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压境,非交出海魔妖,蚁兵才撤退,泰兰方能恢复宁静。
火炉中未燃尽的妖皮,成了罪证。巡逻守卫们将灰烬带回去,经过测验,未完全烧毁的皮中检测到了海魔妖的成分。圣女当即被关押,听候泰兰王发落。
消息一出,泰兰掀起大浪,泰兰王亲封的圣女,呼风唤雨掌控万千水族的圣女,居然勾结海魔妖。安全总枢命令她,指出海魔妖的所在地,什么时候勾结的海魔族,泰兰境内有多少同谋。
圣女何曾遇过海魔妖,自从被恋人抛弃,被蜂兵逮捕困在半空城堡,无数次,她站在高台上,万念俱灰,准备跳下去,跳下去就不会再受羞辱。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结束另一个生命,她挺着,一直忍耐,一直苟且,她被迫踏上海月堡的水晶台,给看台上那些王室权贵跳舞,献唱。
推杯换盏,欢歌笑语。海月堡永远不缺欢乐,不缺笑声。
她过够了,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自尊,穿上人间华丽的舞衣,以色侍人。自戕的那天,还未飞升成神的羽神,从海月堡外经过,撞见了她,她不清楚,蜂王家的长公主为何救她,也许出于好心,也许封神之日将至,广降恩惠,大赦天下。羽神命令守卫撤去她手脚的锁链,还她自由。
顺着悬天飞瀑,她飞游不息,终于抵达大海,回到泰兰。她没有向羽神道谢,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大恩不言谢,她默默地记下,大恩大德,总有一天是要回报的。
三月十一,樱花大道的报春花开了,海妖圣女站在黑色的玄铁灯柱下,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她指着天上五彩云说,那就是她们母女倆的恩人,大慈大悲的蜂王国长公主,正在飞升成神。她拜托巫女卜了一卦,卜羽神的命途,凶卦。
封神那天,洋桔梗盛开,花香四溢,盛开之时亦衰败之时。不到一个时辰,云层的虹光消散,黑云布满天空,一道光束降落,从万尺高空而下,神女被罢黜神位,驱逐天界,永世不得上九重天。
时间飞逝,这一晃,竟过去十多年。
行刑台上,圣女回忆起昔日与神女相见的场景,如果未曾遇见神女,也许,像无数前辈一样,她已经化成一个泡沫,不可能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女儿,女儿长得像她,英姿飒爽,她最担心小儿子,怕他遭受迫害,她大概猜出养子的生父,小儿子善解人意,和他生母一般单纯善良,没有半分魔妖的影子,偏偏,偏偏小儿子又继承了那一身鳞片。
回忆过去,诸多往事泛上心头,“娘亲喝药,娘亲洗脚,娘亲这个可甜啦,尝尝。娘亲,刚熟的葡萄,闻闻香不香”,小儿子的关怀体贴,一幕幕,映现眼前,她做过那么多事,她没有后悔过,从神女的手中夺过刀刃,救下小儿子,他虽是魔妖的骨血,却也是她最懂事贴心的小儿子,爱她,惦记她,曾发誓一辈子保护她。
“妖女,再不交出海魔妖的底细,就等着挫骨扬灰,步入无间轮回”,守卫兵呵斥道。
“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就是魔妖,火炉上未燃尽的妖皮,是我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圣女道。
圣女受刑的场景,播放在喷泉广场上空。
圣女族血脉单传,隔代而席,一百位女子,只一位继承圣女通灵。
玄铁之刃架在脖子之上,哪怕身死魂灭,她未有丝毫恐惧,相反,她祈祷刽子手早一点动手,结束这一切。
广场上,聚集了近万的子民,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看台。统帅兵将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指挥雄兵百万,万里征程,平定千余场反叛,他的威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将军站在泰兰王一侧,沉稳淡定,行刑台上的圣女好像与他毫无瓜葛,只是一个触犯法规的罪妖而已。如果大将军求情,泰兰王肯定会给他一个面子,向蚁兵求情,条件开得高的话,或许能救下女儿一条命。泰兰王看了看大将军,大将军巍峨地站着,脊背挺直,俨然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
昔日的掌上明珠,成了一个叛国的贼寇,罪不容诛,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他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到刽子手准备行刑前,大将军都没有看妖女一眼。她不明白,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老老实实地过活,一条鱼也不曾杀过,日日沐浴焚香,跪在台前祈求,夜以继日地控制风雨,耗费灵力遏止海啸,逆势而为,她早已不堪重负,她的辛苦付出,到头来一文不值。在父亲眼里,只因为一点海魔妖的鳞片,她就变得邪恶,无可救药,罪至当诛。
百米高的长刀,悬在松木上。
凛凛寒风,一个青年站在旌旗下。
青年手提海鳗头颅,满身血气,凛厉地站在圣殿广场边界。
“放了我母亲”,青妖声回荡在圣坛。
青妖于圣坛边界,振臂一呼,四面八方,顿时重重围困。
“凡儿,不要管娘亲,你快走呀!!!”,养母呼喊着。
“我母亲不是恶魔,她从来没有动手杀过妖,一条鱼都不肯吃,日日虔诚祈祷,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你们居然要杀了她。”,鱼小凡威胁道。“放了我母亲,否则,要你们好看”
圣女家的一双儿女,平日里足不出户,尤其那个小儿子,街坊四邻很少见过,碰到的时候,也捂得严严实实,邻居偶然与其打过照面,生的明眸酷齿,俊朗不凡,泰兰境内出了名的美少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一个贵公子,比他那大将军的外祖父还高贵些,血统不一般,贵气,好似泰兰的某一个小王子。泰兰王都看直了眼睛,那相貌,那英气,绝非泰兰王室血脉,颇有些蚁王或者蜂王的神韵。圣女曾违背婚约,抛弃家族,与一个外族人私奔,那外族人什么长相,出身如何,无一人知晓,连大将军都蒙在鼓里。只知道圣女归来后,大着肚子,先产下一个女儿,据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几年后才诞下,虽然听起来荒谬,也无从考究。
青妖手提海鳗族首领的头颅,臂弯出黑色的倒刺格外显眼,那是蚁王家族的特征,再看他的腹部,伤口处流淌着血,黑色的魔妖鳞甲在阳光下起伏,黑曜石的光闪烁。
如此看来,圣女一心求死,想必是要掩盖秘密,护住她这个海魔妖的儿子。
苍穹上云雾漫漫,电闪雷鸣。圣女召唤雷暴,双臂高举,潮汐之力从东方而来,暴风雨在海上升起,排山倒海,向着泰兰涌来。
“孩子,听娘亲的话,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会杀了你的,我托住他们,你快走”,圣女挣脱束缚,飞到半空之上。
万箭齐发,守卫们手持弓箭,射向念风雨咒的圣女,风雨咒,毁天灭地,海啸登录到泰兰的话,大水将淹没一半的领土,万千苍生殒命,她是要叛国,灭国呀。圣女法力强盛,几百位守卫奈何她不得,七大海上先锋布阵,占据在她上空,七星连珠,对她发动猛烈的雷击。圣女乃雷暴之魂,区区雷暴,伤不了她,她双手一推,万钧电力逆转,将七大先锋和千百战士电晕倒地。
关键时刻,大将军手握日月乾坤弓,箭上淬了断魂散,他拉起弓,瞄准了叛国的妖女,箭离弦而去,穿透层层屏障,粉碎了圣女的一道又一道防卫,嗖的一声,箭射中圣女的肩膀,她从高空坠落,跌在行刑台子上。
“还不快快拿下那个小畜生”,大将军怒喊道。
降妖符咒大雨一般地狂落,断魄的,灭魂的,黄色符咒在大风中进击。道士们使出浑身解数,那小魔妖着实厉害,一般的符咒对他构不成威胁,毁的了他的皮相,断不了他的筋骨,法器用尽,道士才将他围在玄天网内。玄天网,道士的终极法器,妖邪恶残暴,在圣洁的网中活不过一个时辰,便会化成血水。小魔妖的真身,暴露出来,他流淌着八族妖孽之血,一道符咒下来,一层妖相露出,孽畜混的八族血脉,通体灵透,耐受力极高,道士们祭出十八般圣器,仍然破防不了孽畜,孽畜撕扯着网,血眼猩红,眼瞅着网子要破。
彼岸红花不断,恶鬼浮出泰兰河水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恶鬼张望着,准备迎接下一个亡魂。
他们想他死,从一开始,降落到泰兰的一刻,他被诅咒,生母诅咒他胎死腹中,偏偏他骨头硬,登门的黑白亡灵空手而归,再后来,在生母的刀刃下,他被养母救下,那一刻,他便有了记忆,他何曾忘记过那把刀,刀没了,却永久地插在他的心里,他孝顺爱戴养母,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养母,没有人真正地对他好,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把他关在房间中,不是嫌弃他,而是怕他被外祖父看到。
银色刀刃寒光闪闪。一如多年前的秋夜,生母从窗子爬来,手持刀刃,准备要他的性命。
“要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姐姐的责怪声,一刻不停息。他始终是一个外人,不论怎么乖巧,怎么装作懂事,这个家里,到底,他是一个闯入者。
天玄网之所以厉害,在于它的灭魂法门,妖,魔,鬼,生灵总归有弱点,有弱点就有所恐惧之处。天玄网发现了魔妖的破防点,道士们发动精神领域的攻击。
风暴起,潮汐翻云雨覆滚来,大地滚滚不安。圣女发起意念,召唤海洋之力。万千海上亡魂凝结上空,只等圣女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大开杀戒,屠戮四方,将杀千刀的道士,虚伪的大夫和将军,统统拿下。
大将军一掌击碎了女儿的天灵盖,血汩汩而出,他亲手毁了她的圣女法环。
“小畜生,再不束手就擒,先杀了你母亲祭天,当初就该一把刀剐了你,哪里还有今日的祸乱”,大将军怒道。
“不,不要,小凡,小凡!!!!”,圣女撕心裂肺地喊道。
在他犹豫的时刻,青玄大刀砍进了母亲的肩膀,那疯子没有吓唬他,再不停手,他的母亲就会因他而死。
半个时辰后,广场上的动乱平息,大将军大义灭亲解决了家族内部问题,功过相抵,没有追究什么。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忍受拳打脚踢,把昏死过去的姐姐拉回了家中,得到父亲准许后,将外甥女从地堡中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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