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晓受冯尧妈妈的嘱托,给冯尧补课。
冯妈妈找聂晓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说了冯尧多不听话多不争气的种种。再怪冯爸爸宠他,从小带他出去玩儿游戏就算了,还买那么多游戏机给他,不务正业。
冯妈妈特别担心冯尧照这样下去还考什么大学?现在这个社会没文凭怎么混,关键是自己孩子没理由那么差劲,简直不像自己生的!
满脸愁容说:“现在二本都满大街了,985、211那些都已经不被好些企业放眼里,非得是硕士博士出国留学经验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冯尧照这样下去只能扫大街。”
聂晓轻松着语调聊表劝慰:“阿姨,现在就算出国镀金回来也找不到好的工作,内卷严重到只能靠家底来破了,冯尧家里不是还有那么大的茶园可以继承嘛,不用那么担心,文凭代表不了每个人自身的价值,他游戏打那么好,现在游戏竞技,游戏直播,都是职业。”
“那算什么正经工作?”冯妈妈不认可,“再说,茶园要是交给他这种人不得毁了,我要的不止是他的成绩能提高,要的是他能养成一种习惯,一种专注力,把心思放到正事儿上,伸手混光阴也得有条件,怎么,他是什么富二代?可以不用努力了?”
“那您是想?”
“你给他补补课,至少让他考个二本,别一无是处,不然阿姨白生这么一儿子。”
聂晓沉默几分钟,提了个意见,补课倒是没问题,不过对于冯尧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脾性来说,只能给他一个非比寻常的动力,那就是——成绩有所上升,就还他游戏机。
冯尧一听这消息,就已经想象自己的游戏机一个一个还给自己的盛况,游戏机长了翅膀全都往他怀里飞来,四周全是凯旋归来的欢呼声“砰砰”地礼花炮满天飞舞。
他只想结局,还是好的结局,没想到自己垫底的成绩需要付出多大努力才能实现他臆想出来的盛况,习惯性忽视过程和细节。
从第一堂课开始,他就获得了一个新绰号:“猪猪尧。”
因为他笨到一个最简单的方程式都不懂,聂晓教了他一个小时以后把食指在他翘而圆的鼻头上一推,推出个猪鼻子,学两声猪叫:
“猪其实很聪明,聪明在他知道学习对他来说是难事,所以只吃只睡,可人喜欢用猪来形容人笨,那你说你是笨还是聪明。”
冯尧把嘴一歪,不屑到了极点:“切,当猪比当人好,享受一生不过是被人宰了吃,当人的话,活多久就被人宰多久,越努力被人宰得越严重,从头宰到尾,到最后腐烂在地里,烧在火葬场,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哟,那以后你就别叫冯尧了,就叫猪猪尧。”
“喂!你这都取多少外号给我了!要教就教不教就走,别在这耍我。”
聂晓不管啊,把他头撇到自己跟前,拿拇指在他下巴上一按,冯尧陡然间全身僵硬,眼珠子盯着他的手指盯成了斗鸡眼。
他感受到他指尖的移动速度很诡异,慢似一种抚摸,而且就快要靠近自己的下嘴唇,意识到自己脸正随着无法节制的心跳要变烫,把目光偏移到了课桌上。
聂晓眸子微闪,却很好地有所控制,换一副平常戏弄人的笑脸,松手的瞬间往他鼻头又那么一推,又学两句猪叫,抑扬顿挫:“猪—猪—尧~”
……
冯尧小叔家的6岁小孩儿冯时雨被他妈妈丢在了冯尧家,理由是他妈妈要去和她的姐妹喝下午茶。
一听聂晓在给冯尧补课,趁机也拜托聂晓顺带给他儿子补一补,就补习英文,好在暑假的时候带他去法国玩儿。
冯尧杠说:“去法国该去学法文,学啥英文,还有,一个中国人学啥英文。”
他英文在40分左右跳动,很多单词还都是玩儿游戏学会的,如果教育局说取消英文,他一定高举双手表示支持,并且送上锦旗,上头四个大字:高瞻远瞩。
冯时雨的妈妈白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学习差成那样哪来的底气跟我说话。”
冯尧想说成绩不好我还不能跟你说话了?你什么阶级的人呐,这个世界拿钱和权划分等级就算了,你还拿成绩。
还来不及杠回去,已经被那越走越远的傲娇背影给堵了回去。
聂晓只当作顺带的工作,给冯时雨写了个简单的语境对话,加了几个他没学过的单词进去后,教了他一遍就让他自己学写,去给冯尧讲题。
冯时雨学没几分钟就把笔一丢往聂晓身上扑,并且扬言长大要嫁给聂晓。
冯尧一听,直接开怼:“你是个男的你要怎么嫁,而且等你长大了他都跟你爸一样秃头大腹便便,不嫌油腻不嫌丑吗你。”
冯时雨抱聂晓的腰:“哼,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聂晓坐冯尧旁边,嘴角扯笑:“哎呀哎呀,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呢,你想嫁给我,你哥哥也…”
“冯尧也想?”冯时雨蹦老高,“他是个废材诶,你怎么可能让他嫁给你!”
“谁是废柴!”冯尧往他头上一打,“你不要以为你小我就不敢打你!”
聂晓抱了冯时雨把他举高,无视冯尧此时的忿忿然,打着趣问:“我听你妈妈说你不喜欢吃青椒哦。”
冯时雨把脸埋他肩头,大眼睛可爱得紧,却说出来一番颇为有道理的话:
“我有权利选择我不喜欢吃的食物吧,爸爸还不喜欢吃香菜呢,妈妈也没逼他吃啊,再说,蜡笔小新也不吃青椒,他也没有营养不良,也很聪明呀。”
冯尧在他颇有道理的话里找着空隙杠他:“蜡笔小新就是因为他不吃青椒所以长得丑!你也想在脸上挂两条那么黑的毛毛虫吗。”
冯时雨脸唰一下白了,不过不服输地把眼瞪直了瞪大了去看他,冯尧下巴一昂,也把那杏核眼瞪得有神有力,还挑眉毛,试图告诉他:你的眉毛差那么点就赶上了!
聂晓被他俩火光电石对视的目光给逗笑了。
冯时雨抱紧聂晓的脖子:“你看见了吧,他废柴还坏!”
“哈哈…诶,”聂晓手拍了拍冯时雨的背冲着冯尧眨眼,躬身凑过去小声问,“你们家,喜欢男人这方面还会传染?”
“他是个小孩儿!小孩儿说的话哪能当真的!”
“你不就当真了?脸红脖子粗的。”
“……”
聂晓把冯时雨放下,哄他乖乖写单词后坐冯尧旁边椅子上,声音嗡嗡有磁力:“你呢,说的是真的吗?”
“……”
“还是说…”脸凑更近了,桃花眼又有了韵味,甚至奏起了无声的盯人音符,“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其实是冯三岁?脑子还没发育完全呢…”
“?!”
“哈哈哈…”聂晓捂了肚子,笑声狂到没边,起身走到冯时雨面,“我们时雨今年是不是快7岁了?”
“嗯!再过三个月就7岁了。”
“哟,那冯尧得喊你哥哥。”
“嗯?”
冯时雨困惑,停了手中的笔。
“告诉你个秘密,”聂晓小声分享,“冯尧今年才三岁,以后你让他喊你哥哥,或者你直接喊他冯三岁。”
“嘿哈哈?啊?冯三岁?哦!冯三岁!”
冯时雨拿笔指着冯尧,冯三岁叫个不停。
冯尧后牙槽磨得贼响,如果手里的不是钢笔是铅笔,铁定要捏成两截以表自己受到的侮辱有多大。
从那以后,冯尧就多了个绰号----冯三岁。
聂晓每次喊他“冯三岁?”“冯三岁!”“哈哈,冯~三岁。”他就扑过去打他脸。
结果不是被抓了手腕就是被一手掌挡脑门儿上无法进攻,只能挥拳打他胸,远处看上去就像小媳妇儿打老公的那种软拳头,滑稽又好笑。
聂晓让他朋友故意拍了段视频发年级群里,冯尧又被当作笑料为大家增添了一个月的娱乐。
冯时雨喊他“冯三岁”他就直接把他捞起放床上猛打他屁股。
“打不了他我还打不了你了!我可是你哥哥!”
冯时雨在他腿上扑腾:“聂晓哥哥说的!你就是冯三岁,脑子发育跟不上你的身体,你就是冯三岁!”
冯尧把他屁股打红了,冯时雨跑去告状,冯妈妈过来一顿数落:“欺负弟弟做什么你!谁教你用的暴力,其它不见你有长进,学会打人了你!”
“他都不把我当哥哥!”冯尧又委屈又有脾气,“他喊我冯三岁!”
冯妈妈愣了两秒,目光在冯时雨和冯尧身上来回扫,冯时雨借此解释了聂晓的话。
“噗~”
冯妈妈没能忍住,她有几种笑记载在冯尧的记忆里,这是最高级别的欢笑,发自内心,一笑就无法停止。
由此冯妈妈也开始又事儿没事儿喊他冯三岁。
冯尧成绩单出来的时候失望对着他:
“你看看你这成绩,你真的是个冯三岁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笨脑袋,难不成出来的时候把你的头也压坏了还是怎么着。”
冯尧犯错的时候凶巴巴冲着他:
“冯三岁!我是不是说过喝完饮料的杯子给我放池子里!脏衣服给我放脏衣篮里?你的袜子能不能不要随便乱扔!这点儿都教不会你还敢说你不是冯三岁!”
冯尧什么也没做错他妈妈心情不好喝醉的时候悠悠然唤他:
“冯三岁~过来过来~你知不知道你三岁的时候有多可爱多聪明?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啊?我以为你遗传了我呢,看来你还是你爸的种,我再去生一个算了…”
说完找冯尧爸爸生孩子去了。
……
冯尧坐书桌前刻苦读书,他要暗自努力从垫底冲到倒数第十名,他就可以拿回他的ps4游戏机。
十分钟以后……
“啊-----!”
冯尧拿着笔的手把脑袋上的软毛都搓出了静电,像野草一样随着他的唉声叹气飘摇。
“哟,这头发再搓搓是不是可以发电了?”聂晓拿手去接着搓,被静电打了一下,手一缩,“还真能电人呢。”
“你怎么来了?叔叔阿姨又出差了?”
“嗯…”聂晓拉椅子坐他旁边儿瞧着他的习题,叹一口笑气,“看来游戏机是回不去啰~有些东西,勉强不来的。”
“……”
冯尧盯着习题上的乱码,自尊心作祟作不过对自己的深刻了解,垂着头,指甲抠着手中的笔。
“知道自己做不到想放弃?要不要我跟阿姨说说?”
“说什么?劝她放弃我?
聂晓瞧着他垂下去的后脖颈,手指在裤兜里互揉了两下,声音有些淡:“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不用你管。”
冯尧有他的决绝----游戏机我还是要努力赢回来的!
坚定了信心抬起头,把身子坐直,继续读题,无视聂晓的存在。
聂晓起身去他床上一躺,侧身撑着头注视冯尧,冯尧侧目看他一眼,笔在草稿纸上试着解题,随意问:“你未来想做什么?”
“不知道。”
“嗯?”
冯尧转头。
“怎么了?这么诧异。”
“你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你未来想做什么?”
“我想做游戏,”冯尧眼睛里有了神采,“画面精美,玩儿法新颖,故事引人。”
聂晓眨了眨眼,为他高兴,语气却多有羡慕:“挺好啊…”
冯尧从抽屉里拿了本笔记本趴床上:“给你看我画的设计稿。”
聂晓跟他趴成一种姿势,身体比他长,肩膀比他宽,一起去看他画的游戏人物、宠物、场景,还有密密麻麻关于玩儿法的文字描述。
“一本书是一个故事,一部电影可以造一个梦,游戏也是一样…”
“嗯…”
“我想造好多梦。”
聂晓手往他头上揉,这次不使劲,还顺手理他额前的发丝,瞧着他眼睛微微笑:“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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