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砚和他谈条件:“吃药的时间不要拖延。”
云念说:“你可以在窗边喂我吃。”
周行砚用手机给正在吃药的小少爷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顺便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
云孟齐的视频下一秒就打过来,周行砚接了。
电话里的男人看清云念这边的背景,当场惊呼起来:“宝贝,你不要坐得离窗户那么近!你要吓死爸爸吗?”
云念拧着眉,不知是被正在喝的药给苦的,还是被云孟齐给烦的,慢吞吞地抱怨道:“爸爸,我们才分开不到半天。”
云孟齐身后挂着会议室的牌子,是开会开到一半跑出来的,盯着云念的脸又不停念叨起来:“什么,宝贝你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吗,怎么到了也不给爸爸打电话,有没有淘气,要好好听你哥哥的话知道吗,药一定要按时吃,晚上睡觉的时候……”
云念把电话按掉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周行砚只好发文字消息过去,向云孟齐确认这边一切安好。
云念从吧台边的高脚椅上爬下来,一个人摸到外面的阳台上接着看风景,整个城市都在脚下,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周行砚一下午都在小心盯着他,不时在手机上回应云孟齐的问题。
天黑以后,充满耐心的云小少爷等到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烟花秀。
游客们闻声而来,熙熙攘攘汇聚在港口,夜空被烟花秀的开场火焰映照成灿烂的红,像燃烧起来的夏天。
云念几乎什么也没想,就打开门冲下楼。
周行砚拿上外套急忙追出去,好在赶上了下楼的电梯。
此时里面都是要下楼去港口的人,云念被挤在最里面,和周行砚中间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
周行砚往里面看了好几眼,确认软乎乎的小少爷不会被挤坏,守着电梯门不再动了。
忽然就听身后轻微的脚步移动声,然后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
云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挤到他身边,睁着无辜的眼睛望向他,乖巧地说:“哥哥,你好,可以借你的外套给我穿吗,我冷。”
周行砚瞥了眼手上的外套,本来就是给这小少爷拿的,现在又起了玩心跟他装陌生人。
静悄悄的电梯厢里,一行人循着声音好奇地望过来,看到云念单薄柔弱地抱着胳膊,又看周行砚居然可以无动于衷,不由感慨人心凉薄。
有人忍不住热心地拿出自己的衣服:“来,小同学,穿我这件吧,刚拆的吊牌。”
云念甜甜地笑:“谢谢叔叔,我……”
话没说完,周行砚就把人拉过来,用外套将他包裹住,揽在臂弯,回头对那人道歉:“不好意思,家里弟弟,比较淘气,不用麻烦您了,抱歉。”
那人一怔,再看周行砚怀里的漂亮少年,正熟练地从周行砚上衣口袋里面拿糖出来吃,确实就是很亲密熟悉的关系,笑着摆了下手:“没事,一个有趣的小误会。”
电梯里因为这个小插曲,原本凝滞的气氛莫名松快了不少。
到了楼下,周行砚又给云念拍了张照,给云孟齐发过去。
云念嘀咕着:“都拍了我一下午了,有什么好拍的。”
周行砚翻了一下相册,里面不知不觉全是云念的照片,全都是给云孟齐汇报状态的,云小少爷都被拍烦了,云孟齐却也不觉得烦。
正说着,天空被更绚烂的烟火照亮,四周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云念顾不上和周行砚说话了,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中仰脸望着天空。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不断倒映出璀璨烟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他笑着向前方跑去,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追逐那一瞬间的灿烂。
周行砚的眼睛紧盯着他,怕他摔倒,怕他走丢,最后他既没有摔倒,也没有走丢,安然无恙地回到周行砚身边,像小狗一样,抓着他的衣服,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欢喜雀跃地说:“周行砚,好热闹啊。”
周行砚拿起手机将这个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少年拍下来,准备照例给云孟齐发过去。
看到照片上的少年直勾勾望着自己笑,又取消了发送,把手机关了,顺着云念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
云念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周行砚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这里的烟花秀每年冬天都在重复上演,并不觉得稀奇,却还是点头:“嗯,很好看。”
云念说:“我早就想看了,可是每年都没机会。”
周行砚就安慰他:“以后多来看几遍。”
电视台直播镜头捕捉到这一幕,将两人收入镜头。
云念察觉到镜头的出现,非但没有避让,还迎上去冲镜头比心,笑着喊道:“大家要记得我啊!”
周行砚心头闪过诡异的感觉,扭头注视着他,但云念还是好好的,笑得比平时都要满足。
做直播的电视台员工被少年热情外向的性格逗笑,再加上少年和同伴都长相出众,于是顺遂他的心意,为他多拍了一段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这场烟火秀持续到深夜,回到酒店云念依然很亢奋,怎么也不肯去洗澡睡觉。
还是云孟齐的电话打过来,说自己在电视直播上看到他了,又唠唠叨叨念了半天,云念才受不了,挂了电话去浴室。
周行砚在外面左等右等,等不见人出来,像是被云孟齐的惴惴不安感染了,绷着脸去敲浴室的门。
里面一片死寂,什么动静都没了。
距离云念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就算是泡澡,这样也差不多了,周行砚想到什么,打开门闯进去。
浴缸里水早已经不冒热气了,上面飘着一件浴袍,还有酒店提供的花瓣也被撒上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云念的痕迹。
他心头猛得一条,伸手去掀开浴袍,幸好,没有在浴缸里见到什么骇人场景。
云念从门后面跳出来,捂住他的眼睛,吓唬他:“快把钱都交出来!打劫!”
他醒悟过来,很明显,洗澡依然不能冲淡云小少爷今晚凑热闹后残留的亢奋。
云念见他淡定得很,就拿起旁边的沐浴露瓶子抵着他的后背:“这是我的刀子,害怕了吗?”
周行砚闻到一股来自对方身上的香气,觉得酒店的沐浴露气味太过甜腻,反手夺过“刀子”,将对方按在浴室的墙上。
所见到的场景让他愣神,云念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珠都没擦干,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头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清冽的水珠沿着白皙纤长的脖子往下滑落,羊脂玉一样的小臂上还有一团没冲洗掉的雪白色泡沫。
云念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怕的样子,后背贴着墙壁,退无可退,一脚踩在周行砚脚背。
只是这双脚连亲自下地走路都很少经历,柔嫩得并没有任何杀伤力。
于是他干脆两只脚一起踩上周行砚的脚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朝周行砚得意地笑起来,还很坏心地问:“你的脚痛吗?”
两人的距离更近,那股甜腻的香气又涌进周行砚的鼻腔。
周行砚有些喘不过气,可始作俑者依然嘚瑟地望着他,纯澈的眼眸中尽是天真,毫无自觉。
他忽然有些烦躁,手上的力道一时失控,在那身柔腻的皮肉上留下痕迹,沉下声音:“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从背后蒙别人人眼睛。”
后背抵在墙壁的少年终于感受到一丝异样,嘴角的笑意僵住,去掰周行砚紧紧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大手。
周行砚纹丝不动,不可撼动半分。
云念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终于有了被人困在手心的自觉,瑟缩了一下,身体也感觉到了寒冷。
他从周行砚的脚背上退下来,眼中立刻氤氲出一层湿润的雾气,还有些委屈:“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嘛。早知道不让你陪我一起出门了……”
他越说就越是感到后悔,他早就该想到,周行砚这个人这么没劲,天塌了都不会有反应,他怎么会想到让周行砚陪自己出门玩。
周行砚被这双充满悔恨和委屈的眼睛望着,竟是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生出一份愧疚。
云念今晚的恶作剧,确实不至于遭到刚刚那样的恐吓,是他莫名其妙心如火燎,而后将烦躁的情绪发泄在对方身上,失去分寸。
“对不起,是我下手没轻重,别哭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少年苍白的脸,指腹无意间划过那微微发红的眼尾。
云念得理不饶人,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肩膀,指着上面被捏出来的红印子,责备道:“都被你掐红了。”
周行砚又说“对不起”,从眼前这具毫不设防的身体上移开目光。
云念终于感觉到冷,打了个喷嚏。
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周行砚将浴缸里新换成热水,再把浑身冰凉的云小少爷抱进去,提醒道:“这次不要再边洗边玩了。”
云念泡进热乎乎的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闹了一整天,所有的疲倦都涌上来,靠着浴缸昏昏欲睡。
周行砚本来准备留下他一个人在浴室,一回头瞧见那副不靠谱的样子,背对着他出声提醒:“洗完去床上睡。”
云念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嘟囔:“那你帮我洗吧,不然我告诉爸爸,你不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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