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赵清瑶大声打断道。
“屁!”马真也不认,和她争论起来:“你当时说的那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什么他凭什么要承受世界这么答的恶意呢?他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其他人就是看不到呢?”
“我……”赵清瑶百口莫辩。
“你绝对喜欢他!”
“我,我没有。”赵清瑶死不承认:“我当时没像你这样夹着嗓子说话好吧?”
“好好好,你没有,然后呢?”
赵清瑶粗略的说了一下今天的事。
马真下意识想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赵清瑶也难得同她争辩:“你觉得呢?”
马真回想起和宋言呈的寥寥几面,淡漠俊美的少年从来不拿正眼看她们,只有认识的男生对赵清瑶说出几句调侃的时候,会心领神会的弯一弯唇角。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会正经喜欢人的样子。
这么多年,虽然没听过他的桃色绯闻,但是能跟陈行他们那群人玩得能有什么好人?
尤其是在燕城那种地方,什么美女没见过?加上他的条件,估计女朋友就没断过。
“那他是想要耍你吗?”马真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赵清瑶想了想:“应该不是,我觉得……他就是单纯的想帮我。”
“他能有那么热心?”马真质疑道。
“恩,”赵清瑶点了点头:“他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挺善良的。”
“有多善良?”
赵清瑶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处于闹市却始终形影单只的少年,喃喃自语道:“会带流浪狗去看病的那种善良。”
马真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知道他那个人不坏就行了。”
马真心里还是没底,但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赵清瑶早上要盯早自习,晚上还要盯晚自习,这么跑的确不是这么个长法。
“反正你还是别对他太放心了,人性是很复杂的,你别看有些人对朋友特别好,但是却对伴侣不忠。有些人嘴脸满是仁义道德,背地里各种脏事做尽,那种美貌皮囊下肮脏的灵魂,真的别太多了。”
赵清瑶自然知道她的担心从何而来。可是比起宋言呈会对自己图谋不轨,赵清瑶显然更担心另一件事。
轻轻拍了马真的头,莞尔一笑:“别担心,我有分寸。”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清瑶便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下了楼。
不知是不是被宋言呈传染的缘故,她一起床就觉得头昏脑胀的,抽空吃了三颗感冒药,结果症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到下班的时候,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
她晚自习请了假,让值班的老师帮她盯着,在附近的药店开了点药,便提着行李去了宋言呈家里。
宋言呈如他所言的并不在家,她头昏脑涨的提着行李走到靠近客厅的侧卧,却不曾想昨天还空荡荡的房间,此时已经被男性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填满。
他把主卧让给了她。
她此时也没精神和他客气,拖着自己的行李直奔主卧,主卧里面的床单和被套看得出来都是新换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她从行李箱里找出睡衣,吃了退烧药后,便拉起窗帘,钻进了被窝里。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出了一身大汗,连睡衣都浸湿了,她感觉自己稍微好受了些,从床上拉起来,拉开窗栏,落地窗外一片灯火通明,而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她到浴室里面简单的洗了一下,换了新的居家服,提着买的食材往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什么调料品都有,但就是炉具开关和她想得不一样,研究了半天都没看出一个名堂。
只能靠着后面的料理台,给宋言呈拍了一张照片问:「你家这个开关是怎么用的?」
他没有回复。
赵清瑶也没有多想,继续研究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点儿头绪,持续压着炉具的开关往左边开关几次后,终于把火打燃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打开抽油烟机,将洗好的蔬菜削皮切块。
这时,门外响起开门的声音,但是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了,她全然未觉,宋言呈提着购物袋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赵清瑶踮着脚尖从高处拿碗的背影。
她黑色的长发松散随意的系在脑后,宽松合身的睡衣,随着她抬起的手臂往上牵扯,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背。
他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越过她的手臂,把位于碗柜中央的瓷碗推到了她的指端。
“是这个吗?”
赵清瑶被吓得不轻,捧着险些摔落的碗,回过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垂着眼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她茫然的歪了歪头。
他若无其事走回到炉具前,将她已经准备好的面条下锅:“我也太久没煮饭了,忘了这个要怎么用了。”
赵清瑶盯着他没有说话。
发出了两声咳嗽。
他闻声回头:“你感冒了?”
她撑着身后的料理台点了点头,“你感冒好了吗?”
他微微一怔,落下手边锅盖,转身向她走去:“我传染的?”
赵清瑶说不清楚,但也没有否认。
用手背抵着嘴唇,扭头发出了两声咳嗽,“应该是吧。”
他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在意,只觉隐约间有一道阴影罩了下来,抬头的刹那,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瞳仁闪过一抹诧异。
“还在发烧?”
她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属于降温还是低烧,只觉得他掌间的温度很舒服。
“应该还没完全退吧。”
“吃药了吗?”他收回手道。
她压下对他掌心温度的不舍,恹恹的点了点头。
“那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她欲言又止的舔了舔嘴唇。
她本来不想麻烦他,但转念一想,他确实也有责任,她而实在也没什么力气跟他客气,道了声谢往外走去。
面很快就煮好了。
她寻着香味睁开眼睛,放下枕在沙发上的双腿,往餐桌走去。
他将面放在桌上后,又转身替她倒了杯水,她恹恹的道了声谢。
他端着水杯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从身后的椅背,缓缓直坐起身问道:“你那个学生的事后面是怎么解决的?”
赵清瑶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杯,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单手托着脸,静静的望着她,她被他盯得有点儿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神色如常,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所以那个学生的母亲至今也没有联系过你?”
她点了点头。
他垂着眼睑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着嘴唇,故作从容的打量着他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件事做得挺蠢的?”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换了一个坐姿,重新靠回到身后的椅背反问道:“那要是她母亲一直不联系你,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很快回道:“我能帮多少算多少。”
她早已不是当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少女,现在的她深知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她能做得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最大的努力,让小姑娘的路不要那么难走。
可他同样不是当年那个两手空空的少年。
他双手环胸的看着她,漆黑平静的眉眼不见丝毫波澜:“没关系,我可以替你资助她,直到她完成所有学业为止。”
平静的语气说得像是出门买菜般般稀松平常。
她静静的看着他,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总是被贫苦掐着脖子的少年,而今他却掰开了那只扼制在脖子上的大手。
走到了他人生的旷野。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要走到这一步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或者,也没有人在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拥有了资助别人的权利。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才没有在这一刻替他嚎啕大哭出声。
而真正应该为这一路颠沛哭出声的人,只是坐在她的对面,无比平静的望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用自以为最轻松的语气问道:“宋言呈,你这些年是不是挣了很多钱啊?”
可她不知道,她看似温柔含笑的声音里,夹杂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欣慰和颤抖。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明明是那么世俗功利的问题,但是从她嘴里却像是在说:“那你这些年是不是就有好好生活?是不是就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就没有像以前一样天天为了钱发愁?是不是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但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是啊,挣了很多钱。”
她衷心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漆黑的眼眸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深沉。
这时,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邓菊”两个字,她瞳孔微怔,下意识侧过头,接起电话道:“喂?”
温柔的,带着一点儿心虚。
他静静的看着她。
而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瑶瑶,是我。”
她看了他一眼后,起身往卧室里面走去。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不动声色垂下眼眸,收起桌上的碗筷,往厨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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