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城的有刑部,有大理寺,还有府衙。
刑部和大理寺受都是负责重案要案最终决审复核,关进去的人都是犯了大事的。
而犯人判决,则需要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共审。
现今大理寺卿宋辞病是个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又与刑部牵连甚多,王,赵,刘三家怕要是将人弄去刑部关着,会被宋辞病察觉出异样。
于是便将人关进了府衙,命里面的人好生“照顾”着顾举人一家,最好叫他们能彻底闭嘴。
牢房永远都是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臭气,令人作呕。牢头带着小吏例行检查,待往里走了一会后给几个小吏使了眼色,他们接收到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仁识于顾展方关在不同的牢房里,那几个中途离开的小吏便是去找顾展方。牢头则带着剩下的人,来到顾仁识所在牢间。
刚靠近,牢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不如之前洪亮,现下虚弱沙哑很多。却依旧在不知疲倦的说着书生与兔精的故事,反反复复的讲着故事中书生科举遇到的舞弊案。
故事中权势滔天的王,赵,刘三家,只手遮天掌控科举,将自己的人送进官场,从基层到高层,遍布三家人手。不愿同流合污的亚元,惨遭杀害,身为好友的书生为其奔波,也屡次遇险。若非兔精出手相救,亦早就命丧黄泉。
牢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顾举人写的故事,连化名都懒得用,指着三大世家的鼻子骂,可不就是不要命!他不要命就算了,别连累了他们这群兄弟!
“来人,把顾仁识拖出来!”牢头眉头跳动,怒气冲冲,“想办法叫他以后都说不出来!”
牢头的声音没有压着,在里面正讲着故事的顾仁识自然听见了。他此时蓬头垢面,浑身的淤青伤痕,全身没有一处不疼,只有手指感觉不到疼,是因被夹棍夹的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顾仁识嗤笑一声,站的笔直,目光轻蔑又坚定的看着准备开门的小吏们。
“你们如何叫我闭嘴?若割我舌头,我便用手去写,你若去我手,我便用足写,若再去我足,我便用颌写。你若剜我双目,我便入地狱,在阎王判官跟前说,叫他们听一听人间这笔烂账!”
书生傲骨,字字珠玑,声音虽嘶哑却掷地有声,振聋发聩。顾仁识不怕死,只怕他的声音传不出去,或是传的还不够高,该听到的人听不见。
小吏无言,怔怔出神,顾仁识缘何被抓,他们其实听到一些风声。不过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他们见的多,早已麻木。
反抗有什么用?只会死的更快,更惨。
以前抓的那些人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可他们第一次见到即便面对死亡,眼神依旧如此坚决,清亮的。
不是麻木绝望,是奋不顾身的要冲击,绝不后退的坚定。
这样的人,在死气沉沉的牢狱之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顾仁识目光无惧,透过小吏与不远处的牢头对视。良久,为首的牢头偏过头,他最烦的就是书生。
“走吧。”牢头率先离开,丢下一句,“反正也传不出去,他爱讲什么就讲什么吧。”
牢头带领着小吏们朝着外面走去,没走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人还不少。几人顿在原地,迎面而来的人竟是洛安府尹周淮山。
看清来人,牢头额角渗出汗。顾仁识的声音没有听,仔细听能够听见他还在讲。
唯有今天不知为何发那可怜的善心,没按照上面交代的做,叫顾仁识闭嘴,没想到就被撞个正着。
“小人见过府尹大人。”牢头恭敬的行礼,声音故意提高,希望顾仁识听见他的声音,能识趣些闭嘴不要再讲。
顾仁识并不识趣,在听到牢头的声音后,他的声音还更大了一些。牢头咬着牙,恨不得立即转身堵住顾仁识的嘴。
周淮山沉着一张脸,手里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实在是受不住牢中的臭气。他淡淡的扫了一样僵硬在原地的牢头,略过对方,直接朝着顾仁识所在的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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