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包怎么这么眼熟?
我靠,她和卫豫不会又是同桌吧?
宋乐鱼生怕是错觉,小心翼翼提起椅子上的书包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看她的心就下沉得越厉害,每个标志都一一对上,是卫豫的书包无疑。
她绝望闭眼,都怪她这张乌鸦嘴,她现在能不能随机抽选一位幸运儿和她换座位。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宋乐鱼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书包从手上掉下去,幸亏下面是椅子没掉到地上,“没、没干嘛啊。”
“你一脸痴迷看我书包,我会以为你暗恋我。”卫豫边说边把两摞一样的书放课桌上。
“谁特么暗恋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刚才去厕所吃炸药了?”
“?”
“火气这么大。”
“因为本人有病,生理期一个月两次。”
“那是挺有病的。”
“……”
很快,宋乐鱼的注意力被书吸引过去,“你拿两叠一样的书干嘛?”
卫豫有被她蠢到,“你不要上课?”
“……”
“坐好,还有几本没拿,我去拿。”
“……哦。”
卫豫走后,宋乐鱼一下变得安静,默默坐着,就是有点……坐如针刺。
屁股怎么坐都不舒服,手怎么放都不舒服。
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拿书的拿书,擦桌的擦桌,她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
嗯,她真的觉得很尴尬,还觉得自己没朋友显得很可怜。
等等,擦桌?宋乐鱼微微瞪大眼睛,那她现在岂不是坐了一屁股灰?
她站起来抹了一下椅子的边边角角,没有灰。
接着低头向后看,一只手配合着拉扯裤子,干净的。
她又抹了一下桌面,也是干净的。
谁帮她擦的?应该是卫豫。
她侧头看了一下他的桌洞,里面几张被用过的餐巾纸验证了她的想法。
不错,值得表扬。
这个班48个人,正好8列6排,按以往套路应该是分为四大组,但这教室不一样,第一列靠走廊最后一列靠窗,没有同桌,然后中间六列俩俩并一起。
靠走廊那列的课桌挨着墙面,墙面镶嵌四扇大大的窗户,这个教室采光很好,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进来,明净敞亮,一览无余。
前面是黑板、讲台、投影仪,还有一个图书角,放了各种各样的书,大部分是会考的名著和参考资料,一个暑期过去,上面落了灰。
后面也有一块黑板,画黑板报用的,角落放着拖把、扫帚、簸箕和垃圾桶。
四周雪白的墙体还留着上个班级的痕迹,比如还未撕去的课表、名单。
一圈扫下来,宋乐鱼只得出一个字,大。
这个教室和她初中的比起来起码大了一整圈,很宽敞。
看得差不多了,宋乐鱼收回视线。
卫豫还没回来,她又陷入尴尬的境地中,要去和别人认识认识吗?但是她有点不敢。
别看她在卫豫面前耀武扬威,这仅限于熟人,在陌生人面前她束手束脚,能一秒失去说话这个功能。
宋乐鱼撑着下巴看向讲台。
讲台上放满了新书,那边挤着很多人,都是等拿书的。
在黑压压人群中,少年周身宛如镀了一层光,叫人一眼就瞧见他。
他没穿短袖,罕见般穿了件白衬,身材高瘦,肩膀很宽,衬衣的褶皱被骨骼轮廓撑起,和煦的阳光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倨傲。
他的眼神快速在台面上扫视着,找到目标,动作不紧不慢拿起两本。
在卫豫下台前,宋乐鱼率先收回视线,佯装翻书包,把里面的笔袋拿出来。
卫豫刚把两摞书放在桌面上,宋乐鱼就听到两阵熟悉的声音——
“豫哥!”
“小鱼儿!”
宋乐鱼惊讶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我自个班呗。”陈雯说。
“?”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四个同班吧?”
宋乐鱼吃惊,连带嘴巴都成了一个o形,“我不知道。”
陈雯无语,“分班表,座位表,两张表你都没看到我和董晨飞的名字?”
宋乐鱼木木点头。
陈雯扶额,“不想说你什么了。”
“你们坐哪?”宋乐鱼问。
“你看我们坐哪。”陈雯腿岔开坐在椅子上,和宋乐鱼面对面。
“你、你坐我前面?”
“嗯哼。”
“那、那你在卫豫左边?”宋乐鱼看向董晨飞。
“对呀对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靠,我们四个人居然在同一个班,座位还这么近,太牛掰了吧我去。”宋乐鱼后知后觉,“你们不会背着我偷偷给校领导塞钱了吧。”
董晨飞:“鱼姐,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陈雯:“对,我和董晨飞塞了十万,现在该aa了,掏钱吧宋乐鱼。”
“拜托,我们水里游的口号是什么,是视金钱如粪土,小雯你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哦。”说完,宋乐鱼就要抱上去,她现在很开心。
“去去去。”陈雯嫌弃挥开她。
宋乐鱼:“那你们刚才干嘛去了?”
陈雯:“在附近随便看看。”
董晨飞:“幸好我们班离办公室比较远。”
宋乐鱼:“此话怎讲?”
董晨飞:“我们班不是在七班和高二一班之间吗,然后两个办公室就在他们旁边,你说他们惨不惨吧。”
宋乐鱼:“……是有点惨。”
“豫哥你咋不说话捏?”董晨飞夹着嗓子,拱了拱卫豫的胳膊。
卫豫面无表情说着冷笑话,“因为早上没刷牙,怕臭到你。”
三人震惊了,表情如出一辙,随即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本年度最搞笑的笑话,豫哥说他没刷牙。”董晨飞笑得最欢,也是最大声的。
“你要是想讲笑话,求你换一个。”陈雯也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鹅鹅鹅哈哈——”宋乐鱼秒变大鹅。
“你们三个干嘛呢?”一道中气十足的烟嗓在后门响起。
虽然这是新老师,但这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他们几个离后门比较近,老师刚进来第一眼瞅见的就是他们。
董晨飞率先反应过来,他的嘴皮子可是号称第一绝,“老师好!我们刚刚在讨论新学校,学校很大很漂亮!”嗓门响亮,跟士兵见到长官似的。
这一出把老师整不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哑了两秒,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从后门走到讲台这段距离,老师显然有了主意,对他们三个说:“听过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我身为你们的班主任,这个规矩还是要给你们立住的——”
“这样吧,我们教室还没大扫除过,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仨,扫地拖地擦瓷砖,角角落落都要到位。”
宋乐鱼&陈雯&董晨飞:“……”
天知道他们有多烦大扫除,还是一个假期没打扫过的教室,这班主任简直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
说完,班主任清了一下喉咙,双手撑在讲台上,身子前倾,犀利的眼神按照惯例先扫一遍全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丁,我不喜欢我教的学生叫我老师,我是有姓的,要叫丁老师。”
“很高兴担任高一八班的班主任,我教你们数学……”
台上班主任滔滔不绝地讲,三人在底下不怕死地窃窃私语。
董晨飞:“豫哥,够狠啊,杀人都不要你亲自拔刀,我们自己死。”
陈雯:“杀人不见血,牛。”
宋乐鱼:“都怪你,害得我第一次见班主任就给留了一个坏印象。”
卫豫:“你三天就能让他对你改观。”
宋乐鱼:“……”
这个三天是有依据的。
说来话长,她不是从小生活在卫豫的印象之下么,所以她想着初中一定要翻身把歌唱。
刚开学那会,老师一提问题,不管会不会她第一个举手,老师找人发本子,她第一个冲过去,老师找人搬东西,她第一个自告奋勇……
……
反正她事事争第一。
就三天,所有老师都知道有个叫宋乐鱼的女生,一个热情得可怕的女生。
现在想想,她那会可能是有点牛逼症在身上的。
四个人刚受一顿批评,没敢讲太久,腰板挺直,认真听班主任讲话。
不过听他这一字不卡顿的熟练程度,这段发言词可能重复讲了好几年了。
“……对了,我全名是丁国川,我写一下。”
粉笔还没拿新的,都是上学期遗留下来的,他翻了半天才勉强翻出一截中长的。
“刚才那四个人,等会记得去劳务处领新粉笔,还有新的劳动工具。”他停顿了一下,“算了,我等会给你们一份清单,照上面的去领。”
“好的,丁老师!”董晨飞回应积极。
丁国川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班主任个子不高,勉强够到170,略矮的身子挺着一个啤酒肚,蓝色线条短衬衣,不知道从哪里倒腾出来的西装裤,还有一双擦得锃亮得皮鞋。
估计一天十包烟,总有股散不去的烟草味。
明明够不到顶处的黑板,还非要往高处写,不知道他有没有踮脚,总觉得他身子一晃一晃的,好像下一秒要摔倒。
这样的写字姿势,头得抬高高的,然后惊人一幕出现了——
这老师的头发怎么在动?
还是慢慢滑下来的那种动。
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他们就看见一个亮堂的地中海,在阳光照射下还在反光。
丁国川来不及抓,假发掉了下去。
教室瞬间一片死寂,48双眼睛都盯着这秃顶看。
咬下嘴唇的咬下嘴唇,掐手印的掐手印,总之方法多种多样,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噗——”
不知是谁先绷不住,俩嘴唇间挤出一个笑音,然后又极力忍住,忍得脸都涨红。
笑是会传染的。
这一个音像吹响了某个号角,一个两个三个都绷不住了,像放屁又像漏气的气球,接二连三在教室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
想笑,又不敢,忍得辛苦。
宋乐鱼也快绷不住了,但她和别人不一样,掐的不是自己,是卫豫的胳膊。
他躲开,她就掐大腿,他再躲,她就掐腰。
卫豫冷冷看她,你再掐?
宋乐鱼瞪他,我就掐。
班主任捡假发的手顿了顿,板着脸站起来,嗓子眼发出浑厚的声音,“谁?谁啊?谁在笑?!给我站起来!!”
两秒后,一只细白的手举起来,“丁老师,是卫豫笑的!”
被点名的人身子一顿,然后视线像刀子般扫过来,压低声线,“宋乐鱼你想死就直说。”
“我不想死,我想你死。”她快速地回了一句。
“噗……咳,咳咳咳。”
董晨飞和陈雯的笑劲本来已经憋回去了,宋乐鱼来这么一出,直接火上浇油,憋得浑身发抖。
眼看不行了,立马拿出水杯假装口渴。
“谁?”
“我同桌。”
丁国川视线挪到宋乐鱼边上,看见一个帅气的男生,没忍住暗暗比较——这是这个班最帅的。
不对,估计放在全校都是最帅的。
他吹了一下胡子,他平生最讨厌这种有脸蛋没成绩的人,仗着一张脸好看尽知道勾搭来勾搭去,不好好学习,只会沾花惹草。
只是这名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什么中考第一?
不过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他第一时间就否认了。
丁国川带新生班没有看他们中考成绩的习惯,在他眼里一个新班就是新起点,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没有什么你厉害我厉害。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长这么帅,哎,头疼啊。
看来又有好几对情侣得死在他手里了,且男主角都是这个卫什么的。
他把卫豫的脸好好地看了一遍,记在心里,看来这是以后的重点观察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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