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们可能以为他忘了。

    ◎忘了曾经的食不果腹和胆战心惊。◎

    在向夕为数不多的记忆里, 这些人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比他功成名就,鲜花铺路, 百般荣耀加身时还要深刻。

    “跟他们废话做什么, 我叫民警过来。”陆昭眉目间全是不耐烦。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跟爹妈说话的吗?”一名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指责陆昭。

    “是啊, 昭昭”

    “别这么叫我,我会考虑改名换姓。”陆昭打断要附和的女声。

    中年妇女一脸悲苦,伤心地说:“小时候你多乖, 都是你爷奶,把你教坏了,教你不和我亲”

    陆昭白眼望天,难怪今天天气这么差,是在预告他们回来会遇到这群人, 虽然每次都是如此。

    一遍又一遍, 除非他们永远不再回到这里。

    元晨景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 站在陆昭和向夕身后, 只要他们在一起,一条心,就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

    “什么情况?”刘逝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阵势, 听了只言片语,似乎这一对中年男女是陆昭的父母?但三人之间的氛围却十分紧张,随时可能炸裂。

    三个人之间没有丝毫血缘亲人的温暖, 只有憎恨和埋怨还有无视。

    “不知道啊可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周洋小声地回, 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向夕倒是心态很好, 看的很开:“没关系, 以后如果遇到同款, 就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这是??”谢暮低声询问,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对面这么多人,冲突起来向夕三个人肯定要吃亏。

    向夕指着几人介绍道:“这边三个,眼神充满贪婪的这两个,是我的父亲的哥哥和嫂嫂,那个瞪着我们的是他们的儿子。说话的这两位,是昭昭生物学上的父母,那个落单的,是晨景生物学上的父亲。”

    无一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向夕,叔叔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左邻右舍一家人,你这事办的实在不厚道,我们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就是拆迁的那个款项一户人呢,按人头你左右给我加点儿,这事就算了,大家日后也好相见,你说呢?”陆父贪婪地盯着向夕,还有他背后的小洋房。

    “这件事你们该去找政府,找社区,找我们做什么?”陆昭没好气地说。

    “我们都打听清楚了,当初拆迁总共有几千万的预算,到我手上,百来万都没有,做这种缺德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身形枯瘦,眼窝深陷的男人恨恨地说。

    陆昭伸手到身后拍了拍元晨景的臂膀,张了张口无声安慰着,别怕。

    元晨景当然不怕,现在那个人被烟酒腐蚀的身体,站在他面前估计还不够他推一掌。

    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让他过了很长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直到向夕从北城回来出院后。

    一切才开始改变。

    “谁让你家没人呢?”向夕嘴角带着嘲讽道:“你问问你旁边的三口之家,他们的房子得了多少?一个人头70平,一平3500,少说也有二十多万,一层楼的门面一平7000,多出来的面积按照一平800算,他们还移了几个亲戚家的小孩到他们户口,这么算下来,他们那套两间房至少赔了三百多万。没办法啊,谁让你家只有你一个孤家寡人?晨景的一分钱都没拿到,你找我们又有什么用呢?而且,这又关我们什么事?难不成你良心发现要分给晨景一份?”

    陆昭嗤笑:“你一个人拿着四五十万,加上多出来的平方和地,少说也有六七十万朝上,有什么脸出现在这?”

    元晨景笑了:“好大一笔数字啊,在南城这个小城市,可以舒服的过一辈子了。”

    “拿钱又不分房,等我们拿到钱,南城的房子都长到五六千,买一套全都去了!”陆父气愤不已,早知道房价涨的那么快,他们才不会同意那个价格就拆了,看看江这边开发的多漂亮,还在修新桥,早知道有这些规划,他们开更高的价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买了房,剩下的钱还不够一家人嚼用。”陆母附和着。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向夕笑。

    唯一的青年沉不住气酸酸地说:“你现在发了财,房子也没动,里面没点儿猫腻谁信?”

    大家都是一个地儿的,周边拆了之后,向夕的房子还在原地,还重新修缮了一番,周边又开发的那么漂亮,那些开发商也没异议,怎么可能没点问题在里面。

    他们揣测肯定是向夕一直不同意拆,留到最后得了什么好处,要么就是他父母和爷爷还留了什么给他。

    不管是什么,这笔钱总得有他们一份儿,他也是爷爷的孙子,他父母也是爷爷的儿子儿媳,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呢!

    至于其他人因为什么他才管不着。

    “那又怎么样呢?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向夕这句话让面前这几人气到想动手。

    “小兔崽子,你爸你妈都顶顶好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会知恩图报的?没有你的大伯一家人,你以为你喝西北风能长这么大?”陆父不甘心地吼向夕。

    陆昭只想叫这个人闭嘴:“那不好意思,夕夕还真没喝到他家一口西北风,倒是这三个丧心病狂的垃圾,在向爷爷去世后,就想把夕夕从他父母的房子里赶出去,不给他吃不给他住,还变着法儿折腾他,把仓鼠弄死,血肉模糊地塞进他的水杯,你们要脸吗?”

    “几年前我就说过,你们总有一天会遭报应。”提起这段过去,元晨景也不能淡然处之。

    听到仓鼠两个字,谢暮猛然想到陆昭说过的,他去北城之前买给向夕的礼物。

    原来就是这几个人,用那么恶心的手段去吓唬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谢暮紧了紧拳头,这些人真是面目可憎。

    “你们两个人可能不知道,后来你们碾糯米的那个石头窝,你们儿子就在那里面下的手。”向夕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这个人和他们一般大,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把一条生命按在石窝里活活砸死,砸的稀碎,捣烂。

    “你胡说八道什么?”青年怒了。

    他父母想到后来吃的糯米,干呕了起来,他父亲忍着不适,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个畜生,当时怎么不说?”

    还看着他们吃下去!

    青年那时候当然不敢说,说了肯定免不了一顿打,不是因为虐杀小动物,而是因为脏了他们家的工具。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说几句你们就信?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不是没吃出病吗?正事要紧!”青年把人挥开,他长的牛高马大,他父母两个人还真不敢把他怎么样。

    “对!少扯开话题,不管怎么样,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都有我们的一份!”

    “这个拆迁款少了!我们不服!!!把地还给我们!房子还给我们!”

    “没错,还房还地!”

    刘逝川人都傻了,他把周洋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干嘛呢干嘛呢?”听的认真的周洋突然被拉着手臂挪动了位置,一脸懵逼。

    “给我挡挡,我TM要笑死了,这种场合笑出来不合适。”刘逝川以前总觉得周洋老是无理取闹,和这群人比起来,周洋那点作算什么,周洋作的可可爱爱,这群人作的可笑至极,愚昧又无知。

    “也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能被称为亲人。”周洋感叹着,尽职尽责的替刘逝川遮挡视线,只不过个头太矮,遮了个寂寞。

    刘逝川憋着笑,向夕却是笑出了声:“你们凭什么认为,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

    过去发生的事一刻都没有从向夕心头消失过,只是遇到谢暮之前,他一直未从,发生的事中清醒过来。

    他分不清将来和现在以及过去。

    只是本能的想让生命中仅剩下的唯二星火,能避开一切狂风骤雨。

    所以才有了dusk,有了X.X

    说他活的浑浑噩噩也不为过,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们好好的就行。

    只是还弱小的他们一直被过去所束缚,原生环境永远充斥着他们的人生,陆昭固执地希望自己能强大,元晨景封闭着自己,如果有一天失去他们,他还是无法独自存活。

    他们抱团取暖,原生环境造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们固执的追寻着自认为对他们所有人都重要的的东西,做出决定和抉择时,总会不经意伤害着最重要的人,精神上的苦痛向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会创作,他想着慢慢的总有一天他们都能摆脱过去。

    直到谢暮出现。

    关乎这个人的过去,随着他的出现,也浮现在了他们三个人脑海里。

    面对这些问题,在曾经的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谢暮会怎么做呢?

    现在的谢暮不能给他们答案,但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家五六层的两间房,是盗用我父母留下的钱修建的?”这件事法院早就有了定性,他们却一直拖着。

    向夕也没有要求强制执行,时间才过了没多久,他们就敢三番五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可能以为他忘了。

    忘了曾经的食不果腹和胆战心惊。

    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哪怕时间再长再久也难以忘怀。

    作者有话说:

    就很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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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祭奠是生死相隔的双向思念

    ◎他希望自己能散在空气中和着灰尘,无处不在。◎

    “小叔的钱, 你只能继承一部分,爷爷也要继承一部分, 我们家用的, 是爷爷留下来的那份!”油头满面的青年理直气壮地嚷嚷着。

    几个不知内情的外人都气笑了。

    “还做过功课。”刘逝川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在南城从小长到大,也就遇到这么几个极品,大多人都不是这样。”陆昭特地跟另外几人解释了一下, 免得他们外来者还以为他们南城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

    与那位慈祥的老人相关的记忆在向夕的脑海里已经模糊,哪怕再不想忘记,时光也是无情的, 没有任何商量。

    “爷爷去世前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脑震荡,身体多处骨折,你不会忘记是怎么造成的吧,爷爷的好孙子, 我的好堂哥?”向夕觉得上天对待曾经的他很残忍, 让他失去父母失去亲人还不够, 还让这样的一家人是他父亲的至亲。

    他们是扣不下来的蚂蟥, 跗骨的蛆虫。

    他想起最无助的那段时光,脑海里有过无数恶毒念头,最轻巧的一种便是希望这家人全部暴毙, 可惜他们不仅活的好好的,还用从他这里抢夺走的一切过的舒舒服服。

    直到他死去,这家人都好好的, 还舔着脸去问能不能继承他的巨额遗产, 可惜他早就公证了遗嘱, 把他的创作版权给陆昭, 其他的全部捐出, 如果陆昭不要或者无法获取,则全部捐献。

    他让人在他死后直接扬了他的骨灰。

    他有预感,这些人没吸到他的血,死后都不会放过他。

    祭奠是生死相隔的双向思念,他没有原谅陆昭,也不需要其他人来看望,他希望自己能散在空气中和着灰尘,无处不在。

    这样,他就能一部分陪着陆昭,一部分守着元晨景,还有一部分随风去找到谢暮长眠的所在地。

    他们四个还是在一起的。

    就像他小时候的愿望那样,永远在一起。

    如果他没有任性的想见谢暮就好了。

    如果没有他们,他和陆昭还有元晨景一定不会那么辛苦,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吗?”看着青年惊恐的表情,向夕笑:“看来你想起来了,有啊,值得我惦记的,不就是你们吗?”

    “爸妈我们走吧”青年心虚又害怕地拉了拉父母。

    “走什么走,事情还没完呢,你爷爷留的财产凭什么让他个孤儿全部霸占!”中年男人愤恨地说。

    “就是!”中年妇女也附和着。

    “你们不走我走!!”青年突然发火,转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离向夕远远的。

    “我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爷爷躺在楼梯脚无法动弹,他还念着,他不追究,你还是个孩子。”向夕觉得爷爷的离世,和这一家人脱不了干系。

    爷爷很好,只是最后时光,还相信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媳,让他们成为向夕的监护人。

    人死后应该是见不到死去的人,至少他没看见,如果能看到,他也想对父母诉诉苦,对爷爷抱怨几句,等那家子人百年之后,让父母和爷爷给他出气。

    “不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随着他们一起来的陆昭父母震惊不已,他们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对方还沾有人命,还是自己的亲爷爷。

    “你胡说八道什么?诬陷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兴许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中年男人疾言厉色,语气却飘忽不定。

    “时间也不算太久,就算你把家里的病历处理了,爷爷当初住院的医院应该存有病历。就同你们一直没有放过我一样,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上一世他就是听了爷爷的话,这家人也没有任何改变,哪怕不能把人送进去,他也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如果爷爷要怪他,就托梦来找他。

    中年妇人不断扒拉着自家男人,这件事她是知情的,怎么说老头儿都是自家男人的亲爹,给他知道了,他们娘俩肯定讨不到好,事情发生了好几天那边也没反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没说。

    现在被提起,事情虽然过去了,但病历是真的。

    妻子一扒拉,中年男人就知道这事的真假没跑。

    夫妻俩小声说着话,匆匆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编造谎言我要去告你!报警把你抓起来!”

    “嗯,我等着,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向夕嘴角上勾,那笑容落在两人眼里无异于恶鬼盯人。

    走了领头的,剩下的人也唱不起什么戏,陆昭笑着对曾经的父母说:“你们走吧,等你们到了养老的年纪,就去起诉我,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养你们。”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陆父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是对的,不要你我是对的。”陆母呐呐地念叨着。

    陆昭笑意不减:“说的好像你们养过我似的。”

    他陆昭能活到长大,邻里邻居都给过他一口饭。

    应该是除开这几个人,另外几个人也没义务,他并不在意。

    唯独这两个人,自他有记忆起,一口水都没讨到。

    来了好些人,现在只剩下元晨景父亲一人。

    如果说那几个人仅仅是恶心,那这个人就只能用渣滓来形容。

    “你不走吗?”向夕面无表情冰冷嘶哑的声音仿佛从深渊回响至此。

    元父凸出的眼球打了一个转儿,褶皱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皲裂的笑,死死盯了元晨景一会儿,才慢慢挪动脚步移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昭松开捏的咔咔作响的指骨,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他唯一的想法还是把拳头砸进那个人脸上,最好拔出来的时候能满带鲜血。

    “真让人不舒服。”谢暮看着离开的背影,忍着心里的不适道。

    那个眼神怎么都不像在看一个和他同等地位的人,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让人手好痒。”刘逝川也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怪怪的。

    “好想戳他的双眼。”周洋弯了弯两个剪刀手,做出一个扣眼睛的动作。

    元晨景笑了,他难得有笑容这么明媚的时候,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就是那样一个人,看我又怎么样,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真的好期待他再对我动手,想试试现在的我和他到底谁更胜一筹。”

    陆昭伸手捏了元晨景的脸一把:“你以为我们会在旁边看着?别想了,你没那个机会,他也再不会有那个机会。”

    他们已经不再是别人想欺负就欺负的小时候了。

    “我也不会给他再伤害我的机会。”元晨景笑,如果这个年龄还任人打骂,他不止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一直以来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保护他的陆昭、向夕和谢暮。

    “那个男人还打人啊?”周洋震惊。

    “真不是个东西。”刘逝川皱眉道。

    谢暮想到之前向夕家看到元晨景没带帽子穿外套的时候,那一处处伤痕,有的地方还有封针线的痕迹,不少伤口都增生了,那不是普通打人能造成的,必然是利器才对。

    我明天会死吗?死了还会疼吗?

    想到那会儿元晨景夺走的纸条,谢暮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巨大的悲伤奔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

    他一直以为他们都有很安稳的过去,衣食不愁,万事无忧。

    后来知道他们过的并不顺利,和他无二,但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一起努力向阳生长,他是羡慕他们的,比他一个人挣扎好多了。

    和他相处的时候,他们总是带着笑容,关于过去,也只会告诉他几个人有趣的事,稚气的誓言和约定。

    他们总是用‘发生了一些事’略过那些痛苦的回忆。

    就算他不是过去的他,他们也依然珍惜着他。

    谢暮好想找回以前的记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疼痛了。

    现在的他得知他们被人伤害了,伤害他的人刚刚就站在面前,他甚至没资格为他们出头。

    “如果生活中遇到这种人一定要奋力反击,不然只会助长他习以为常,变本加厉。”元晨景对两人说道。

    陆昭讥讽地说:“这种废物只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人出手,站在他面前的如果是一米八的壮汉,你看他还敢不敢。”

    “他要是有那个胆量,今天也走不出方圆两米。”谢暮平静地说。

    谢暮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惊了。

    包括在和刘逝川。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谢暮皱眉,自己说的话很奇怪?

    刘逝川:“怎么看都很奇怪,你不是最主张,用是非真理解决矛盾吗?”

    周洋连连的点头,至少他们两个认识谢暮这么久,没见他和什么人发生过肢体冲突,连口角都几乎没有。

    被这么多人护着,元晨景心头轻快不少,笑出了声儿:“他小时候就惯会用以理服人。”

    服不了就用略知一二的律法威胁。

    陆昭也忍不住笑了:“连第一次见的你都想直接上手,这个人得多让人厌恶。”

    向夕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谢暮表里不一的人。

    谢暮小时候虽然表面上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实际上小主意特别多,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

    只是陆昭和元晨景太天真相信表面上看到的谢暮。

    他们小时候做的那些事,大多数都是谢暮出主意。

    这个谢暮是真的,他一直都在,从未改变。

    作者有话说:

    还没回家!!所以双更再等等!!

    ——

    其实最早的开篇是夕夕上一世的场景,感觉前面一直写去世,重生,面对糟烂的一切,太压抑了,才改成重生很久后作为开篇。

    真的想写点儿轻快的文。

    但大纲定的太早又不知道怎么改,所以只能两两穿插,不至于通篇都是看不下去的压抑。

    ——

    总有那么一段时候有想放下一切变成灰尘和风四处游荡的念头。

    第63章 这几个人非常可怕

    ◎似乎倾尽一切穷其一生也不为过。◎

    几人回到屋内, 陆昭略微沉思:“之前我打你一拳,你是不是当时就想打回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谢暮身上, 谢暮嘴角微挑, 不言而喻:“没有当时。”

    陆昭明悟地点点头:“那就是想换个地方打。”

    之前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轻快不少。

    周洋吃着草莓,嘴巴突然一顿:“不对啊,你们小时候就认识谢希望了?”

    元晨景和陆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向夕应了一声:“嗯。”

    “你说谢暮?”元晨景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没和你们说过吗?”

    “你们也没问。”谢暮一脸平静地说。

    陆昭笑:“他自己也不记得, 问了也白问。”

    周洋不讨厌陆昭,不知道为什么也喜欢不起来,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格外让人不舒服:“你别笑,免得看你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想怼你!”

    “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笑,再说我又不会阻拦你,只要别把嘴怼到我脸上就行。”陆昭丝毫没有收敛,笑意反而更加深刻, 搭上他青木茶的发色, 颜值高到惊人。

    一点也没那对夫妻的影子。

    周洋选择无视, 转头又找向夕说话:“诶, 然后呢?你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人的事吗?”

    “啊,也不全是,嗯也有其中原因。”向夕只是想带谢暮回来看看, 那些人并不重要,他们只是顺带的。

    陆昭扶额:“你怎么没和我们说?不然我和晨景也可以早做准备。这个时间去找律师,年前也来不及开庭。”

    向夕吸着果汁:“我早就安排了, 年前肯定能开庭, 得到结果。”

    “能送进去吗?”元晨景面无表情地问。

    元晨景话一出, 偌大的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过了好久, 谢暮开口打破了宁静的空气:“事情过的久了, 就有点难。”

    “如果有确凿的证据,物证人证,还是有希望。”刘逝川想了想又道:“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找人。”

    刘逝川找的人肯定非同一般,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他离开时的那个眼神,我现在都毛骨悚然。”周洋和那个中年男人对上过视线,让然说不出的难受:“总觉得是个危险人物。”

    谢暮不这么认为:“陆昭说过,那个人就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那个人整体看起来不是很健康,没有搞事的资本,懂看形势,最没本事又很恶毒。

    “让他进监狱就是惩罚?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向夕表示不理解:“最大的惩罚难道不是让他们一无所有艰难求生吗?”

    进监狱多舒服啊,有吃有喝,早睡早起还能锻炼身体,工作轻巧还有工资,怎么能这么便宜他们?

    “啊总觉得这个说法有点”霸总?几人心上飘过同一个念头。

    连刘逝川这个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的少爷都说不出这话。

    “让他在外面他会像阴魂一样,环绕不散。”元晨景知道向夕这么说,肯定是规划了具体方案,可他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他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

    陆昭皱眉:“他纠缠你了?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了?”

    元晨景沉默一瞬:“他来过学校。”

    “他M ”陆昭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平息失控的情绪,低声问道:“你怎么没和我们说过”

    元晨景没说话,陆昭伸手去拉他也拉了一个空。

    “我们一会儿出去转转吧,这么好的地方,不走一走看一看,太可惜了。”周洋连忙转移话题,他看得出来,元晨景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明天要不要去游乐园?”向夕同意后问道。

    “妥~!”周洋热烈地响应。

    “那我去随便做点儿。”谢暮找出一起带过来的食材,往打听出来的厨房走去。

    “我给你帮忙。”刘逝川也跟了上去。

    周洋不安地抖腿,他也好想跟谢暮和刘逝川离开,可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居然找不出借口来。

    向夕把脑袋搁置在膝盖上,看着僵持的两人。

    时间一直在往前,他们却深陷在过去。

    一直在其他人面前营造着积极向前的假象。

    他错了,一个人生病了,如果不把病因连根拔除,是好不了的,再治疗也不会好。

    他不应该因为他们还是孩子,而忽略他们的意见。

    有些思想和年龄无关。

    厨房,刘逝川给谢暮递食材,清洗食材,没再听到动静,他问道:“你怎么看?”

    “送进去是对的。”说完谢暮沉思了。

    元晨景这个人最开始给他一种高冷的感觉,接触之后他发现,高冷只不过是他的一层保护壳,他不想被人看见千疮百孔的内里。

    那些伤痕代表的过去,注定元晨景的心灵和一个正常人有着巨大差异。

    如果不妥善处理,总有一天会

    伤害别人,伤害他自己。

    陆昭和向夕口中的元晨景太正常了,和普通人并无一二。

    就幸好,这个世界还有他在乎的人。

    还有能制住他的枷锁,让他收起对准别人和比在自己脖颈的刀刃,放开刀柄,普通的活着。

    “你们以前就认识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刘逝川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这个问题困扰他太久了。

    谢暮手底下的动作没停顿:“我也不知道,忘记了,知道的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遇到你们之前,我出过事故。”

    刘逝川皱眉想了想,实在没想到刚认识谢暮的时候对方有哪里不对。

    周洋好像提过,闲下来的谢暮眼神空荡荡的。

    只是他们都没多想。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说你啊,这难道不是一种逃避吗?”刘逝川觉得和谢暮的沟通变的好棘手。

    “我听他们聊了很多,他们会选择告诉我一些事,却始终没有看到道路和终点。”谢暮也很茫然,他是想找回过去的。

    他一无所有的人生,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和温暖,无论如何他也想紧紧抓住,可是太难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努力,向哪方面努力:“大概这样就行了。”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重新认识,空缺总会慢慢填补起来。

    在他们的世界,他们独有的法则里,只要相互存在,就是完整的。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存在,其他人就能生存下去,在这偌大的世间,缓缓活下去。

    只是,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他无能为力,丝毫帮不上忙的时候谢暮不喜欢管闲事,觉得没有意义。

    无法明白他们的心情,没办法参与他们的过去,这样还算是朋友吗?

    谢暮有点明白以前看到的,元晨景发的那些消息了。

    如果其他人不存在了,他也会活不下去。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关联起来的,他们弱小,脆弱,正是因为其他人的存在和支撑,所以才在那一塌糊涂的生活中挣扎着活下去。

    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

    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四个人,如果其他人都不存在了,剩下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们的感情跟他和周洋还有刘逝川是不一样的。

    刘逝川和周洋还有其他亲人和朋友,就算失去谢暮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他们三个不会形成这种独特的世界和规则。

    遇到向夕、陆昭和元晨景之前,谢暮也想过,无所谓活着亦或者是死了。

    虽然现在也依旧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心里却有了一丝牵挂,不愿意平静地接受命运安排他活着还是死亡。

    他也开始渴望活下去,开始在意明天会怎样。

    因为向夕他们的存在。

    被人在乎,被人重视,被人惦记的感觉。

    真的太好了。

    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因为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活着,在意生命,在意酷夏寒冬,在意晴天暴雨。

    “需要帮忙就和我说。”刘逝川不懂他们之间的情况,但谢暮的变化显而易见,这是一种好的发展。

    周洋嘴上一直说着,他和谢暮不在了,他就去死。

    刘逝川从来都没当过真,那家伙只不过嘴上说说。

    谢暮不一样,高中时候的他就对生死看的太平淡,流血不会惊慌,受伤不会喊疼,唯独对他母亲的一些举动会感到痛苦,却也不会表达。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情绪,过于冷漠,这不是不爱管闲事表现出来的性格,这是一个人有巨大的性格缺陷才有的淡漠。

    谢暮也许不自知,但这是不正常的。

    在知道谢暮和他母亲关系糟糕成那样后,刘逝川就一直很担心,谢暮这个人最后一丝牵连也没有了,如果毕业后他们分开了,来往少了,有一天听到这位老友不好的消息,他会是什么心情,他不希望谢暮演变成那样。

    认识向夕他们后。

    谢暮暗不见天日的道路,透进了一丝光,开出了一朵花。

    他和周洋都给不了谢暮这些,因为他们无法将谢暮视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们有他们在意的人和事。

    他第一次见这几个人相处模式就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是插.不进去其他人的,还很好奇为什么这样的几个人能接纳谢暮。

    今天知道他们有很深的渊源之后才算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这几个人非常可怕,他们对待其他人,互相用尽自己所有的忠诚,像个炙热的信徒,似乎倾尽一切穷其一生也不为过。

    谢暮手上切菜的动作顿了顿:“能帮我找一个医生吗?”

    作者有话说:

    用了很多字。

    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我想表达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

    其实本来这些内容是在后面的,前面应该是搞事业才对。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把后面的内容挪到前面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一直在改,不然存稿菌都能横着走了。

    嘤~

    ——

    第64章 这世界真不公平

    ◎上天也不是把所有坏事都抛给了他们◎

    “好。”刘逝川点点头, 他很愿意为谢暮的过去出一份力。

    谢暮这个人如果完整了,就算有一天所有人都分道扬镳, 他大抵也能安然无恙。

    不是刘逝川悲观, 就算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会一直长伴长守

    吃过晚饭,周洋就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遛弯儿。

    南城临江而立,江对面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 灯光倒映在风平浪静的江面,一阵微风吹过,波纹荡皱了一副水光夜景。

    “那会儿在路上我就看上这条江了, 近距离看真不赖,能钓鱼吗?”周洋扒拉着栏杆碎碎念念。

    “小时候可以,现在不行了。”陆昭折断枯槁的黑枝,比划着说:“就这个树枝,扯一截透明的线, 挖点儿蚯蚓, 坐一会儿就能有收获。”

    陆昭说的一切周洋都很新奇:“真好啊, 可以到处跑, 真热闹。”

    “你们大城市的小孩肯定没玩过,还有好多好多,这边还没开发之前是大山, 还可以去山上寻宝。”陆昭笑:“你们小时候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肯定被各种玩具堆满。”

    “是这样吗逝川?”周洋问刘逝川。

    刘逝川摸了摸鼻子:“你问我?我小时候被各种兴趣班安排的明明白白,还能记住的玩具, 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变形机器人。”

    “变形机器人啊”周洋露出羡慕的眼神。

    “你呢?”刘逝川反问。

    “我经常被关黑屋。”周洋笑着说。

    “你肯定经常惹你爸妈生气。”周洋气人的杀伤力一点都不比谢暮小。

    周洋点头:“是啊, 我只要存在着他们就气的不得了。”

    说完后周洋又转头找起了谢暮话题:“难怪谢暮和我们的饮食口味相差那么大, 原来他是这里的人。”

    在周洋身旁的元晨景听到周洋的话, 打断解释道:“不是, 他不是南城人。”

    “啊?”周洋傻了眼:“那他是哪里人啊?”

    谢暮也懵着:“我也不知道。”

    向夕开口说道:“他是幼儿园的时候随父母搬来这里的。”

    陆昭也道:“他们家很有钱,直接买下了夕夕家旁边的那套房子。”

    “那套房子也是小学弟家的?”周洋震惊:“有地有房,太棒了吧!”

    陆昭:“小地方,这里虽然离主城很近,但在以前这里算是城乡结合,每家每户有地有田也不稀奇。”

    “向爷爷说那套房本来夕夕父母打算自住,把当时住的房子给向爷爷,等夕夕长大也需要一套房。”元晨景语气有几分羡慕。

    这世界上,他和陆昭那样不负责任还很可恶的父母,也存在着把一切都为孩子想到并铺好道路的向夕父母。

    “这世界真不公平。”陆昭长出一口气道。

    那么好的父母早早的被带走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晨景的父亲却能祸害他那么久,双方换换多好。

    元晨景似乎和陆昭想到了一起,他也觉得命运太会捉弄人了,尤其对他们过于残忍:“如果没有他们一家,向爷爷肯定不会卖房。”

    刘逝川和周洋还有谢暮也想到了,因为向夕的父母不在了,向夕爷爷的另一个儿子打起了弟弟家房子的主意。

    那位老人也是迫不得已,想为向夕保下更多的资产。

    “命运也许是乱七八糟的,但最该责怪的,还是所有居心不良的怪物。”刘逝川皱眉道。

    所有意外都无法预料和改变,发生了,人们只能接受,但如果没有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存在,他们的成长之路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那谢希望本来是北城人了?”周洋想不出其他可能,怒了:“你个假北城人!!!”

    谢暮哼笑了一声:“我是怨种吗?小时候本来就不记事,后面更加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户口上写着哪儿总清楚吧!”周洋不接受谢暮的‘狡辩’。

    谢暮唇角的笑意渐淡:“我在北城参加的高考,你说呢?”

    “害,本来发现谢暮和你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有点小失落呢,总觉得他离我们远了,现在知道他是北城人,我心里又平衡了!有种一比一的感觉!”周洋快乐地说。

    陆昭斜俯着周洋:“为什么你会在这方面有胜负欲?”

    “你不懂,小伙伴争夺战不能输!虽然你们和谢暮是幼驯染,但我们也在一起了很多年!”周洋挺起胸脯,仰着脑袋气势汹涌。

    陆昭点头:“我确实不懂你,也不想懂你,真懂你了,我就完蛋了。”

    陆昭一点也不想自己的思想被拉到和周洋一个层面,那太可怕了,他的小伙伴一定会嫌弃他。

    “嗯??你是不是别有深意?”

    “你的错觉。”

    “真的?”

    “嗯!”

    “逝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的感觉可能是对的。”

    “”

    向夕站在谢暮身边,和他一起眺望着江对面,深冬夜晚的江边很冷,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漆黑的头发被风吹乱。

    一 开口说话都有白色的气息吐出:“有没有觉得周围有所熟悉?”

    “嗯?”谢暮从思虑中回神,他伸手捋了捋向夕的围巾,把垂下来的部分圈上去,牢牢固定在脖颈里面,直接围到了鼻子下方:“围巾要掉了。”

    向夕抬了抬下巴,把嘴巴露出来:“嗯,你给我围上了,刚刚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算来到这里,也一点过去都没有想起。”谢暮低声道:“你做的这一切,变的没有意义。”

    “我们时间还长着呢。”向夕笑了笑,他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过去:“就算找不到,我们也可以制造新的回忆,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去的每一个地方,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白皙的小脸陷在深色的围巾里,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明亮。

    谢暮蓦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想把眼前这个告诉他‘我们时间还长着’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谢暮本来无所谓的,无所谓他有怎样的父母,无所谓他会有怎样的人生,就算得知自己变成了一根无处落地的浮萍,他也丝毫不在意。

    这就是命运安排给他的人生,他只能被动接受着,责怪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也不会得到解决。

    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

    都没关系。

    也没有人会在意。

    “我的户籍性质是集体,只有我一个人,高考报名的时候发现的。”谢暮低声在向夕的耳边说道:“在那之前学校有事需要用到户口簿的时候,还和家人在一起,虽然是个陌生的居民地址。”

    向夕眼波微动,那个温柔的女人,他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模样:“谢叔叔的赔偿金有很大一笔,这座房子出售时这片地区就已经谈过规划了,你们家很多东西都很名贵,谢叔叔是个有品位的人。”

    所以被出售的物品才那么难以找回。

    谢暮不知道这些,他一直深陷在母亲含辛茹苦供他学钢琴,他却无法回应她的期望,备受折磨。

    所以高中的时候他就那么努力想要赚钱,他想减轻她的负担,大学收入开始有余后,一直在给她转账,他希望对方能过的轻松一些。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生活的困苦和他的不争气才给予了她那么大的压力,歇斯底里。

    他想,自己要努力一些,梦想上让她失望了,至少经济上要给予她宽裕,不愁不忧。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谢暮久久都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好久,周洋在远处喊冷,喊他们回去。

    谢暮才像突然返魂了一样,他伸手捏了捏向夕脖子上又要散开垂下来的围巾:“这样就行了,我们走吧,回去给你做碗热腾腾的酒酿汤圆,太冷了。”

    “好。”

    四个人站在暗橙色的路灯下,背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陆昭和元晨景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目光却向着他和向夕。

    刘逝川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四个之间凹着的周洋踮着脚向挥手。

    这样就可以了,上天也不是一股脑儿的把所有坏事都抛给了他,拿走了他的,又给了其他补偿,一点也不输他曾经拥有的。

    第二天因为陆昭和元晨景有其他事,周洋大家一起玩,觉得就他们去,陆昭和元晨景也太可怜了,就放弃去游乐园。

    他自己则拉着刘逝川,举着一个手机好好拍了一圈昨天没逛完的公园,两个人还坐了一个摩天轮才回来。

    在家的向夕和谢暮,两个人的手机朋友圈提示就没停过。

    打开一看,全是周洋的杰作。

    后面陆昭和元晨景倒是空出了时间,但又因为刘逝川的家人一直在催他回去,两人没能玩到预估的日期,早早的去南都飞回了北城。

    临走前周洋嘤嘤嘤了好久,约好开学后再一起玩才算完事。

    周洋不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在的时候烦他,不在的时候又太安静了。”陆昭叹着气说。

    “嗯,很可爱,不烦。”元晨景道。

    陆昭有些吃惊:“你喜欢那样的吗?”

    元晨景点头:“像温暖的小太阳。”

    “嗯”这点陆昭也不否认:“只有温馨和睦的家庭才能养成的性格。”

    刘逝川和周洋都是。

    刘逝川虽然不像周洋那样活力四射,但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家里的长辈一定对他呵护备至,把所有的教养和礼仪还有知识传承给了他。

    那不是家里人不闻不问能培养出来的。

    他们四个都不讨厌这样的人。

    “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向夕问。

    “嗯,可以和那时候的住院病案吻合,能作为证据。”陆昭伸手拉了拉元晨景头上的帽子,对他道:“这件事过后,就去做手术修复一下吧。”

    元晨景点点头,没说话。

    谢暮看了一眼陆昭放在茶几上的图片和文件。

    照片拍下来的伤痕,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他依稀看到耳出血、口腔出血等等字样,双手情不自禁收紧。

    第65章 要承担刑事责任!

    ◎这起案件如果判了,也够格在他的履历上添一笔。◎

    正如向夕所说, 这件事不会拖到过年。

    在大年三十的一周之前,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四人和提前好几天从北城赶来的律师到了南城法院门口。

    律师姓秦, 晋楠找的。

    谢暮初见对方时,好奇在网上搜了一下这名律师,对方一下拉不到底的光辉履历让他叹为观止。

    秦韵再次和几人核对了一下注意事项, 又对元晨景道:“一切都交给我,不用担心。”

    “拜托秦律师了,结果对我们至关重要。”元晨景认真恭敬地请求着。

    秦韵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无论结果如何, 生活依旧会继续下去。”

    “那为了我们得以安宁”元晨景收住声,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一个律师面前说这些话,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

    秦韵装作没有听到,他看着另外三人,那熟悉的侧脸让他怔了怔, 真是接了一个大麻烦。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不到雇主的要求, 只是这几名幼小的雇主, 过于偏执任性, 也不知道让他们混在一起是好是坏。

    秦韵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时间。

    被告也带着自己的律师姗姗来迟。

    “你TM的!”元父看到元晨景就怒火中烧冲过来想上手。

    被秦韵一把挥开,一米八几的秦韵,又长年与法院打交道, 冷着脸的样子很有威慑力:“你想对我的当事人做什么?”

    “我X!你想死是不是?”陆昭瞬间怒了,大步走到几人中间,平时的平静和温和都不过是他表面的假象, 与其他人打交道需要的假象, 无父无母像个孤儿一样长大的他, 怎么可能是个温和善良的老好人。

    元父看到比他还高出不少的陆昭, 顿时有点怂, 这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手臂上被对方咬出的豁口突然隐隐作痛,想骂几句都开不了口。

    更何况谢暮和向夕也紧随其后,从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他更不敢发狠了。

    这时,元父的律师连忙走上来,把人拉住:“这是在法院门口

    иǎnf

    ,你收着点儿。”

    元父哼了一声,对几人最后面的元晨景吼道:“别以为老子不敢抽你是怕了,等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晨景走到前面,黑色的帽檐下,斜长的双眼微眯,两边嘴角上勾,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笑出现在阴影下:“你怎么会不敢呢?这么多年你打我打的少了吗?笑死人了,你以为你还有以后?”

    看到一直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小生物,突然变的有攻击性,还比他更强大时,他怕了,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色厉内荏地吼:“别以为我不懂法,五年都过了,你以为还能把我怎么样?”

    元晨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原来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是犯法的。”

    他以为他不知道呢,就像很多愚昧无知的父母一样,把小孩当做私有财产,可以肆意打骂侮辱,甚至生杀。

    原来他不是愚昧,他是真的坏透了骨,烂透了心。

    元父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小时候的元晨景没有任何还击的手段,也不知道怎么还击,他认为对方只能仰仗他才有个遮风挡雨的窝棚,才能存活,没有人能管制他,所以他才肆无忌惮。

    “你这么对你老子,早晚会像谢家那个小畜生,短命像!他就是威胁老子,所以才死的早,哈哈哈哈!!”元父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懂怎么戳元晨景的痛楚。

    “你TM才短命!!!”陆昭愤怒地握紧拳头,向前逼近。

    这时,谢暮伸手拉住了陆昭,自己走上前,礼貌道:“元叔叔您好,我是谢暮,多谢元叔叔这么些年来的惦记,短不短命我不知道,但按年龄来算我肯定会比元叔叔您活的长,这点请放心。”

    谢暮气人一直很有一手,他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惦记着他,还想用他去攻击向夕几人,他当然不能如对方所愿了,

    看到元父见到鬼的表情,元晨景侧过脸忍不住偷笑,笑完后他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几个人肯定比你活的长。”

    向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像是看一个死人。

    “MD,大白天见鬼了,你没死?”元父凸起的眼球血丝狰狞,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秦韵上前和对方律师沟通了几句,对方律师就拉着元父走了:“要开庭了,走吧。”

    “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因为我‘死而复生’?”谢暮疑惑,有的年龄大的人是信鬼神的,也不可厚非。

    “你以前让他蹲过派出所,还被附近的地痞流氓打了一顿,吓破了胆。”陆昭解释着,只会朝弱小下手,在外面怂成狗的人,对派出所和凶狠的人还是有一定敬畏之心的。

    事后元晨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安宁日子。

    只是时间久了,又开始固态萌发。

    他做不到谢暮那么聪明机灵有手段和方法,他能做的,就是正面给那个人一顿厉害的。

    但那东西在他手上吃了亏后,变本加厉还到了元晨景身上,他那段时间做梦都想他突然死了。

    还有向夕家的亲戚。

    他甚至做了一个双方互相残杀,最后全都玩完的梦。

    给他笑醒了。

    现实却是他们还得面对这群人渣,还得拼命工作讨生活。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过了五年,是不是就没办法了?”陆昭记得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这个人蹲进去的。

    “家暴确实是这样。”谢暮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条律,对方肯定会以这个条例让他们无法追究下去。

    “就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无力诉讼的情况,成年之后才有能力吗?”陆昭有点烦躁。

    “不啊,我们后面去复制的病案,时间在五年内。”元晨景突然开口道。

    “高中他还打你了?”陆昭很愤怒,向夕从北城回来后,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保护好了他们的。

    “高考报名需要户口,我也想把自己的户口分出来,后来回去了一次。”元晨景隔着呢制大衣摩挲着手臂,差一点,他就要拿不起鼓棒了。

    “你说兼职没注意从舞台上摔下来的那天。”向夕记得,那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过往和现在,还没理清自己的记忆。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彻底振作起来,不管是虚幻还是真实,他有能力,就绝不会看着他们吃苦受伤。

    元晨景没说话。

    陆昭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整只左手臂一直流血,到医院还缝了针,右臂骨头也伤到了,他只恨自己居然信了元晨景的话,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给那人打出同等的伤来。

    陆昭抬头眨了眨眼,到底没舍得对两个自己最爱的人发脾气,他摸了摸元晨景的脑袋:“下次再这样有事不告诉我,我真的会生气。”

    元晨景笑:“不会有下次了。”

    “他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那时候肯定是他们比较强大,谢暮一点也不认为这种事在往后的日子还会再发生。

    “是啊,没有下次了。”向夕不会给那个人任何机会。

    秦韵看着向夕若有所思,难怪来之他们一直叮嘱他不要小瞧了现在的小孩子。

    这几个小孩子确实非同一般。

    虽然生活环境也能逼迫人成长,但肯定会存在很多问题。

    这三个人做事和看待问题还算是普通刚刚成年的大学生范畴。

    这个年龄最小的可就太逆天了。

    开庭后。

    元父本来还有空东张西望,怒视元晨景,直到秦韵开始说话后,他直接傻了,连他找来的律师都懵了。

    这不是家暴案吗?时间过了那么久,最多算个民事案件,怎么成了开设赌场,聚众赌博,诈骗,贩卖毒品,吸毒,容纳他人吸毒了?

    这都不是同一个层面的问题了,如果属实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秦韵提供了一系列证据,随口捻来诸多条款,引经据典。

    “假的!!都是假的!这是诬蔑!他诽谤我!”元父像头困顿的野兽嘶吼着,惊的他身后的法警都动手压制。

    元父肯定是走不出这个法庭了,但也不会现在就有结论,涉及到刑事,法院也还会进一步取证。

    回到家后。

    元晨景这个原告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以为对方只是对他坏,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居然变的这么丧心病狂,他做的这些事得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陆昭也被吓到了,而后就是满满的庆幸,幸好元晨景早早的摆脱了这个魔鬼,这个人已经不能把他当做欺软怕硬的恶人来看了,这些事都做的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更狠的手段?

    这是谢暮第一次离真实的犯罪嫌疑人这么近,他心里也有种劫后余生感。

    在这种人手底下活了这么多年,几个小孩简直就是死里逃生。

    “这是真的假的?”元晨景还没缓过神。

    “秦律师这和我们聊的好像不一样?”陆昭也没缓过来。

    “本来不是这样的。”秦韵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这起案件如果最后判了,也够格在他的履历上添一笔。

    如果不是被对方强烈请求,他也不会亲自过来,他来之前也一直当做是一件普通的民事案件,小时候受了虐待,长大了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很正常。

    没想到民事案件直接演变成刑事案件,涉赌又涉毒。

    人有了钱真的太疯狂了。

    那个人是,这个人也是。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谢暮疑惑地问一直都很淡定的向夕。

    向夕浅笑着否定了:“我很惊讶。”

    作者有话说:

    夕夕他可是重生的啊!!

    虽然遇到谢暮之前一直有点颓唐和悲观,摆烂。

    但实际上还是个能掌控全局的重生者啊!!!

    第66章 “下首歌写什么?”

    ◎“在想了,别催。”◎

    向夕打一开始就没敢放松对这人的警惕, 不知道元晨景的死是否和他有关,与元晨景有关的一切他都不敢放任, 他不会拿元晨景的生命做儿戏。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人有钱后, 做的事一件又一桩这么出人意料。

    所以他赶紧回来让他好好看看他们现在有多好,如果哪天被警察叔叔逮了,他就看不到了。

    元晨景也就看不到, 从小到大在他面前那么强悍不可一世,难以逾越的高墙,随时能剥夺他性命, 掌控着他生死的巨人,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多好看啊。

    必须让他开心开心。

    这个世界没那么无望,就算是底层生命,挣扎挣扎, 也还是有希望看到太阳的。

    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任何事都不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对抗, 他们多贵重啊, 他们全都是一个叫向夕的人, 此生的至宝。

    “后续检察院会接手,至少十年。”秦韵离开前如论如何都想和向夕单独说几句话。

    也许是职业敏锐,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比那个生气就要上拳头的人危险的多, 他可不想有一天接到跟这几个人相关的案件。

    “挺好,十年后他出来估计身体会比现在硬朗一些。”向夕远眺着洒在江面的夕阳。

    冬日的太阳天本就少,黄昏时刻就更少见了。

    波光粼粼的江面一片橙红。

    “我听他们说你最开始并不想让那个人进去?”秦韵试探性地开口。

    向夕展开手臂背靠在栏杆上, 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这怎么是我能决定的?我放过他了, 警察叔叔也不会放过他。”

    秦韵觉得有些棘手:“法外无情, 你还小, 过大的太阳抱在怀里只会烫伤自己。”

    这个人的举动和表面就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 大概率是个小坏蛋。

    向夕没回应秦韵的话,他问:“秦律师今年多大?”

    秦韵:“二十九。”

    向夕点点头:“年轻有为。”

    秦韵皱眉:“你才十几岁,怎么老气横秋的。”

    向夕仰头看天:“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除开你们几个,别人呢?”秦韵问。

    向夕偏头:“别人?关我什么事?”

    “这也没错,不要试图试探危险的边界,它离你很近。”秦韵拍了拍向夕的肩膀,他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这个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会引起几段连锁反应,结局都会走向悲伤。

    所以他才想和向夕谈谈,能杜绝自然最好,他们很极端,又能互相牵制,只要这种平衡不会破损,短时间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以后遇到什么事,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秦韵递给向夕一张名片。

    向夕收下了,他看着上面的内容,毫无波澜地说:“你不是楠哥找来的吧?”

    晋楠在圈内人脉广没错,但家暴事件能让这位大律师远道而来,这也不是晋楠的面子能做到的,晋楠在圈里吃的开,除了他的好脾气会做人的性格,金钱也是必不可少的开路道具。

    这位大律师可不是这两样能请动的。

    他最初只是让晋楠帮他找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律师,最好能说善辩。

    他也没想到来的人这么有名,在上一世就连专心创作的他也有所耳闻。

    过他手上的案子,就没有调解的余地。

    向夕会对秦韵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他上一世不少创作的版权也是这个人帮他夺回来的。

    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还见过这个人。

    那时候对方已经功成名就,听说还在最高检查机关工作。

    向夕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南城这个小地方,他们之中也没有谁能让对方有所图吧?他也还不是前世那个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的名家。

    “别多想,我是来帮你们的。”秦韵避开向夕的问题。

    向夕也没逼问:“好。”

    秦韵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别做无聊的事情。”

    向夕笑:“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猜测。”

    “你不说,我就会好奇,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自然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当然是正规的打听。”向夕补充道。

    秦韵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难缠,看着时时都萎靡不振,寡言少语。

    脑筋却转的极快,能把一个人的行踪翻个底朝天的人,秦韵自然不会当小孩看:“因为你的朋友,我也是受人所托。”

    向夕首先想到的是元晨景,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是,他们几人从小都在这个地方长大,不可能和这个律师有什么交集,不是一个地方不说,连阶层都不一样。

    “那”

    向夕才刚开口就被秦韵打断:“你们见过,不知道对你们也许是件好事,他如果想说出来,会告诉你们的,我不好越庖代俎。”

    向夕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仔细想想,如果猜测正确,秦韵说的是对的,不知道可能对他们更好。

    “我知道了,你们这个阶层的都喜欢玩神秘吗?”向夕很不解。

    秦韵想笑:“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和他们说?”

    “说什么?”

    “比如你的真实想法?和你做的一切?”

    “我也没瞒着他们,他们如果问,我肯定会说。”

    “你这个人,太狡猾,他们三个肯定把你当做最需要保护的那个照顾。”秦韵承认自己一开始也看走了眼,以貌取人是大忌,他才刚刚犯了一次错,就被现实教训了一顿。

    这个人才不需要他们保护和照顾。

    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创作者,他是洞悉人心以及人性的恶魔。

    “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秦韵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向夕笑了笑:“说不准我们上一世就认识呢?”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天命的人。”越和这个人沟通秦韵越觉得这个人矛盾。

    “不好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他一直徘徊在相信与不信、虚幻和真实的边缘,后来见到了谢暮。

    他决定,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他都要掌控好他们的命运轨迹。

    让真的坏事和假的坏事,都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韵没再说话,好在这个世界还有让他在乎的人。

    年龄小,有头脑,有金钱,这个人能做太多事了。

    元父的事情发生后,马路对面还房区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刚开始看到向夕他们回来还有人来走动的院子再也没人靠近,陆昭的父母更是躲的远远的。

    可能是转路转到附近,如果不是谢暮提醒,他们还真没发现那么远就像猫见老鼠逃跑的人是那个开口闭口就是‘小兔崽子’的陆父。

    陆昭笑的肆无忌惮,眼泪都下来了:“就这?我们怎么就被这种人欺负了这么多年。”

    元晨景也在笑,只有他们几人时,他取下了头上黑色鸭舌帽,黑色的发缝,蜿蜒虬结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疤痕,有几道甚至穿过额头,斜到了眉骨上方。

    谢暮看着笑嘻嘻的两人很不是滋味,替他们开心,又替他们难过,幸好他们还有其他人陪伴着,支撑着,独独一个人承受着这些伤害,用一生都难以治愈。

    元晨景抱着的这些过去,也许过不完这一生。

    “那几个人呢?”自打见了那一次,谢暮就没忘记那嘴脸贪婪的一家子。

    “让他们心惊胆战的等着吧。”等元父的判决下来,他们日日战战兢兢的过活,这不比和他们做个了断更让人开心?

    那几个人欠着向夕,向夕想怎么解决他们全权支持。

    秦韵走后,向夕几人也踏上了回南都的路程。

    “你们不在这里过年吗?”谢暮知道过年要回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走。

    陆昭哼笑:“想的美,这就等过年了?我们在北城还有工作,楠哥给你安排的培训老师早就在等你了。”

    “”谢暮默算了一下,就两三天的事,他们还要去赶工作?

    元晨景笑着道:“别听昭昭胡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南都那边方便。”

    “这也是。”谢暮开始思考着自己怎么告辞,平时在他们家也就算了,大年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

    似乎看穿了谢暮的想法,向夕低声问道:“你会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向夕离他很近,嘶哑的嗓音在耳边低语,耳道仿佛过了一道弱电。

    “啊”谢暮用食指不自然地蹭了一下耳朵:“我”

    “就这么说定了,你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向夕拉过谢暮的手,拍了一下,表示约定即成。

    陆昭很不爽:“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南都就散伙?”

    “”谢暮就是这么想的。

    元晨景认真地说:“过年南都又买不到吃的,你不在我们怎么办?”

    “我没那么想”三个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谢暮屏住了呼吸,无法拒绝:“到时候我来做。”

    听到谢暮妥协。

    三个人熟练地击掌。

    谢暮觉得自己心口疼,这几个人是吃准他了?

    “你们快看,蜜柑林,到龙环山附近了。”负责开车的陆昭突然说道。

    其他几人的目光穿过透明的车窗,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橘树,虽然没有硕果累累的时候动人,但四季常青不落叶在万物俱寂的冬季也别有一番风景。

    “下首歌你准备写什么?”陆昭突然问向夕。

    向夕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尾目角微垂:“在想了,别催。”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莫名其妙有种完结感。

    ——

    回去就开始搞事业了。

    第67章 就很开心。

    ◎糟烂的命运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兴许是了却了心头大事, 元晨景一回南都就病了。

    陆昭只能一个人去其他城市赶商演,这几场约的比较早, 行程都发布出去了, 很多粉丝都在期待。

    “就几百公里的距离,你还会水土不服吗?”陆昭把人裹成粽子,一脸担忧, 嘴上却没好话。

    元晨景挣扎了一下,有气无力道:“屋里有暖气,裹这么多太热了。”

    陆昭:“有本事就翻起来反抗我。”

    “”

    陆昭伸手抚摸被薄汗打湿贴在额上的黑发:“在家好好的, 我很快就会回来。”

    元晨景点点头:“这次也要辛苦你了。”

    陆昭不满:“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这句话?只是你的粉丝们肯定很失望。”

    “嗯”现在的元晨景别说参加演出,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陆昭比谁都清楚元晨景对喜欢他的粉丝有多珍惜:“到时候你好些了,我在现场连线你,你可以跟大家打个招呼。”

    一直没什么力气的元晨景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好。”

    “回来给你们带新年礼物。”

    “好。”

    门口, 陆昭还想说些什么时, 晋楠毫不客气把人拉走:“行了, 你还走不走了?”

    “我会照顾好晨景。”向夕挥着手。

    “就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放心啊!!”陆昭抓头发, 而后认真地对谢暮道:“他们俩都交给你了。”

    “”谢暮很想说,这两个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他像带小孩那样无微不至。

    但看陆昭的架势, 只要他这话一出口,对方肯定会留下来说教完才愿意走,所以他选择缄口不言。

    陆昭还是没动, 用尽所有力气晋楠都没把人拽进电梯:“我去, 你抓住什么了?快撒手!!”

    “好。”谢暮迟疑地说了一个字。

    陆昭这才让晋楠拉走他。

    向夕把小臂横在门框上, 额头枕着手臂, 笑声不止。

    谢暮嘴角抽抽, 最初遇到这个人的时候绝不是这个画风,他可以确定!

    “几个月以前他似乎不是这样为什么?”谢暮不解。

    向夕想了想:“他把自己放在大哥的位置,一直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

    因为谢暮的出现,他潜意识就放松了自己的定位。

    分隔数年,也未能将从小养成的习惯消灭殆尽,它隐藏在他们内心深处。

    向夕不愿去想象他们之中如果有人再次离开,剩下的人会怎么样,他一定会杜绝所有的可能性发生。

    “等昭昭回来,我们再采办年货吧?过年都需要准备什么?”向夕撑着下巴思考。

    谢暮也在思考:“大扫除?”

    两人看了一眼窗明几净的客厅。

    “那年前就不让家政公司安排人来了?”谢暮提议。

    “我拒绝!”向夕比了一个大叉:“这房子上下几百平呢。”

    “也是。”谢暮遇到过几次打扫,好几个人都要折腾许久,他们四个,除开他,没有一个像能收拾干净的。

    谢暮拿手机搜了一下,念着搜到的内容:“采办年货,贴对联,放鞭炮,发红包”

    “城市禁烟火。”向夕立刻就否定了一条。

    “那就从买年货开始。”谢暮截图发在他们五人群里。

    很快就收到了晋楠和陆昭的点赞。

    陆昭毫不客气地回复:“这个重责大任就交给你去办了。”

    “反正你也闲着。”

    谢暮关上手机:“他以前”

    “应该就是这样。”向夕也记不清小时候的陆昭具体什么样了,大致应是这样。

    “有点一言难尽。”谢暮真心实意地说。

    “嗯习惯就好。”向夕笑。

    向夕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陆昭时,和现在的年龄相仿,外表也相差无几,神色和气质却天差地别,那时候的陆昭是阴沉冰冷的,眉宇间甚至透着几分狠戾。

    他就坐在探视窗口的对面,看到长大的向夕也没有反应,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徒有躯壳。

    “你来了。”

    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向夕也只记得一个大概,只有这三个字却让他刻骨铭心。

    那时候他问陆昭,有没有一丁点儿恨他。

    恨他悄无声息就从他们的世界消失,留他们两个在人间地狱挣扎。

    陆昭好像说,他们都变了,只有元晨景傻乎乎的一直等着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次遇见,就算再也不能一起生活,只要彼此过的好,其他人应当也会安心许多。

    所以他们要加油,要努力,要过的好好的。

    只是说这话的人,在很年轻,很美好的年华,支离破碎。

    他们早就该察觉到的,四个人最不好的就是元晨景,那样的人生,那样的生长环境。

    翠绿的嫩芽浸泡在污泥中,挣扎向上,想要见到阳光,茁壮成长。

    但它早就被污泥浸坏了芽蕊,就算挣扎着出了头,遇到强风骤雨恶劣的摧残,他也没有强大的内心和力量去抵抗。

    对于上一世的他们来说,人生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年幼时他们四个都还在一起的那些年。

    元晨景一直努力存活着,就是依靠着过去的美好记忆,他怀抱着四个人还能重聚的美梦,如果他不在了,其他人一定会伤心,所以他要好好活着。

    陆昭清醒着,眼睁睁地看着现实,守护着元晨景怀抱的梦想。

    他没有责备向夕,他们互相都没有责怪对方的资格。

    你来了,你回来了。

    元晨景的梦想小小的向前迈进了一步。

    他本人却再也看不到。

    向夕说自己不原谅陆昭,同样也是不原谅自己。

    他就是一个废物,从小到大都只能懦弱的依靠他人,离开了他们就不能坚强,遇到事情也只会寻求强大的人来做依赖,所以那一年他执着的想要见到谢暮。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害怕,得到去对抗的勇气。

    他确实得到勇气了,去了遥远的北城,无法回归到原地,一下子失去了更多。

    他们把他宠坏了,那时候的向夕完全没有考虑过他抛在原地的陆昭和元晨景会怎么样。

    等生活稳定,回过神,反复挣扎后决定去找他们,他想,就算因为时间太久,大家都变了,不熟悉了,像个陌生人,只要知道他们还好好的,他就满足了。

    他们想法是一样的,就算没有见面,也不在一起,只要彼此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糟烂的命运却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这就是对他任性的惩罚吧。

    收走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让他以后的人生都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

    向夕确实收到这个惩罚了,他在众人都感叹年轻的年纪死去。

    很多人都觉得残酷,为什么这么仁爱的慈善家,这么有才华的歌曲作者,音乐制作人,会那么年轻就死去。

    向夕在有能力之后,直到死去都致力于公益慈善。

    他把自己的财产尽数捐出,把部分版权留给了陆昭,足够他一生无虞。

    陆昭如果有的选择,他想要的,肯定还是向夕这个人还活着,而不是到死都不见他,然后塞给他一大堆需要签字的遗产继承协议书。

    向夕理解秦韵的担心,他觉得年龄还小的人心智不够齐全,因为有大量的金钱而蔑视规则,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

    就是不知道秦韵了解多少。

    在陆昭回来之前,元晨景就恢复了,

    三十的早上,另外三个人早早就醒了,挖出还在赖床的向夕,收拾了一下直奔附近的大型商场。

    认真挑选后面几天要用到的食材的谢暮受不了三个人傻乎乎的跟着自己,把人打发去买其他东西。

    向夕不想走路,就留在原地。

    “这个购物车设计不行啊,他怎么没有考虑一下,大孩子也不想走路呢。”向夕搭着呵欠含糊不清地说。

    谢暮把一袋土豆扔进购物车:“站直了,东倒西歪像什么样子。”

    向夕撑着购物车,懒懒地歪着,他看着谢暮空荡荡的手腕,突然道:“就今天戴一戴吧。”

    “什么?”谢暮没听明白,顺着向夕的目光落在手腕上,他看了看向夕的左手腕,银色的手环在米色的毛呢袖口若隐若现。

    “嗯没什么。”向夕没有再复述。

    三十晚上,南都大街小巷杳无人迹。

    谢暮在两人捣乱的情况下,艰难地做好了丰盛的年夜饭。

    “幸好你镇压了他们,差点儿就吃不上了。”谢暮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累的一顿饭。

    元晨景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手痒痒,只是看谢暮都焦头烂额了,所以压抑了自己躁动的双手,并且不准那两个人继续开心下去。

    有私心的。

    陆昭拿着手机给晋楠时事播报他们的大餐。

    晋楠也在群里一张又一张图还击。

    之前他们问过晋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过年,但今年的晋楠拒绝了,他说他可以回家了。

    “他终于在家里吃上饭了。”元晨景感叹着。

    晋楠似乎和家里有什么矛盾,他们认识这几年来,近两年过年晋楠都是和他们一起。

    “来来来,庆祝楠哥在家吃上饭,我们干个杯。”陆昭提议道。

    四支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等等等等!!我拍个照!!”陆昭突然激动地喊道。

    三个人笑了,也没动,维持着碰杯的姿势等他拍。

    “谢暮,你换只手拿杯子,用左手!”陆昭比着镜头说。

    谢暮犹豫了几秒,还是换了手。

    向夕和元晨景的目光落到向谢暮的左手腕。

    就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晨景:我不好意思上手,你们也别想玩儿!!(赶走)

    昭昭、夕夕:害,就是玩儿。

    谢希望:感激不尽!

    晨景:受之有愧。(心虚)

    ——

    第68章 专辑

    ◎“和我说这个可不太好。”◎

    陆昭把拍的图片发到了朋友圈和dusk的web公开账号上。

    并配文:新年快乐了, 千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

    得到了新年闲着的粉丝们一大波点赞和评论。

    “新年同乐!!”

    “手环好好看!想戴同款!!”

    “会出官方周边吗??”

    “嗯这个周边能买单的人可能不多。”

    “面前这只手是昭昭的,黑色的衣袖肯定是晨景, 另外两个人是谁啊?”

    “dusk的新成员?也没听说啊。”

    “哈哈哈, 那个手腕最细的肯定是west,参考以前west指导两人时出手的照片!”

    “应该是了!!这么好多吃的,怎么把west养的这么纤细, 怎么回事啊你们啊俩!”

    “吃完好吃的该出新歌了吧?”

    “啊,本人在现场,我是那口锅。另外一个肯定是楠哥!”

    “不, 楠哥在家陪父母。”

    “根据配文,有可能真是dusk的新人,总觉得有点微妙。”

    “我觉得dusk现状挺好的,加一个人进来有点怪怪的,但我支持他们的所有决定, 多一个人多一个新元素, 可能性也会更广。”

    “我恰柠檬了, 四个人戴着同款手环, 我也想和昭昭一起带同款!!”

    “”

    陆昭边看边给几人念有趣的评论,还把其中一条催新歌的评论给向夕看:“真不是我在催。”

    向夕扭开头:“没看见。”

    “真想把你这个动作怕下来,发上去曝光。”陆昭举起手机比了一下摄像头。

    “还有人揣测谢暮是我们乐队的新成员。”元晨景也打开手机看了几条评论。

    他没能出席新年前的活动, 这几天在网上回复粉丝的消息格外频繁。

    “你要考虑一下吗?”陆昭开玩笑似地问谢暮。

    他和元晨景倒是希望谢暮能加入他们,可惜对方已经有乐队,而且也志不在此。

    他就随便问问。

    谢暮还没说什么, 向夕就否决了:“别闹, 他们队长会哭。”

    “已经哭上了。”谢暮把手机打开给向夕看了一眼他和周洋的聊天记录。

    饭前周洋还在和谢暮炫耀年夜饭, 在陆昭发web后, 没隔多久, 就来了一大串嘤嘤嘤。

    向夕看着有ocean鼓手出镜的照片,好奇地问:“他们在一起过年?他们是邻居吗?还是住在一起?”

    谢暮想了想:“应该不是邻居,也没住在一起,这是在刘逝川的家里。”

    那一大桌就不是给两个人造的。

    陆昭也偏头过来看:“过年都不回家?”

    “嗯,好像他父母今年都不在,所以在逝川家里过年。”谢暮也不清楚具体细节。

    “他家真热闹。”元晨景也看了一眼。

    “嗯,逝川家里人很多,长辈定了节假日必须所有人都在的规矩。”

    “难怪一到放假就看不到他人。”陆昭了然地说。

    那两个人平时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放假却只看的到那个叫周洋的一个人。

    提起刘逝川,元晨景给了极高的评价:“那个人很厉害。”

    向夕也认可元晨景的话:“有名师培养,自身也花了时间和精力,但演奏时却不怎么上心。”

    “如果有更好的舞台,他一点也不会差。”元晨景很看好刘逝川,这样的人缺乏一个让他提起兴致的环境,有了环境,他就能突破自我,不会囿于原地。

    周洋的乐队作为学生玩玩还可以,但这个势头下去想要有什么发展,却很难。

    “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向夕一针见血。

    “嗯他的人生长辈应该早就为他规划好了。”谢暮想到之前和刘逝川聊过的话,知道症结所在,他也无能为力,再说他自己也为了生活对周洋耗费心血的乐队没投入什么精力。

    如果周洋放弃他们两个人,再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就好了。

    陆昭微微沉思:“以后我不欺负他了。”

    他已经够惨了。

    吃过饭几人一起包饺子。

    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谢暮的手指灵活地捏着饺子皮。

    看了一两个之后,陆昭信心十足地拿起一张饺子皮。

    结果第一个就翻了车,饺子直接变成了包子,还是很丑很小的包子。

    向夕看不下去了:“放过它吧,立在其他饺子面前他也会自卑的好吗?”

    “哈哈哈,看我的!”元晨景笑话完陆昭的饺子,自己也开始上手。

    一颗漏馅的‘汤圆’油然而生。

    “让我来。”向夕边看谢暮的动作边折腾自己手上的饺子,捏出来虽然有点不成形势,但有那个架势了。

    “我可能是天才。”向夕认真地说。

    谢暮受不了了:“按你这个捏法,这些馅肯定用不完。”

    他又教了一种简单的手法,直接把开口合拢,像抄手那样圆过来,成为一颗元宝的模样。

    “这个我可以!”

    “这个好简单!”

    看得到这个方法,另外两人信心又足了。

    “唉,还是那个开口层层叠叠的鱼儿好看。”向夕遗憾地说。

    他被禁止继续折腾面皮。

    开始几人还老老实实地捏元宝,但捏着捏着,就开始瞎折腾,千奇百怪的饺子足足占了全部成果的二分之一。

    第二天早上,几人吃到了形状各异的饺子。

    有的散了,有的直接破了。

    吃了一锅面皮拌肉馅。

    唯一几个好的都给了向夕。

    吃过早饭,几人又一起去城里一座有名的寺庙里敬香。

    几个人都觉得新鲜。

    “有没有什么禁忌和要求?”陆昭有点忐忑,他还是第一次弄这个。

    “不知道。”元晨景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心诚就够了。”向夕说。

    “说的好像你经验丰富似地。”陆昭吐槽着。

    向夕笑笑没说话,如果真有诸天神佛,也被他扰烦了吧,今天就不讨他们嫌了。

    无论是虚实,幻真,愿年年岁岁如今如昨。

    谢暮望着宝相庄严的金塑。

    忙碌的时候还不觉得,静下心后,他才觉得忐忑和不安。

    他对这三个人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想,如果能找回过去,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虽然向夕告诉他,重新开始就行了,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越是了解以前的自己,他越觉得,他们是不是认错了人?

    这种微妙的情感,又能延续到几时呢?

    如果能记起以前是不是就会好起来?

    谢暮第一次这么心急如焚的想要实现一个愿望。

    ——

    新年结束后,一切回到正轨。

    向夕在年后收到了刘飞羽的专辑准备发布的消息。

    批文已经拿到了,也约好媒体访问和宣传时间,Hana的运营团队也行动了起来。

    网络上一时间铺天盖地都是刘飞羽这名歌手新专辑的消息。

    也提前把打榜碟送到了各大电台和网络媒体。

    接下来刘飞羽会进入好几个月的宣传期,频繁上通告和演出。

    他找向夕,就是想询问一下是否要参与。

    向夕很无奈:“明知道会被拒绝的事,为什么还要找我?”

    “看看有没有希望,毕竟你肯定很有热度。”刘飞羽只是抱着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在联系向夕,让X.X参与宣传工作,他都没想。

    “具体事宜你可以联系晋楠。”向夕想把人打发了。

    “好,你最近还接工作吗?”刘飞羽试探地问。

    向夕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看情况,不一定。”

    “敷衍。”

    “嗯。”向夕不打算和一个人绑定到天荒地老,一个人的风格有局限性,什么作品都有可能只有一个调调,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们工作室的dusk近期打算出歌吗?”刘飞羽又问。

    向夕怀疑这个人就是来刺探情报的,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上半年应该不会。”

    上半年大概不会,那下半年是肯定会了?刘飞羽微微迟疑又问:“你亲自操刀?”

    这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看情况。”向夕也没直接说明。

    刘飞羽:“你们工作室能人那么多,也不需要你操心。”

    “我听过你的乐队以前的作品,适合你就不错,不要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你的发展很不利。”向夕还是很喜欢feather的作品,有点生涩,但进步空间很大,打磨是需要时间的。

    刘飞羽自己当然知道他的乐队有多优秀:“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以此为生活。而且,娱乐公司需要的是能带来流量和变现的艺人。”

    并不想等着他慢慢展现创作才华。

    向夕比谁都清楚里面的门道:“Hana很看好你。”

    给刘飞羽安排了很高的起点。

    “嗯本来挺喜欢,但真正接触了,又觉得没意思。”刘飞羽坦然道。

    向夕发了一个笑脸过去:“和我说这个可不太好。”

    圈子里背刺太多了,刘飞羽和他根本不算多熟,也不怕他把聊天内容公布到网上。

    那样,Hana肯定不会投入给刘飞羽过多精力。

    “你和圈子里的人不一样。”刘飞羽相信自己的感觉。

    “相信直觉,它早晚会给你上一课。”向夕提示道。

    “我等着。”

    刘飞羽和傲慢和他的实力成正比,家境也不差,这就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啊。

    上天有时候的确会偏爱某些人。

    虽然向夕没上心刘飞羽那边新专辑的进度。

    但看着X.X和工作室越来越高的热度,也多多少少知道Hana那边用了多大的心思。

    他们一定要用这一张专辑把刘飞羽捧出来。

    甚至还多次对接晋楠,询问X.X是否还有合作意向。

    但都被晋楠模糊过去了。

    开玩笑,这张数据还没出来,到时候垮了怎么办?

    虽然不可能!

    第69章 “新作啊?”

    ◎“嗯,还没决定vocal。”◎

    开学后所有人各自投入到自己的事情或者学习当中。

    陆昭和元晨景兼顾学业的同时还得投入晋楠安排的各种培训, 谢暮也一样。

    三个人一起出行的时间变多,向夕自己在原地三点一线。

    虽然和他们聚少离多, 但只要回学校上课, 向夕肯定能见到他们,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什么的。

    陆昭多次提议让向夕请假和他们一起去, 向夕都拒绝了,理由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是要拿高绩点,拿奖学金的人。

    “你的高数放弃吧。”陆昭好心建议。

    向夕其他科目都还可以,专业课甚至出众,经常拿满绩点,但那个高数却实在没眼看, 上学期能及格他自己都诧异。

    就因为数学及了格, 向夕对待学习顿时从兴致缺缺变成了兴致勃勃。

    甚至认为奖学金也有他一席之地。

    元晨景漠然地说:“像你学不好就直接躺平?”

    而后又对向夕道:“还有这一学期, 加油!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谢暮。”

    艺术类专业基本都不会学很深奥的数学, 只有两学期。

    元晨景兼顾好了自己的课业。

    谢暮其他的科目虽然一般,但数学却学的很溜,用他的话来说, 只要听课就能懂,随随便便都是高分。

    向夕对数学的热情只持续了两节课,也就开学半个月。

    被陆昭嘲笑了好久。

    “你朋友他们呢?感觉好久没看到他们了。”向夕岔开话题。

    这段时间谢暮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都开学了他却没看到周洋坠在后面, 一时有些好奇, 更多的当然是为了避开陆昭嘲笑他。

    “他和刘逝川在吵架, 让我暂时别理他们。”谢暮听到这个说话就觉得很懵, 只是,朋友而已,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而且他问过刘逝川了,是周洋单方面在闹别扭,那他就更不担心了。

    “吵架太消磨精神,也会消磨感情。”元晨景不喜欢朋友之间这样。

    “你们吵过架吗?”谢暮很好奇。

    “吵过啊,不是还被你看到了?”陆昭提醒着谢暮。

    谢暮从脑海里翻出记忆:“那时候你们在吵架?”

    他真没发现,那时候陆昭和元晨景的样子怎么看也不会让人想到他们在和向夕吵架。

    “也是单方面闹别扭?”

    “就是出现了一些分歧。”陆昭下意识地不想说清楚原因,后来楠哥和他说一些关于EM的事情,他现在都有几分后怕。

    向夕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这周六你让周洋来家里玩游戏吧。”

    “嗯,呃?”谢暮理清楚向夕说的话后,有几分诧异,但也没过多询问:“好。”

    “这么喜欢他?”陆昭酸酸的。

    “嗯。”很适合做打工人,向夕心里盘算着。

    周六周末三个人都得去上晋楠为他们安排的培训。

    家里只有向夕一个人。

    周洋来的时候还有点忐忑,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他主动接近向夕,第一次被召见,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而且有点天分的小学弟变成了有很多优秀作品的west,想到之前他大言不惭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脸红,至今都没敢再提让向夕加入他乐队的话。

    进了屋更是站立不安,提着一袋子甜甜圈不知所措。

    “坐啊。”向夕有点想笑,这个人之前那么大大咧咧,这突然是怎么了?

    “好。”周洋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绿色的纸袋,就那么傻愣愣的望着向夕走来走去。

    直到一杯热水和一盘零食、水果放到面前他才突然弹跳起来,他怎么能让谢希望家里的大宝贝给他端茶倒水呢!!

    “我来我自己来!!”给dusk的毒舌主唱直到了,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啊!

    他现在脑海里都有对方冷笑,还有鼓手在后面放冷气的画面了。

    “在南城你都不这样,这是怎么了?”向夕很诧异,这绝对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周洋讪讪地坐下:“这不是,突然受到你的邀请,很惊讶吗。”

    向夕失笑,之前几次邀请周洋到家里来玩,也是周洋主动和他聊天时他突然提起的,不算是突然主动邀请。

    “而且谢希望什么都没说,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听到周洋后面小声的咕哝,向夕笑了,周洋就是个活宝,烦这种性格的人肯定会很讨厌他,但他们几个人都不讨厌。

    “我和他说过找你来玩游戏呀。”向夕没想到谢暮传话能让周洋少听这么多细节。

    周洋无语:“那你给我发消息就行了,我肯定跑的飞快,让他通知,他就说你找我,让我过来领死,我还以为惹你讨厌你了。”

    周洋怕自己讨人嫌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讨厌你,就不会邀请你。讨厌你的人只会和你默默断绝联系和来往。”这就是十几岁的年龄的思维方式吗?太青春靓丽了,他这位三十好几的老大叔怎么也想不到。

    “也是”似乎是想到的什么,周洋认可地点点头。

    这么一想,他就自在了起来,主动去连游戏机,两个人又玩起了需要双人协作的那个游戏。

    “你和你的朋友吵架了?”向夕看周洋玩的很开心了,才开口问。

    “”周洋顿了一下,画面里他操纵的人物已经滚下万丈深渊,直接灰飞烟灭,重新复活到了存档点:“啊啊啊,我没了!!”

    “玩的正开心呢,提他多晦气!”周洋垮着脸抱怨。

    向夕很好奇,但他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们家让你不开心了?”

    毕竟大过年跑别人家,在他们的认知里,长辈多多少少会有意见。

    “不是。”周洋否定的很果断:“逝川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坤灵姐姐还有他们的父母长辈,都很好。”

    怕他一个人在那里不自在,对他关心之至。

    “我还收到了好几个大红包!”周洋拿出手机给向夕看他在刘逝川家里拍的照片。

    大桌的好吃的,像拿扑克牌一样拿在手里的红包封,和一个漂亮姑娘的合影。

    周洋细细给向夕数着他在刘逝川家里遇到的人和事。

    总之就是,他好喜欢刘逝川的爸爸妈妈,好喜欢刘逝川的哥哥姐姐,好喜欢刘逝川的爷爷奶奶,好喜欢刘逝川的叔叔婶婶。

    他好喜欢刘逝川的家。

    如果不是因为开学,他绝对不走。

    “这样不挺好吗?那为什么不喜欢刘逝川了?”向夕疑惑地问。

    说起这个问题,周洋就像垂耳的兔子,耷拉着脑袋,失去所有精神和活力:“没有不喜欢他,就是他给乐队推荐了一个新人。”

    向夕:“这有什么问题吗?”

    周洋那个摇摇欲坠的乐队,如果要持续下去,确实要想想其他出路,能让刘逝川推荐的,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刘逝川肯定是想乐队好的。

    “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之前学校比赛外援我们的吉他手。”周洋受伤地靠躺在沙发上。

    向夕一时没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毕竟过了好几个月,但对方的能力让他有点印象,虽然比不上陆昭,但也是经验丰富的吉他手,ocean能有这样的人加入,是件好事。

    “他不错。”

    “啊啊啊~~~”周洋小孩子耍赖式地左右扭了一下身体:“可我讨厌他!而且我也不想乐队有新人,我们三个就挺好的!只要有他们在,我一定能把乐队支撑下去!”

    “但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开了呢?”向夕试探性地问。

    周洋捂住耳朵:“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周洋看来不是不清楚,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和他们四个不一样。

    他们离开了对方也能好好活下去。

    向夕知道周洋听到自己的话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友人的朋友能涉足的了。

    他拍了拍周洋的肩膀,把手机连上蓝牙音响,放了一段伴奏。

    听到旋律的声音,周洋放下了双手,听的认真。

    直到尾音完全消失殆尽他才回过神:“好听啊,这是什么歌?。”

    “这是X.X工作室内部人员才能听的。”向夕收起手机,眼带笑道。

    “新作啊?”周洋激动了,看了X.X工作室签约名单后,现在网上所有人都默认,X.X出品,必属精品!!

    X.X工作室虽然公布成立有段时间了,不算之前X.X参与创作的刘飞羽的专辑,新作品还是第一次有消息,还离他这么近!!

    “嗯,还没决定vocal。”向夕循循善诱。

    周洋脑海一个激灵,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肯定是给dusk啊,工作室只有他一个唱歌的。”

    周洋看着蠢兮兮的,经常做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举动,在某些方面倒是很灵光。

    “昭昭的声线不适合,这首歌也不适合dusk的风格。”dusk整体风格偏流行和金属,粉丝大多数也是喜欢这个风格的人群。

    这首歌古典雅致,曲调唯美,旋律也全是民族乐器,没有一点摇滚音乐的金属感,也没有古典音乐的厚重。

    Dusk并不适合出这种风格类型的音乐,而周洋把声线拉低,就有种翩翩公子的清雅感,很是合适这种类型。

    把声线拔高又很有少年感,他能驾驭的类型很多,比陆昭都多。

    向夕说完故作烦恼:“怎么办呢?”

    向夕斜了一眼双眼锃光瓦亮,眼睁睁地盯着他,像盯着大骨头的小狗狗一样的周洋。

    诱道:“好烦恼啊。”

    第70章 怎么说呢

    ◎“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好几年呢。”◎

    周洋满眼满眼都是, 看我看我看我,你看看我啊!!

    “你试试吧, 等我把歌词写完后。”向夕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把歌给周洋, 只是他的情况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在意。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说法,就算没有惊涛骇浪,风起浪涌总会有一二。

    他愿意给对方出现矛盾的人生一丝抚慰,

    “我就知道小学弟你是爱我的!!”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周洋紧张不已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兴许是有点了开心的事,周洋主动提起了自己遇到的事情:“我也不是和逝川闹别扭, 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就不想面对他。”

    向夕微微沉思,正如他之前不知道怎么面对陆昭一样,逃避了一辈子不够,连这一世面对摆在面前的问题他也逃避着陆昭。

    这是很人之常情的做法, 多多少少有些不成熟。

    逃避成了他们这个年纪无法面对时最好的处理手段。

    周洋仰着脑袋望天花板:“我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就是怎么说呢, 不要让我现在就面对现实啊。”

    “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好几年呢。”

    周洋掰着手指头给向夕看。

    他才大二刚开始, 离他们毕业还有两三年。

    “那就面对面和他谈谈,说清楚你的想法。”

    什么都不说,不沟通不交流, 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乐队就算不在了,我也不想让新人加入。”周洋皱着眉, 似乎想到了什么讨厌的事。

    向夕有些惊讶, 周洋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讨厌一个人:“这么讨厌那个人?”

    他似乎记起了一些和那个吉他手有关的信息, 烟灰的发色, 左耳有三枚耳钉, 身高和陆昭他们不相上下。

    想到这儿向夕的表情变的古怪。

    难怪周洋和陆昭那么不对付。

    他能记起来,多半是因为这个人和陆昭有几分相似,不是外貌,而是整个人的举动和气质。

    “也不是他和我认识挺早了,我的吉他就是他教的。”周洋有些怀念地说道。

    “青梅竹马。”向夕了然。

    周洋紧张地否定:“不算!我初中才认识他!”

    这反应,可能不止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其他情感的牵扯,初心萌动的少年少女被人拆穿都这个表现。向夕想着。

    “逝川和谢希望他们都不知道。”周洋感叹着:“他离开的时候我可难过了。”

    把他咒骂了千儿八遍,空下来却还是颠儿颠儿的去找他。

    “我好久都没想通,他为什么要这样,逝川和谢希望加入的时候,我们乐队的配置真的很不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啊:“他说他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确实很久没有玩音乐。”

    周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也许是我不招人喜欢,惹他厌烦了。”

    向夕不懂周洋为什么总这么说自己,熟悉周洋的人听到这话说不定还以为对方在谦虚呢。

    周洋的社交能力绝对是他们几个之中最出众的,谢暮都赶不上,他那种叫手段高明的无利不起早。

    连周洋他们乐队主页他都没看到过一个说讨厌周洋的留言和评论。

    这个话痨成癖的小男生,无论在现实还是网络都十分招人喜欢。

    向夕捏着十指,这是一种隐性的自卑表现。

    他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会把别人离开自己,或者和自己产生矛盾的原因全都归咎于自己。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外向活泼的小男生有这个问题。

    “问他不就行了?”向夕试探性地开口。

    “啊?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如果问了,他说就是因为讨厌我,那我不丢人丢大了?”周洋连连摇头还加摆手,表示他绝对做不到。

    向夕还以为自己看到的刚刚的周洋是错觉,难道那句话只是他随口说说?

    周洋这样的人,着实看不出有什么自卑心理。

    “你不问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死死个明白不好吗?而且依我看,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是讨厌你的,如果讨厌你,他不会去你们乐队外援。”向夕分析着。

    “这倒也是”周洋把脑袋往旁边一偏,像是在躲藏:“可我不想见到他。”

    “正因为你遇到的问题只会逃避,所以才会产生更多问题。”向夕点着周洋问题所在:“最后纠结的还是你自己。”

    周洋抓拉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用爪子梳理着右耳旁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往耳朵上刮,刮了之后又刨下来掩盖住耳朵。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我都知道。”

    向夕也不逼周洋必须表态:“至少先和你乐队的鼓手解释清楚,他肯定很担心你谢暮也很关系你们。”

    周洋倏地坐直身体,盯着向夕的脸,试图从有了点肉肉的小脸上找出蛛丝马迹:“谢希望会关心我们?真的假的?”

    向夕迟疑地点点头,不明白周洋为什么这么惊讶:“他是有点不善言辞,你们毕竟是他的朋友,他肯定会担心。”

    周洋戚了一声:“他那叫不善言辞?他那明明是出口能毒死一条河的鱼!语言界的生化武器!”

    向夕从来没见识过,对周洋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也不会去反驳周洋,不然话题就要从解决问题变成找谢暮的茬了。

    向夕直勾勾地看着周洋。

    周洋自暴自弃躺平:“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和逝川说!!求你把高冷不爱管闲事的谢希望还回来!!”

    向夕笑:“这话到时候你也自己告诉谢暮。”

    周洋哼哼唧唧地看向阳台,三月的南都大多时候都还冷着,一出太阳就会很热,今天阳光正好,斜撒在宽阔的阳台上,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暖暖的。

    “知道谢暮的朋友是你这样的,我就放心啦!”周洋突然开口对向夕说。

    周洋有时候是很幼稚,但幼稚不是傻瓜,他能看清楚,之前的谢暮是什么情况,现在的谢暮是什么情况。

    “嗯,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很幸运。”向夕笑着说。

    他真的十分感谢他们不在时间里,是周洋和刘逝川这样的人陪伴着谢暮。

    “是吧?是吧?就这样谢希望还不珍惜我们,有事也不和我们说,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周洋激动地让向夕评理。

    向夕的感动就持续了一秒出头:“嗯,他不珍惜是他的损失。”

    “我早就原谅他了,逝川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把他当朋友,他早就被我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一百遍了。”周洋咬牙切齿地掐着从沙发上顺下来的抱枕。

    周洋还说自己不讨人喜欢,看来真正不讨人喜欢的人是谢暮才对。

    幸好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是这样的两个人。

    “等进了四月,我们一起去野炊吧!!那时候天气正好。”周洋期待地说。

    “好,我一定让他们空出时间来。”向夕盘算着晋楠发给他的所有人的行程表,没问题,时间有的是,他说了算。

    看着向夕说一不二的样子,周洋长叹了一口气:“唉,什么时候逝川和谢希望才能这么听我的话啊。”

    “大白天的,别做梦。”门口传来谢暮的声音。

    “该醒了。”刘逝川平静地说。

    两人说完,陆昭哈哈大笑了起来,边取帽子和墨镜:“笑死人了,这就是你吹嘘的乐队队长的权威?”

    “”周洋趴在沙发上装死,他的一世英名啊。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周六几个人一般都会忙到很晚,向夕疑惑地问。

    没给陆昭编造原因的机会,元晨景开口道:“他们不放心,所以我们提前回来看看。”

    “不是,我没有,是他们。”陆昭直接否认,并试图把原因推到其他人头上。

    “他还让我给逝川打电话,在楼下碰头一起上来。”谢暮也毫不客气地叙述着事实。

    刘逝川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倒在沙发上装死的周洋身上。

    “放弃吧。”元晨景拍了拍陆昭的肩膀,让他别再挣扎。

    对上向夕带着笑意的眼神,陆昭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反正他们也学的不认真,所以楠哥如果打电话来问,你就说我们不在。”

    “明天楠哥不是给你和晨景安排了一个通告?你明天当面和他解释吧。”向夕拒绝接受帮他们做挡箭牌。

    “”只有陆昭受伤的世界。

    吃过饭,陆昭带向夕还有元晨景和谢暮玩游戏。

    看着屋里的热闹,刘逝川低声对周洋道:“看到我发给你的截图了吗?”

    “什么截图?”周洋今天几乎没有看手机,更别提去点刘逝川的聊天窗口,他没把人拉黑就已经是忍耐力的极限!

    “没什么,还在生气?”刘逝川不知道怎么哄人,周洋也从来没单方面生气这么久过。

    周洋是作了点,但都在他们的底线范围内,他很懂得进退,绝不会做出让他们窘态的事。

    他们三个,与其说他和谢暮无可奈何周洋,倒不如说一直是周洋在无条件包容他们。

    “没生气,就是不高兴,不高兴不等于生气!”周洋愤愤地说。

    “嗯”刘逝川牢记陆昭和元晨景传授的‘别反驳’这三个字。

    “嗯什么嗯,你说点什么啊。”

    “你想怎么样都依你心意?”刘逝川想了想,说道。

    “这还差不多!”周洋很容易就满足了,觉得自己一直受他们欺压,难得翻身把歌唱,必须立下规矩才行:“我要吃火锅,还想玩游戏,你不准管我在宿舍囤零食,还得带我去超市囤货!暂时先这样,其他的还没想到。”

    “嗯。”

    三月的夜风很凉。

    周洋望着刘逝川面无表情的侧脸,沉默半晌:“我和小学弟约好四月份一起去春游,踏青,烧烤!”

    “挺好,到时候我们提前准备材料。”

    “到时候你把他也叫上吧,如果他表现好,就勉为其难让他加入我们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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