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刚从楼梯下来，就看到苏蓉端着一个上好的青瓷杯，斜倚着旁边的柜子向他看来。
是在等他。
母子俩一个月未见，刚才饭桌上没说几句话，现在在秦知颂看来也不需要聊太久。
苏蓉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喝了口杯子里的热牛奶才慢条斯理开口，“刚才我和那孩子聊了会。”
秦知颂脑中的想法因为这一句话消散，脸上不见恼怒，与苏蓉想象的脸上笑容很淡。
“他年纪小。”
闻言苏蓉表情不变，只是盯着秦知颂，“如果我记性还没有退化的话，那他应该在家里出事时已经年满十八。”
并不理会秦知颂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她继续往下说：“今天郑家小女儿原本要过来。”
郑家小女儿，宋光景上回火急火燎把他叫去的原因。
秦知颂与苏蓉对视着，不着急开口，不像是母子久违见面，反而更像是生意上的伙伴，正在试探对方的心思。
过了大约几秒，秦知颂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那幸好今天没有邀请她来，否则场面不一定好看。”
“原本是要来。”
苏蓉又强调了一遍，此时脸上的笑容淡去，身上的温婉气质散去，“不过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邀请。”
听上去很矛盾的一句话，是因为家宴才想要邀请，但秦知颂不出现所以不邀请很正常。
苏蓉的话——
“那您有先见之明。”
“是幼宁那丫头说漏了嘴，今天碰到秦恒。”
苏蓉知道秦知颂哪怕之前不想来，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回来一趟。
不止是给戚绥出气，更是为了提醒一下他的三个哥哥。
秦家如今是在谁手里。
秦知颂闻言不意外得到这样的解释，抬头朝客厅看了眼，捕捉到墙上的时钟时间，“时间不早，注意身体，我们回去了。”
苏蓉“嗯”了声，指腹在杯壁上来回轻蹭。
“下个月别忘了回来。”
“嗯。”秦知颂点头，从苏蓉身边经过，径直朝外面花园走去。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苏蓉沉默的低着头，过了会儿才恢复常态踏上楼梯往二楼走。
已经接近十一点的深夜，近郊的夜里少了闹市的繁杂，反而清净得有些冷清。
这一片区当年被房开商拍下，在四十年前就靠着入住业主的身价，炒成了全云城最贵的住宅区。
秦知颂穿过中庭来到靠近院墙的花园一角，见到戚绥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靠在一侧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
放轻脚步走过去，秦知颂弯腰靠近。
“睡着了？”
戚绥眼皮下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睁开眼，并无睡意，只是困倦覆盖下，眼神带着迷茫。
摇了摇头，手从秋千绳索上收回，身体往前倾，靠在秦知颂身上。
再度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戚绥身上的不安被驱散，连同跟苏蓉谈话过后的，一直刺刺跳动的神经也被抚平。
秦知颂站着不动，耐心陪着戚绥。
不知道站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戚绥才抬起头，眼睛比刚才要亮，“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秦知颂伸手给他，戚绥立即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站稳后戚绥松了手，走在前面，“那回家吧。”
秦知颂跟上去，却在快要离开花园时回头往上看了眼，与卧室窗户后的苏蓉对视片刻，又很快回过头。
“在看什么？”秦炳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鼻梁上的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儒雅。
闻言苏蓉摇头，拉上窗帘后转身走向床边。
“看见一只猫，不过太瘦小，缩在树旁边，看上去怪可怜的。”
秦炳胜头也不抬，只是把书往床头放，眼镜也摘下，“明天让人去看看，要是救得活你想养的话，那就让人养着。”
苏蓉上了床，抬手去关床头的灯，“要是能救活，还是不养在家里，毕竟是野猫，爱自由。”
养在家里，那就被关进了笼子。
再大的花园，也只是大一点的笼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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