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霁挑了一天请了假。
这是书中这位路人甲每个月都会定时去做的一件事，到阳光收容所去当志愿者。
他是七岁的时候被林家收养的，但运气不错的是，林家确实对他很好。
这一点，倒是比上辈子的他幸运得多。
他以往都是和院长约定的每月7号过来，前段时间杂事太多，倒是拖晚了一些。
收容所这几年都有善款捐赠，房屋翻新了不少，完全不复刚开始的破旧矮小里面还有增设了娱乐设施，更像是个标准的学校。
往常来这的陌生人很少，正在滑滑梯的林小花听到门口的动静，踮起脚往这边看。
看到男生隽秀的侧颜，她眼睛一亮：“是十一哥哥！”
周围的小朋友听到熟悉的名字，也冲到门口热情地迎接。
收容所早期是以进来的顺序编号，林屿霁编号11，这习俗是后来慈善捐赠者提议取名字会更让小朋友有自尊感，所以才改了这个编号名。
但林十一一直是林屿霁的小名。
小朋友们的喜欢是最纯粹也最易得的，他连续来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小孩都和他十分相熟，因为每个月只有固定一天，所以他们也很珍惜这个碰面的时间。
一群小孩围着他，叽叽喳喳。
“十一哥哥7号没来，小花那天在门口等了你好久！”
“小花还哭鼻子了。”
“十一哥哥今天可以再上钢琴课嘛，想学小星星！”
“不行不行，上次是钢琴课了，这回要画画！”
“你们不要吵，院长妈妈说了今天有客人来，不能吵闹。”
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嚷了一声，周围的说话声压低了一些。
林屿霁忍不住笑了下，挨个给他们答复，又看着人群，问了句：“今天有什么重要客人来咱们这了？”
林小花仗着自己和十一哥哥最熟，从外围一路挤到了里圈。
她举起小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院长妈妈说是善良的阿姨！”
“阿姨和十一哥哥一样好看。”
“阿姨的项链闪闪的。”
“钢琴是阿姨买的。”
几圈轮流下来，林屿霁倒是知道了他们说的是谁。
阳光收容所能有今天这样的光景倒是这位姓温的慈善家捐的款，听说她偶尔会过来这边看看情况，确保院长把这些捐款落到实处，不让小朋友们受委屈。
这个点他们应该还在会客室聊天，林屿霁也不好这时候去和院长打招呼。
他把小朋友们一起带去了绘画室。
会客室离门口近，喧闹声还是有让里面谈话的人有所察觉。
女人弯唇，眼尾有一点淡淡的笑纹，目光分神在窗外。
年轻的男生带着小朋友们往另外一侧走，院长跟着女人的目光望去时，只看到了他高挑的背影。
“应该是志愿者过来了，小朋友们对外来的朋友一直很热情。”院长收回视线，“夫人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阳光收容所以前志愿者其实不多，是林屿霁后来帮忙联系了多个高校，联动了高校志愿工时服务活动，来这边的志愿者才多了一点。
院长抬眸，看了她一眼。
温忱音：“来看看小朋友们。”
院长给她倒了杯茶，“这些年夫人致力于收容所的建设，小家伙们也比以前过的好了太多，他们也非常感恩您的帮助。”
陆家在上层的圈子也是知名的，但陆夫人没有什么架子，语气平和，说话间也带着温柔的笑。
陆家的小少爷找回来后更是一直被家里的长辈宠爱。
院长看着陆夫人温善的面孔，嘴比脑快，多问了一句：“夫人，小少爷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小晏之前在收容所待了4年，哪怕离开这么久，后来没有再亲自回来这里过，倒是院长还一直有所挂念。
温忱音笑了下：“六月份的事情了。”
院长讪讪：“是我记错了。”
温忱音没有介意，她看着窗外寂静的景色，忽然道：“可以带我看看小朋友们在干什么吗？”
她强调道：“不用那么大阵仗，悄悄去，我想看看他们日常的生活。”
小晏小的时候在这里生活并不好，也不受其他小朋友的欢迎，回去后一直不是很喜欢提起这里的生活。
温忱音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出现在这里。
绘画室内。
小朋友们屏气凝神，盯着十一哥哥的手，看着画布上逐渐丰满的场景，小眼瞪大。
林屿霁对他们的要求一向时尽量满足。
大概是今天来了一个对收容所改变很大的阿姨，他们开始好奇院长妈妈以前说的破破收容所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还好奇小时候的林屿霁会和小朋友们干什么。
林屿霁是7岁的时候被林家收养的，7岁之前的记忆其实很久远了，收容所的样子林屿霁倒是记得，因为林家当时收养他的时候还给他在这里留过合影的照片。
但做过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外来者而言，只能通过书中的文字来进行回忆了。
他记得书中有过这样一段主角受对于幼时记忆的描述：
「11号是个顽皮的小孩，他总是喜欢带着小朋友们玩的一身脏，院长妈妈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
陆晏时劝说他们不要和11号去泥巴地里玩泥巴，但他们不听，他是个爱干净的小朋友，他不希望被批评。
所以陆晏时在他们一起玩闹时，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拿着木棍子在地上画画。
院长妈妈来的时候夸他爱学习，然后又批评了刚刚不听他劝说的其他小朋友。
他觉得11号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但小朋友们就是喜欢和这样的人一起玩，他有点难过，院长妈妈被他哄了两句也不生气了，陆晏时不喜欢这样。」
啧。
怎么感觉他小时候还挺皮？
乖学生和坏学生确实存在某些天然的三观对立。
林屿霁照着文字的描述把画面呈现在纸上，素描的勾勒不求完全的细致，他随意在上面标了数字，表示他们几个小孩。
他来这里最晚，所以是11号，当时一共也只有12个小朋友。
林小花在纸上找了一圈，指着身上写着11数字的小人：“这个是数字11，这是十一哥哥吗？”
林屿霁：“是。”
“十一哥哥在玩什么呀？”
林屿霁：“……和其他小朋友玩泥巴。”
原本还在学习画画的小朋友一听，也挤了过来，几双眼睛在画上瞄来瞄去，原来十一哥哥竟然还会玩泥巴！
几个小孩在画面上看来看去，有小孩发现了一个特例，惊奇道：“9号哥哥不和十一哥哥一起玩嘛！”
画面上的9号小人蹲在远远的一边，手上拿着一根小长棍，和人群完全的孤立开来。
9号。
小晏就是9号。
里面专注于画的小朋友没有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
院长认出里面的男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她刚想叫破，打断他们的闲聊，却见温忱音浅浅一笑，沉静的眸示意她不要打扰。
院长看着里面林屿霁的背影，表情有点复杂，她不敢过多观察身边人的表情，只是手心出了点汗。
这么多年了，还是无端有点紧张。
身边的小朋友还在追问：“9号哥哥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玩呀？”
林屿霁当然不可能把主角受复杂的心理和他们讲明白。
小朋友们还是不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搞什么心眼了。
他还是美化了下，带了点引导：“9号哥哥比较爱学习，他非常的珍惜时光，没有浪费在玩耍上，但那时候没有现在这样的画纸，所以他只能在地上学习。”
林屿霁给他们灌了点鸡汤，小朋友们一听，又耷拉下了脑袋。
因为他们又被多安排了几个作业，下次十一哥哥过来会检查。
教室内长吁短叹，男生没忍住，嘴角上扬，温和沉稳的面孔淡去，多了少年的明朗和张扬。
11号。
算是小晏之前的朋友了。
温忱音眉眼多了一点柔和，她目光停留在男生的侧颜，又觉得他格外亲切，心中多了一点长辈的偏爱。
院长轻轻咳了一声。
垂头丧气的小朋友们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人。
“阿姨好！”
“院长妈妈好！”
林屿霁挪了下视线，站在门口的女人着装稳重，容貌保养的好，皮肤很白，只是到底还是沾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脖颈上的项链闪着碎光，不似她穿衣的低调风格，像是别人赠送的礼物，只是格外珍视，所以常戴身上。
这位应该是今天来的那位慈善家，姓温。
林屿霁起身，挂上礼貌的笑：“温女士。”
作为晚辈，他先报备了自己的姓名。
林屿霁目光落在她身旁的院长身上，院长今天有点沉默，她没有如往常一样介绍和说话。
温忱音侧眸，目光落在他素描的那张纸上，“林同学，可以和你购买这张画吗？”
“画具和画本身都是收容所，这本身就是归属这里的。”林屿霁笑了下，“收容所从来没有盈利这一说，相信院长妈妈更愿意把它赠送给您这位改变者做纪念。”
男生长得很高，但不论言行都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既不谄媚也不卑微，让人心情愉快。
温忱音盯着他温润的面孔，又觉得他的父母十分有教养，教出来的孩子这么出色。
院长默了下：“我等会帮您装好放到车上。”
林屿霁视线在院长身上游弋了两下。
他总觉得院长今天有点古怪，比之前要沉默一点，偶尔会走神，目光总会时不时在他这里逛逛……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路人甲。
上一回无意掺和进了谢迁的打架事情，就被拉进了攻二和主角受的修罗场。
路人甲只适合走事业，不宜胡乱进入剧情。
林屿霁默念了两下自己的身份，强行把无意义的好奇心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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