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要说打杂里有什么门道,简时安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可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他自己上来给徒弟们演示一遍强。

    趁着早市快结束的档口,这个点的商贩们赶路的赶路,吃饱的吃饱。小推车偶尔零星几个人,陆轻寒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简时安来到程喜身边,接过他的抹布,“看好了,以后收拾桌子之类的就按照我这个标准来。”

    简时安左手领着抹布,右手快速将桌上的陶碗归类摞到一起。木筷也被他归置到一处,左手赶着右手,没一会儿便将桌上的点点油星擦去。

    他让程喜和李秀都站到他的右手边方便观察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们擦桌子呢不止要将桌上的油星擦去,更重要的是桌面上的残羹垃圾。拿着抹布的手心要留有一些空档,形成一个空碗的形状。”

    说着,简时安的左手稍稍弯曲,手中抹布的形状也随着他的动作有所改变。

    “按照你们东一块西一块地擦,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桌面上的残渣,甚至擦过一遍后食物的残渣还留在原处。”

    简时安从外到内、从左到右地快速抹过桌面。由于手中的抹布是个“小空碗”,很容易在他推擦的过程中收集好桌面的残渣。只需要一遍即可将桌面的大部分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们看,这些垃圾都被归类到了一块,那要怎么才能给它们从桌面上挪走呢?李秀,你来说。”

    简时安骤然点了李秀的名字,幸好李秀的确在认真听讲,他当即反应过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我认为不能将这些残渣扔在地上。我之前和程喜商讨过,如果我们在这块地上留下什么食物残渣的话,虫蚁之类的很快就会聚集,到那时也会给食客们造成困扰。”

    一旁的程喜也点着头赞同。他们两都考虑到这种问题,所以也没敢将桌上的垃圾往地上扔。这样做固然轻快,但也给他们后续工作造成了困难。

    毕竟谁也不想在蝇虫飞绕的环境中吃饭。

    “你们能提前想到这一点就很好,说明你们的确是站在食客们的角度上着想。”简时安先夸了他们一句,话锋一转,也对他们刚才的行为提出批评。

    “但是这不是你们拿着抹布左晃右晃的理由!固然为了照顾食客们的感受,你们用抹布一趟一趟地将垃圾运到桶里,值得夸奖。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要浪费多少时间,浪费你们多少力气?”

    简时安叹了口气,拿起他特地留在桌面上的一个小碗。右手捧着小碗等在桌边,左手将那些残渣都送至小碗里。

    桌面上干干净净,残渣也都被归类到了一起。

    “这不是就解决问题了嘛。”简时安直起身,看着程喜和李秀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是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做事要动脑子,不要使用笨劲。”说完,简时安又将手中的抹布放在小碗上,重新接过李秀手上的那块干净的布子,麻利地给桌子擦了第二遍。

    “桌子都要擦到两遍,这样才能保证木桌不会被油腥味侵染。食客们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也不会被桌子上包裹着的油腥味影响到。”

    简时安回想起在现代网上冲浪时看到过的语言艺术,他记得上面有教导怎样说话才显得语气委婉的。

    “二位,我讲明白了吗?”

    “我听懂了!师父,我以后一定照着您的做法去做!”

    程喜最是个机灵的,他抢先答了一嘴,轮到李秀时他也只是在那里附和。

    好像把这家伙打击傻了,之前的那股子傲气好像也没有了。

    简时安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表面上什么话都没说。净了手后任由两个学徒去做,自己则是回到了陆轻寒身边。

    “回来了。”陆轻寒也没有忙碌,他只是将小车上的凉皮分了类,大概就剩下三碗的量,他有些犯愁。

    现下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食客了,他刚刚在简时安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卖出一碗。

    这些凉皮最好是当场做当场吃,天气炎热,从早上留到晚上的话凉皮的味道可能会变差。

    “轻寒,愁什么?”简时安一眼就看出陆轻寒的发愁,他手脚麻利地给这三份凉皮分成了两份。

    又给它们拌了些醋汁,一份多些醋少些盐,一份少些醋。两份都加了些芫荽拌了拌。

    他又从桌肚里掏出两个大碗,给这两大份凉皮装了起来。

    “程喜,李秀,干完活后净了手来吃点东西。”简时安亲自将两碗凉皮端到了他刚才擦好的小桌上,陆轻寒连忙又拿了两副筷子跟了上来。

    “是,师父!”

    异口同声的回答让简时安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他用眼神示意陆轻寒不要走,两人就坐在桌旁的小椅子上等着他们。

    简时安打算好好蹚蹚他们的路子,毕竟今后都要长时间在一起共事。小竞争是允许的,但是要是有小摩擦的话就要及时消除隐患。

    两个哥儿不敢怠慢,连忙来到简时安身边。见简时安和陆轻寒都坐下了,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只好站在一旁。

    这就是“尊师重道”,这种感觉还算不赖。

    这个想法快速在简时安的脑海里滚了一遍后,他笑容亲切地向两人招手:“都坐,边吃边听我讲。”

    李秀和程喜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知道简时安这是铁了心想跟他们谈话了。两人也都不拘束,简单地行了礼后都坐在小椅上。

    但是吃是不敢的。师父训话的时候他们坐着听就已经是师父仁慈了,要是边吃边听,那岂不是成了大不敬了?

    无人敢动,也无人会动。气氛也就随之有些僵硬了。

    见两个哥儿没有动手的意思,简时安这才意识到古代的规矩有多严格。

    在他的家里,桌上说话是个很普遍的事,甚至母亲有时还会借着吃饭的机会训斥他。

    当然了,他从小到大经历的教育都是打骂教育,那个时候的他自然是不能和现在的学徒们比了。

    叛逆、隐忍,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词语凑成了简时安的年少,也促使着现在的他的人格的形成。

    “行,那咱们就长话短说。”简时安知道不能用母亲的教育方式来教导这两个学徒,那他就改变方式,走怀柔路线吧。

    “程喜比李秀先来,那你就是我的大徒弟,李秀是小徒弟。至于今后若还有他人前来,你们就按照时间先后称兄道弟。

    “我这里的规矩不太多,最重要的是希望你们可以始终将自己的初心记牢。记住自己为什么要来这,来这里是想学什么。

    “学艺不在多在于精。你们每个人就算只能掌握一门手艺,那也足够你们今后在淮水城立足了。这些话你们来时家中的长辈们就应该跟你们说过,我不再过多赘述了。”

    简时安之前是没有什么想法,觉得徒弟就是学学东西,至于相互竞争什么的念头还没有在他的脑子里形成。

    程喜和李秀都是好孩子。他们虽然有时做事不得章法,可吩咐的事都能做好,这就够了。

    但是看程喜之前抢着回答的那股劲头,简时安清楚,要是不趁早将这些隐形竞争化解开,今后迟早会出大事。

    说白了,这两个学徒在自己这学艺充其量就算个打短工的麦客,学成之后他们拍拍屁股就走人。他的小摊还得要靠自己和陆轻寒来照顾。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气氛是会相互传染的。一旦学徒与学徒之间发生口角,他这个做师父的会很难办,他的生意也会很难办。

    所以不如打头就给他们摊开来说。

    “程喜,你是先来的,你说说看你想在我这学到什么?”简时安决定实行因材施教,分类教学。

    倘若这两人想要学的东西是一样的,那他就一起教。倘若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那他就要改变现有的教学措施了。

    不过这也是在给两个学徒打个提醒:你们要是学的东西不一样,那也没有竞争的必要了。

    “师父,我想好了,我想要学会做炸串。”程喜来之前就瞄准了简时安的炸串摊,他已经规划好了自己今后要将炸串摊摆在哪里了。

    叔叔的清宴园的确高雅,但是有时并不是高雅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那些贵族们也对新奇的吃食感兴趣,可根本拉不开面子来吃小摊,那他就专门为这些人服务,将炸串摊搬进清宴园。

    到那时,他赚的钱也一样不会差!

    早早有了目标的程喜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李秀,他其实一点都不期望对方会和自己选择一样的手艺。

    要知道淮水城就这么大,虽说走南闯北的商贩也挺多的,但是多一个炸串摊就会多分去食客们的一份注意力,他也就会多损失一份钱财。

    李秀对他的眼神有些看不懂,但他也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学铁板烤制。”

    他的叔叔李友就是简时安最大的供应商,那他今后根本不会因为食材供应问题而犯愁。

    至于叔叔和师父签订的那份合同他也有所耳闻,可以说今后这淮水城的铁板鱿鱼只是独一家。

    可谁规定铁板上只能有鱿鱼了?他也说了自己想学的是“铁板烤制”,这么一说就直接将鱿鱼从中摘了出来。

    简时安也看出来他的想法,自然是没有说其他的。

    行,这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只要他们专注于自己的初心,认真学习他的手艺,他相信现代的小吃街一条龙服务很快就会重现了!

    第24章

    “炸东西时,油温要控制在六成热,刚开始没手感的话就拿筷子来试。”简时安递给程喜一根木筷,他示意对方将木筷斜插进油锅里。

    热油刚接触到木筷时其实没有什么反应,这说明油温还没上来。

    简时安不慌不忙地举起扇子对着火炉扇了扇,被一层白色的木灰包裹着的果木炭在风的作用下露出红色的里衣。

    但很快,随着风的流走,里衣又被白色的“外衣”掩盖,保持住了它矜持的姿态。

    果木炭的优点是烟少火力足,可它并不是没有缺点。

    通过与其他木炭的对比,果木炭的燃烧时间是相对较短的,并且价格也较为昂贵。

    一块果木炭的价格是同样大小木炭价格的三至四倍。在人力物力更加昂贵的古代,果木炭的价格还得再往上拔高。

    而在压缩成本的现代小摊里,果木炭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老实说,除却曾经在海边的露营烧烤里露过几手后,简时安再也没有使用过木炭之类的产品。

    他一个卖炸串的,用的都是电炸炉,干嘛要学烧烤专用的东西呢?

    可有句话叫做“一行通则百行通”。简时安既然玩过烧烤,那他必然是对于烧烤这门手艺有所精通的。

    因为他的性格摆在那。

    少时只能与书本做伴,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脱离了母亲的掌控,靠开着个炸串摊买得起车买得起房,他还不是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对于烧烤,对于木炭,简时安的确有一点点小小的心得体会。

    大学期间他曾在烧烤店打过工,当时也就是个打杂的,正经烤串轮不到他上手。可正是因为这份打杂的活,才让他有了日后独自领下小摊的资本。

    他教导程喜和李秀如何抹桌子时就在想,曾经的他可是和程喜他们一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听着师父训话。

    可他又和他们不一样。因为那时的他的身后并没有一位可以让他放心依靠的长辈,也没有任何长辈会针对他的喜好来为他铺路。

    大学期间的叛逆导致他一年当中只有放寒暑假期间会回到家中。遇到小长假时,他总会外出在学校周边的饭店里做兼职打杂。

    可以说,大学期间的他在外学到的知识比在课本里学到的知识要多。

    和母亲真正说开的时间大概是在他参加工作三四年的时候。那时他烦躁于办公室的工作。面对枯燥乏味的文件、遇事总是推脱的同事时,简时安总会更加压抑自己。

    母亲看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精神状态也开始不稳定后,终于忍不住找他谈了话。这一谈就谈出了个现在的简时安。

    一个说起小吃摊便头头是道的简时安。

    “当看到木筷周边开始冒着小气泡了,这说明油温已经达到了六成左右。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扇风了,让木炭自行燃烧。”

    简时安放下扇子,从案板上拿起洗净沥干的青菜叶,动作轻柔地将这些叶子撒进油锅。

    “你记住,不论你往油锅里下什么食材,动作一定要放轻放缓。动作一大的话,油就会溅出,不止会对你造成伤害,还会影响案板的干净整洁。”

    简时安抄起案桌上的漏勺,粗粗给青菜叶翻了个面儿。

    他的所有家伙事儿都是专门定制的。就像现在他手里的漏勺,扁平状的漏勺是铁匠们第一次见。

    这种漏勺的孔隙极大,每根铁丝之间都能塞得下成年男子的一根手指头。可就是这样的漏勺,舀起青菜叶来可谓是易如反掌。

    本来是散落在锅内的青菜叶被漏勺从底子下这么一舀,乖乖地全都躺在了漏勺里,一点也不费劲。

    持着这种漏勺,手腕再用力一转,勺上的青菜叶便被翻了个面,又重新与热油亲密接触。

    “青菜叶炸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将其中的苦味炸出来呢?”简时安等了几秒钟,见油锅里的绿色一片片都浸满了古铜色后,他这才再次转动着手腕,将锅内的青菜叶全都捞出。

    “程喜,你来对比一下。比对结束后告诉我青菜叶到底在什么时候才适合被捞出。”

    简时安简单地给程喜布置了一个小思考题,目光转向在一旁认真听讲的陆轻寒。

    平日里都是李秀和程喜围着自己,认真听自己讲课,嘴中还时不时念叨着,像是要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这一次换成了陆轻寒,简时安倒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种不习惯不是指他不习惯陆轻寒围着他打转。他和陆轻寒可以说是夫夫一体,从他确定好要以炸串起家时,陆轻寒就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后。

    他做什么陆轻寒就做什么,算账、炸东西,这些他早就教给陆轻寒了,陆轻寒也是第一个出师的。

    可现如今呢,白日里家中会时不时地出现学徒的身影,陆轻寒每到这时就会回避。要么是去看书,要么是去侍弄花草。

    像今天这样前来认真听课的陆轻寒的确少见。

    简时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挥去他的不自在。

    “李秀,接下来到你了。你说说你想用铁板烤制什么?”

    简时安其实并不知道,他刚刚认真教导学生的行为在陆轻寒的眼中是多么耀眼。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帅。生在古代的陆轻寒没听过这种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心里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要说他没有在听吧,可简时安的话语一直往他的耳中钻,就差要住在他的脑海里了。

    可你要说他在听吧,想要让他复述出简时安的话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因无他,他眼中的简时安与旁人眼中的简时安是不一样的。

    对方自信认真的模样像是沐浴了天上的金光似的,举手抬足之间都有那么一份韵味。仿佛只要他往锅台旁这么一站,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得倒他的事。

    不仅如此,这个人的讲解细致到位,无人看到的细节都会被拎出来重点强调。任何问题都跳不出他的掌控范围,这好像给人一种错觉:

    简时安就是这个领域的天神。

    陆轻寒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夸张。可无论他再怎么提醒自己,华丽的词藻总是一个劲儿地往简时安身上堆砌,再多都不嫌多。

    这就是简时安,他喜欢的人。

    烦闷的午后在简宅是不存在的。

    简时安总会在清晨时就提前做好下午茶所需要的解暑茶品。

    他的水果茶至今都在被商贩们惦记着,甜滋滋的口感比任何口味的糕点都要来得绵密。

    秘诀就在于眼前的这一丛小麦苗。

    “麦苗又可以收一波了,到时候我给你熬制一些麦芽糖,留着你没事的时候解解馋。”

    简时安伸出手轻轻拂过这一小丛麦苗,翠绿色是生机勃勃的象征,在这里也是甜蜜的象征。

    制作麦芽糖需要选用到当季出的新小麦,这样才能保证小麦种子在泡水的环节当中损失较少。

    简时安早在一周前便将泡发好的小麦均匀地铺洒在“培养皿”中,现下就等着丰收了。

    他的“培养皿”可不是现代实验室里的那种培养皿,这只是他为了方便随意取的名字。

    不过名字随意,可这件物什却不随意。

    在现代,他自己尝试催发麦芽时都会在网上买好专门用来培芽的培育盆。培育盆上装着一层密密的塑料网格,每个网格的空隙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

    在保证种子能够顺利通过网格发芽的同时也能在最大限度地规划好空间,每一个孔都是均匀分布在塑料网格上。

    到了古代,简时安可不能再使用塑料网格这种东西了,他找来了“陶瓷网格”来代替塑料网格。

    所谓“陶瓷网格”其实就是他自己去了陶瓷铺子定制的一片陶瓷。在还没烧制的陶片上均匀地扎了孔,这些孔大而疏,完全没有现代那般密集。

    这是为了防止在火烧制陶片时热胀冷缩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他生怕自己的孔扎得太小,以至于烧制成功后小孔被陶片热胀效应而挤得面目全非。

    为了多养些麦芽,他特地多做了两块陶瓷片,生怕等到自己做麦芽糖稀的时候麦芽不够。

    除却必要的陶瓷片,他还给这些麦芽做了个底座用来盛水。初期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喷一次水,到了后期麦芽出了小头、长出小根后,就要定时换水了。

    确定好小麦的生长完全符合需求后,简时安又回到库房抓了两斤糯米。按照他印象中的配方,两斤糯米配一百克小麦种子的麦芽。

    古代的计量单位与现代不同,斤与克在现代可以用称来称重,可到了古代,简时安实在是闹不懂这些称重工具。

    好在他还记得现代与古代的换算公式,大概古代的一斤约等于现代的一点六斤。按照这个公式来计算的话,他只需要抓取一点二五斤的糯米,也就是一斤四两。

    做好算术题后,简时安找来了陆轻寒。

    “轻寒,我想要一斤四两的糯米,你能不能帮我称一下?诶嘿,你也知道我看不懂这杆称。”

    简时安没卖过菜,自然也就不会看称砣,每当这时他便会请教陆轻寒。可每每请教归请教,自己硬是不凑上去学习看称。

    他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陆轻寒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拿给自己。不学习,绝对不学习如何看称!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遇事找夫郎是他做人的完美准则。唔,根据印象中的恋爱教程,他这样做算不算得上是小鸟依人呢?

    第25章

    小鸟依人这种事先放在一旁。简时安将家中能找到的最大的炖锅搬了出来,为的就是方便他的后续工作。

    称好的糯米需要先用清水洗净泡发三小时,在古代就要用掉一个半时辰。简时安趁这期间将那口炖锅拎过来放在水井边洗刷。

    古代的水自然不像现代那样取用方便。这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水龙头,有的只有一口老井。

    多亏了简家祖上的阔绰,为了方便族人取水,先辈们干脆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于是这便使简时安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寻常的百姓家里哪有井,不都是要跑到河边或者固定的井口去打取一天的生活用水?再或者几家凑一凑钱,在离家不远的空地上打一口井。

    而简时安可以不用考虑出门打水这件事。他在家就可以用得上干净的井水。

    同现代不一样的是,古时的井水还是干净的。从上往下看,借着阳光的劲头儿,他还能看得出井水的清澈。

    不过打取这井水也是有技巧的,可别看绳桶法简单就认为能够可以轻易取到水。

    放绳的力度首先就要控制好,不能这边刚放下绳子,那边桶就蒙地栽进水中。这样伤桶也伤水,桶底的杂质很有可能流进井水里,从而污染水源。

    也不能放得太轻。这样一来反而水没取到多少,力气都白花了。

    简时安也是研究琢磨了半天才掌握好打水的力度,约约莫五六分钟就可以打上一桶水。可就这样他的取水速度都不如陆轻寒的快。

    他这回没要陆轻寒上手,毕竟家中留存的水已经足够洗净糯米了。白胖胖的糯米粒正在大盆里泡发着,就等三小时一过便可开工。

    简时安摇着绳子旁的把手,将取水桶往下降,待到听见一声沉闷的“咚”,他便知道水桶挨着水面了。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到绳子又向下沉了一截后,简时安这才不急不慢地将把手反着摇。

    果不其然,他这次的掌控时间很好,八分满的水桶给了简时安极大的自信。他麻利地将水桶从绳子里取出,将其中的水倒进脚边的大炖锅内。倒的不多,也就刚没过锅底。

    古代没有钢丝球也没有洗涤剂,有的只是丝瓜瓤和淘米水。

    说起这丝瓜瓤,简时安的肚子里有一堆话想要吐槽。

    写这篇美食文的作者简直就是瞎搞。架空历史就架空历史,怎么还杂糅不同时代的不同作物啊?

    例如这丝瓜瓤,他明明记得在唐宋时期丝瓜才传入华夏。如果将丝瓜这种农作物用来标记朝代的话,那后期即将出现的辣椒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可是在明朝时期才会传入华夏的呀!

    这两种农作物前后隶属于不同的朝代,时间跨越一百多年,就这样被这个作者杂糅到了一个时代里?只能说这个作者的脑洞还挺大,想象力挺丰富的。

    简时安叹了口气,将脑中的杂念全都抛去,他专心致志地洗刷着手中的炖锅。刚刚淘过糯米的淘米水他特地攒着没倒,为的就是想要借用它的清洁能力。

    在没有钢丝球的时代,他只能期盼着手中的丝瓜瓤能够代替它刮去锅内的油灰。

    陆轻寒见他似乎要定在这儿了,悄悄搬来了个小板凳放在他身旁。简时安也没说什么,扯过板凳就坐,一点也不顾及那快要拖到地上的长衫。

    老实说,这个大炖锅他在上次做麦芽糖的时候就想用了。可上次也只是泡发了一斤糯米,用到的工具也不宜太大。

    这次可让他逮着机会了。他记得网上的教程,两斤糯米和一百克小麦粒是标配,能够使制作人在不翻车的情况下做出一小罐浓稠到可以拉丝的麦芽糖。

    他之前为了配合水果茶这种季节性饮品只做到出了糖稀就收了手。这一次,他想做得更加精致一些。起码要让陆轻寒可以像他小时候那般用两根小木棒卷着吃!

    大炖锅洗刷干净后还有几柱香没燃尽,简时安又趁着这个时间去库房挑了点水果,准备做些水果茶放在冰窖里备用。

    水果茶的做法就更加简单了,将水煮开晾凉后与切好的果片混合,再配上点熬好的糖稀,那么一入口就成了回味甘甜的果茶了。

    水果茶的名字里有个“茶”字,可实际做出来的效果和茶叶一点也不相干。

    简时安对着陆轻寒的解释是他将茶叶水中的茶叶替换成了果片,所以就取名为“水果茶”。

    可真要让他解释为什么将这种果片混合水称之为“水果茶”,他还真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叫的,太较真了也没有什么用。

    简时安照例挑出些脆桃片放在一旁,准备等会给陆轻寒送去,他自己只是吃了几块苹果片就没再动这些水果。

    殊不知这种下意识的做法直接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被塞了一盘子脆桃片的陆轻寒低头抿了抿嘴,伸手从小盘中挑出一块成色十分漂亮的桃片,将其举到简时安的嘴边。大有对方不吃他就一直举着的意思。

    简时安被他这一举动磨得没办法,见对方眼神十分坚决后,只得张口咬走了那片脆桃。

    你还别说,平日里嫌弃古代水果不够甜的他今儿倒尝出了几分甜意。

    清脆的桃片被咬开,瞬间爆出桃汁流转在舌尖。舌头先是被这些汁水凉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有几丝甜味从舌尖一直传向大脑。

    “很甜。”简时安咽下了口中的桃片,眼神不敢与陆轻寒对视了,索性便低下头继续干活。

    太奇怪了,只是一片脆桃就能让自己心神不宁,让自己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简时安啊简时安,你怎么变得那么怂了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这不是别人,这是你夫郎!名正言顺的那种!

    简时安连忙将这些危险想法排除在脑外,他急忙扫了一眼用来计时的香,看着那一柱香快要燃尽后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我出去忙,轻寒你……你好好吃桃子。”简时安头也不回地与陆轻寒擦肩而过,要不是陆轻寒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还不能发现他的慌乱。

    耳朵都被憋红了……还挺可爱的。

    可当陆轻寒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手指无意中擦过简时安的唇时,那份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

    自己,自己怎么就……

    绯红也慢慢攀上了他的脸颊,本就是清冷的人被这份绯色衬得极其艳丽,像是一朵正在试图绽放的花骨朵。

    要是简时安还在的话,那他不难发现,原来陆轻寒也会被刚才的行为弄得心神不宁。

    可惜了,错过了这一幕的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冷美人居然还有为他含羞半敛眉的一幕。

    此刻的他正在把泡发好的糯米倒进大炖锅里,鉴于这里也没有量具,对于两斤糯米配两升水没有概念的简时安只能按照自己目测来判断水是否添够。

    左右多些水也就是熬糖的时候费些功夫,其他步骤是不会受影响的。

    简时安费力地将大炖锅端上灶台,给灶肚添了些木柴后,大锅里便咕噜咕噜地煮了起来。

    按照教程上说,要想熬出来的糖色好看,还得往里面加一些玉米粒。没有那个条件的简时安干脆舍去了这个步骤,该用黄小米来代替。

    他小心地用锅铲搅动着糯米粥,黄色的小米也散落在其中。白色与黄色相间,熬出来的米香直扑鼻端。

    见糯米粥已经变得黏稠,他撤去了一些柴火,让锅内的粥转成小火熬制。熬了小半天,糯米粥在基本煮熟和完全煮熟之间转化,简时安将大炖锅从火上撤下,放到一旁散热。

    趁着这个时间差,他又起身拔起了麦芽。

    他仔细挑着麦芽的根茎,遇到发黑发霉的便直接丢弃。其实这个工作他本来想让陆轻寒和他一起来完成的。

    两个人头靠头地凑在一起挑着,手指还不定时地相碰,这一场劳动便会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暧昧游戏。

    可现如今自己的那颗心都无法安定下来,就别去挑战更难的项目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将小麦芽全部冲洗干净后就要赶紧动手切碎了。这一过程不止是要将小麦长出的绿芽切碎,更重要的是小麦的种子也要一同切碎。

    简时安干脆将这些麦芽都装进一个大盆里,盘底很大,足够他放得下一把菜刀了。

    左手右手各持一把菜刀,简时安从左往右、从上往下地仔细切着,力争要让小麦的种子不从自己手下完整逃走。

    将小麦芽切好后,简时安尝了一口糯米粥。见吃着已经不烫嘴后,他这才放心地将小麦碎全都倒进锅内。

    煮熟的糯米是发酵麦芽的小帮手,但倘若糯米粥的温度过高,那么很有可能导致发酵的失败。

    简时安为了不翻车浪费粮食,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他当初看的教程。确认自己的每一步都对上号后,他这才安心。

    将麦芽碎与糯米粥充分搅拌后,接下来他又迎来了新的难题。

    这也是制作麦芽糖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

    这玩意儿需要保温发酵六小时。

    时间不是问题,重要的问题是他上哪找一个能够保持温度不超过六十度的保温箱?

    上一次他只是用小锅熬制,保温的时候是给小锅蒙了一张毯子让其自然发酵。

    可现如今再蒙毯子有点不现实,要不给它拿一床被子?还是干脆直接端到他的被窝里发酵?

    第26章

    思来想去,简时安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床让出来。左右现下离歇息的时间还早,不如给这锅糯米麦芽挪出一个可以发酵的地方。

    说干就干。为了保证糯米发酵的温度足够,简时安干脆又将灶火点上。塞了几小块木柴让灶台的温度上来些许后,他将炖锅的锅盖盖上。

    之前已经散热散了好一会时间,温度早就下降了,现下得趁着他去整理被褥的时间让炖锅的温度上来一些。否则过低的温度也容易使麦芽糖无法成功发酵,翻车在所难免。

    简时安快步走回房中,将叠好的被子散开铺在床上。由于现下是夏季,他晚上睡觉时只盖着一小条薄被,这个厚度当然是不够盖在炖锅上的。

    他起身拉开柜门,翻找着冬日的厚被,一条纯白的被胎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好,就决定是你了!

    简时安当机立断地拿起这条厚被胎,用力抖了抖将其抖开,再将被胎在床褥上圈成一圈,打造出一个“鸡窝”的形态。

    紧接着他又来到厨房,将灶火熄灭后掀起锅盖查看了一下温度。一口糯米麦芽混合物刚到嘴边便被移走,他要是真的张口咽下去,保管会被烫出一串火泡。

    人体的温度在三十六度与三十七度之间,所能承受的高温也只是在六七十度左右。既然觉得烫嘴,那么说明温度适宜,可以将锅挪走了。

    简时安小心翼翼地搬起炖锅往房间里走,正好迎面撞上来找他的陆轻寒。见他搬得艰难,陆轻寒连忙跑来想要搭把手。

    “你说你,搬东西怎么能不叫我呢?”陆轻寒嘴上埋怨了一句对方的擅自做主,动作却毫不含糊地抓紧炖锅的一侧锅把柄,顿时给简时安减轻了不少重量。

    简时安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怂包反应说出来吧?

    他只是嘿嘿一笑,身子往旁边让了让,给陆轻寒留了些空档,与他一人一边地抬着炖锅。

    可陆轻寒却不是个嘴上能饶人的家伙。尤其是针对简时安这种遇事只会自己扛的惯犯,陆轻寒自然是好一顿说教。

    “从你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做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动手,除非遇到真正的困难,否则你是轻易不肯张口向我求助的。

    “时安,我是真的叫不动吗?还是你嫌我粗笨,做事总是做不好所以这才……”

    话还没说完简时安连忙开口止住了他的自怨自艾:

    “没有,绝对没有!轻寒你做事细心稳当,把事情交给你我是一万个放心的!”

    简时安急急慌慌地扭过头想要寻找陆轻寒的眼睛,可对方像是知道他的动作,早在先前就将眼睛垂下,只是盯着路看。

    见陆轻寒不再说话后,简时安知道自己应该是捅了马蜂窝了。

    陆轻寒一定早就对自己的做法不满了,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任由自己发展。按照对方隐忍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

    想来,自己应该早就伤了他的心了。

    可让简时安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陆轻寒满眼都是笑意,就连嘴角也是拼命绷着才营造出伤心的弧度。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心思细腻的他哪能不知道简时安这样做法的背后含义?不就是不想让他劳累,不想让他操心吗?

    他虽然是个哥儿,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男人。是男人也就会有自尊心,也就有好胜心。

    天知道他都忍了多长时间了。看着简时安一次又一次地包揽全部的家务,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喜好摆在第一位……

    他的心也是会疼的啊。

    这个家伙,他也只是比自己大一岁,逞什么能啊……

    陆轻寒不知道,其实简时安在现代已经三十几岁了,比他不止是大一岁,而是十几岁。可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是会比现在更加心疼简时安。

    对方下意识地将别人的感受放在前头,从来没有率先考虑过自己,这就说明他是生活在一个充斥着孤寂与冷漠的环境中。

    陆轻寒不想让简时安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上。

    过去的人生他无法参与,可今后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简时安会有陆轻寒陪着一起走。

    “轻寒,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想让你快乐。说句实在的,我现在这么做就是想要弥补那个简时安对你做的错事。我以为我将所有的事情包揽下来是在对你好,我以为……”

    “你是他吗?”陆轻寒终于舍得给简时安一个眼神了。只是这个眼神与简时安想得有些不太一样,他好像看见对方的眼中有一簇火苗。

    事到如今再抬着东西讲话有些不方便了,简时安索性将炖锅放下,双手垂在一旁。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从来没有过的心慌感袭击了他的大脑,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打个哆嗦。

    “我问你,你是他吗?”陆轻寒再次发问,这一次他向前进了一步,突破了两个人的安全距离。

    这一步给他的感觉不止是在现实距离上的一步,更是将他带到了简时安的心门旁。仿佛就差一脚,他就要真正跨进简时安的心中。

    “我……”简时安的嘴巴张了张,诡异的事发生了,他竟然会因为既定的答案迟疑了。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从胸腔一直传入耳中。仿佛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里,如鼓声大小的心跳声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身体里。

    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脚尖的麻意。这份麻意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游走,迅速来到他的尾椎骨。很快,简时安便被这份麻意俘虏,口中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些许的液体。

    “我不是。”简时安颤着声诉说出他们早已就明白的秘密,他痛苦地举起手掩盖住双眼,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忽略掉陆轻寒看自己的眼神。

    “我不是那个人渣。”

    “睁开眼睛看着我。”陆轻寒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或许不止是他的声音,还包括那颗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乱掉的心脏。

    他的全身心都在发颤。

    陆轻寒有一种错觉,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在他的躯壳里。他像是游离在身外,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与简时安对峙的身影。

    陆轻寒伸手捧上了简时安的脸,对方乖巧地放下掩着眼睛的手,黑色与黑色的交流再也没有障碍,但同时,两种黑色也离得更加近了。

    “你不是他,你是我的简时安。”陆轻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踮起脚将整个人送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柔软让他僵了一下,但紧接着心脏传来的“咚咚”作响让他彻底丢弃掉内心的犹豫,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他根本不想去揣摩简时安的眼睛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他也看不清。骤然放大的黑色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模糊不堪,他像是掉落进了黑色的海洋里。

    这样是不行的,再看下去他恐怕要溺毙在这片黑海中。所以他做了逃兵,闭上了眼,拒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

    视野被剥夺后,其他的感观被无限放大。首当其冲的便是唇上的触感。柔软、细腻,陆轻寒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因为只是贴着唇就让他的腿开始发软了。

    身体的不适让他想要逃离这份柔软,可对方却不愿意放过他。

    简时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怂货的命够好的。

    他忙不迭地伸手环住陆轻寒的腰。与自己不同,这个人的腰好软,仿佛稍稍用力一箍就能将对方箍得发青。

    他不敢有大动作,心思也不敢放在别处,只是用力地回应着陆轻寒的青涩。

    唇与唇的相贴并不能缓解简时安的隐忍。他仗着自己后来者居上,坏心地伸出头探了探来者的门路。对方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本就半敞着的门就这样被简时安彻底推开。

    客人一点也没有做客的模样,在主人家里翻搅了片刻,追着主人家想要讨要奖赏。被坏心的客人磨得实在不行了,主人只好遵循“主随客便”的传统,任由客人带着主人体验着新奇的感受。

    空气中像是掺了麦芽糖的甜腻,这让陆轻寒不由得更加头昏脑涨了起来。他想过自己会被简时安推开,想过简时安会半推半就地任由他亲吻着。

    可他从未想过简时安会反客为主,这就好像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投罗网。不过仔细想想,这怎么能不叫自投罗网呢?

    从对简时安的不信任转变成现在的这般欢喜,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牵挂着对方。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勾动着自己的心弦,举手投足之间都闪耀着光芒。

    他想,要是简时安此刻想要彻底得到他……

    那他也是愿意的。

    陆轻寒的胡思乱想简时安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当他将这人放开时,对方脸颊上的绯红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加柔软。

    这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石现下就站在他的面前。是只属于他简时安一人的珍宝。

    “轻寒,再来一次。”说着,简时安再次低下头附了上去。这一次,他并没有深入,而是在唇上辗转反侧。

    怜惜的情绪通过他的举动传达给了陆轻寒,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简时安的衣襟。

    可恶,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这般熟练啊……

    第27章

    历经了千难万险,大炖锅终于安全地到达了它的临时小窝。

    简时安给炖锅盖上两床厚被后这才松了口气。

    美色误人啊!

    他刚刚又将这口锅拿去灶台上烧了片刻,这才使它的温度重新回归到六十度左右,确保了锅内糯米发酵的条件。

    只是不知道像他这样反复加热是否已经破坏了炖锅内的物质结构。

    没关系,老婆都到手了,谁去管什么翻车不翻车的?大不了重新做!

    简时安牢牢地将自己的手指扣进陆轻寒的指缝中,难得强硬地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陆轻寒呢?他偏过头没有说话,可看他脸上绯红依旧不散的模样就知道,对方的心情一定也不平静。

    简时安瞧见他这副模样后心又痒了起来,干脆拉着陆轻寒坐在一旁。

    他的房间里有一套桌椅,小圆凳不大,坐在上面可以透过旁边的窗户瞧见屋外的景色。可偏生一直以来只能坐下一个人的小圆凳今日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陆轻寒被简时安硬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惊呼了一声,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姿势的他只得顺着对方的力道依靠在他的身上。

    腰身被简时安箍着,两只手也被他把玩着,这让陆轻寒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仿佛不是坐在凳子上,像是……

    像是半躺在床上。

    这个想法让他脸上烧得更加热了。他怎么就总是会想到那档子事呢?啊对,还有这个家伙!

    想起这个,陆轻寒半嗔半怒地瞥了简时安一眼,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他不知道,他这一眼让简时安的半边身都快酥了。

    知道自己可能惹了老婆不高兴的简时安连忙出声补救:

    “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舒服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有时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的情绪,但是我会立刻就改的!”

    陆轻寒见他这副可怜样也是一愣,虽然他不太明白“谈恋爱”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进行揣测。

    大概就是他们两现下的这种状态吧?

    他说他是第一次,那他……

    陆轻寒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要不然他总会有个疙瘩留在心里。

    之前总是讲事情藏在心里不说是因为自己不知道简时安的心思,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现在,吻都吻了,抱了抱了,又是这么一个让人含羞的姿势……

    他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呢?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和别人……”陆轻寒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奇怪,他怎么跟个怨夫郎似的,像是在质问简时安。

    并且简时安的神情也不太对。

    哪有人被质问时是这种神态啊?眼睛里仿佛有了光,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可恶!

    简时安知道陆轻寒这么一问定是有了醋意。会吃醋就很好啊,会吃醋说明对方将他看得很重要呢!

    他轻轻凑上前,像是个恶霸一样,又再陆轻寒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也没有和别人试过这种事。只不过和你在一起我就无师自通啦!”

    什么话啊!

    这个人,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轻寒连忙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某个人再次偷袭。

    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手心里传出:“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浑啊……这样,这样根本不像你。”

    不像他?

    简时安挑了挑眉,他又凑上前亲了一口陆轻寒的手背,借此表示自己的不爽。

    “那轻寒你要快些适应。毕竟我以后说得浑话可能会越来越多,而且只给你一个人说哦。”

    陆轻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简时安的腿上坐着,应该是坐在了火炉边。他的浑身都被这些话烫得滚热,像是一下秒自己就要融化在简时安的怀里。

    可恶,以前怎么没发现简时安还有这一面?

    像是知道他的腹诽似的,简时安的怀抱更加紧了。说他坏话?那他以后可得说得更多些。

    两人就这样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在简时安的房间里消磨着一整个午后时光。

    大约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之后,简时安与陆轻寒合力将炖锅抬回厨房。

    两个人的温存时光让他们相互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彼此的距离也更加贴近了些。

    不需要陆轻寒再次开口,简时安就能知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可他也是一个人过惯了,哪能这么快就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只能慢慢来,将一些小事分担出去。

    “轻寒,我需要两块白布。”

    简时安用勺子搅了搅已经发酵好的“糯米粥”,黄白色的米粒之间渗出了不少的水,这些便是他所需要的“麦芽汁”。

    陆轻寒按照简时安的要求找出一个大盆,又在盆口蒙了两层白布。

    简时安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糯米粥”舀出倒在白布上,米黄色的汁水立刻浸染了白布,很快便又随着那些细密的针眼儿流了下去。

    这也是在古代没有纱布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上针眼粗大的土布充当过滤纱布。

    一勺两勺,随着白布中心的“糯米粥”越来越多,布匹的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舀了四五勺后,简时安这才停了手,转身来捣鼓这块白布。

    他先是让陆轻寒继续把持着蒙在盆口的第二层布,自己则是用力挤压白布中的“糯米粥”。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流向了他的手腕,麦芽的清香顿时浸满了他的两双手。

    简时安左右手同时开工,将布口扣紧后便开始用力扭转布兜,力争让布兜里的“糯米粥”挤出更多的汁水。

    这是个力气活,还是个费时又费力的麻烦活,简时安本不想让陆轻寒参与进来的。

    按照他的想法,陆轻寒只需要坐在旁边等着他将麦芽糖做出来就行。等到对方将麦芽糖放入口中后给他一个好吃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也知道,陆轻寒不是一个只能供人欣赏的花瓶。对方可以帮他做很多事。例如这种挤压汁水的活,陆轻寒也能上手。

    可不知怎么地,他一看见陆轻寒做事他就难受。心里有些麻麻的,就好像心尖儿上的那块肉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又麻又疼。

    “等会换我来做。”

    陆轻寒能不知道简时安的想法吗?对方皱起眉头的模样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赞同”,想必这个人又在考虑要怎么让自己不插手了。

    “我也想体验一下做出美食的成就感,尤其是为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

    简时安知道了,陆轻寒大约是参加过培训班。

    现代的那种“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八万”的情话培训班他一定参加过。

    要不然他这心里怎么又甜滋滋的呢?像是已经吃过了麦芽糖似的,真让人难为情。

    “累就跟我说,我们换着来。”简时安只得让步,换成他成为那个把持着过滤布的人了。

    两人你一次我一次,很快一大锅“糯米粥”便被挤压完毕,成为一块块“糯米团”。这种发酵过的“糯米团”人是不能食用的,但是用来喂一些家畜倒是不错的选择。

    简时安早就想好了这些东西的去处。他将过滤好的汁水再次倒回洗刷好的大炖锅里,将它抬上灶台后便点起了柴火。

    “轻寒,你在这看着火头,我去将这些糯米团连同前两天结余的油渣一同送给街口的王大娘。”

    “好!”陆轻寒已经被简时安嘱咐过要不停地用锅铲搅动着麦芽汁,此刻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锅。

    见陆轻寒认真看火,简时安也不去分他的心。他将糯米团揣进布口袋里,给袋子打了个结后挂在身上。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另一个布口袋拖着,离开了家。

    左拐右拐,简时安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

    “来啦来啦!”是王大娘。

    简时安将肩上的布口袋放在脚边,又伸手整了整衣襟,正巧门在这时打开了。

    “是时安啊,今儿又有油渣了?”王大娘热情地将简时安往家里面领。

    这户院落不大,也就只有四分之一简宅的大小。可院子虽小,却被王大娘收拾得有理有条。就连被圈在鸡圈里的母鸡身上的羽毛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王大娘,我这次就不坐了,轻寒还在家等我呢。这一口袋是油渣,而这一口袋是我发酵好的糯米团。糯米团喂鸡的效果可能比油渣的效果好些,您试试看。”

    简时安冲着缩在王大娘腿后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孩怯生生地望着他。见他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颗小苹果,她连忙迎上前。

    “我们萍丫头也长高了不少。”简时安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毛茸茸的头发有点脆弱,他不敢太用力,连忙将苹果递给她。

    “时安,你平日里照顾我们祖孙俩已经够多了,这糯米团你赶快拿回去,大娘不能要。”

    王大娘的额头上有两道抬头纹,一笑起来就像深深的沟壑一般刻在她的额上。

    可在简时安的眼中,王大娘的笑容却没有因为这两道沟壑而变得难看,反倒是更加亲切了。

    “大娘,您有所不知。这些糯米团是我用来做食物的原材料,这糯米经过了发酵后啊,人就不能再吃了。我家既没有养鸡,也没有其他地方解决,所以还是只能拜托您帮我们一下了。”

    “行吧。时安,那我就收下了。”见简时安态度坚决,王大娘只好收下。她也知道对方的这番说辞只是想让她拿得舒心,这个情她不能不承。

    见王大娘收下,简时安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也是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对了王大娘,您家的鸡怎么卖呀?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我还想向您讨点鸡肉。”

    第28章

    “你这孩子,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啊!是想要拿只母鸡回去煨汤吧?大娘我现在就给你去抓!”

    王大娘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往鸡圈里钻,简时安赶忙拦住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大娘您耐心听我说。”

    好说歹说这才劝着王大娘放过无辜遭殃的母鸡,简时安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到堂屋坐了下来。

    看着萍丫头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咬着苹果,简时安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您平日里靠着在街口纳鞋底的钱过活,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萍丫头只有您这么一个祖母依靠,眼看孩子大了,再过个十来年说不准就需要准备嫁妆了。您不如趁现在还能干,想点其他法子出来赚点压箱底钱。”

    见王大娘的眼神有些动容,简时安再接再厉:

    “我呢,这里有个想法,倒是需要您帮衬着一二。您看您也养了不少母鸡,关于养鸡场方面的消息也绝对灵通。我想做点鸡肉的活计,您看要不您来做这个一手生意?”

    王大娘早些年家中也是做生意的。自从家道中落,丈夫与儿子相继去世后,儿媳也改了嫁,她一个人带着孙女举步维艰。

    也都是街坊邻居们相互照应着,让她在街口摆了个纳鞋底的小摊,这才将日子过得不算太过艰难。

    她是个有头脑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在竞争激烈的淮水城生活下去。但同时她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女人。

    简时安的话几乎要点到了明处,她自然是同意对方的想法。

    “那咱们就承蒙您简老板的照顾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只需要轻轻一点,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简时安一边在心中感慨着姜还是老的辣,一边要来纸笔将自己的想法列举在纸上。末了两人对于利润的划分又进行一番商榷后,这才决定签下合约。

    看着之前的那张纸被火舌舔舐,简时安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教徒弟归教徒弟,留一手归留一手。

    他认认真真地教导炸蔬菜,可他又没说自己只会炸蔬菜。炸串炸串,没有肉串还叫什么炸串摊?

    将来就算程喜将炸串摊开在他的对面他也不会再害怕半分,毕竟他以前可是靠炸鸡柳和鸡块起家的啊。区区炸蔬菜,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人都是赶着新鲜劲儿的生物。总是吃着一样东西就算再新鲜也会腻歪。

    告别了王大娘,揣着新鲜出炉的羊皮合约的简时安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他仔细规划着今后的路数,并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他记得自己的小侄儿喜欢吃烤鸭,尤其是一家名叫“王师傅烤鸭”店里的烤鸭。

    据说这位王师傅在首都最有名的烤鸭店进修过,还在当时最负盛名的美食比赛中拿了二等奖。

    回到他们的那个小县城后,王师傅创办了属于自己品牌的烤鸭店。为了打响名气,他广招学徒,给他们那个以家常菜出名的小县城带来了烤鸭热潮。

    可偏偏有这么一位学徒,学了几年后觉得自己的手艺比师傅的手艺好,想着自己足够出师后便另立门户。

    本来这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学徒离开师傅后单独开店的也不少。可坏就坏在这个学徒哪都不选,就将自己的门店开在“王师傅烤鸭”的对面。

    两家店隔着一条马路对望,排队买“王师傅烤鸭”的顾客一转头就能看见“何师傅烤鸭”的店名。

    这样也就算了。想着对方好歹跟着自己学了几年手艺,王师傅并没有多说什么,也就随着对方去了。毕竟他也不是市场监督管理局,对方想在哪开店就在哪开店,他根本管不着。

    可更让人不齿的事发生了。这位何师傅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特地做了一个LED大屏,在大屏上循环滚动着一句话:

    “王师傅弟子何师傅,比王师傅更出色的烤鸭就在何师傅烤鸭!”

    接下来的风波不用简时安回忆就已经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什么口水战什么价格战,两家打得昏天暗地,各有各的理。

    今天你家说这种徒弟就是欺师灭祖,明天我家就说你这个做师傅的没有真心实意地教本事。

    简时安特地同时买过两家的烤鸭回来进行对比。说实话,王师傅不愧是做师傅的,烤鸭的味道的确比何师傅做的烤鸭多一味。

    具体是什么味他也没吃出来,可吃过王师傅的再去品尝何师傅的,总觉得对方的鸭肉没有那么细腻。想必这个做师傅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或许就是何师傅做学徒的时候没有仔细学到位,又或许是王师傅教导的时候没有将真正的秘诀教给徒弟,总而言之简时安不敢步上王师傅的后尘。

    炸串这种东西在现代遍地都是,属于真正的“有手就行”。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油温的变化以及炸串品种的丰富程度。

    古人与现代人的区别就是他的思想被时代所束缚,有些食材不知道怎样处理才能得以吸人眼球。

    可古人的智慧却是不容小觑的。简时安从来不敢说想要通过自己的现代思维吊打古人,这是异想天开与不切实际。

    从古至今,多少人敢第一个吃螃蟹?数不胜数的稀奇古怪的思想引领着古人们走在世界的前列,他一个承蒙祖辈余荫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要来吊打祖辈的智慧?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默默地为自己准备后路。他不敢去赌人性。

    程喜究竟学会了多少他也是能看到的,对方既然称呼他一天“师父”,那他就要好好教导一天。

    既不能因为害怕对方今后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不去认真教导,也不能因为担心对方抢占市场而固步自封。

    炸蔬菜算个什么?他简时安今后还要炸鸡块、炸鸡排、炸鸡腿,做出炸鸡全家桶!

    将心神安定后,简时安踏进了家门。他直奔厨房,第一时间将他与王大娘合作的消息告诉陆轻寒。

    简时安搅动着锅铲,见麦芽汁已经能在锅铲上挂壁后便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他先是将炖锅里的麦芽糖稀倒出来一些放在瓦罐中储存,这些将来是用来做水果茶的。剩下的则是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熬制。

    “这么做能行吗?王大娘那里我有点担心。”

    陆轻寒本就对简时安教导学徒这件事有些微词,现下听完简时安讲的“烤鸭店争霸”事件后更加心焦了起来。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情频频发生,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简时安要执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这样想着,他也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事到如今,他与简时安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说的了。

    “轻寒,你要知道人都是看重利益的家伙。你我的确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甚至我可以保证我能够让你过上淮水城里人人羡慕的生活。

    “可这样一来,那些没有分到利益的人就多了,保不齐他们团在一起给我们使点绊子我们都不知道。淮水城就这么大,人人都想做生意,人人都想赚大钱。

    “我们多赚一分别人就少赚一分,赚得多了保不齐红眼的人也多了。到那时,我们想要过些安生日子都不容易了。”

    陆轻寒若有所思,他努力将简时安的话消化掉,并且也在思考着简时安招收学徒的真正意图。

    他之前的生活环境可以说是单一无趣的。整日围绕着“简时安”转,待到心冷了后又想要靠着自己逃离简宅。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也不曾想过看似平静的生意场的背后却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时安,我想学习。我想向你学习如何做生意、如何与人打交道。”陆轻寒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懵懵懂懂地缩在简时安的身后了。

    他想要做的是站在简时安的身旁,与他一起面对困难。他不会成为菟丝子,他也不想成为菟丝子。

    “好呀。”简时安点了点头,将炖锅里的麦芽糖趁热倒进瓷器里。紧接着又像是变魔法似的,摸出两根削好的小木棍,一手一根搅动着麦芽糖。

    琥珀色的麦芽糖在小木棍的左右搅动下渐渐团成一小团,很快便脱离了大部队,直直地团在小木棍的顶端。

    接下来的主场就不在简时安手里了。他将小木棍交给陆轻寒,对方无师自通地左右摇晃小木棍,琥珀色的麦芽糖很快便过渡成了米白色。

    趁着陆轻寒玩得起劲,简时安将他未来的规划一一说给对方听。不仅如此,他像教导程喜他们那样,遇到关键点时还提出疑问,引导着陆轻寒往深处思考。

    淮水城的水不算浅。光是在他从王大娘家回来的路上他就看见两三辆差不多模样的小推车,无一例外都是炸串。

    有的像他一样给自家的小车上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名字。有的干脆什么都不写,吆喝声倒是挺大。

    你看,一种东西火起来了就会立刻出现跟风。不论时代是如何变迁,潮流这种东西永远不会迟到。

    简时安并没有过多评价这些小摊,他只是站在顾客的角度稍稍对比了一下,发现还是自家的东西好后便回了家。

    但是这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插曲。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潮流,只要能够产生利益的地方就会有市场。

    今后的他做任何事都需要将“谨慎”二字挂在心头。唯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世道里护住他的珍宝。

    “时安,你尝尝,很甜的。”

    简时安并没有理会递到他嘴边的麦芽糖,而是绕了个弯,在陆轻寒的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的确很甜。”

    下次试着做一些水果糖吧,那样应该会更甜。

    第29章

    用麦芽糖稀制作的水果茶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好卖得很。

    简时安特地将灌好的竹筒提前半天放进冰窖里冰镇, 第二天中午趁着日头正晒的时候推出来叫卖。

    这麦芽糖的制作方式除了陆轻寒外谁也不知道。两个学徒因为已经确定好了学习目标,自是不会去关注简时安的其他手艺。

    不过他们不惦记不代表其他人不惦记。

    姚策已经观察简时安好几天了。见他每每都在日头最盛的时候推着个小车出来卖水果茶,每次小车出现时总是连吆喝都不用一声便能被赶路的商贩们一抢而光。

    五文钱一筒的水果茶既好喝又解渴,最重要的是,这价格是能够让人接受的。

    姚策注意到的不只有简时安的水果茶好卖,更吸引他目光的则是盛着水果茶的竹筒。

    五文钱不止能得一筒防暑的果茶,还能将竹筒带走留着路上装水喝,这买卖做得不错。

    他在简时安刚出摊的时候就买过一次。原本是冲着那水果茶中的甜味去的,可是喝着喝着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竹筒身上。

    据他所知,淮水城能够做出这种统一大小的竹筒只有三家。

    一家是他自己,一家是老杜头,还有一家是刘老头。

    他是没有在手下那里见过简时安的单子,可见简时安的生意不是落在他的头上。

    剩下的两家则是不对付的姻亲,平日里你争我抢得不成样。但是姚策不得不承认这两家的手艺比自家的要强很多。

    他自己是做木材生意的,可竹子和木材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了多赚些钱,他也包揽了一部分的竹子生意。

    但是学艺不在多在于精。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又不是简时安。这家伙脑子里有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每个想法还都落实得很好,不管做什么都赚钱。

    他只是广撒网多捞鱼,什么赚钱他做什么。木材生意他做,竹子生意他也做。

    只不过有名气的工匠早就自立门户开起铺子了,没什么名气的工匠则是中规中矩,总是做不出彩来。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的生意走下坡路了。过两年就是淮水城的商会选举了,他要是想获得更多的订单、抢占更多的红利就得现在多下功夫。

    想到这,姚策不得不厚着脸皮迎了上去。要知道淮水城的商会选举可不是靠着一群人耍耍嘴皮子就行的,得要靠真凭实据来选举的。

    在五年内谁家的名气大,谁家的订单多,谁就能在评选时获得一票。

    你可别小看这一票。到最后排字论辈都得要先看看你手中的票数是否够门槛,否则的话你连上坐的资格都没有!

    姚策就是在上一届商会选举时差了两票,连进行最后一轮比拼的门槛都没达到。

    “简老板,今日您又是这淮水城第一个卖光货品的老板了。”

    姚策的嘴角尽可能地上扬,他想给自己营造出一种随和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因为肥胖而导致很多动作做出来都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尤其是他的笑容,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都以为他在发怒。

    可简时安却能看得出对方的真实情绪。看人不能光看表情,有些细节可以拿来参考。

    比如姚策的手。两只大胖手此刻却是有些局促地相互搓动着,活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熊。

    这个联想乍一出现在简时安的脑海时便被他立刻排除在外。

    熊那么可爱的动物怎么能用来形容姚策呢?

    对方可是包揽了淮水城三分之一木材生意的姚策啊!

    别小看这三分之一。据简时安所知,淮水城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几家木匠铺,这就相当于其中就有最少七家是属于姚策名下的。

    他简时安也就是一个小贩,最多因为一些超越时代的奇思妙想赚了些钱。

    他这些小钱放在姚策面前可就不够看了。对方的铺子是刮风下雨都不愁收入,他每天早出晚归才赚这么点钱,连一个铺子都买不起。

    想到这,简时安越发不能理解对方三番五次找上门究竟是有什么事。

    前些日子的“自助餐”大赛已经让他隐约察觉到姚策想要同他合伙做生意的想法,不过一打听却是看上了自己的小推车。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饶是精于算计的简时安也想不到对方是又想在自己身上打着什么主意。

    总不能是看上他的竹筒想要换成木筒吧?

    “承蒙大家抬爱,简某才能勉强混口饭吃,争什么第一第二啊。倒是姚老板,简某近日总能在这附近见着您。”

    简时安的这番话相当于是堵了姚策的嘴,让他不好往其他话题引,姚策顿时感觉到了棘手。

    本就是烈日当头,再加上体格的肥胖,这就导致姚策的脸色有些发红,额间的汗珠频繁滚动。

    见姚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简时安也觉得有些尴尬。好家伙,谦虚谦过了头,场面有些难收啊。

    好在这时,陆轻寒站出来替两人解了围。

    “姚老板,时安的意思是想说您最近在哪发财呢。您家大业大,指缝里随便漏一些就够我们夫夫二人生活了。”

    说着,陆轻寒捧着个竹筒塞进姚策的手中。这是简时安特地留给他的水果茶,他本来想着留到收摊后与简时安一同分享,也就一口未动。

    见姚策接过了竹筒,陆轻寒知道之前的尴尬气氛在缓缓流动,于是趁热打铁道:

    “实不相瞒,时安这几日总跟我念叨着您在上次比赛中提供的小车,他正想着去找您讨几个单子呢!”

    “简老板,这是真的?”姚策也不是不识好人心,他怎么看不出来陆轻寒的圆场呢?当即打开了竹筒,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果茶。

    沁凉的果茶正是解渴的好东西,一口下肚后全身的躁热都被抚平。不知如此,舌尖还能尝出丝丝草木的清甜。

    再次感叹了一番简时安的头脑,姚策也不去纠结什么尴尬不尴尬了。

    他算是知道,对于简时安这种聪明人你就得直着来。什么客套不客套,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谦虚的劲头像是要去做先生似的,哪像别的年轻人那般心高气傲?

    “简老板,我这次前来是想和您谈一桩生意的。陆小哥儿也可以听听,正好给个建议。”

    姚策知道这两人算是夫夫一体,自然也就在言语上将陆轻寒也同样摆在合作者的位置上。

    简时安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他引导着姚策来到树荫下,避过了日头后,简时安这才大胆发问:

    “敢问姚老板这回是看上我的竹筒了?”

    不愧是简时安!

    姚策知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可他没想过和简时安说话根本不需要打草稿。对方的一语中的直接将他从找话题的阶段一下拉到谈判桌上。

    姚策在心中暗自提醒着自己要小心后,他这才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淮水城中能做出这样的竹筒的要么是杜老板要么是刘老板。两家之前是姻亲,价格上面你争我抢不对付得很。简老板要是与我合作,我可以这个数的利给你。”

    姚策伸出三个手指头,这是他最低的底线了。本来他是不想那么早地将底牌暴露,可简时安实在太精了!

    他一见自己就明白自己的来意,这竹筒肯定是他考虑再三货比三家才拿下来的。现在他要想夺了这门生意,那他就得让出更多的利润。

    “姚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既然能给我让这么多的利润,商量的肯定不止是竹筒这一门生意吧?”

    简时安的竹筒是从一家姓杜的竹子店采购的,在此之前他的确也去另外两家观察了。刘姓老板做生意不太地道,他会暗自抬价。不仅如此,他家的竹筒做得也没杜家做得好。

    可竹筒有什么技术含量呢?这无非就是将选好的竹子从中劈开,前后打磨一番后便可以上架了。

    这是外行人的看法。

    竹筒得先看原材料。毛竹也有好坏之分,有的毛竹一上手便知是否能用。其次得要看工匠的打磨工艺如何,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要是边上还有毛刺,那着实不能使用。

    姚策家的竹子店简时安也进去过,他们家的原材料比杜家的好,可是工艺技术方面却不如杜家。

    这也难怪,杜家是祖辈就跟竹子打交道的,教出来的工匠肯定比姚家那些半道出家的工匠技艺好。

    可姚策又给自己让了三分利……

    简时安可不止是在水果茶方面需要竹筒。他今后还会进军“云滇竹筒饭”这个领域,需要的竹筒数量可不是一星半点。

    成本过高的话,那他的价格也得上来。万一有人又来模仿竹筒饭,再同他打上价格战……

    那他还不如趁现在就与姚策定下来。

    “姚老板,兹事体大,容简某回去想想吧。”简时安没有贸然行事。对方价格低归价格低,可工艺实在不怎么样。

    他不想自己在今后闹出个“竹筒伤人事件”,赔钱赔到倾家荡产。

    “好说好说,简老板回去考虑考虑,过两天我再来拜访简老板。”

    姚策没想到简时安不会立刻就将这件事定下来。按理说他的让利空间很大,对方应该很快就同意啊。可这也说明简时安今后一定有用得着竹筒的地方。

    看来价格上面对方动了心,可工艺上面还是没有打动他啊。

    不行,回去就派那些工匠们去进修进修。简时安这里他一定要再磨磨!

    对方还有学徒,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搞不好自己就能靠着他挤进商会了呢!

    第30章

    “时安,姚策那里你是怎么想的呢?”

    陆轻寒走在简时安身边,听着小商小贩的吆喝声,热闹的气氛也感染了他。

    “我们暂时先不考虑他,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于工匠的工艺上。倘若他要是执意与我们谈合作,那肯定会先补足短板。”

    说到这,简时安感受到陆轻寒的目光。对方似乎有些不解于他的猜测,他也乐得给自己的夫郎解释。

    “他今天的这番话纯粹是来试探我是否对竹筒有大量的需求。试探的结果很成功,我的确需要大量的竹筒。并且是好竹筒。”

    “可是我们的水果茶过了夏日这个时间段也就不会再火热了呀。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竹筒呢?难道……”

    陆轻寒与简时安对视,骤然意识到对方应该对于竹筒有其他的想法,他当即也不追问,反而是换了其他的话题。

    “程喜他们快要出师了吧。”

    现下是街口,难免人多口杂。那些小想法还是等到两人私下里再商量吧。

    “嗯。等到他们两离开后,我们两个还能歇一段时日。到时候为夫给你好好做一顿大餐让你补一补。”

    简时安怜惜地伸手捏了捏陆轻寒的手腕,骨头有点硌人,说得夸张些就是一点肉都没有。

    “好。”陆轻寒甜蜜地应了一声。这个家伙总是想着给自己补充营养,可偏又忘了他自己。

    不行,等会回去后他也要露一手,定要让简时安好好尝尝他的手艺。

    小两口有说有笑地回了家,一进家门,陆轻寒便扔下简时安去了厨房。

    嘴上还撵着他赶快歇息或者去看看对方种的菜。

    “说什么你今日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要知道这么多天都吃着你做的饭,我都快忘了自己也会做饭了。”

    陆轻寒好说歹说才让简时安去了旁处,自己则是一人来到厨房。

    嗯……做些什么才能给时安补充些营养呢?

    有了,不如给他炖个鸡蛋羹吧!上次他教会自己后自己还没上手实践过呢。

    接着再给他炒两个下饭菜。夏日食欲不振,时安得多吃些才有力气想其他的呢。

    在脑海中列好菜单后,陆轻寒手脚麻利地开了灶台,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好吃的饭菜。

    这厢简时安则是来到了他的小菜园。

    黄瓜已经熟了一大半,这是要赶紧摘下来的。他还淘了一些香料的种子,每日勤浇水、多除虫,这下也都结果了一大半。

    可惜他目前还没有淘到辣椒的种子,对于“辣”这一味觉还有很多的遗憾。

    但他已经有了想法。他托了几位总是前往边境做生意的商贩给自己带一些种子,想必辣椒这种在其他国家根本不陌生的植物也会被囊括在其中吧。

    趁着难得的闲暇时光,简时安仔细回想了一下“云滇竹筒饭”的制作过程。好像是需要用到香糯竹这种竹子才能做出正宗的竹筒饭。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姚策那里一定能给自己搞来这种竹子。

    倘若对方的制作工艺更上一步台阶,加上三分让利的利润空间,就算那批竹筒有些毛边自己也认了。

    不就是拿回家重新修改嘛,看在成本极低的份上,他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竹筒专家的!

    解决好了最重要的道具,简时安将心思放在竹筒饭的“饭”上。

    据他所见过的“云滇竹筒饭”有两种。

    一种是当成小吃卖的甜口竹筒饭。采用的是糯米和黑米的组合。制作时需要先在竹筒上钻个小孔,将洗净的米从小孔里填进去。

    吃的时候则是需要用一根竹签穿进蒸熟的糯米里,再沾上白绵糖就成了可以边走边吃的“竹筒饭”了。

    其实这种小吃不能称之为“竹筒饭”,顶多算上“竹筒糯米条”。是以糯米的清香以及黑米的甘甜为主,再配上那层遇热即化的绵白糖,这才在现代夜市占了一席之地。

    简时安记得像这种小吃一般都会在小学的校门口叫卖。

    印象中的那个叔叔推着个自行车,自行车前头挂着“云南竹筒糯米饭”的旗子,后座上则是放着一个大铁箱。

    铁箱里放着十几根已经穿好竹签的细竹筒,遇到想吃的小朋友就会停下脚步。紧接着就会像是变戏法一样将竹筒一分为二,让小朋友自己举着竹签,想吃多少白糖就裹多少白糖。

    那被白糖裹了一层的糯米条能瞬间将白糖热化了,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糖稀裹在上面。倘若你要是不快点吃的话,糖稀还会顺着糯米条往下滴,别提多诱人了。

    可以说,简时安的快乐童年是由这个叔叔以及卖麦芽糖的老大爷组成的。哦,校门口小店里五毛钱一包的辣条也占了一席之地。

    可这种竹筒饭放在古代却有点不太现实。

    原因无他,这里没有绵白糖。

    就算他用麦芽糖稀来代替甜味,可那也无法实现现沾现吃的场景。

    再说了,麦芽糖也的确不适合运用到这种场景。

    “时安,吃饭啦!”

    充满元气的声音打断了简时安的思考,他立刻直起身大声回应道:

    “来啦!”

    不管怎么说,麦芽糖的制作工艺他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起码在现阶段,他还是要靠着这份甜味起家的。

    来到厨房,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四盘菜。主食是米饭,下饭菜是肉末茄子和蒸鸡蛋。老实说,光是这两道菜简时安就可以干两碗大米饭。

    将蒸好的鸡蛋羹泡在米饭里,让每一粒大米都裹上鲜嫩的鸡蛋,再配上咸香下饭的肉沫茄子,那滋味想想都让人直流口水!

    更别提陆轻寒还准备了另外两道小菜。凉拌黄瓜用得是他昨天采摘的黄瓜,新鲜水灵得要命。

    简时安注意到,为了使黄瓜更加入味,陆轻寒特意采用将黄瓜先拍后切的办法。混着酱油和盐拌了拌,翠绿的果肉上淋满了褐色的液体,着实有些诱人。

    最后一道菜倒是简时安没有想过的。灰色面筋片的边角是焦干的状态,显然是进锅煸炒了片刻。

    不止如此,简时安还眼尖地发现面筋片与面筋片之间还有着些许的孜然粒。

    注意到简时安盯着他的煸炒面筋发了呆,陆轻寒连忙解释道:

    “你不是总是跟我说创新创新嘛,今天我也来做一回创新的主儿。这一道干煸面筋我尝过,味道不错。尤其是这孜然撒在上面,气味极其芬芳。”

    “轻寒,你可真是个福星啊!”

    简时安上前几步将陆轻寒搂在怀中亲了又亲,直到对方满面通红地伸手挡住了他的唇这才罢休。

    孜然,孜然,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面筋他洗出来也只是蒸好后用盐粒炒着吃,脑子里却从来没有将其与街边小吃联想在一起。

    这一次经过陆轻寒的“干煸面筋”的创新提醒,他这才想到面筋的另一种做法。

    烤面筋!

    说起“烤”,他从在古代创立炸串小推车开始就没有动用过这门技艺。那些本用来烧烤的果木炭全被他堆到了油锅底下。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过做烧烤呢?

    简时安的头脑在这一瞬间蹦出了无数的想法。什么蒜蓉茄子、花甲粉丝、烤年糕、烤火腿肠去……嘶,现在还正值夏日,这种天气就适合吃烧烤喝啤酒。

    古代有烧烤吗?当然是有的。

    早在现代逛博物馆时他就参观过新石器时代出土的烧烤器具。更别提在这个美食文的古代,他更是见识过古人对于烤肉的执念。

    可他从未见过有谁像现代烧烤那般将蔬菜放在烧烤炉上烤制的。

    因为古代的烧烤都是用火来烤制些肉食,很少会有人将不起眼的蔬菜放在眼中。更别提这种只有洗面才能洗出来的面筋了。

    将面筋削成螺旋状穿在竹签上,四面撒上孜然和盐粒。被火舌舔舐过的面筋焦干焦干的,咬下一口则是不同于外壳那般清脆。软绵的口感再配上咸香的调味,那滋味真的是满口留香!

    这就是一门生意啊!创新创新,不就是走他人未走过的路吗?

    简时安也不是想进军烧烤行业,只是自从他想起现代的“何师傅烤鸭”后便一直担心着自己今后的生活。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教导徒弟。不能因为只想着让自己占取所有的利益而不去考虑大环境。

    他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小人。对于一些该防的事他必须得防,一些该做的准备必须得做。

    “好了,时安。有什么以后再想,我们先吃饭吧。”

    陆轻寒缓了半天终于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他将简时安拉至凳子上坐下,又给他递了副筷子。

    “不管怎么说,先吃饭!”

    简时安这才回过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筷子,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收回。

    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他还是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再说。

    见简时安彻底回过了神,陆轻寒这才满意地伸出了筷子。

    两个人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简时安也就趁着刚才的劲头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了陆轻寒。

    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一下,手下却不停地给简时安夹菜。

    简时安是来者不拒。对方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反正夫郎做的菜超级好吃,吃什么都下饭!

    “慢点吃,别呛着。”陆轻寒无奈于对方的干饭速度,但这也从侧面说明自己做饭好吃。他的心里即是甜蜜又是忧心。

    夫君有点傻里傻气的怎么办?你别说,还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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