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安的作息十分规律,这种习惯是他从小就养成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对于同龄人之间的游玩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拿着手机刷刷小视频之类的了。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一个人捣鼓着什么小东西,什么手工拼装、养花养草都是他感兴趣的。耐得住性子是他最大的优点,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种植博主。
而他来到了依靠手工种植的古代,生活更是如鱼得水。
早起用来准备早市,出门做一趟生意后回来做饭,吃完饭接着午睡。午睡醒了之后便开始捣鼓着他的小菜园和“培育基地”,待到傍晚之时又推着个小推车出门做第二趟生意。
可现如今他却没法这么悠闲了。第二辆小推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不仅如此,还有个小话唠总喜欢找他搭话。
“师父,您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摆摊啊?我们为什么不去酒楼门口摆,清晏园那里的客源可多了!”
好家伙,这小子是想和自家叔叔抢生意啊。
简时安内心腹诽了几句,嘴上却冠冕堂皇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淮水城是南北枢纽,理论上来说在淮水城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招揽到生意。可这条街是众位商客南下北上的必经之路,虽说并不是淮水城的中心地段,客流量却也不少。”
学生遇到不懂的问题时既然敢于询问,那么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就要尽力解答。
况且他问的问题也的确是摆摊做生意的重中之重。如果做生意之前没有考虑到客源的问题,那么这个生意迟早要被搞砸。
想到这,简时安又抛出一个问题引导着程喜思考:
“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在固定的地点摆摊呢?”
一旁的陆轻寒好奇地盯着简时安看,他既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又有种简时安不会那么简单放过程喜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程喜接二连三地被简时安否定后,他终于没辙了,抬起眼向陆轻寒求救。
他当然知道,陆轻寒是简时安的夫郎,也是他的另一位老师。可在陆轻寒还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实力前,程喜只是把对方当作是简时安的附庸。
“轻寒,你觉得呢?”小推车也推到了固定位置,简时安指挥着程喜像他那样将小推车固定好,至此两辆小推车终于亮了相。
陆轻寒思索了片刻,在简时安鼓励的目光中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想让客人们形成一个固定思维,一来到这条街便知道哪里是你的摊位,这样你也不需要额外扩大宣传,靠他们自己口口相传便可以达到你的营销目的。”
陆轻寒并没有发现,自己似乎也沾染上了些许的“现代气息”,话语中的现代词汇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这可难倒了程喜。他一个没有接触过现代文明的古代人,对于陆轻寒口中的“固定思维”、“营销目的”是一个都没听懂。
但是乍一听他也算是能够陆轻寒的意思。毕竟他是真的对做生意感兴趣,这次拜简时安为师也主要是看见了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程喜默默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将陆轻寒的回答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串联起来。
大概就是简时安想要让固定摊位定在商客们的脑海中,只要他们来到这条街,那么就能想起简时安的小摊在何处。
比起程喜的半知半解,简时安可是全都听懂了。
他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有了亮光,一双黑色的眸子此刻更是如同陆轻寒见过的黑曜石一般,隐秘的光亮在他眼神的流转间流露出。
陆轻寒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着,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气血的翻涌。
那股让人为难的热意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很快与他的心脏交汇,促使着这颗本就不安分的心跳动得更快。
他喜欢这样的简时安。
对方似乎根本不知道每当他的眼中有光闪过时,他是有多么耀眼。
而简时安呢?
对于陆轻寒的回答别提有多高兴了。想想看吧,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在举目无亲的处境中却有一人能够理解你的任何想法,并且在极力与你的思维相靠近。
这种隐秘的快乐是无法宣泄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眼神鼓励着对方。
他期待着陆轻寒能够真正地跳出时代对于他的束缚,他希望对方能够和他一起携手走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对方,眼神中的情意就连旁观的程喜都能感受到。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在拜师的时候是有所犹豫的。因为他听说过夫夫因为丈夫收下了哥儿作为学徒,夫郎因此会对丈夫有所不满的传闻。
早在一开始他选择简时安便是因为他仔细观察过两人的相处模式。那个时候简时安还在做铁板鱿鱼生意,陆轻寒和对方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简时安只需要负责炙烤,收钱找零方面陆轻寒则是全包。两个人搭配着干活,看上去感情好极了。
至于现在,两人的眼神仿佛能拉出丝儿来,程喜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破坏两人的感情了。
更何况这两人般配得很,根本不需要旁人横插一脚。
想到这,程喜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让自己趁早独立,他也不会跑来做别人的学徒。
现如今他只能期待简时安的小摊能给自己的未来带来些许的改变了。
许是程喜的眼神过于怨念,简时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和陆轻寒的对视。
装模做样地点评了程喜几句后,简时安快速进行着人员分配。
由于目前只有他们三人,简时安决定让陆轻寒负责程喜的炸串摊的收银,至于他这里的铁板鱿鱼,他一个人便可以负责全场。
“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我等他那边不忙的时候就来帮你吧。”陆轻寒心疼地看着简时安做准备工作,言语上的亲昵也不再掩饰。
简时安还能说什么呢,他也不想让陆轻寒觉得他对自己无用,只得点点头同意对方的想法。
这只是工作前的规划,真正忙起来的时候谁照顾谁还真说不准呢。
夫郎也是好心想要帮助自己,倘若自己拂了他的面子,点明不需要对方的帮助,那岂不是在打陆轻寒的脸?
工作的积极性可不能打击。因为这种东西一旦被打击后就不能再重建了。
很快,小摊面前便围上了人。老主顾们见陆轻寒站在程喜的炸串摊前便知道这就是简时安收的学徒。
但他们对于这位学徒的手艺都不敢尝试,一时间铁板鱿鱼的摊前倒排起了长队。
至于慕名前来的新顾客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们有的人着急要赶路,只是匆匆点了几张烙馍带走留着路上当干粮。炸串这种新鲜玩意儿还是等着他们不忙的时候再来品尝吧。
对于铁板鱿鱼比自己的炸串生意还要好这个现状,程喜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他当然能够理解啦!要是他来买东西时,看见一个眼生和一个眼熟的,他一定选那个眼熟的东西。
这就是简时安。他就算把炸串摊交给他来掌管他也一时半会儿领不起来。
“程喜,你自己先顾着点自己,我去帮时安。”
陆轻寒扔下这句话后便急急忙忙地跑到简时安身边,顺势接下了顾客的钱,并且嘴巴里还麻利地报着账。
“这位老板,您还要三张烙馍带走是吗,我立刻帮您包起来。咱们这里一共是十九文钱。”
很好,看样子自己还有得学呢。不止是简时安,就连陆轻寒也是算得一手好账。
“你小子傻眼了吧。”带着善意的取笑让程喜回过神,炸串摊前站着的正是他的叔叔程实。
“实叔,您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不等程实有所回答,程喜手脚麻利地将每样小串都挑了一根。亲叔叔不宰,他还能宰谁?
“好小子,像是有个做生意的样子。”程实哈哈一笑,任由对方的“强买强卖”。
他仔细观察着侄子的动作,对方对于炸串的各种抹签操作十分顺当,一看就是好好学了。
想不到这个死活不肯在清晏园学习管理的小混蛋此刻竟操作得有模有样,倒是他程实看走眼了。
“实叔,您的炸串好啦。我还给您卷了个烙馍,放心,是按照您喜欢的口味做的。”
程喜用油纸将这份特制烙馍卷炸串递到了程实的手中,笑眯眯地等着对方咬下第一口。
“你小子该不会想着讹我吧?我刚刚可算了一下,这一份最多十二文钱,多要了可没有啊!”
程实双手捧着卷饼,香油裹着蔬菜的清香一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口中也不由得分泌出几丝口水。
“好说好说。”程喜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出最终的数字。他的算术不太好,实叔也是晓得的。
不如等会就让实叔掏二十文钱吧,这样好入账!
程实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蔬菜特有的清脆口感裹上了一层油香,仔细咀嚼,其中还有炸蛋的焦香,以及酱汁的鲜甜。
好吃!
等会给程喜塞个二十文,权当是鼓励小孩儿学艺成功好了。
程实这样盘算着,又咬下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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