算计她在先。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大可放手去做,我给你撑腰。”许御天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憋着一肚子坏水?”许小玉眯眼瞧他。

    “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许御天笑道。

    “嗯,好孩子!”许小玉不再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巾帼者要揍人,一开始还有人因着身份想要相让,结果发现拼尽全力都无法取胜。

    有人绝了口舌之事,也有人心有不甘默默追赶,自然,也有心生崇敬之意者。

    还有将领以史上女将为引,言谈许小玉可带领士兵,正是军中所需之良将。

    “不去,我连兵书都没读过,上去不是害人吗?”许小玉拒绝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世间名将,未必都是熟读兵书出身,实战历练胜过书读万遍。”许御天说道。

    “不读也是上?”许小玉有所迟疑。

    “还是要读的。”许御天回答道。

    即使天生善策,也要遍读,博采众长,知己知彼,自然不会轻易的输。

    “那我还是先读吧。”许小玉终究是有些怯意的。

    她虽幼时砸死过人,但那是慌乱愤怒之时,如许包子所说,战场之上,虽有热血,却是最需要冷静的地方,需要头脑平静又利落的取人性命。

    军纪整顿,朝廷久战不下,已有疲态,而许御天这里却是时时准备,整装待发。

    胜利是会让人上瘾的,常州之后,一些小的城镇也被一一占领,不仅百姓,连士兵都鲜少有抵抗之态。

    如火燎原,多线征战,南境之地几乎尽皆落入许御天的手中。

    南北对峙,而到此刻,京城之中的帝王已经夜夜不能安枕。

    北境磨刀霍霍,南境鲸吞蚕食,想要取胜,却每每被那不过十六的少年瓦解,想要寻找弱点,没有,想要以不祥之事消解人心,可天象之事若是在最初可能还有效用,大军在握之时,早就难以轻易动摇民心,反而被其反咬一口,说他这位帝王昏庸残暴,已失上天授意,才引得灾祸连连,应下罪己诏。

    “荒谬,荒谬!”书册杯盏摔了一地,可无论他如何暴怒,也无法制止众人之言,“是谁说的,抓起来!五马分尸!”

    帝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一时京城之内鲜血横流,然而却并未镇压,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残暴不仁,欺压百姓,不配为帝王之言此起彼伏。

    “娘娘,真的不告诉陛下吗?”奢华馥郁的宫廷之中,半老宫人看着那一身华服的皇后问道。

    “不能说!”皇后下意识开口,看向她时闭目蹙眉道,“不能说啊……”

    金瞳者,不祥之兆,当年若是被帝王知道,只怕她早已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

    “应该不是他,我当年下令奶娘将他杀死。”皇后深深呼吸道,“就算是没有,奶娘的家里遭了饥荒,他不可能活的下来。”

    “可是……年龄对的上。”宫人心脏颤动着说道。

    十六岁,正是十六年前,皇后诞下一金瞳的婴儿,以奶娘之子替换,下令秘密处死。

    “不,一定不会是他!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在宫里,我没有生下金瞳,听到了没有!”皇后有些慌乱的呵斥道。

    “是,娘娘,您生下的是健康的孩子。”宫人安抚着她的情绪道,“可是据说南境的情势很不妙。”

    “不过是乌合之众,乱臣贼子。”皇后抓住了她的手道,“很快就会解决的,很快……”

    就算攻进宫城,他难不成还敢杀父杀母吗?

    不能说。

    没有到最后,一定不能说!

    ……

    南境被占,尸体堆砌,临水而对,已为南境之主的许御天却再度停了下来,只做抵御,不再进攻。

    而其原因是,船只不足。

    小船很多,但战船却并非一两年内就能够无限壮大。

    没有船,就无法跨过滔滔江水,即使再善水战也无用。

    一江阻隔,京城之中的帝王难得没有腹背受敌而睡了个好觉。

    “只靠造船不够,那就只能抢了。”许御天看着盘起的沙盘和地形图,不断斟酌着说道。

    “可是再会凫水的人也很难在江水之中安然渡过,一旦有船只靠近,当即就会被发现。”一同探讨的将领说道,“掌握水军的潘广是老将,治军甚严,对大楚忠心耿耿。”

    “没有弱点吗?”许御天问道。

    “他有妻子儿女,只是当年水军缺粮之时,他尚且可以将子女妾室烹煮,犒劳三军,家人恐怕无法威胁到他。”又一将领蹙眉说道。

    此举自然是让将士拼死跟从,无不忠心,但虎毒尚且不食子,百姓易子而食,也无法生啖亲子。

    他虽觉得残忍,却也知无法置评,人到穷途末路之时,什么都做的出来,而潘广颇有收服人心之能。

    “看来也不能逼的太过。”许御天看着地图沉吟道。

    穷寇莫追,说的就是这样,若是逼的太紧,难保对方不会背水一战,待那时损伤的就是自己了。

    “可若想入京,必有此一战。”一将领说道。

    若不能收服水军,即使大军渡江,也必会腹背受敌。

    “那就只能将矛盾转移,釜底抽薪了。”许御天看向了北境道,“若京城陷落,这数万水军或许也会入京勤王。”

    “主帅,请神容易,送神难呐。”有将领提醒道。

    “这就得看看,谁来做这个渔翁了。”许御天看着地图沉声道。

    若想自己的力量不折损,就要让对方腹背受敌。

    至于北境国度,虽兵强马壮,但后继无力,大楚与之征战多年无法拿下,无外乎是那方地界没有占领的价值,打跑了就觉得安逸。

    却不知豺狼在侧,必要彻底清剿才能安心。

    不必书信往来,只要暴露朝廷疲弱之态,就足以令北境猛攻之势骤增,兵将派遣,粮草运送,可城破之时,京城之中的帝王竟是直接携军出逃,遣军护驾。

    北境混乱,南境的粮草却几乎中断,纵使江水之中可以捕鱼,可没有粮草,即便再强悍的壮士,也难以抵挡病痛的折磨。

    即使潘广杀了耕牛马匹,也不过一时之继,而想要过江买粮,南境的大船虽然不多,却足以阻断粮道,贸然开战,绝对是攻方吃亏,无异于带着所有将士送死。

    而到此时,潘广再如何鼓舞士气,杀掉想要叛逃投降之人,也无济于事。

    帝王出逃,后继无力,士气溃散,前方还有粮草诱惑,将领大肆杀戮叛逃之人,尸体堆积,江水染红,毫无活路。

    南境之兵未出,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有大船远渡,火把燃烧之中,投军之人送上了潘广的头颅以及其一家的性命。

    不战而屈人之兵。

    破釜沉舟之事,不是只有将领会的。

    水战未起而消解,军队收编,大军悄无声息的北渡,挥剑直指,此一年,不过德正十七年。

    除掉潘广,南境之军犹入无人之境,帝王出逃,相隔数百里得到消息时,几乎有魂飞魄散之感。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船?!朕的水军呢?!潘广呢?”帝王惊慌失措,颇有垂垂老矣之态。

    “水军叛变,潘广将军被其所杀。”传信之人跪地痛哭,浑身都有些发软,“陛下,不能再往南去了。”

    “朕……”帝王怔然,目呲欲裂,却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他莫非要成为亡国之君吗?

    那史书之上该如何记录他?到了地下,岂非要被祖宗迎头唾骂。

    江山百年,断送在他的手上,万古的名声皆失。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帝王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想不通,他分明兢兢业业,拨银放粮,可灾年之景始终未平,朝堂之上始终斗争不断,是天不平,非人不平。

    北境不可去,南境不可逃,他还能去哪儿?

    “与那许御天还有和谈的可能性吗?”帝王怔然许久,招了大臣前来问询,“许他官位田地,封异姓王,可还行?”

    “陛下,此子狼子野心,若是……”大臣迟疑道,“若是最初如此,他可能能够接受,如今恐怕难以满足他的胃口。”

    “那怎么办?!”帝王深吸一口气问道,他甚至想到了禅位,只要能够保住命。

    “陛下不如东行,那处有海,北境之人虎视眈眈,若是与许御天的南境之兵碰上,两厢消磨,或许有一线生机。”大臣思索着说道。

    “确实,若是鹬蚌相争,倒不是不可行。”帝王喃喃道。

    “可那小儿聪明的很,他会中计吗?”又一大臣小心说道。

    室内静默,数年之战,那还未弱冠之子步步扩大,稳扎稳打,老谋深算的让无数将领折戟,旁人正面对敌,他却极擅长借力打力,兵法策略亦是不输。

    能出奇兵,也极度谨慎,百姓称道,却又心狠手辣,想让他上钩极是不易。

    “若是惹恼了他……”一大臣迟疑道。

    其他臣子皆是蹙眉,从前他们自然不惧,可如今不能不惧。

    “先派人上去说服,若他能够助朕驱逐北境之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属于他的。”帝王已知形势比人强,但天下所得,向来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清君侧。

    只要能够缓和下来,就能够周旋。

    “是。”大臣们纷纷行礼,再次商议和谈之人。

    许诺百金,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出发,被士兵捕获,见到了那主帐之中被将领簇拥为首之人。

    一身盔甲,年轻到了极致,却又令人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年龄,那双被称之为不祥的金眸微垂,就令人好似连周围可以呼吸的气息都被抽空了一样,比之帝王更有……

    “皇帝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我?”他的话语并无威逼之意,清淡却足以震慑人心。

    只是这副俊美出色的样貌,却不知为何与帝王有几分难以忽略的相似。

    第242章 卑劣者的经历(12)

    “问你话呢!”一将领见他半晌不答, 呵斥道。

    “这……陛下有旨!”使臣下意识答话,看着这一众杀意凛然的将领,哪里不知道此次传旨的艰难, 既然已叛, 他们又哪里会将皇帝放在眼里,可他既然来了,便是硬着头皮也得将旨意送达, “陛下允诺, 若许将军能助大楚击退北境之兵,赏良田万亩,封异姓王, 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百官百姓见之跪拜,许柳尚书之女柳玄芝为妻……”

    他一一陈述,帐中兵将本还有不屑嘲笑之意,条件一一摆出, 却是有人看向了不动声色的主帅。

    良田千亩, 异姓王, 还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怀,也可称得上是醒掌天下权, 醉卧美人膝了,且此举名正言顺, 起义之初, 他们哪里敢想如今, 若是答应, 此时便算是功成。

    众人一时心绪起伏, 难以压制。

    “大楚要亡了吗?竟然求到了我这个叛军这里。”那和缓的声音响起,虽笑意中并无嘲讽之意,却恍若一道雷鸣乍响于众人心中。

    将领皆是回神,那本见帐中皆是静默的使臣一惊,头上背上瞬间渗出了汗来。

    此处将领未必人人能够抵受高官厚禄,可这年轻主帅却是一眼就能看透本质,如此年龄,十分可怕,不过一句,就可将使臣努力搭起的架子拆的七零八碎。

    “外虏入境,家国之下,我大楚子民,自该共同抵御,否则国之不国,何以为家。”使臣努力屏着呼吸说道。

    “外虏自然要驱逐。”那被称之为不祥的金眸露出了浅笑,明亮温和如初晨的光芒,哪里有丝毫不祥之感,可他的脾性却不似他的外表那样可亲,“只是谁是你大楚子民?”

    “你难道要造反不成!”使臣下意识脱口,不待帐中反应,他自己已是讶然,“不,我的意思是……”

    可那年轻主帅不见恼怒,只是一瞬的惊讶后笑了出来,他无需说什么,帐中将领皆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使臣一时有口难言,汗水已然浸透了衣服,知道自己即便从此处出去,再回去也恐怕难活了,他索性心下一横:“若是登位不正,必遭天地……”

    “大人,请谨慎些说话。”那年轻主帅看着他笑道,“何为正?民心即为正,回去告诉你们大楚皇帝,合作倒是可以商议,若不能拿出我想要的条件来,南境之路必为陛下堵死,名声之事不必再说,自古成王败寇,他心中自然明白。”

    他的辞色并不锋利,却直扎使臣心中,此子虽年轻,却不为天地规则所束缚。

    受命于天之事,向来约束的都不是君上,而是黎民。

    再多言谈恐也难动摇其心性,说是封赏,其实是他们有求于人,天然便落于下风,无有掣肘。

    “是。”使臣拱手行礼,默默退下。

    待他的身影被带远离,帐中将领已有按捺不住者:“主帅,真要与那狗皇帝合作?”

    “他之前派遣士兵来讨伐,可没有任何手软。”

    “那狗皇帝恐怕是假意合作,一旦解决了此时危机,必然会反咬一口。”

    “若不是北境之危,他岂会来合作?”

    “既然已经反了,不若趁他病,要他命,皇帝之位,也不是只有他们楚家的人能坐!”

    将领各抒己见,待那中间之人发话时,一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派人悄悄跟着那使臣,先确定皇帝的位置,至于合作与否,还是要看他后续开出的条件。”

    副将应是,匆匆去了。

    其他将领皆是欣喜:“您的意思是……”

    “若是假意合作,一举拿下,倒比我们到处去找那像野狗一样乱窜的皇帝要便宜的多。”

    “主帅英明。”

    “若有那时,什么尚书之女,天下美人尽皆属于主帅了。”

    将领畅谈,未来之景比之使臣勾勒好上千万倍不止,可平人心,定细则。

    待到会议散去,又有练兵及各处公务呈报。

    南境虽不比一个大楚,但数州之地连绵,兵士充足,早已非当初轻易就能够摧毁的存在。

    而除了商议北上之事,还有称王之事。

    此事的确该提上议程,只是许御天对区区一个王位不太感兴趣,他想要的是……帝位。

    夕阳渐沉,一如如今的大楚,努力挣扎也逃不过穷途末路。

    曾经他看它辉煌巍峨不可高攀,但一步步上行,这一艘巨船早已破了无数孔洞,只剩下些许旗帜停留在水面之上。

    若要称帝,自然有捷径,找到皇帝,杀之。

    没了皇族,这天下自然是他许御天的,此事上不值得有任何的迟疑和手软。

    主帐掀开,光芒透入,本是军营中心最为安稳的休憩之处,那掀起帘帐的手却在看到那本不该停留在其中的衣摆时停顿了一下。

    手指扶上了腰上的刀,视线上抬,却在看清那帐中闻声侧眸之人时呼吸微沉。

    光影蔓延,只堪堪够到了衣袍,却难以触及那蜿蜒垂落的红发,烛火未燃,他似隐于暗中,却是这宽敞主帐之中最为明亮耀眼的存在。

    “主帅?”驻守士兵见他不动而问询。

    “无事,你们退下。”许御天吩咐道。

    帐中之人闻言,那双绿眸之中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士兵退离,许御天掀起帘帐入内,心中沉重不知何感。

    三年,他隐隐知道他从未远离过,却也从未现身过。

    数万将士包围,于他而言,却仿佛直如无人之境,他就这样突兀的,宛如精怪化身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不顾及他是如何想的。

    “此时到了你觉得能坐享其成的时候了?”许御天掀起帘帐入内,将其在身后归置好询问道。

    “许将军战无不胜,大楚皇帝早已不是你的对手。”帐中之人放下了从架子上拿到的竹简笑道,“称帝之事,指日可待。”

    他虽未动桌上军报,但动作闲适,一如那时在院落之中的相处。

    旁观清风落叶,许御天不是主帅,只是那个总是会被他调侃揉捏的少年。

    那个院子已经被破坏掉了,地盘蔓延,各处征战,曾经的官府之力也能沦为匪盗,凡值钱之物皆被抢夺,仓廪不实,自然没有路不拾遗之事。

    虽然他后来占领淞城之时再度将它保护起来,不至蒙尘,但其中书卷已尽,竹简尽烧,非一人之力可以抗争。

    国之不存,无以为家。

    幸而所牵挂之人,一人在身边,另外一人虽未觅其踪,但知道他是安全的。

    “或许是称王也说不定。”许御天落座,拿过了桌上的杯盏道。

    他未说尽,但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一定知道什么。

    “挟天子?”姬翡单臂撑着下颌,看着那侧坐在桌案对面身姿挺拔的青年笑道,“这倒是条捷径。”

    “的确是捷径,不仅可封异姓王,还可娶天下第一美人为妻。”许御天将杯中之水饮尽,看向他笑道,“一举就可省我数年之功。”

    那撑着下颌的人绿眸微敛,眉梢轻动道:“只称王,不称帝,你甘心?”

    “既是挟天子,自然有让位之说。”许御天手臂撑于桌面之上,“此举也算是名正言顺。”

    “让位之后呢?”姬翡直视着他询问道。

    “无用之人,自然不必留。”许御天并未回避他的目光回答道。

    他的目光之中并无杀意,可这样轻描淡写的情绪,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修成。

    他成长的极为迅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力挣扎求存的孩童,也不是那个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少年,而是一军之将,担得起这南境之王。

    他聪慧而具有天赋,总是能够极快的从过去吸取经验教训,走的既稳又快,且从不瞻前顾后。

    只是还有一道关卡,一道至关紧要的关卡。

    姬翡直视着那双金眸,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此次来是有事要告诉你。”

    “与此次之事有关?”许御天看着他,本就厚重的心弦同样提起。

    “是。”姬翡略微收紧了手指,看着那直视着他的眸叹道,“你的生父生母就是如今的大楚皇帝和皇后。”

    他的话语不重,却在这个黄昏让许御天的心中如有重击一般,他已经鲜少失态,如今却是呼吸屏住,不可抑制的瞳孔收缩。

    生父生母,这世间人人皆有父母,可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处。

    幼时被养于家中不得出,待有了认人的能力时,一场灾荒席卷,那总是将他藏在家里,不许他出来的人死了。

    那不是他的娘,她说他是不祥之人,所以被丢弃了,若不是她捡了他,他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岭之中。

    因为他是不祥之人,也害的她被人骂做不祥,她总是生气,但终究护了他一条命,然后她死了。

    不祥。

    许御天说不出自己哪里不祥,他只是长了一双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睛,就被遗弃了。

    其他稚子在娘亲怀里撒娇时,他只能缩在角落里看着,羡慕着,然后怨恨着。

    怨恨上苍让他生了这样一双眼睛,怨恨他们就那样狠心的丢弃了他。

    那样的毒素不断的滋养着他的心灵,每一个活的很好的人,在他看来都是讽刺,总觉得毁灭了才好。

    但他太弱小了,差点儿也死在了死人堆里,然后被许小玉捡了出来,她本不想带着他,却还是带着他了。

    她算是救了他,日后总是要报恩的。

    如果她想要吃掉他,那他就先吃掉她。

    然后他们脱离了那样的处境,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同样的异色,这个人却活的自由自在,令他羡慕和向往。

    那不仅仅是生活上的财富和权位,更是一种心态。

    他一定以强大的能力与心态作为支撑,才能如此恣意。

    命运有起有伏,他已经有了爱他之人,也离成功只剩下几步,心中再无怨愤之时,却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皇子,他本该生活于锦衣玉食之中,最初却像是一滩烂泥丢在墙角,人人可践踏。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许御天看着对面的人,他知道,这样的事实他绝不是现在才知道的。

    姬翡对上那有些微凉的视线未答,也不需要答,因为那双金眸的主人自己就有答案。

    “因为不祥而被丢弃吗?”许御天轻笑,然后不可抑制的低笑了两声,“不祥者引天下大乱,倒也应景。”

    若是养在宫中,何来天下大乱之说?

    一举一动,都契合了他的命运。

    “是谁派你来照顾我的?”许御天看着他问道。

    夕阳已沉,虽还有些许光芒,却不足以映入那双金色的眸中,它显得暗沉而具有锋芒,仿佛能够刺穿人的心一样。

    姬翡从未被他用这样的视线注视过,审视的,防备的,不再被允许进入那颗心中。

    即使是很久之前他将所有人划分圈层时,也没有过这样显而易见的敌意。

    他总是温柔的接纳着他的所有,总是将一切的伤痛留给自己承受。

    虽然被这样的目光审视会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神颤动,但这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青年,似乎正在朝他发脾气呢。

    “你觉得有谁能差使得动我呢?”姬翡漫不经心的笑道,“皇帝,还是皇后?”

    许御天神情微顿,一时没有回答。

    即使是大楚的帝后,他也未尝放在眼里,能以不祥之事舍弃亲子,好好的朝堂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纵使他没有轻视敌人,也无法高看一眼。

    而那样的人,的确无法令让他追逐仰望之人跟从。

    “那是为什么?”许御天语气略缓,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我不能因为是善良吗?”姬翡借鉴了这个家伙曾经给出的答案。

    “你觉得我会信?”许御天反问道。

    “豁……”姬翡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是什么?”

    事实上他也不信,这种话自然也无法糊弄住这聪明的家伙。

    只是他该怎么说呢?因为他是他寻找了很久的爱人?以这家伙的心性,自然要寻根究底。

    没有人想要成为影子,但没有记忆的时候,人的心的确是会有不安的,数世的记忆归一,才知道他的爱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许御天就是许御天,他追逐灵魂而来,看着的这个人只是他这个人。

    那双金眸微垂,静默的营帐中一时没有回答,姬翡伸手,想要揉一揉那整理的极好的发顶,安抚一下似乎陷入情绪的人,却被蓦然握住了手腕,桌椅掀动之声乍起,那扣住肩膀倾覆而来的身影足以将他牢牢按在了地面之上。

    天色已黑,却让那难以压制的呼吸声极为的厚重明显,手腕上力道很紧,让人难以起身,那双金色的眸直视而不容许他避开的沉声问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恼怒和不甘,不似是一天的冒犯,而像是数年的积累,一朝无法忍耐。

    姬翡本是有些愕然的,可此刻他的心脏却在这方寸之地砰砰跳了起来,有力的手指掌控,紧握的地方蔓延着青年身上灼热到滚烫的体温,束起的发从肩头垂下,那双金色的眸暗极了,却又充满侵略性的寻求着一个答案。

    他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却又不像经历无数岁月之后那样游刃有余,只有满腔的心意无法释放和遭到亵渎的恼怒。

    却让人的心跳快极了。

    “你靠近一些,我告诉你。”姬翡不再试探挣脱的力道,而是看着那俯身直视他的青年笑道。

    那双金眸之中映着他的面孔,略有迟疑之后,将他的另外一只手腕同样扣住,俯下了身来。

    好乖,好听话。

    殊不知若他想反抗,他绝对压制不住。

    气息靠近,那双金眸微侧,打算附耳,在察觉面前之人骤起时收紧了掌心的力道,却因为那落在唇上柔软的触感而愣在了原地。

    极轻的,又极柔软的,那双绿色的眸近的在咫尺之间,呼吸可闻,仿佛透着玫瑰酥酪的甜香气。

    “你觉得我是会在谁的身上找影子的那种人吗?”姬翡看着面前沉沉看着他的青年扬唇笑道。

    他做不出像他的爱人那样细腻的解释,他这个人啊,爱谁就是爱谁,认定了这个人,天地人间都只会是他。

    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他也无法从别人那里去找那所谓的可怜的影子。

    金眸沉沉,未有言语,似是不信,但被松开的掌心贴在他的胸膛时,鼓动的心脏丝毫骗不了人。

    “嗯?”姬翡的手指划过他的耳际,在那耳朵轻动,金眸微侧之时眸中兴奋之意乍起,语调微扬道,“害羞?!”

    “没有。”青年转眸,其中隐隐浮现了一丝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青涩又直白,令人的心脏滚烫一片。

    “撒谎……”姬翡撩拨他的耳垂,却被其略微蹙眉扣住了手。

    体温贴合,那双金眸轻轻颤动:“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姬翡喉结轻动,另外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笑道,“你不起来吗?”

    俯身之人未答,搭在肩膀上的手指收紧而起身,薄唇靠近轻笑道:“那我可不就不客气了。”

    他连亲几下,肆无忌惮。

    待那金眸微垂,腰身被扣紧时,早已被禁锢其中,深吻之时,难以逃脱,也不想逃脱。

    年轻的人纵使已经经历世事,也总是躁动和直白的,心意不能撩拨,一经撩拨,便如烈火一样释放,充斥着占有欲和恍若无尽的热情。

    但等待了许久的心,就是需要这样毫无隐藏的爱意和热情。

    即使是青涩的,也是炙热的。

    “主帅?”帐外通报之音传入,让点燃的热情暂时终止。

    一吻分开,略微粗重的呼吸弥漫在耳际,一点儿也没有放过跳动的心脏。

    “何事?”撑起之人看着身下的人,压下呼吸的起伏镇定问道。

    “您在?我看您帐中烛火未明,士兵也被遣开了。”帐外之人恭敬道。

    “无事,今日疲惫,想要休息一会儿。”帐中之语清晰,未有丝毫异样。

    “是,您好好休息。”将领行礼,转身离开,只命士兵远处驻扎,不得相扰。

    而待那脚步声离开,环着颈侧的手轻轻摩挲到了青年的下颌处,金眸微漾,注视着那撩拨之人,难以抑制的凑近,再度吻上了那已是湿润的唇。

    轻轻的啜吻,在那手臂搂紧,呼吸略微变奏时转为了深吻与侵占。

    这是他的,他所喜欢和追逐的,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惦记,苦恼于他总是好像在穿过他看着谁,但他又极其的了解他。

    这个人骄傲至极,不会从任何人的身上去寻找影子。

    他爱谁,自然会找谁,更何况身体和眸中的眷恋情动做不了假。

    他不在乎所谓的父母,王公贵族争权夺位从未少过杀戮,百姓困苦亦有易子而食,弃他而去者,他自不会再放在心上,唯有这个人,想要占为己有。

    若这天下是他的,无论他去往何处,都无法挣脱逃离。

    一吻被捧着脸颊分开时,双方皆是气息起伏不定,青年自是青涩,只是那一份锐意直取,便足以让人丢盔弃甲,而姬翡本还算是有所引导,但在对方无师自通之后,也被带的乱了方寸。

    始终处于一种会被吃掉的危险之中。

    “不能再亲了,会被发现端倪的。”姬翡与他抵着额头轻声说道。

    亲吻自是情动,但很可惜他年轻的恋人还只会亲吻,还不会其他,觉得不足,就只能毫无缝隙与余地的亲他。

    “你会留在这里吗?”许御天的理智略微回归,揽着面前的人询问道。

    他当然知道不能太放肆,军营重地,不适宜做此事,若此处沦为享乐之所,主帅带头,必会让军心涣散。

    而且跟这个人,也不该在这样的环境中。

    “怎么?不要你的天下第一美人了?”姬翡略微松开他的肩颈笑着问道。

    “你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吗?”许御天看着他回答道。

    “你到底惦记我多久了?”姬翡微怔,询问道。

    “不清楚。”许御天难以明确的告诉他。

    因为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一直很重要,最初是可以信任的,即使离开小院,四处闯荡,这个人的所在好像也是心中的一片净土,让他的心境不至于总是被幼时浸满了毒汁的心绪所影响。

    他不会看着幸福之人就觉得厌恶和想要破坏,他同样为人所眷顾,也会有惜弱之情,只是不甘尚未消解,因为他不够强大,无论如何,似乎都不够强大。

    然后他落败了,情起之时也在那座小院,只是自己逐渐的明晰不太清楚是何时了。

    “十岁?”姬翡扬眉询问,即使是他,也会有罪恶感的。

    “当然不是。”许御天回答道。

    他那时离家,只有满腔抱负和对这个人的……恨铁不成钢。

    “哦?这么说你第一次说要娶的天下第一美人不是我了。”姬翡语调轻扬,那揽着他的人顿时一僵。

    第243章 卑劣者的经历(13)

    订阅一半以下请等待两天, 鞠躬。  【嗯,还不够塞牙缝的。】许愿笑着表示赞同,目光落在水车轮之下。

    那里有不少正在劳作的人, 远处看的不甚清晰, 到了近前也同样难以分辨。

    他们穿着几乎相同的亚麻服饰,虽然衣服上打着许多补丁,但一眼看过去却几乎是一色的, 除草, 浇水,牧牛,养鸡……每个人都很忙碌, 即使许愿到了近前, 也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匆匆看了一眼, 便再未投诸注意力。

    许愿靠近了围栏,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你是什么人?!不要随意靠近这里!”

    “您好,我来采买一些东西。”许愿看向了那手里提着皮鞭的高壮男人扬声道。

    对方的脸上长满了胡须,却略微做了打理, 显得没有那么凌乱, 只是因为戴着帽子, 有些看不清神情,但那原本握紧的鞭子被对方别在了腰后, 语气也和缓了些:“客人,你需要采购些什么?”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蜂蜜?”许愿扶着围栏笑着问道。

    “当然, 我们这里可是养殖着世界上最勤劳的蜜蜂, 不知道您需要多少?”男人近前, 目光从许愿的脸上划过, 落在了他半旧的衣衫上, “哦,您是步行过来的吗?真是辛苦。”

    “为主人工作,这些事情都谈不上辛苦。”许愿手臂微抬,原本垂落的罩袍露出了些许缝隙,“后续大概需要不少,主人喜欢蜂蜜,但我要先看看养殖的工艺和质量。”

    “哦,放心吧伙计,这座庄园可是产出着世界上最甜的蜂蜜,连国王吃了都赞不绝口。”男人扫过他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眼睛里带上了热情和笑意,走过来打开了围栏道,“快请进来,我敢保证,如果这里的蜂蜜不能让你尊贵的主人满意,那么全世界所有的蜂蜜都不能让他满意。”

    “希望如您所说的那样。”许愿面上含笑,却并不为之所动。

    行走在他身边的壮汉脸上的笑容却更热切了,只有经常行走在极尊贵的主人身边,才不会轻易被这些东西打动,不过他的主人或许还没有娶妻,身边才会容得下这么英俊的年轻仆人。

    “我叫格鲁,请问阁下的名字。”格鲁自我介绍着。

    “布兰德。”许愿说道。

    “布兰德先生,请这边来。”格鲁带着路,用鞭子驱赶着悠闲路过的大鹅笑道,“这些家伙们总是喜欢到处乱跑,请小心些不要踩到它们的粪便。”

    “它们被养的很好,我有些相信您之前说的话了。”许愿看着扑腾着翅膀飞落一边的雪白大鹅道。

    “您完全可以相信我。”格鲁强调着这一点。

    许愿不置可否。

    他们穿过了棚户,在一处空置的花田外停了下来,那里生长着低矮的小树,投下一片并不连贯的阴凉,低矮的蜂房用亚麻布堆砌搭建,用荆条和竹片编制的蜂巢错落堆放着,浑身上下裹着布,兜帽的前方缝着稻草编成的圆盘的养蜂人们正在其中劳作,查看和收取着蜂蜜。

    成群的蜜蜂到处都是,或是散落在小树上,或是匍匐在地面上,还有成群的从远方花丛里飞来,密密麻麻的钻进了蜂箱之中,即使离得很远,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些甘甜的味道。

    “布兰德先生,请不要再靠近了,否则那些小家伙可能会伤害到您。”格鲁阻止道。

    “好。”许愿没有再靠近。

    毕竟被那小东西蛰一下,可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没有靠近蜂巢的地方,即使有蜜蜂飞舞路过,也只是有一些围绕两圈就离开了。

    只有小巧的猫仰头看着,因为在阳光下而成竖瞳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只小蜜蜂,蓦然伸爪逮住,那只小蜜蜂却从它的爪子里穿透飞了出去。

    小巧的猫舔了舔爪子,眼睛微亮:【甜的!】

    “格鲁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从蜂群中抱着瓦罐走出,伸手掸去了身上遍布的蜜蜂的养蜂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有客人想要尝尝我们这里的蜂蜜。”格鲁对着养蜂人说话的态度没有那么热情客气,“你为他舀出一些来吧。”

    “好的,请稍等。”养蜂人将瓦罐放在了一旁,在身上检查了一下,将缝着圆盘的短罩袍从脖子上解了下来。

    但即使他系的很紧的绑带甚至将脖子勒出了红痕,罩袍摘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只蜜蜂从里面飞了出来,而他的脖子和脸上也有几处被叮咬过的痕迹,只是没有肿胀起来,他甚至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就露出了笑容:“尊贵的客人,请稍等。”

    “好的东西是不惧等待的。”许愿笑道。

    “哦,您说的太对了。”格鲁在一旁表示了十分的赞成。

    养蜂人从一旁的水缸里洗干净了手才打开了瓦罐,挥舞驱散着吸引来的蜜蜂,用木棍搅了进去,在提出来时,将其中的一些滴落在了一旁放置的小木盘上然后递了过来:“客人,请品尝。”

    手动收取的蜂蜜难免沾了一些蜂巢的碎屑,但木盘上的色泽却很干净透亮,散发着甜蜜的芬芳。

    许愿将之接了过来,并不着急入口,刚刚因为看到养蜂人身上叮咬痕迹而蜷缩着爪的猫却是没忍住探头看了过来,鼻尖轻动着:【跟那只小蜜蜂身上的味道一样。】

    许愿确信,如果不是蜂针穿透它的爪垫仿佛叮了空气,那只白绒绒的爪垫现在应该能肿成两倍大。

    他不急着入口,只是打量着色泽和流淌的痕迹,也让格鲁再次确认了他的主人一定十分尊贵,即使不会给仆人穿上很好的衣服,但或许会不吝啬将剩下的蜂蜜赏赐给他们,毕竟这种甘甜的口感没有人能够轻易忍住,如果不是管理,有人甚至能够直接去舔蜜蜂。

    打量了片刻,许愿将木盘凑到鼻尖轻嗅,然后才用舌尖尝了一些味道。

    “布兰德先生,您觉得怎么样?”格鲁有些紧张的询问道,如果他能促成这笔大生意谈成,一定能够受到庄园主人的嘉奖。

    “只是很普通的亚麻花蜜,即使用来招待最普通的客人也不太足够。”许愿略微叹息道,“还有品质更好的吗?”

    格鲁愣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了养蜂人,养蜂人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有,一些蜂箱设在了玫瑰花田的旁边,但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取。”

    “需要多久呢?”许愿略微蹙眉询问道。

    格鲁瞪了养蜂人一眼,拍了拍许愿的手臂笑道:“布兰德先生,请稍安勿躁,虽然玫瑰花蜜现收的没有,但应该还有一些存货。”

    “是因为卖不出去吗?”许愿抿起了唇,态度有些冷淡。

    “当然不是,这里的蜂蜜是最畅销的,只是为了让前来的客人能够品尝到,才会留下一些。”格鲁笑吟吟道,“那里的玫瑰可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从海上带回来的花种种植出来的,十分的名贵,那里的花蜜也十分珍贵,带着玫瑰的香气,连国王都会用它来宴请客人,一定会让您的主人满意。”

    “亲爱的格鲁,你应该直接带我去那边的。”许愿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抱歉,是我的疏忽,我马上为您准备。”格鲁笑道,“请不要生气。”

    “好吧,如果能够得到如您所说的蜂蜜,我不在乎波折。”许愿说道。

    格鲁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离开了亚麻花田,在靠近那栋二层小楼时,看到了大片鲜红的玫瑰花,在阳光下艳红如血,即使有一些花苞未开,也是香气扑鼻。

    有几个蜂箱远远放置,蜜蜂往来,却不比亚麻花田里的密集。

    “这座庄园的主人并不经常住在这里,但也不喜欢在赏花的时候有蜜蜂打扰,所以这种蜂蜜十分稀少和珍贵。”格鲁介绍着,也让养蜂人带来了所谓珍藏的蜂蜜。

    玫瑰花的花蜜比之亚麻花的颜色要稍微深一些,且其中带着十分明显的玫瑰花香味,以稀有程度而论的确是上品,会很受贵族的欢迎。

    “您觉得怎么样?”格鲁十分自信的询问道。

    “的确是主人需要的品质。”许愿说道,“但我还是想尝尝最新鲜的,才能辨别它值不值得主人等待。”

    “可您可能要在庄园等上几天了。”格鲁并没有丝毫不耐,贵族们总是十分挑剔,毕竟连他的仆人都能够尝出亚麻花蜜和玫瑰花蜜的区别,这位尊贵的主人一定会更加挑剔。

    但挑剔的同时也代表着富有,一旦建立了联系,庄园里其他珍贵的商品或许也会卖到让主人十分满意的价格。

    “就如我的主人所说,好东西是不惧等待的。”许愿浅笑道。

    “他真是一位有耐心和品味的主人。”格鲁毫不犹豫的称赞道,“那么我让人帮您安排一件房间,请您不要着急。”

    “好的,谢谢。”许愿笑道。

    格鲁匆匆去了,连背影都在诠释着兴高采烈。

    【宿主,我们不是要买亚麻籽吗?】猫猫从对蜂蜜的沉迷中醒转过来询问道。

    宿主身上的钱买匹马都会破产,更别说珍贵的玫瑰花蜜了。

    旅馆里的蜂蜜面包只是淋上了几丝,就足以卖出十分昂贵的价格。

    【是的,没错。】许愿喝着杯中有些清冽的泉水,即使尝过蜂蜜,也难以遮掩泉水中的一丝清甜。

    【万一被发现了,宿主有可能被关进监牢。】猫猫弱弱提醒,宿主并没有大量的财富和一个挑嘴的主人。

    【没关系,作为唯一的知情猫,你没办法告诉他们真相。】许愿捻动着杯子笑道,【这个万一是不存在的。】

    猫猫呆滞,因为它发现自己好像是同伙!

    行会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总是格外容易出现纷争,就近驻扎的巡逻队离这里并不远。

    全力奔跑,少年去而复返,速度甚至比跟在他身后的巡逻队成员还要快上一些,当然,也不乏那人的身上束缚着有些厚重的锁甲的缘故。

    “人呢?”握着剑柄的巡逻队员问道。

    “啊,他刚才还在这里。”少年停在了那堆木头旁,有些丧气的看着空荡荡的原地。

    “好吧,他除了让你送信还说了什么?”巡逻队员看着少年布着茧的手指询问道,写字那种技能并不是眼前的少年能够掌握的,否则他不会是个木匠。

    “他说如果我腿脚快的话,可以再给我十枚铜币。”木匠少年有些郁闷道,但他已经全力奔跑,回来的时候人还是不见了。

    “看来是一个相当大方的人。”巡逻队员捏着那张纸琢磨道,“那么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他戴了一顶朝圣帽,遮住了眼睛。”木匠少年想着自己没拿到的十枚铜币努力回忆道,“长的很高,看起来像个贵族。”

    巡逻队员的脸色微变,脸上些许的不耐瞬间消失:“哦,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的,你确定他是一位贵族?”

    “是的,他穿的衣服很贵重。”少年看着对方变得慎重的脸色有些惊异道。

    “看来是一位善良的贵族发现了这件事,才告诉了我们,让我们阻止悲剧的发生。”巡逻队员捏着那张纸反复看了看,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直接转身离开了,“看来得做点布置。”

    他的直接离开反而让木匠少年轻轻松了一口气,只是他重新坐回了原地,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摆弄着那些木头,那个看起来尊贵的客人骗了他,难道是他的腿脚不够快吗?

    木头转向,一声滑动声响起,其中流淌出的铜币四散着在地面上跳跃,这样的画面几乎让少年惊呆了,而下一刻他几乎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将那些四散的铜币一一捡了起来,在衣摆上擦干净了尘土,在掌心中细细数过,正好十枚。

    “哦,他真是一位诚信的人。”少年握着那些铜币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并深深忏悔自己之前对他骗人的揣测,“与他相比,我真是一位罪恶的人,愿上帝保佑他那样善良的人。”

    少年的祷告声并无人听见,天色渐暗,许愿在那家相对安静的旅馆变为狂欢圣地之前上了楼。

    “布兰德先生,您需要什么晚餐,我可以给您送上来。”黛西热情的说道。

    “一份面包和豆子就可以。”许愿说道。

    “好的,您稍等。”黛西带着笑意离开。

    许愿则掩上了略有些厚重的门,将手上拎了很久的奶酪罐放在了桌面上打开。

    【奶酪,奶酪!】小巧的猫直接出现在了奶酪罐旁,不等许愿将其倒在盘子里,已经将头探了进去,咕噜的声音从它的喉头响了起来。

    许愿试图阻止的手停了下来,对于人类而言单吃显得咸腥味过重的奶酪,对猫来说可能刚刚好,即使它是一团数据。

    不过数据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弄脏皮毛。

    许愿解下斗篷将其挂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屋内放着的瓦罐处洗了手,这里的屋子并不算太宽敞,因为东西摆的太多有一种极为厚重的感觉,但是跟铺满着稻草的阁楼比起来实在舒适太多了,甚至连铺在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换过的,有些胰皂残留的味道,却没有任何香料沾染的痕迹。

    “布兰德先生,您的食物做好了。”

    门被敲响的声音与黛西温柔的声音一同响起,许愿转身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端着托盘的女郎笑道:“谢谢,给我就行。”

    “好,好的。”黛西在门开时下意识仰头,猝不及防下沁入那双温柔的眸时察觉了脸上的热度,她将托盘双手捧了过去,看着对方单手接过时终于稳住了心底的涟漪,“这是赠送给您的一壶麦芽酒,您吃完以后拉动房间里的铃铛,我会来取走餐盘。”

    “好,谢谢。”许愿扶着门边将餐盘拿了进来。

    “您太客气了。”黛西看着轻轻掩上的门,轻吐了一口气,抑制着心口升起的温柔情绪,略微提起衣摆转身离开了。

    许愿将托盘放在了桌上时,小巧的猫已经将头从罐子里拔了出来,正在津津有味的舔着爪,做着饭后的打理。

    【喜欢奶酪?】许愿坐在桌边拿起了面包询问道。

    【嗯,喜欢!】猫猫放下爪垫走了过来,看着宿主十分简单的晚餐,又看了看自己的奶酪罐,发现自己好像……【宿主我忘了把奶酪分你一半!】

    啊,宿主吃面包都会分它,它竟然忘记了把奶酪分出来一些!

    【没关系,我们要在这座城市稍微停留一段时间,总有机会吃到的。】许愿拿起了酒壶笑道,【要尝尝麦芽酒吗?】

    【好!】系统跃跃欲试,对着那倒在杯子里的酒水舔了几口,发现十分可口,【好酒!宿主你不喝吗?】

    【嗯,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许愿看着一口酒一口鹅翅的系统,打开了自己的水囊。

    【嗯?】猫猫觉得哪里不太对。

    【真羡慕你,可以随意吃喝。】许愿看着已经有些晕乎的猫笑道。

    【不用羡慕,宿主你回到主世界也可以随意吃喝。】猫猫从舔着喝变成了抱着酒杯,看着从一个变成三个的宿主,【只要宿主你……】

    只要宿主想……但宿主好像在主世界也不是很沉迷于食物。

    猫咪真是没办法明白人类。

    【呼……】小巧的猫酒意上头,抱着酒杯快速入睡。

    许愿给它倒酒的手停了下来,吃完了自己的面包和豆子,洗漱之后单手托住了熟睡的猫的腋下,将那软软的一小团放在了蓬松的抱枕上笑道:【晚安。】

    小巧的猫以呼吸作为回应,许愿则离开了椅边,将斗篷重新穿上,戴上帽子打开房门离开。

    这里的一楼灯火通明,十分喧闹,二楼却有些静谧,烛火被行走的风带动着晃动,光线明灭,连长靴的声音都被过道上铺着的地毯吞噬了。

    一楼忙碌,几乎无人注意一位客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而许愿出门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在其他店里偶尔透出的火光中朝着斯蒂文之前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

    夜晚似乎总是能将人心底的情绪放的更大一些,老伯特的酒馆里燃烧着火把,点着很多蜡烛,跳动的火焰让飞溅的酒渍都闪烁着光泽,更是让那被奉在高台上的长角连螺纹都清晰可见。

    据说那是独角兽的角。

    “它的角据说能够穿透大象的皮,这是这个时代最棒的武器。”

    “哦,亲爱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没有人会舍得用它做武器。”

    “只有崇高伟大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独角兽的角。”

    “汉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只得到一根呢。”

    狂欢的酒馆里每个人的手上几乎都托着酒杯,围着那坐在中间穿着华贵衣服的汉特大声称颂着,极尽溢美之词,他们赞美着他的肌肉,赞美着他的酒量,赞美着这样的伟人能够得到独角兽的角,将所向披靡。

    而那被称颂的男人十分豪气的再次打开了一桶酒,无数的食物被送上来,也将这场狂欢推向了顶峰。

    在这样的推杯换盏中,很多人挤进去,又有很多人被挤了出来,汉特的脸涨的通红,却还在不断的灌着酒水。

    斯蒂文坐在酒馆的一角吃着刚出炉的面包,看着那纷飞的酒渍打消了要过去说话的念头,甚至在思索着要不要吃完东西就离开。

    他虽然要把带回来的商品卖出去,但他今天其实只是来找老伯特的,遇到汉特是意外,而且跟醉鬼谈话并不省事,虽然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付更多的钱出来。

    但斯蒂文不过去,还是有不少已经喝到腿软的人端着酒杯找着地方在他的身旁不远处坐了下来。

    “哦,他看起来开心极了。”

    “一个有钱的傻子罢了,只需要赞美他,他就能够拿出很多的钱。”

    “为什么得到这些财富的是他呢,如果是我就好了。”

    第244章 卑劣者的经历(14)

    订阅一半以下请等待两天, 鞠躬。  这里的味道比之外面也要好上一些,高大建筑的楼上有着凸起的私人厕所,随意泼洒的迹象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流淌的水道还是会带着各种各样混合物, 交杂泄露出不太美妙的味道。

    它之所以比外面好上一些,是因为路过的人或是车辆上总会传来十分浓郁的香味,丁香, 豆蔻, 桂皮……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有一种不输于香料店的浓郁味道。

    让人有些……头疼。

    好吧,也没有好上多少。

    许愿抬手压低帽沿, 从那正下车拎着绣花长袍的女士身边路过, 听到了店里麦伦夸张又热情的声音:“哦!亲爱的卡蜜拉小姐, 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

    “那是谁?”女士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一位少女。

    “那不过是一位前来售卖一些东西的冒险家而已,您不必在意他。”麦伦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可是我不想跟平民共用一家店,那会拉低我的品味, 会让人嘲笑的。”声音随着许愿的离开而渐弱。

    “可我这里有新得来的好东西……”

    【麦伦竟然没想卖掉宿主。】猫猫惊讶道。

    【那个年龄应该是要嫁给贵族的。】许愿打量着道路两旁开张的店面道。

    在出嫁之前, 她们除了受用富贵, 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是在婚后, 有些东西会发生变化。

    当然这些是从酒馆听来的传闻,其中是否有臆测的成分犹未可知。

    没有话语权, 却被介绍结识其他男性, 这无疑会给麦伦自己带来麻烦, 这位精明的商人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许愿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开门时门上挂着的一串铃铛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店主热情的声音:“欢迎,尊敬的客人,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我这里应有尽有……”

    他的话语在落在许愿身上时戛然而止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凝滞,又迅速扬起:“您需要点什么?”

    “一身新的行头。”许愿看着那略有些瘦削的店主笑道。

    店主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面孔上,笑容真切了几分:“这真是一项英明的决定,像您这样英俊的客人,这样的行头真是配不上您,您看看这件长袍,这是新制的绸缎,每一寸都像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许愿的目光落在了其上,那是一件十分标准的吾普朗多袍,宽大的几乎垂下来的袖子在袖口收束,其上悬挂着一串作为点缀的金色铃铛,十分的雍容,很符合贵族们的宽博长曳的审美。

    “我想我需要行动更方便一些的。”许愿笑道。

    店主思索了一瞬,试探的问道:“您是一位……”

    “商人。”许愿回答道。

    “那么来看看这件吧,它很适合您取用一些东西。”店主热情的介绍道,“搭配上波浪纹的衬衫,方便又不失华丽。”

    在这片区域做生意,不能只凭衣服看人,谁也不知道谁哪天会暴富,又或者是一时兴起伪装成冒险家的贵族,就像突然暴富的汉特一样,那可是给这里的许多店都带来了大笔的订单。

    许愿打量着那做的细致又收束的袖口,点了一下头:“可以试吗?”

    “当然。”店主热情道,“需要我为您搭配新的霍兹吗,我这里都是非常舒适的针织面料。”

    “麻烦了。”许愿笑道。

    一连串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时,店主热情又夸张的恭送声传出了很远:“哦,尊贵的客人,欢迎您下次再来!”

    过路的人难免将目光投诸在了那道高大又贵气的身影上,不管是系到领口的棕灰色半长斗篷,还是那崭新的皮制长靴,都在诠释着其主人的富贵。

    而他高挺的身材将这本就精心剪裁缝制的衣服穿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臃肿,只有一种低调又干练的华丽,让看到的人们几乎想自己去尝试一下那样的装饰,但还不等他们上前,男人已经戴上了宽檐的朝圣帽,遮住了棕色微卷的发汇入了人流之中。

    背着背篓的人们并不敢多看,也没有心思多看,因为穿着那样华贵面料的人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而能惹得起的则在感慨。

    “我好像之前从未在宴会上见过他。”

    “他看起来像一位骑士。”

    “可他的身上并没有配剑。”

    “不管他是谁,那张面孔一定会让女士们喜欢的。”

    “讨人厌的家伙。”

    【宿主,接下来?】猫猫看着英俊值又攀升到新高度的宿主以及路人隐晦打量且羡慕的目光,十分的骄傲。

    【剑。】许愿停下脚步打量路边的店,略微侧眸时,那在身后数步停下的身影若无其事的路过了他的身边,却碰到了他的手臂。

    许愿转眸看去,那穿着有些破损的丘尼克的人已经挤进了人流之中。

    【宿主,这家店是卖奶酪的,你饿了吗?】猫猫积极探索店内询问道。

    毕竟那挂在门口牌子上的图,外来者真的看不懂,就像它不能理解为什么旅店的门牌上除了圆环还能画出各种各样独特的纹章混肴视听一样。

    【可以买两块尝一下。】许愿走向了那家店。

    【哦!】猫猫欢呼。

    许愿出店门时,带出了一小罐新鲜的奶酪,身后传来店主恭敬的声音:“尊贵的客人,欢迎您下次光临。”

    猫猫还没有尝到奶酪,但已经领悟到了行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例外:【人类看衣服,就像我们看对方的皮毛和花色一样。】

    许愿看着各家店门口往来的客人笑了一下道:【就是这个道理。】

    【宿主,这家是武器店。】猫猫积极提醒。

    “尊贵的客人,您的眼光真好,这把剑可是伟大的铸剑师霍根锻造出来的。”穿着贯头长袍的店主笑眯眯的介绍道,“您看这锋利的剑刃,华丽的剑柄,这里还镶嵌了一枚稀有圣洁的蓝宝石,时时都能接受上帝的赐福,一看就很适合挂在您的身上。”

    “多少钱?”许愿笑着问道。

    “只要二十枚金币。”店主伸出了两根手指道,“我以往都卖三十枚金币的,但您太适配这把剑了。”

    【确实很好看!还便宜了十枚金币。】猫猫心情激动,这简直就是捡漏。

    “抱歉,我喜欢红宝石。”许愿笑了一下。

    “您稍等,也有红宝石的。”店主当即拿走这把,取出了一把一模一样但镶嵌红宝石的剑并深深叹息道,“这把是我一直珍藏的,一直舍不得出售……”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能拿走您这么喜欢的剑,那样我会有罪恶感,连上帝都会惩罚我的?”许愿轻叹笑道,“再见。”

    “哎,等等,其实也没有那么舍不得……”店主带着懊恼的呼唤从背后传来。

    【他好像在宰客。】猫猫有些迟疑道。

    【看来行头太好也会有反面效果。】许愿笑道。

    猫猫总觉得……宿主一早就知道。

    从富人区到平民区有不少的武器店,但其中的武器却参差不齐,要么质量不符合预期,要么价格高到离谱。

    其他的东西不必追求完美,但武器却必须趁手,否则关键时刻极有可能致命,而这并不是个和平的世界。

    许愿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掀开新找到的武器铺门上垂落的亚麻布时眸光微顿了一下。

    倒不是这家店与其他店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是在那墙边略显简陋的椅子上坐了一位身形修长的青年,红发碧眸,格外的显眼。

    【宿主,是美人。】猫猫惊喜的洗眼道。

    【嗯。】许愿应了一声。

    门口光影变化,坐在那处的青年似有察觉,抬起视线时那双碧绿的眸中有些许惊讶和复杂划过,然后扬起了笑意:“好巧。”

    “好久不见。”许愿笑了一下,放下亚麻布朝那里走了过去,“店主不在?”

    “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像店主?”斯蒂文扬起了唇角,看着在身旁落座的男人道。

    几天不见,这身行头可是贵的要命。

    许愿将手上提着的奶酪罐放在了一旁道:“店主,我需要一把剑。”

    他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图。

    斯蒂文轻动了一下眉梢道:“一把剑十枚金币。”

    “外面都要二十枚,你要低了。”许愿笑道。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好骗。”青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好骗?”许愿询问道。

    “唔,很多。”斯蒂文沉吟了一下道。

    说是好久,其实也就十天左右,十天……十天足以见很多人,但见到这个人时,他有些惊讶自己对于这个人的记忆竟然十分清晰。

    原因或许有他出色的样貌,但更多的是这个人身上有着非常矛盾的不同于这个坦桑城中人的感觉,既不像平民,也不像贵族,还摸不清来历。

    “斯蒂文,你的皮甲要三天后才能修好。”有些粗矿厚重的声音从屋后的门中传来,那道十分强壮的身影出现时手中拿着一块皮料和一副皮甲,“这是能找到的颜色最相近的皮料,但即使修复好也会有痕迹……有客人?您好,需要点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许愿的身上,语气虽然客气,却不像其他店里那么热情。

    “您可以先处理他的事,我可以稍等一会儿。”许愿笑道。

    店主微怔了一下,斯蒂文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起身,点了点木制的柜台笑道:“我不做新的。”

    “哦……你这个抠门鬼,新的跟修复的一个价格。”店主泄气道。

    “那就拜托了。”青年笑了一下,改口的十分迅速。

    这里的味道比之外面也要好上一些,高大建筑的楼上有着凸起的私人厕所,随意泼洒的迹象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流淌的水道还是会带着各种各样混合物,交杂泄露出不太美妙的味道。

    它之所以比外面好上一些,是因为路过的人或是车辆上总会传来十分浓郁的香味,丁香,豆蔻,桂皮……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有一种不输于香料店的浓郁味道。

    让人有些……头疼。

    好吧,也没有好上多少。

    许愿抬手压低帽沿,从那正下车拎着绣花长袍的女士身边路过,听到了店里麦伦夸张又热情的声音:“哦!亲爱的卡蜜拉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

    “那是谁?”女士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一位少女。

    “那不过是一位前来售卖一些东西的冒险家而已,您不必在意他。”麦伦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可是我不想跟平民共用一家店,那会拉低我的品味,会让人嘲笑的。”声音随着许愿的离开而渐弱。

    “可我这里有新得来的好东西……”

    【麦伦竟然没想卖掉宿主。】猫猫惊讶道。

    【那个年龄应该是要嫁给贵族的。】许愿打量着道路两旁开张的店面道。

    在出嫁之前,她们除了受用富贵,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是在婚后,有些东西会发生变化。

    当然这些是从酒馆听来的传闻,其中是否有臆测的成分犹未可知。

    没有话语权,却被介绍结识其他男性,这无疑会给麦伦自己带来麻烦,这位精明的商人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许愿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开门时门上挂着的一串铃铛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店主热情的声音:“欢迎,尊敬的客人,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我这里应有尽有……”

    他的话语在落在许愿身上时戛然而止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凝滞,又迅速扬起:“您需要点什么?”

    “一身新的行头。”许愿看着那略有些瘦削的店主笑道。

    店主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面孔上,笑容真切了几分:“这真是一项英明的决定,像您这样英俊的客人,这样的行头真是配不上您,您看看这件长袍,这是新制的绸缎,每一寸都像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许愿的目光落在了其上,那是一件十分标准的吾普朗多袍,宽大的几乎垂下来的袖子在袖口收束,其上悬挂着一串作为点缀的金色铃铛,十分的雍容,很符合贵族们的宽博长曳的审美。

    “我想我需要行动更方便一些的。”许愿笑道。

    店主思索了一瞬,试探的问道:“您是一位……”

    “商人。”许愿回答道。

    “那么来看看这件吧,它很适合您取用一些东西。”店主热情的介绍道,“搭配上波浪纹的衬衫,方便又不失华丽。”

    在这片区域做生意,不能只凭衣服看人,谁也不知道谁哪天会暴富,又或者是一时兴起伪装成冒险家的贵族,就像突然暴富的汉特一样,那可是给这里的许多店都带来了大笔的订单。

    许愿打量着那做的细致又收束的袖口,点了一下头:“可以试吗?”

    “当然。”店主热情道,“需要我为您搭配新的霍兹吗,我这里都是非常舒适的针织面料。”

    “麻烦了。”许愿笑道。

    一连串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时,店主热情又夸张的恭送声传出了很远:“哦,尊贵的客人,欢迎您下次再来!”

    过路的人难免将目光投诸在了那道高大又贵气的身影上,不管是系到领口的棕灰色半长斗篷,还是那崭新的皮制长靴,都在诠释着其主人的富贵。

    而他高挺的身材将这本就精心剪裁缝制的衣服穿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臃肿,只有一种低调又干练的华丽,让看到的人们几乎想自己去尝试一下那样的装饰,但还不等他们上前,男人已经戴上了宽檐的朝圣帽,遮住了棕色微卷的发汇入了人流之中。

    背着背篓的人们并不敢多看,也没有心思多看,因为穿着那样华贵面料的人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而能惹得起的则在感慨。

    “我好像之前从未在宴会上见过他。”

    “他看起来像一位骑士。”

    “可他的身上并没有配剑。”

    “不管他是谁,那张面孔一定会让女士们喜欢的。”

    “讨人厌的家伙。”

    【宿主,接下来?】猫猫看着英俊值又攀升到新高度的宿主以及路人隐晦打量且羡慕的目光,十分的骄傲。

    【剑。】许愿停下脚步打量路边的店,略微侧眸时,那在身后数步停下的身影若无其事的路过了他的身边,却碰到了他的手臂。

    许愿转眸看去,那穿着有些破损的丘尼克的人已经挤进了人流之中。

    【宿主,这家店是卖奶酪的,你饿了吗?】猫猫积极探索店内询问道。

    毕竟那挂在门口牌子上的图,外来者真的看不懂,就像它不能理解为什么旅店的门牌上除了圆环还能画出各种各样独特的纹章混肴视听一样。

    【可以买两块尝一下。】许愿走向了那家店。

    【哦!】猫猫欢呼。

    许愿出店门时,带出了一小罐新鲜的奶酪,身后传来店主恭敬的声音:“尊贵的客人,欢迎您下次光临。”

    猫猫还没有尝到奶酪,但已经领悟到了行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例外:【人类看衣服,就像我们看对方的皮毛和花色一样。】

    许愿看着各家店门口往来的客人笑了一下道:【就是这个道理。】

    【宿主,这家是武器店。】猫猫积极提醒。

    “尊贵的客人,您的眼光真好,这把剑可是伟大的铸剑师霍根锻造出来的。”穿着贯头长袍的店主笑眯眯的介绍道,“您看这锋利的剑刃,华丽的剑柄,这里还镶嵌了一枚稀有圣洁的蓝宝石,时时都能接受上帝的赐福,一看就很适合挂在您的身上。”

    “多少钱?”许愿笑着问道。

    “只要二十枚金币。”店主伸出了两根手指道,“我以往都卖三十枚金币的,但您太适配这把剑了。”

    【确实很好看!还便宜了十枚金币。】猫猫心情激动,这简直就是捡漏。

    “抱歉,我喜欢红宝石。”许愿笑了一下。

    “您稍等,也有红宝石的。”店主当即拿走这把,取出了一把一模一样但镶嵌红宝石的剑并深深叹息道,“这把是我一直珍藏的,一直舍不得出售……”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能拿走您这么喜欢的剑,那样我会有罪恶感,连上帝都会惩罚我的?”许愿轻叹笑道,“再见。”

    “哎,等等,其实也没有那么舍不得……”店主带着懊恼的呼唤从背后传来。

    【他好像在宰客。】猫猫有些迟疑道。

    【看来行头太好也会有反面效果。】许愿笑道。

    猫猫总觉得……宿主一早就知道。

    从富人区到平民区有不少的武器店,但其中的武器却参差不齐,要么质量不符合预期,要么价格高到离谱。

    其他的东西不必追求完美,但武器却必须趁手,否则关键时刻极有可能致命,而这并不是个和平的世界。

    许愿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掀开新找到的武器铺门上垂落的亚麻布时眸光微顿了一下。

    倒不是这家店与其他店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是在那墙边略显简陋的椅子上坐了一位身形修长的青年,红发碧眸,格外的显眼。

    【宿主,是美人。】猫猫惊喜的洗眼道。

    【嗯。】许愿应了一声。

    门口光影变化,坐在那处的青年似有察觉,抬起视线时那双碧绿的眸中有些许惊讶和复杂划过,然后扬起了笑意:“好巧。”

    “好久不见。”许愿笑了一下,放下亚麻布朝那里走了过去,“店主不在?”

    “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像店主?”斯蒂文扬起了唇角,看着在身旁落座的男人道。

    几天不见,这身行头可是贵的要命。

    许愿将手上提着的奶酪罐放在了一旁道:“店主,我需要一把剑。”

    他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图。

    斯蒂文轻动了一下眉梢道:“一把剑十枚金币。”

    “外面都要二十枚,你要低了。”许愿笑道。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好骗。”青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好骗?”许愿询问道。

    “唔,很多。”斯蒂文沉吟了一下道。

    说是好久,其实也就十天左右,十天……十天足以见很多人,但见到这个人时,他有些惊讶自己对于这个人的记忆竟然十分清晰。

    原因或许有他出色的样貌,但更多的是这个人身上有着非常矛盾的不同于这个坦桑城中人的感觉,既不像平民,也不像贵族,还摸不清来历。

    “斯蒂文,你的皮甲要三天后才能修好。”有些粗矿厚重的声音从屋后的门中传来,那道十分强壮的身影出现时手中拿着一块皮料和一副皮甲,“这是能找到的颜色最相近的皮料,但即使修复好也会有痕迹……有客人?您好,需要点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许愿的身上,语气虽然客气,却不像其他店里那么热情。

    “您可以先处理他的事,我可以稍等一会儿。”许愿笑道。

    店主微怔了一下,斯蒂文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起身,点了点木制的柜台笑道:“我不做新的。”

    “哦……你这个抠门鬼,新的跟修复的一个价格。”店主泄气道。

    “那就拜托了。”青年笑了一下,改口的十分迅速。

    一路亚麻花相伴,一人一猫很快离开了那座庄园的范围,猫猫在天又蓝了水又清了的心情中一路十分快乐,直到又看到了那条流着污水的护城河,以及高耸的城墙和碎石路面。

    许愿踏上城门口的道路时,肩膀上的猫再度消失,并留下了十分充足的理由:【我怕我的数据被污染。】

    看惯了清澈的溪流,闻惯了清新的空气,再进入城池产生的落差比之之前还要巨大。

    许愿那一瞬间竟然体会到了格鲁闻到玫瑰花香时的头疼,但也只是一瞬,他就习以为常的走进了这座城池。

    午后的人们难免带了些困倦,有的聚集在酒馆,有的则坐在路边歇脚,并顺便对着走过去的英俊青年讨论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相比于这些寻觅地方的人,麦伦的处境要好上很多,因为他有自己的店面,甚至雇佣了不少仆人为他工作,而他只需要在这个午后靠在椅子上喝着葡萄酒,吃点烤苹果,看着人来人往,并顺便想着晚餐要吃点什么。

    他的眼睛微眯,听着坐在店门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心里难免自得的想着这座城池最不值钱的就是英俊,而且除非他英俊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否则也不会轻易进入贵妇们的眼睛,她们的眼光可是相当的高。

    因为她们对他的和颜悦色往往只是因为香料,但对他的谈吐和灵魂一点都不感兴趣,这真是他成功人生中唯一提的上挫败的事了,不过人无完人……

    麦伦眯着眼睛,却在朦胧中看到了那正踏入店面的高挺身影时清醒了。

    英俊这件事各人有各人的评判标准,贵族小姐们各自爱慕的骑士和贵族也不尽相同,但这个踏进他店面的青年,麦伦却可以一眼断定他会受到贵妇们狂热的追捧,就像贵族们对演唱家和歌唱家们的追捧一样,他们对优秀的东西总是十分推崇的。

    进来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金色的眸转了过来,沁着像水一样的温柔,微微含笑示意,让人甚至难以对他升起嫉妒的情绪。

    “尊贵的客人,您需要什么香料?”正在分拣着香料的仆人热情的招呼道。

    进来的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就已经收了回去,落在了那平平无奇的仆人身上。

    麦伦探过椅背回头去看,这个动作对于他而言可谓是十分的艰难,但十分值得,这位青年长着让他能够羡慕一生的长腿,即使他穿着半旧的丘尼克,看起来并不富有,但他的样貌和笑容足以让贵妇们疯狂。

    “我来出售一些东西。”麦伦能够看到青年温柔的侧脸,他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跟他这个人一样温柔,仿佛能让人的心融化在其中。

    “抱歉,我们这里……”仆人在雇主的盯视下有些紧张的说道,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哦,年轻人,你想出售一些什么呢?”

    许愿闻声回眸,看着那扶着扶手艰难站起来的人笑道:“您会感兴趣的一些东西。”

    站起来的人穿着绸制的长袍,直接遮住了脚踝,宽大的袖口收束,腰间系着一根皮带,虽然衣饰上缺少花纹,但皮带上的扣子却是金色的,他的身材因为这样宽大的装扮略微有些臃肿,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亲和慈善,如果他没有从他进门就一直盯着看的话,或许能够相信一二。

    【宿主小心,他从你进来就一直盯着你,像是要把你卖掉一样。】猫猫可是拥有全方位视角的猫,不会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好。】许愿答应道。

    “我欣赏你的自信。”麦伦提起衣摆走了过去,而当他站在青年面前仰视时,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颜值带来的极大差距。

    上帝总是公平的,每一颗苹果上都会有缺口,他缺的是样貌,而青年缺的是财富,在这座城市,财富比样貌更重要。

    就像他生的如此英俊,也需要来他的店里卖出一些东西维系生活:“你想要出售什么呢?”

    “您能做决定吗?”许愿笑着问道。

    “当然。”麦伦自豪的回答道,“我可是这家店的主人。”

    “那么……”许愿将木匣放在了柜子上,将其缓缓推开,两排精致的小盒子陈列在其中,即使是在充斥着香料的店里,那股玫瑰的馥郁也是扑面而来。

    麦伦脸色微变,伸手从其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只是捧在手上,香气也是源源不断的,而当他打开时,看着其中乳黄色的膏体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觉得自己徜徉在花海之中:“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一定能够在贵族中卖出天价!

    “玫瑰香膏。”许愿看着他反复嗅闻的动作道。

    “你怎么得到这种东西的?”麦伦看向了面前的青年,仿佛看见了一座金山。

    他经营香料,当然也经手过昂贵的精油,但那些东西提炼的条件十分苛刻,总是残留着各种各样的杂质,不像眼前的膏体一样,它看起来像一块可口的黄油,纯净的不可思议,而且小巧便携,贵族们可以随时悄悄打开它将它涂抹在手腕上而不被人察觉。

    “从海上得来的。”许愿开口称赞道,“那是一个非常富强的国家,拥有十分强大的军队和非常出色的制香师,我花光了所有家产才得到了这些,千辛万苦带回了坦桑城,一盒您能出多少价?”

    麦伦捏着手里的盒子,没有贸然去动其中的膏体,因为每一份都值得拍卖出去,如果弄坏了,他会后悔余生,但是……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每天看到你们都好开心!

    这篇文关于愿愿,橘子也难以轻易界定他的好坏,是非功过,人性在不同环境之下的呈现其实也有些复杂,就留给大家探讨吧。

    关于献祭者的规定,没有任何规则是完美的,它一定还会有再次发现错漏和需要修改的时候。

    愿愿和翡翡的记录结束了,但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这本完结,会休息一下,更文期间有些事也很耗精神,下一本会开白月光,敬请期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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