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韦恩先生，您看，您想要这位演什么？”面试官擦了下并不存在的汗，打量着旁边男人的表情。
布鲁斯浑身好似没有骨头般半躺在椅子上，男人好奇地研究着剧本，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他，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但这笑容多少有点敷衍的味道，所幸也没人敢提出这一点，“你们自己安排就行，我哪懂这个。”
“那，请容许我们讨论一下。”
“请便。”
几个大男人围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着实有点好笑，但却实在没有办法，隔壁可是布鲁斯韦恩，这世上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阔佬之一，鬼知道对方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
“那个，韦恩是想捧这个叫艾文·伊文斯的青年吗？”其中一位拿着名单册翻看了一下，“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名气。”
“我们这个剧组有什么有名气的家伙吗？”不知是见缝插针吐槽了一句。
“也是。”他们的剧组是真的很穷来着，虽对外宣称是大剧组，但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样的，导演籍籍无名，也没什么投资人，安排在酒店面试其实也就最多也就骗骗某些新人和小演员了。
虽然他们很心疼租酒店的这笔钱，但是这钱花都花出去了，而且他们这不是顺利钓到了布鲁斯韦恩这个阔佬嘛!
大概算吧？由于实在是揣测不出布鲁斯韦恩的心思，他们在心里重重给这个问题打了个问号。
“不过，这个叫艾文的会演戏吗？虽然之前那个角色被内定出去了，但是好歹那个人演技还行，这位艾文伊文斯……”说话者偷偷看了眼对面还尬站着的青年，皮相确实不错，也挺符合那个角色的，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绣花枕头。
“可那是布鲁斯韦恩想捧的新人，只要韦恩肯给我投点钱，我们不就不愁了吗？没准你的剧本还能再还原还原。”没错，为了砍经费，他们的剧本已经是阉割版的了，包括那个叫艾文的家伙想试镜的角色，本来是个挺重要的配角的，但是由于剧组不可抗力的贫穷，其戏份硬生生被缩在了三集。
“……”对面顿时哑了声。
虽然他自认为对艺术有崇高的追求，可那是还原剧本啊!抱歉，这对一个编剧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话说，我们话题是不是歪了，现在重点是，布鲁斯韦恩是怎么想的？他明明可以直接塞人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想让那个叫艾文的正儿八经的试镜？”
“阔佬的套路罢了。”
“阔佬的套路罢了。”
“阔佬的套路罢了。”
“所以我们到底应该选哪一幕让他演？”这玩意儿吧，要是选难了，对方直接演成灾难现场，多少有点尴尬，但是选的太简单了，布鲁斯韦恩会不会觉得他们看不起他想捧的小演员？
不过话说回来，布鲁斯韦恩懂演技这种东西吗？
幻视了一下在艾文糟糕到不能在糟糕的试镜结束后，他们未来的大腿，亲切的布鲁斯韦恩先生，发自内心认同地鼓了鼓掌，激动地对着周围人吹嘘他看上的小演员演的是多么多么精彩。
不是他们尬黑，而是布鲁斯本人真的做过不少这种事，上次对方为了追一名舞台剧新人的新闻还上了热搜。
平亿近人的布鲁斯为了讨对方欢心，愣是花钱把对方砸上了舞台剧的c位。那场堪称灾难的演出。
抱歉，那位新人实在是，业务能力太拉胯了，尤其是和她一起出演的都是经验丰富者。于是整场演出下来充斥着莫名的滑稽。
打个比方，如果说伴演的舞者都是天鹅级别的，那这位新人的舞步，就是丑小鸭在嘎嘎乱晃。外加最好的光线和服化道都集中在了对方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盛装出席的小丑。
他说的并不是哥谭的那个。
大概整场下来，唯一令人宽慰的就是对方的美貌，确实算得上惊艳吧。但是，他们是去看舞台剧的，演员的脸固然重要，可起码得会演吧？
当然，对于布鲁斯本人和那位新人都是赚的，布鲁斯收获了美人，美人收获了曝光。只有观众收获了镀金的垃圾。
那么多真金实银砸下去，那么好的演员班子，结果只是阔佬为了讨美人欢心的附属品。于是只有无辜观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总之，请不要相信布鲁斯韦恩对除了脸之外的一切审美，这个阔佬并没有这种东西。
还好，这个叫艾文伊文斯的想试镜的戏份只有三集，没关系，编剧告诉自己，哪怕对方演的一团糟，但是三集，只要熬过那三集，他们还是有未来的。
……
“艾文·伊文斯是吗？”
“是的。”
“剧本都看过了吗？”导演严肃的看着对面有点不在状况的青年。虽说按常理来说来试镜的演员哪有不看剧本的，但这是布鲁斯韦恩看上的人，他们很难保证对方不是个美丽废物。
“都看过了！”艾文激动地握住双拳，他终于有机会可以演戏了吗？
“那就第一集遇见男主的那一幕，但是我们这边目前没有演员陪你搭戏了，可以吗？”嗯，这一幕比较简单，哪怕对方演的不太自然他们到时候也能硬着头皮夸两句。
说话间，导演瞥了眼隔壁津津有味注视这一切的布鲁斯韦恩，总之，把这个阔佬哄好才是重中之重。
“我没问题的，请问可以借用桌椅之类的吗？”
“没问题，都可以。”导演的态度基本算的上亲切可亲了，他带着笑看着对面略显拘谨的青年，走过场罢了，他们都懂的。
……
围观者注意到那个叫艾文的青年，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此时的青年面带愁容，明显是被什么困扰了。
他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青年不断地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脸上的表情愈来愈严肃。空气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偶有纸张被翻页的声音。
但突然，青年眼睛亮了亮，明显是发现了什么。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却猛地抬头，似是被什么打断了思考。
人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明明是空无一物，青年却笑了笑。仿若刚刚他的苦恼只不是围观者的错觉。
在众人疑惑时，青年却不管不顾地伸出了手，“你就是新来的警官艾迪吗？欢迎你。”
没有任何被打断思考的不快，他的眼里满是欣喜，他的动作足够称得上是亲切。
青年望着那不存在的虚空，却好似那里站着一位冒冒失失的小伙，他在空气中拍了拍，宛若拍着某人的肩背，笑着道：“不过下次，要记得打报道。”
算是结束了吧？
我是不是应该说“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大家？”艾文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的结束词，尴尬地发现似乎没有人想搭理他，“那个，是不是演的不太行？我……”
他现在道歉还来的及吗？能不能别再盯着他不说话了，怪吓人的。
不过他刚刚演戏的时候怎么没感到有人盯着自己看？演完了就一个个都开始打量起他了，所以果然是自己演的太差劲了吧，可恶。
所幸就在艾文纠结的时候，编剧终于开口了，“艾文先生，你能把这个角色最后牺牲的那一幕演一下吗？”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对方真的可以的话，编剧兴奋地想着，那他想要的那场死亡，整部剧的高潮之一，壮烈而不可得的牺牲，主角心里以后拔也拔不掉的那根刺，就能活过来了。
多么合适啊，那样漂亮的孩子，那样具有正义感的家伙，如果不配以足够夺目的死亡，如果不能复现这个场景，那怎么可以？如果只是平平无奇地，平淡地死去，不允许，绝对无法允许这种事发生。
“？”艾文愣了愣，难得自己还有第二次机会的吗？
“请问可以吗？”一定要答应，一定要答应，然后演好这个角色，演好他，让我看到他死亡那一瞬间的美。拜托了，编剧虔诚地祈祷着，一定要，一定要让我看到……
他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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