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国川没走前，同学打量的眼神还算收敛，他一走，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往后排看。
像约定好似的，男生看宋乐鱼，女生看卫豫。
有新奇有惊讶有佩服，还有隐隐好感。
宋乐鱼偷瞄了眼卫豫，他正低头玩手机，面不改色，好像没察觉到那数双好奇的眼睛。
她试着学卫豫的表情，脸抽僵了都没学会。
随便往哪瞥都能和别人对上眼，她扯出笑容，尴尬挥手。
好在他们并未看多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后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宋乐鱼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三三两两从前排绕到后排，然后再绕回去，就为了近距离看卫豫。
调皮的男生则是勾肩搭背跑过来，撑在宋乐鱼桌上，欣赏的神情一点不掩饰，眼睛忒亮，“我是项昊辰，学号就你前面一个。”
宋乐鱼抬头看他，人高马大的，长得不错，有点小帅，如果没有卫豫的话他可能是第一帅。
在不熟的人面前，她还是偏文静的，礼貌笑了笑，“你好。”
“还有我我我——”旁边一男生把项昊辰挤开，挠了挠后脑，笑起来有点憨，“我叫于范。”
宋乐鱼保持刚才的微笑，“你好。”
高中时期的好感来得就是这么快，一次自我介绍、一次考试、一次比赛。
尽管不深不切，尽管不完全懂什么叫喜欢，尽管只是新鲜感更甚。
或许过了一天、三天、一周，新鲜感过去，就不了了之了。
男生虽然没女生那么脸皮薄，但也不好意思一直站在这，报完名字就推推搡搡走了。
陈雯作为前桌目睹一切，身子往后扬，笑着说，“你现在真像只马戏团的猴。”
宋乐鱼挥了挥拳头，压低声音，“不想死的话就把嘴闭上。”
过了一会，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本性暴露，笑得跟花儿一样，前翻后仰的，“没想到我这么受人欢迎，我魅力实在太大了。”
“你说是不是——”她拱了拱卫豫，“卫弟。”
董晨飞抖着腿调笑，“鱼姐要是脱单了记得请我吃喜糖啊。”
“那必须的，你第一个给。”
“好嘞。”
“傻逼。”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咋啦，你怎么突然骂人呢？”董晨飞有点懵地看向卫豫。
“你吵到我耳朵了。”
“……”
第一节是英语课，老师叫曲黎，三十出头，未婚，传闻说她是丁克族，她这个年纪不能算新教师，但也算不上资历深的。
令人惊讶的点就在这，她带的班不是一般的牛逼，上批她带的班高考英语平均第一，英语前五都出自她的班。
听说今年要担任区英语调研组组长。
这些小道消息都是陈雯打听来的，总而言之，这英语老师特牛。
英语老师都逃不过一个定律，穿搭非常fashion，曲黎也是如此。
昨天她穿的是一套白色西装，短袖款的，里面配黑色内搭，脚踩尖头高跟鞋，目测有12cm。
他们几个昨天打扫卫生时就在打赌，今天英语老师穿什么。
在曲黎进班时，陈雯回头快速说了句，“叫爹，我赌对了。”
曲黎今天风格偏休闲，短袖、牛仔裙、运动鞋。
她踏进来时仿佛自带bgm，班级逐渐安静下来，他们没机会再讨论，乖乖把英语书找出来放桌上。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曲黎身上。
曲黎没给他们多少缓冲时间，放下投影仪，插u盘，打开课件，前前后后不过两三分钟，一点不拖泥带水。
课件打开后，她直接进入正题。
一节课下来，几乎很少说中文，全程都是用英语和同学交流，同样也要求同学用英语回答她。
这种上课方式就间接要求同学全神贯注，漏听一句就不知道讲哪了。
终于熬到下课，不出意外每个人都叹了口气。
“明明才一节课，我觉得我已经上了一学期。”
“我靠，我眼睛眨都不敢眨，一直盯着她看。”
“我也是我也是。”
“……”
后边的四人组，哦不，应该是三人组，因为某个人全程一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样子，好不欠揍。
宋乐鱼喝了口水，压压惊，“这课上的我头皮发麻，后背紧绷。”
陈雯抖抖肩，然后瘫在桌上，“我也是，如果没有我同桌的话我早死翘翘了。”
闻言，宋乐鱼把视线移到她同桌身上。
听陈雯描述，是个比较内向腼腆的，人不错，有问必答，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傻傻的可爱。
“我和你差不多。”
她两个月没碰英语，加上有很多生词，压根不知道曲黎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卫豫，她也得完蛋。
想到这，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下移，桌上除了文具和英语书，还有一张纸，纸的形状不规则，很明显是随手撕下的。
纸上，黑色中性笔的痕迹——
befondof
喜欢，喜爱
两排字写在纸的正中央，因为写得有点快，笔触较潦草。
“喂。”他淡淡喊了声，食指和中指夹着薄薄的纸。
那会她着急想答案，没空理他，头也不抬，语气略不耐，“别吵我。”
他“啧”了一下，歪头看着手里的纸，似乎在想怎么解决它。
两秒后，带着答案的纸轻飘飘落在她手边上，还有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嘲落入她耳朵，“笨死了。”
她盯着纸，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我们这算做小动作吗？”
他哑声，“那你要举手打小报告吗？”
“……我像那种人吗？”
“我觉得像。”
“……”
-
上午时间一晃而过，再熬三分钟就能去食堂吃饭。
云中的食堂和别的学校不一样，别的学校只有打菜，一荤两素一汤固定得死死的。
云中什么都有，砂锅，馄饨，面条，炒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虽然价格有点贵，但胜在味道好。
这么一想，也不觉得贵了。
董晨飞早就打听过，根本不需要跑过去，因为窗口多，队伍不会太长的。
他们仨暂且信他一回，下课铃一响，他们一点不急，慢悠悠走过去。
路上，董晨飞指着狂奔的人，就差没当着他们本人的面笑，“看他们，傻不拉几的，又不用跑。”
董晨飞走了一路，就嘲笑了一路。
到了食堂门口，他傻眼了，这黑压压一溜的是什么？脑袋？
到底是哪个小人说不用排队的？这么长的队伍都他妈快排到叙利亚了。
陈雯看着望不到头的队伍，无语，“谁告诉你的？”
“隔壁七班说的。”
“那请问我们是不是在一个点吃饭？”
董晨飞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靠，搞这种小伎俩，我放学就把这人揪出来，干死他丫的！”
“我现在就想干死你丫的。”
宋乐鱼表情苦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想尝食堂的味道很久了，但如果现在排队可能来不及上中午的自习课。
“旁边小卖部？”董晨飞自知理亏，小声提议。
“嗯，只能这样了。”这是唯一办法，陈雯没反驳。
董晨飞把目光投向宋乐鱼和卫豫，他们俩一齐点头。
一行人准备出去，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宋乐鱼。
宋乐鱼脚步顿住，再听，又没有那道声音了，以为是幻听，“有人叫我吗？”
“好像有吧。”陈雯说。
宋乐鱼后知后觉转身，找声音的来源。
她没注意到的是，站在她旁边的少年，比她更先回头。
宋乐鱼发现有个人迎面朝她走来，是项昊辰。
“你们也来吃饭吗？”他搭话，“要一起吗？”说完，他指了指旁边，有一桌空位，上面放了他自己的东西，看样子是占好了的。
陈雯正愁不想吃小卖部，当即应下，“好呀好呀。”然后她拉了拉宋乐鱼，示意一起。
宋乐鱼下意识看向卫豫，用眼神询问，可惜他垂着眼，看不清他愿不愿意，琢磨不透。
旁边又有陈雯缠着，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见她们俩答应，董晨飞也答应了。
卫豫有宋乐鱼拉着，四个人跟着项昊辰走过去。
只是还没走到，六个空位就被坐掉两个，并且已经准备开动了。
因为桌上只放了两瓶水，别人以为只有两个座位被占掉。
见状，董晨飞立马勾住卫豫的肩膀，“没事，我和豫哥去小卖部随便吃点就行，你们吃好喝好啊。”
说完，他拽着卫豫走了。
项昊辰喊了几下，见他们不回头便放弃了，陈雯更不会管他们死活，反正不会饿死的。
只有宋乐鱼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
项昊辰：“于范在面条窗口排队，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他一起买。”
陈雯：“我都行的。”
宋乐鱼：“我也都行。”
她们和项昊辰不是太熟，语气较客气。
项昊辰：“那和我们吃一样的？”
她们俩点头。
项昊辰准备去找于范，宋乐鱼突然喊住他，“多买两份吧。”
他一愣，然后点头应下。
在等待的时间里，宋乐鱼越来越坐不住。
她了解卫豫，别看他表面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还记得他们俩刚和董晨飞玩的时候，卫豫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玩的过程中使劲搞他，专门欺负他，逮到机会就损他一句。
不仅如此还迁怒她，好几天不和她讲话，见到她就绕着走。
而且哄这狗贼也得哄特久。
她敢保证，今天这顿饭敢在这里吃，他能一周当她是空气。
宋乐鱼戳了戳陈雯，欲言又止。
陈雯心神领会，“要去找他？”
“嗯。”宋乐鱼有点不好意思，“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我不是三岁小孩，正好我和帅哥单独相处相处。”
项昊辰和于范拿过来时只有两份牛腩面是打包的，宋乐鱼的那份是食堂餐具。
她去窗口拿了一个打包盒，把自己那份倒进去。
“抱歉，不能和你们一起吃了。”宋乐鱼歉意说道，“钱陈雯会转给你的。”
然后他们仨再转给陈雯，这样方便。
小卖部就在食堂边上，很好找。
她没走几步，注意到小卖部旁边台阶上有个眼熟的人。
宋乐鱼悄悄走过去，蹲下，“嘿！”她想吓他。
一张放大版的脸出现在卫豫面前。
他别开眼，语气算不上好，“吃好了？”
宋乐鱼没接这话，看了一圈没看见董晨飞，问，“董晨飞人呢？”
卫豫抿唇，不想讲话，默了几秒还是回答了，“泡面，冲热水。”
“这样啊。”她把藏在身后的面递到他面前，“吃吗？先给我一百。”
“……”
卫豫终于舍得抬眼看她，“不是在里面吃？”
“我怕某只狗偷偷哭。”
他垂眸，敛起眼底的神色，罕见般没回怼。
半晌，他轻哂，“算你有良心。”
宋乐鱼坐在台阶上，腿一抻，“不然某个小气鬼要一周都把我当空气了。”
旁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起身走了。
她瞪大眼睛，“你干嘛去？”
“当你是空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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