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符里的二人还在闲聊,话题已经从衡清仙尊的八卦转移到各个峰的漂亮女修,再到在场哪个女修最好看。
松柏轻声耻笑,烧掉窃听符,御剑离开。
地下的结愿里的男人这时才出声:“我知道的。”
松柏突然想到他也是师尊的一部分,这话的意思是剑灵本灵也是个正经人。
迎面而来的疾风把脸边的碎发都往后吹,松柏闭着嘴避免风灌进嘴里,混乱中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透明的身影,“你不想去看看舒蕴和留下的秘境吗?”
美人像幅静止的画,从哪个角度看都精致漂亮。
松柏放慢结愿的速度,不想把自己的蠢样暴露在他面前。
松柏:“那个秘境是飞升后秘境,应该是师尊哄我下山编的借口,我想师尊应该把他想给我的东西都给我了。”
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她想去得要命。
可里面全都是正道弟子很容易被发现魔气,或者被归心宗发现身份,都容易被集火抓走,非常不安全。再加上剑灵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月,从珍惜眼前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得先去驱逐魔气,等成功后再去那秘境探索。
松柏继续向西行,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灵气的吸收渐渐迟钝,仿佛隔了层透明墙,增加了不少阻力。
这里人烟稀少,从高处看可以看到一块块无人居住的小村庄,在黄色的大地上如同被人遗忘的污点,她找了个荒废许久的旧房子住下。
先把房子清理干净,把里面腐蚀到看不出原型的家具扔掉,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房间。再用法器对这小土屋进行加固,周围布下防御阵法。最后在几十里之外的地方留下瞬移符的母符,要是有意外发生,就可以烧掉子符瞬间逃跑。
花费了半天时间,她绕着小屋子最后的检查。
保险起见,她还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个铲子从房间里挖了条地道,把入口用木板盖上,在上面铺上自己钟爱的旧褥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上面不管是打坐还是躺着,总觉得格外舒适安心。
在她整理时,结愿在屋外飞了一圈。
舒蕴和发散自己的神识,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重新飞回来,看到那褥子有点惊讶。
这褥子不是因为太旧了,被他处理掉了吗,怎么还在这。
接着就看到松柏从芥子袋里拿出他后来给她置办的新褥子,叠得四四方方的放在旁边。
舒蕴和:……他那天找东西的时候觉得这孩子芥子袋里的东西格外的多,翻半天还有一大半。
“你要椅子吗?”松柏回头看到他,问道。
椅子?
舒蕴和心里有了猜想,看到那个圆圆的石椅,知道自己猜对了。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院子里的椅子少了一张,原来被她随身带着。
松柏摸着矮矮的石椅,总感觉恍若隔世,师尊之前告诉她这张凳子是专门给她坐的,侧面还有他亲手刻的“松”字,所以离开时她顺手就带走了。
看来师尊会离开是早有预感,不过是她不愿细想,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幼芽,要不谁会随身携带一把什么用都没有的石头凳子。
整理完房间后,松柏没有休息,直接开始盘腿打坐,将意识融入灵脉,尝试分割混在灵气里的魔气。
四周清净,自诩为严师的衡清仙尊原本对孩子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转念马上想到,之前小徒弟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态度,恭恭敬敬刻苦认真,脑子里却在偷偷装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可会装了。
虽然名义上有两个徒弟,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这一个,也没什么教学经验,愁容爬上脸庞,他开始思考适合这孩子的教学方法。
灵脉如金色的长河,璀璨耀眼,但如今中间夹杂着一缕缕的黑红色魔气,倒像一条污水河。
松柏在河边又看到熟悉的小旋风,她坐在河边,尖端浸在河水中。
松柏:“……你在拿我的灵脉泡脚?”
小旋风蔫巴巴:“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
松柏有些惊喜:“你终于要死了。”
小旋风:“有这闲工夫就去分魔气,不夹杂个人感情,我觉得你一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松柏听出来了,小旋风选择了新的策略,准备等她失败看着剑灵离开,接着引诱她入魔。
松柏:“你算什么东西。”
“切。”小旋风气急败坏,转身不看她。
松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一个旋风的正背面。
她本以为,驱散魔气和抓鱼相似,尝试后才发现古树说得没错,想要成功驱散魔气就和片火锅肉片一样,并且是自己片自己。
灵气似乎也是厌极了粘在它身上的黑红色魔气,与魔气相近的灵气全像泡了502一样死死附着在一起,她不仅没办法做到把纯魔气挑出,而且想退而求其次地把相接的灵气拖泥带水一同分割出,这同样艰难。
刚“下刀”,全身脉络统一传来剧痛,她的灵脉仿佛充满密密麻麻的针脚,痛感不亚于凌迟。
即便很能忍痛,松柏依旧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双臂没力气撑地,额头重重砸在地上,颤抖着呕出一口黑血。
黑血中夹杂着熹微的魔气。
这种数量的魔气在她体内还有很多,和沙地里的沙砾一样多,和那些年她吃过的丧尸晶核一样多。
屋外的天空已经挂满星星,松柏没起身,往回爬了爬趴在褥子上重重地喘息,喉头残留的血液有一股很重的臭味,那股味道弥漫在喉间,她很想吐,但肚子里空空荡荡,那些低阶的辟谷丹已经被消化殆尽,反呕的同时又是一阵胃痛。
好难受啊。
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腿,脸颊使劲地蹭蹭膝盖,。
见她入定后,担心打扰到她,舒蕴和一个人呆在外面看天空。这会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咳嗽声,他想进入看看,发现门被灵气堵住了。
“松柏?”他敲门。
屋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我没事。”
松柏终于从褥子上爬起来,重新盘腿打坐。
她垂着眼,看着地上即将干涸的黑血,嘴角扬着一抹极淡的苦笑。
如果她是剑灵,她肯定不会喜欢那些弱小的只会找借口的剑主。
还有二十多天,她会尽全力尝试到最后一刻。
半个月,舒蕴和都没见到松柏,除了每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听到的咳嗽声。
他想过直接破门,想法刚萌生就放弃了,她不想让他看,他便不该看。
只能守在门口,在她每次咳嗽声响起后敲敲门问问情况。
本以为今天也是重复着之前十几天的日夜,可日升东方时,东部一处强大的灵气朝这扩散,边界正好包围了这座小屋。
这灵气和他的神识发生了共鸣。
舒蕴和面色凝重,眺望东面,这是他飞升后散出的灵气。
屋内松柏察觉到异常,往嘴里塞了点补气血的丹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青白的皮肤恢复平常时才打开门看情况。
发现那秘境的边际正好包含这间屋子后,她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这意味着那些修士随时可能靠近她,并且自己之前做的快速逃跑通道一个也用不了,全被这灵气隔开了。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得先找秘境的出口。
周身灵气很熟悉,是师尊的味道。
驱散魔气的进度才到达百分之十五,结局似乎已经注定,现在又出现这个场外干扰因素。
师尊,这么不想当她的剑灵吗?
她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好,带着结愿离开。
舒蕴和见她疲态明显,眼皮蔫巴巴地挡在黑瞳上,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开口,消失在到灵剑里。
沿着秘境边缘,松柏碰到了几个归心宗的修士。
半个月前被她偷听的修士之一站在最前面,呲着大牙,“道友,一起吗,人多力量大。”
这人嫉妒中夹杂着厌恶的语句还历历在目。
松柏:“不必,我对衡清仙尊的宝贝没有兴趣。”
她的后脑勺还在抽痛,身体不舒服态度更算不上好。
对方没有生气,姿态反而放得更低了一些,“道友,大部分修士都猜测核心在秘境中心,只有你和我们想法相近,沿着边境寻找,有相同的思路才能事半功倍。”
旁边的一个小跟班小声吐槽,“多大的面子,值得我们陈哥亲自请,不要给脸不要脸。”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像苍蝇一样在左右耳之间转来转去,又吵又烦,头痛被牵引得朝整个大脑扩散,松柏实在是不耐烦了,甩下一句“后会无期”跳上结愿离开。
黑衣剑修如同一只燕子越来越小,直至不可见。
“陈哥”表面上带了点讨好的笑意尽数撤下,“收集到了?”
“嗯,我看看反应。”小弟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她的灵气和青琅山上草木里蕴含的灵气有一半相近。”
“陈哥”歪嘴笑道:“好,快告诉师尊,可以准备收网了。”
既然许双瑜和他那个掌门爹嘴这么严,那就不怪他们自己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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