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了两天,关于上次被同学欺负的事,应辛回到学校就有了结果,费书成赔给吉帆一个新的皮球,并且在全班面前给他两道了歉。


    校霸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路过应辛时狠狠瞪了他一眼——“扫把星”。


    应辛在画画根本没听到。


    费书成说完话就回到座位上头埋进外套里,谁也不搭理,看得出来是丢脸丢狠了,气的。


    吉帆凑近应辛,喜滋滋道:“班主任真厉害,以后我们都不用怕他了。”


    应辛勾起一条线填满画纸,提醒他:“上课了”


    发现小王老师看过来,吉帆赶紧坐好。


    另一边,邵臣旁边的位置被小女生们挤满,时不时传出“小狗狗好可爱”“好乖”“毛毛好软啊”的兴奋尖叫声。


    钱昱杰对周围的夸奖很是受用,收起狗狗照片:“我家狗最近长胖了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吃东西总是不积极,还老想往外跑,妈妈说它可能生病了,要去医院检查。”


    女孩子们一听可心疼,七嘴八舌介绍起自己认识的宠物医院。


    邵臣被他们吵得头痛,好在很快上课铃就响了。


    人一离开,周围的空气瞬间清新下来,邵臣松了口气。钱昱杰不经意往他桌子上瞄了眼,还记得上次这个第一名边给自己扣分边笑的场景,可瘆人了。


    想知道他恢复正常没有,谁料就见对方的草稿本上画着个小怪物,一把圆嘟嘟的伞上长了好多对眼睛。


    邵臣拿出教材,发现隔壁偷窥的目光,淡淡扫了过去。


    钱昱杰感觉浑身一冷,悻悻地转过身子,暗暗发誓再也不要靠近他,真可怕。


    下午放学,校门口宁雅雯在跟老师和保镖们聊天,见邵臣出来,伸手要接他的书包,邵臣侧身躲过,自己上了车。


    她掩饰性地笑了笑:“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什么都爱自己做。”


    老师们连连称是。


    宁雅雯笑着跟她们道别,转身的一瞬间笑容消失不见。


    卫斯林也在车里,被他姨拉过来接邵臣,还让他见了哥哥要说好听的,比如叫哥哥好,问哥哥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啊。


    铁头娃表示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知道他们还在冷战吗?听到车门响,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屁股,顺带“哼”了声彰显存在感。


    邵臣压根没往他那看,主打一个冷漠无情。


    老张转动方向盘。


    得知这是要去接应辛,宁雅雯神情不悦,又听说路程竟然要半小时,皱眉道:“这么远,让其他人去接,咱们回家。”


    在她看来应辛就是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的孩子,不值得她花时间和精力。


    “不行。”


    老张还没开口,后座的邵臣就一口否决。


    他答应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去接应辛。


    “不行”


    卫斯林也很慌张,必须要去接,那可是他预定的小弟,没了还怎么让他哥后悔啊。


    老张的方向盘从头到尾纹丝不动,笑着说了句两小孩每次回去邵老爷子都要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意思就是嫌自己事多呗?


    宁雅雯心头冷笑,这别墅里保姆使唤不动,司机也格外嚣张,根本没把她当女主人看待。


    更让她生气的是卫斯林,邵臣说不行就算了,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从早上就开始气不顺的女主人戴上墨镜,缓解怒气。


    小张老师特意放出视频给邵臣看校霸的处理结果。


    欺负应辛的小胖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邵臣稍感满意。


    不远处卫斯林趴在车窗上,看着牵着他哥手出来的应辛,小声又期待地说:“我想跟哥哥读一个学校。”


    ……这样他就是年纪第一名的弟弟,岂不是能横着走?想想就很厉害。


    宁雅雯却以为他在羡慕邵臣的学校,心疼坏了,摸摸小外甥的头:“等再过一段时间,你想读什么学校就能读什么学校。”


    邵臣就读的普林斯国际幼儿园在本地非常有名,几乎囊括了a市一半的名流子嗣,每年招300个学生,开放1%的投资入学名额,三个名额,没有硬本事就只能靠财力,还是价高者得,不是普通有钱人能进的,就连她姐姐姐夫都没办法,所以才把注意打到了邵老爷子这里。


    只要邵臣承认了卫斯林这个弟弟,她就能以陪着邵臣读书为由把小外甥送进去。


    这算是她当初答应联姻的唯一一个好处。


    “今天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啊?”


    饭后,宁雅雯问起邵臣在学校的趣事。


    邵臣顿了顿,吹开汤里漂浮的葱花。


    老爷子刚回国那阵也总爱问这个问题,还关心他有没有交什么新朋友。


    邵臣自觉每天的校园生活十分枯燥乏味且单调重复。


    因此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无聊”


    老爷子不厌其烦的每天询问,期待有一天能从他口中听到个不一样的答案,也是借此让邵臣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邵臣能感觉到爷爷的用心,从那以后也学着时不时将自己抽离出来看看周围的人群,但情况依旧没什么变化,班主任说他身上的排他气质过于明显,站人堆里也是最不合群的那个。


    宁雅雯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同学们呢,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想跟你做朋友吧?”


    “没有,”邵臣语气冷淡:“一个也没有。”


    换个小孩说完这句话都得委屈得哭出来。


    毕竟人是社会性动物,四五六岁又正是寻求认可的时候,得不到朋友就是得不到认可,会对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认为是自己不好,从而产生自卑自厌的情绪。


    然而看邵臣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大概在他眼中那就是群幼稚的小朋友,每天讨论的都是些幼稚的话题,他插不进去是正常的,而且也不想插进入。


    宁雅雯又问了其他情况,邵臣言简意赅,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应辛有点在意“没朋友”这句话,悄声道:“哥哥,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他可以帮哥哥穿衣服,就像哥哥帮他做的那样。


    邵臣条清缕析:“你是弟弟。”


    当了弟弟就不能当朋友,他耐心地跟小卷毛解释,以不知哪本书上看来的名句“弟弟是用来疼的,朋友是用来坑的”为佐证,思路清晰,非常合理。


    崔阿姨忍俊不禁。


    应辛纠结起来,没有朋友的哥哥好可怜。


    可是如果他去做哥哥的朋友,哥哥就没有弟弟了,也很可怜,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起悄悄话,对亲妈三两句打发,跟这个小卷毛就滔滔不绝,对比太过惨烈,宁雅雯被晾在一边,垂下的眸中浮起阴霾,邵臣根本就是不想跟她交流,故意跟她做对。


    眼看吃得差不多,崔阿姨给应辛空碗里添了汤,让他晾一晾再喝,小卷毛还陷在那道世纪难题中,心不在焉地噘着嘴吹了吹。


    卫斯林深觉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连忙探过身帮忙,却忽略了人与人之间肺活量的差距……力道太大把汤吹溅到了应辛脸上,半边脸都被浇透了。


    崔阿姨唬了一跳,慌忙抬起应辛的头:“烫不烫?快把眼睛闭上。”


    应辛照做,说了声不烫。


    邵臣转身抽出纸巾给他擦眼皮上的汤汁,幸好挂在睫毛上没流到眼睛里去。


    饭桌上一片兵荒马乱,崔阿姨和邵臣把人带去卫生间洗脸。


    卫斯林好心办坏事,呆呆地看了会儿,丢下筷子就想跟上去,被宁雅雯厉声喝住:“跑什么跑,坐下把饭吃完。”


    卫斯林三两口扒完饭,腮帮子鼓鼓囊囊道:“我吃完了”


    说完不听他小姨说话,飞快跑了。


    宁雅雯气得差点原地升天,就一个普通人家的小毛孩,让两个小少爷抢着伺候,这是什么毛病?


    ……


    洗完后应辛被邵臣捧着脸反复检查,确认连块油皮都没蹭破才放下心来,门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蛄蛹蛄蛹着往中间移动,好半天才展露出一张脸。


    卫斯林满脸通红,嘟囔着说了句什么,又快又小声,好像生怕别人听见。


    应辛果然没听清楚,看向邵臣。


    邵臣没什么好脸色,径直带着他往外走。


    卫斯林下意识让开位置,注意到小卷毛朝自己笑了笑,瞬间被注入一股勇气,大声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铁头娃一生(半年多)纵横幼儿园,这是第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说对不起的人,其中一半原因是心里过意不去,另一半原因是感觉不说的话会被他哥暴打。


    虽然他哥不稀罕搭理他,但被邵臣吓哭过的卫斯林觉得他哥就不是个好惹的银。


    小卷毛笑着说没关系,又道:“你要继续吃核桃哦。”


    药不能停。


    卫斯林感动非常,不敢告诉他核桃进了垃圾桶,连连点头。


    邵臣把小卷毛笑着的脸扭过来,丢下一句:“不准跟过来。”


    卫斯林停在原地,像条被嫌弃的小狗狗,失落地垂下脑袋。


    应辛拉拉邵臣的袖子:“哥哥,带上他吧!”


    小卷毛的注意力总是在别人身上,邵臣有点不高兴,决定吓唬吓唬他:“如果他来的话,他就是弟弟了,你还愿意吗?”


    不得不说脑子聪明就是好用,他特意含糊了“我的弟弟”这个定语,卫斯林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这么说也没错。


    应辛果然皱起小眉头。


    邵臣运筹帷幄,随后就听到小卷毛发出豁然开朗的声音:“我可以当哥哥的朋友。”


    这样的话哥哥既有弟弟又有朋友,太好了。


    饭局上困扰自己的问题顺利解决,小卷毛喜滋滋。


    邵臣:“……”


    他深感危机,禁止了小卷毛“既有又有”的想法,严肃规定弟弟只能有一个,还只能是头上长小卷毛的小孩。


    啊?!


    应辛摸了摸头发,那不就只能是自己了!


    邵臣严肃点头。


    见他呆住停止思考,邵臣松了口气,带应辛去后山玩,等了好久却没看见狗狗。


    “可能是狗狗今天有事耽搁,抽不出空过来吧。”


    保镖们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个借口安慰两个幼崽。


    邵臣一脸“你在逗我”的冷淡表情。


    应辛合理猜测,狗狗肯定是去找朋友玩了。


    晚上崔阿姨冲了杯核桃奶,还是下午卫斯林专门跟她要了核桃才记起上次应辛挑了一篮子似乎一个都没吃上,特意给应辛弄的,就一杯,她知道邵臣不喝这玩意儿。


    应辛悄声问哥哥要不要喝,上次哥哥吃核桃他都看见了。


    邵臣摇摇头,不是小卷毛砸的核桃他不感兴趣,端起自己的牛奶一饮而尽。


    宁雅雯哪怕白天被气得够呛,晚上还是来房间看邵臣了,做戏要做足,她不是邵孟辉那种控制不住脾气、半途而废的人。


    有了第一次,现在见两人同睡一张床,也不觉惊讶,但应辛没睡,小卷毛不说话存在感弱,但架不住邵臣特别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她可发挥的地方大大缩水,没说两句话就回去了。


    卫斯林得知邵臣和应辛睡在一起,发出一声寂寞的感叹,随后想起应辛嘱咐的话,从床垫底下摸出两个核桃,害羞地撒娇道:“小姨,我想吃核桃,能用瓶子砸吗?就两个。”


    宁雅雯语气温柔地反问:“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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