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心跳失衡

    ◎林屿霁,我不要别人。◎

    谢知聿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

    他过往的人生与细腻、严谨、科学、一丝不苟这样的严肃词语相关, 从小到大,他便是常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哪怕是当初和自己出轨的父亲争执,也是克制又冷静, 礼数和小辈的尊敬样样不落, 但言语如珠, 流利如辩护律师,语调却像是没有情绪起伏的机器。

    至少在林屿霁看来, 贸然打断别人的对话这样的行为,并不像是谢老师清醒的时候会做出来的事情。

    显而易见,以林屿霁对他的了解, 大约还是归咎于过多的酒精摄入。

    男人的手很滚烫,气息很沉,从离开谢迁视野到回到谢宅自己房间的那一刻, 他都片语不提, 甚至没有松开他的手。

    谢家老宅还是比谢知聿自己住的地方要大上很多, 房间也是那边的两倍大,屋内的设施倒是齐全,只是样样都看起来格外的崭新,一看就知道主人不常回来。

    沉重的门轻轻合上的同时,淹没了外界嘈杂的音响, 楼上楼下宛若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屿霁开了灯。

    明黄色调铺陈于漆黑的室内, 安静温暖的色彩驱散了夜间漫于空气中的冷凝,玻璃窗面中相牵的背影也倒影清晰。

    男人恍若未觉, 灼热的视线依旧沉甸甸地连在他的身上,藕断丝连, 扯不断的浓烈。

    手臂肌肤相接触的地方如似传导中枢, 共享着对方汩汩热源, 静似针落可闻的室内,耳畔还能关联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颤动声,与自己的频率共鸣,分不清谁是谁的律动。

    林屿霁顿了下,才道:“谢老师,松一下手。”

    足足几秒的时间。

    喝醉酒的人反射弧好像也要被拉长一些,迟钝得像只树懒。

    谢知聿指节微松,手心里的温度骤然消逝。

    屋内没有近期的水源,林屿霁取了热水壶,去洗手间打水。

    男生专注于手上的事情,没有察觉到身后男人的打量。

    沉郁的视线如似画家临摹时手上的画笔,流连于人体的每一处线条,微乱的乌发、修长纤弱的后颈、脱去夹克外套之后白色内搭隐约透出的纤细紧实的腰肢、长而直的腿,最后是脆弱漂亮的踝骨。

    如此鲜活而近距离的在他的眼前。

    少年坦诚而充满信任,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如似轻而易举就能被吃掉的羔羊。

    脑海中开始逸散那些积压已久的幻想,不堪入目,也让人唾弃。

    鼓噪的情绪融入不安分的血液,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失衡的控制力让人浮想联翩,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某一处开始发生异响之后,逐渐侵蚀所有,最后全部崩盘。

    谢知聿抬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

    发了狠的完全没有控制的力气,指尖下陷,圆润的指甲边缘刺入穴口,刹那间涌上的痛觉让人清醒片刻。

    男人神色近乎死寂,唇色泛着白,手上却是自虐一样的动作。

    林屿霁出来时便看到他这副模样,水壶一放,直接钳住他的左手。

    对方气汹汹的劲头骤然扑灭,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

    热水壶开始煮水时有点细微的响动。

    安静的室内相顾无言片刻,只有“嘟嘟”的嗡鸣声。

    林屿霁抿唇,冷下脸:“流血了,一点的都没有感觉吗。”

    男人右手虎口处明显多了一处月牙似的指甲印,很小的一道伤口,血液渗出来的不多,但血管堵塞处积压的暗红还是看着有点让人担心。

    喝醉酒的人失了声似的,也不答话,动作顺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索性屋内的构造和另外一间房相差无几,以林屿霁的了解,摸了一下,便找到了医药箱存放的地方。

    他取了一片创可贴,帮他消消毒,便敷在了伤口上。

    少年的躁郁在这一刻还是有所显现。

    看着他手上那处伤势形状吓人的伤口,男生眉心紧锁,又不见男人接话,自顾自地发泄输出。

    “……还好意思说我酒品一般,自己也不清楚几斤几两,五十步笑百步。”

    林屿霁上辈子应酬酒碰的多,他酒量不错,但也少有的有醉过几次,都是谢知聿接的他回家。

    谢知聿通常第二天都会板着脸,不怎么搭理他,问他只说以后在外不要和别人喝太多。

    谢知聿上辈子因为工作原因以及自己也不偏好于此,几乎不碰酒,林屿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有点醉酒的痕迹。

    大概像是向来没有情绪波动的菩萨有了自己的私情那样的令人惊奇。

    谢知聿无声垂眸,耳畔边是他喋喋不休的声音,两道木质气息相叠,又加剧了臆想。

    谢知聿不是没有碰过酒,他心知肚明和醉酒无关,身上紊乱的反应大约起始于那一杯酒,但一杯酒能决定多少呢?

    人的控制力再很多时候能解决很多事情,所谓的失控大多时候是用来遮掩自己内心欲望的借口罢了。

    他完全可以让林屿霁现在离开,然后让夏医生过来开药,这件事情就能顺利解决。

    ——但他没有。

    他像是耽于自己幻想的瘾君子,任由欲望脱离边界,用药性和生理冲动来作为借口,从刚进来冲动地搭上了他的肩,发觉他并未反抗开始,欲望就逐渐膨胀。

    药理发生的不对劲成为他看到林屿霁跟着闻淼离开时再一次寻找他的理由,生理不可控又一次成为他终止他们对话的借口,也变成他直接把他从谢迁身旁带走的自我解释。

    每一步都合规合距,但凡他有任何的疑问,他都能解答。

    但林屿霁没有问。

    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一颗心都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仅仅因为两辈子知根知底的相识。

    他像是无知脆弱的羊羔,又似深海中强大魅惑的塞壬,以柔弱的面孔勾引着海域上每一个航行而过的旅人,放大人心中最阴暗的欲望,又在游人溺于幻想中置之于死地。

    室内长长的嗡鸣声忽然消匿,热水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林屿霁松开他的手,起身,拿刚刚洗好的水杯倒水。

    热气蒸腾,灼灼的气雾从出水口逸散而出,拂过指尖,如似方才男人滚烫的视线。

    男生将水壶放回原位,看着水杯中荡漾的水面,抬手,垂眸,背对着男人,轻轻捻了捻柔软的耳垂。

    有点细微的热意。

    不知道是被水雾烫红的指尖还是发红的耳垂。

    那一种失控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来了。

    ……幸好谢老师喝醉了酒,应该不会察觉。

    林屿霁轻轻吐了口气,拿着水杯,从口袋中取出那一枚醒酒的药片。

    刚一转身,便与男人直勾勾的眼睛对视上。

    男生攥着药片边缘的指尖微微一颤,动作很轻,遮掩的完美无缺。

    林屿霁垂眸,把水杯放在他的手心,“谢老师,把药吃一下,醒酒。”

    男人一动不动,动作迟滞又缓慢,像只复健的大狗不复往日的精明,看起来有点又呆又笨。

    林屿霁把药片包装拆掉,白色的药丸放进他的手心,指尖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肌肤。

    动作克制有礼,却似无形拉开了某些距离。

    药性放大了这一敏感捕捉到的认知。

    像是重回到了被他无形疏远的那几个失眠的夜晚,翻来覆去,不得其解,惶恐不安。

    生理蔓延开来的灼热与胸口顷刻堆积的雪形成矛盾的存在,男人掌心合拢,指尖似乎因为刚才的伤口隐隐作痛似的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

    门口轻轻的两下敲门声终止了思绪。

    门外的谢迁紧张又小声道:“林屿霁,你睡了吗?”

    刚才那样尴尬的情形之下,还是林屿霁急中生智,圆回了表面的平和,最后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暂时离开。

    倒是没有想到谢迁还会专门过来找他。

    “我给你买了药,没睡的话开一下门。”

    林屿霁起身。

    男人视线紧随其后,方才的胸口的凉意和不安在那一声敲门声中达到巅峰,药性激起的情绪成为了新的借口和麻痹自己的理由。

    谢知聿几乎同时起身,拉住了他想要去触碰把手的手腕,他手上的水因为大幅度的洒出一片,裤腿湿了一小片。

    男生似有意外他的动作,担忧的视线望向他湿漉漉的那一处时,目光一滞。

    周周正正的西装裤上因为连番折腾还是有了皱巴巴的折痕,大腿一侧的湿濡浇灭了一层衣着原有的庄严,也加重了那愈发明显的弧度,连褶皱都标榜着严谨的裤腿,偏偏极其反差地有这样的反应存在,矛盾感和反差让人心间一颤。

    他藏了许久的、未曾呈于明面的异样在这一刻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之内。

    甚至因为那道视线短暂错愕的停留数秒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屿霁恍然未觉,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他。

    男生被他完全控制在手心,俨然忘记了反抗。

    谢知聿垂眸,“不要开门。”

    久未开口的声音带了一份嘶哑,喑哑的声调和低沉伴随着男人的距离拉近如似摩擦在耳廓,让人头皮发麻。

    林屿霁卡了一下,才巴巴道:“……你怎么了。”

    屋外的谢迁还试图低声喊了两声林屿霁的名字。

    谢知聿在那道呼喊声中一同动作落下,在环住少年纤细身影的,埋头垂于他温暖颈窝的瞬间,撕扯的欲望与占有欲第一次得到满足。

    怀里的人显然有片刻的僵硬和下意识的躲闪。

    对于外界的不怀好意,人有生理性后退的本能。

    谢知聿将这样的本能掐死于腹中,手心圈在他的腰后,带着不由分说的强势。

    林屿霁冷静两秒,才道:“谢知聿。”

    “那杯酒有问题。”

    那股热气穿透耳膜,浸入血液,回流心脏,刚静下来的情绪复而起伏。

    他贴的很近,身上的反应明显的能让他也清楚。

    以往仙人一样没有任何强烈起伏的人猛然给人这样的意外,林屿霁只觉需要一点接受的缓冲时间。

    但对方明显逼得很近。

    房间外的人尝试了半天,不见人开门,垂头丧气地给人发了信息便不再打扰。

    外头又重新恢复平静,屋内更是一片死寂,古怪的情绪蔓延让人失控一样的紧张。

    桌上的手机亮起。

    林屿霁分神,刚想顺着借口挣脱,“……我找人帮你。”

    “不要。”

    男人钳住了他的腰,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动作,抵在颈窝处的深蓝瞳眸氤氲着浓烈的情绪,灼热的吐息咬上男生敏感的耳垂,强势中又裹挟着低沉音调中的委屈。

    “林屿霁。”

    他很少听他这样正式的喊他的名字。

    “我不要别人。”

    他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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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 欠债

    ◎谢知聿欠林屿霁一次◎

    房间内一片死寂, 粗重的呼吸声从敞开的窗口钻出,与簌簌飘拂的风一同散入漆黑的寒夜。

    近在咫尺的气息搅乱着思绪,让人心神不宁。

    今晚本该是书中重要的修罗场剧情。

    恐同直男的校园男神攻二会在今天这一个宴会上中药, 主角受发现他的失常, 与他共处一室, 种种暧昧之后,攻二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并对主角受表白, 而这一场宴会上攻四会捣乱,攻一则是作为旁观者一样的存在。

    显而易见,这原本的剧情发生了改变。

    攻二没有中药, 也没有和主角受呆在一块,攻四捣乱的对象也换了人,误入修罗场的路人甲莫名其妙拿了那一杯有奇效的酒, 而巧合的是, 攻一成为最终喝下酒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 比小说情节还要夸张……不对,他原本就是书中的一个小路人。

    陷入了思维误区,他不应该置身事外,将这件事完全与自己现实剥离。

    从事情的合理角度出发,这杯酒, 说不定原先就是针对他这个小路人, 但他自诩没有什么仇家,除了……嗯, 陆晏时?江明野?

    严密的逻辑推理能让人快速的冷静下来,这也是林屿霁业余喜欢玩数独的原因之一, 冰凉的数字推理能让碎片化的时间充满思考的价值, 也容易让人保持心情平和。

    但当手心触及那被洒掉的温水沾湿的区域时, 娇嫩的皮肤还是犹如触摸到什么岩浆火海,滚烫的气息似乎分钟间就能把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似的。

    男生修长的指尖轻轻一颤。

    男人还是那紧紧环抱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右手箍着那纤细的腕靠近时,也同样停留片刻后下意识微微收紧。

    林屿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察觉到他一瞬绷紧的呼吸声。

    他刚刚喝的不多,但靠的近,周围却萦绕的淡淡的酒气。

    林屿霁也说不准自己冲动答应这样的事情到底有没有酒精熏醉自己的因素,当然,从他仅存的理性思考来说,这近乎是胡扯一样的借口。

    当然,这在男性朋友之间,这样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是非常值得特别关注的大事,从比例来说,林屿霁上辈子知道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帮忙。

    在上辈子那样的思想观念中,这样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大事,何况这书中同性结婚合法化的世界背景。

    上辈子作为朋友,没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也许是因为谢老师性格较为内敛,自己也没有什么那方面的欲望,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因素。

    林屿霁庆幸自己刚刚关了灯。

    黑灯瞎火,到底不会泄露自己也会存在的那一点点紧张和局促,也能很好地保护谢老师的薄如纸一样的脸皮,毕竟以往谢老师换个衣服都要专门进去卫生间,不会当着他的面。

    男人仅有的勇气似乎耗尽,引路的那一只手没了动作,呆的像块石头。

    林屿霁垂眸,手腕轻挣,便从他手心滑出。

    从灯灭的那一刻起,再没有人说话。

    黑暗中,察觉到手心一空,谢知聿没有再追,指尖在空白一瞬后,便无声垂落,那股蔓延的低迷仅仅维持了数秒,腰间似有若无的接触信号似乎浸入血液,循环全身,掌心收拢,最后紧握成拳。

    少年微凉的指尖寻不着目标一样,胡乱的滑动。

    男人宽大的手在僵硬了足足半分钟后,捉住了他的指尖。

    他声音又低又哑,还带着百倍的迟钝,“……不是这样开的。”

    扑朔在敏感耳边的吐息让人麻了一瞬,声音带给人的冲击在近乎失去视觉的黑暗中达到巅峰。

    林屿霁觉得自己的声音还算平静:“谢老师,我没有用过这样的腰带。”

    谁知道腰带还能设计的花里胡哨不知所云,半天找不到开的地方?

    少年音色一如往常,清冽的泉被石子堵了路,压着一份不自觉的恼,音调也随之压低,正色直言的口吻放在当下,有说不出来的微妙。

    “啪嗒”一声轻响。

    摸索了半天的扣子被轻易揭开。

    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布料和皮带摩擦的细微响动。

    人在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会成倍的发挥作用,思维完全聚集于这样模糊不清的声响时,脑海中会有格外多的联想画面,补充这贫瘠的视觉感观。

    难以置信他印象中严谨、肃穆、庄重集于一身的谢教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带有浓重的欲、低俗的情、 恶劣冲动的行为。

    林屿霁默了默。

    眼前的漆黑将那一层遮羞布一齐掀开。

    谢知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自己以这样卑劣的方式,拙劣的借口,放荡的行为向他坦露自己的欲望。

    他看不清林屿霁的脸、看不清林屿霁的表情,看不清林屿霁的眼神,也发现不了他此时此刻任何的评判。

    如似沉溺于美好幻想的困兽,一遍又一遍地被驯化,心甘情愿地沦为没有自尊的主人的奴隶。

    他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驻于此时此刻。

    少年没有旁人,只有他这一个,哪怕是短暂的来自友情的安抚,他也可以借口揽他入怀,假装自己拥有他的一切,包括身与心。

    他听不到少年的心跳,身边只有自己紊乱的心脏跳动频率,失衡失控的自己像是个破烂的玩具,任由少年掌控。

    男人扶在少年纤细腰后的手无声收紧,黑暗遮掩了青筋轧结的手背,身下强烈的反应与他平静的站姿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垂下眼皮,克制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视线在摸索中似乎发现了很久以前男生细嫩的脖颈处留下的咬痕。

    微硬的发随着他垂下贴近的脑袋有意无意地剐蹭着男生敏感娇弱的侧颈肌理,喷薄的呼吸探索着旧有的痕迹,最后几番寻觅,找到来处。

    和以往其他人的靠近不同。

    男人柔软的唇贴上的同时,林屿霁听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颈部是大动脉存在的地方,人体另外一处脆弱之地。

    这算什么?

    ……互相把握对方的命脉?

    “……别咬。”

    自己的声音哑掉了,林屿霁自顾自地评价。

    或许他的耳朵也红了,他能感觉到那一处有点痒,又有点烫。

    心跳速率有点失衡,肾上腺素在这样的场景下失控……应该算是正常,应该吧。

    当初看到的景色被自己掌握在手中,很难评价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粘人的大狗缠上了一样,对方箍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离开,头埋着自己的颈窝,到处乱蹭,对方的身体很烫,他身上天生体凉,或许就像自己平时睡觉的时候喜欢蹭着谢老师取暖一样,谢老师正在他身上降温。

    ……见鬼的类比。

    大狗听话地松开了嘴。

    林屿霁松了口气,又觉得手心要被烫红磨破一层皮似的,重复的机械化的动作让人倍感酸痛。

    他迟疑了一下,又小声道:“你能不能快一点。”

    男人沉默数秒,声音闷闷地答:“……抱歉。”

    客气又绅士。

    林屿霁:“……”

    空气在下一秒又陷入沉寂。

    充满正经的交流对话,但还是让人无端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烫,尤其是那正儿八经的道歉还带着细微的喘音,天生的好音色这样滥用,像是某种直播现场。

    可怕的是那东西还有延长时间的意思,手心负担加重,让人头皮发麻。

    林屿霁彻底闭嘴了。

    男人低眸,呼吸微重,耽于快感的同时心中又不自觉有新的索取。

    当一个人得寸进尺地踏入更深一层的舒适圈时,就会下意识地产生新一层的需求和欲念。

    男生宽松的下摆因着他小臂的动作有所摇晃,绵软的衣尾钩在男人的腕间,平整的下摆逐渐收叠,被探入的手掀起一个小口。

    谢知聿见过他劲韧纤细的腰线,却不曾这样肌肤相抵光明正大地触摸到这一层充满暧昧而亲密的地带。

    起伏的腹腔还牵引着侧腰边缘,粗粝的指尖压着柔软似棉花一样的肌肤,随着他一同微微下陷,勾引着初次到来的人往下探索延伸。

    他毫无所觉地挑衅着少年的忍耐度,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底线,却又同时顶着绅士的表皮,如此的表里不一。

    男生眉心微凝,后背大片的皮肤生出一片细小的颗粒,表达着身体的不自在和古怪的反应。

    他还未张口表达自己的恼,对方便好奇地蹭了蹭他腰间的软肉。

    密密麻麻的颤意从后腰传到手心。

    林屿霁手心一抖,失控的力度瞬间箍紧那脆弱的玩意。

    男人倏然变了声调,重重闷哼了一声。

    林屿霁:“……”

    他新买的衣服。

    他黑着脸,把贴在他腰上的手打落。

    半晌。

    那只手又眼巴巴地黏上来,似是讨好地想要往下碰。

    林屿霁一把捉住,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他快点放开:“还想干什么?”

    男人垂下眼皮,稍稍离开了一些,视线还往下试探,不知想确认什么。

    黑漆漆的室内看不分明,他静了静,低声道:“我帮你。”

    林屿霁:“……”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帮助自己的好友还有什么特别反应,何况一墙之隔的楼下还有没完全结束的宴会。

    谢老师这样恐同的人如果知道有点细微的什么苗头,怕是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林屿霁语气振振地强调,“我没有。”

    腾起的热气在男生话音落下那一刻被铺天盖地的雪压灭得彻彻底底。

    谢知聿眼底有一瞬的失落,却又很快被阴沉的蓝取代。

    沉默数秒,他的语气恢复如常。

    “那我欠你一次。”

    “礼尚往来,我会加倍还给你。”

    男人一本正色的承诺。

    手脚发软的林屿霁:“……”

    作者有话说:

    谢知聿:强行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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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 信任

    ◎谢老师怎么会做坏事呢?◎

    夏医生半夜被叫过来谢家时, 宴会早已结束。

    谢知聿的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灯。

    男人坐在床边,身上衣服隐约有皱褶的痕迹,眉眼倦怠, 有淡淡的颓靡。

    他两手支在膝盖处, 一旁的桌面还有点了半截的烟支, 烟灰散落银色透明盒中,空气中还弥散着浓重的烟草味。

    仔细闻, 似乎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气息。

    上一次见到谢知聿还是两天前,这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情绪抑郁到失眠, 甚至还和那些年轻人一样没有顾忌的喝酒,他过来的时候,这人脸上还是往常一样的平静淡然, 无欲无求。

    能让老谢这样的, 也只有那个姓林的小朋友了。

    夏医生瞥了他一眼, 放下手中的箱子,道:“三更半夜不睡觉抽烟?你也不怕死再早一点。”

    话音刚落,便见有动静从浴室内传出。

    男生穿着白色衬衣,休闲黑色长裤,似乎是码数大了一截, 衬衣松垮, 长至大腿根部,裤腿也被挽起来一小节, 衬得身形愈发瘦削如竹,肤白如玉。

    这统一又死板的衣服款式, 和谢知聿衣柜内的千篇一律如出一辙。

    夏医生唇瓣微张, 像是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 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屿霁揿灭烟头的红色火星,移步,将窗口再次挪宽。

    屋内那股古怪的气息已然基本消散,只余覆盖其上的淡淡烟草气,浴室内溢散出来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精味。

    狼藉的混乱场面早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失礼和失控的场景恍如隔世一般。

    做完一切,林屿霁这才回头,道:“抱歉,夏医生,这么晚联系你过来。”

    夏医生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方才从被窝里起来的睡意散的一干二净,夏凌现在只觉得自己精神抖擞,能做奥数题那种。

    林屿霁:“他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你帮忙检查一下。”

    他说完,又侧头,“谢老师,配合一下?”

    男人低声应:“嗯。”

    林屿霁:“应该是误食了一点含兴奋剂或者致幻类似的药物,此外还喝了三杯酒,度数不算高,没有什么呕吐等不良反应,但是体温还有点高,不知道有没有发烧。”

    “……好。”

    夏医生表情有点微妙。

    该陈述的对象不发一言,倒是健康的陪同者说的头头是道,衬得少年成熟又稳重,年长的男人幼稚又不懂事。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拿反了自己的剧本。

    林屿霁去拿杯子倒水。

    夏医生照例做了一番检查,得出的结论当然是谢知聿身强体壮,那所谓的药估计也是什么劣质产品,药性对人体都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至于酒?两天前这家伙可是连着喝了好几瓶,人还是面不改色。

    他刚想开口长篇大论解释一番,喉口便被病患威胁似的沉色堵了堵。

    男人那双深蓝的瞳仁在背对着不谙世事的少年时,眼底的憔悴和颓靡消失的一干二净,炯炯的视线裹挟着威压,唇瓣一抿,暗示的很明显。

    夏凌:“……”

    他是个有道德操守的医生!

    林屿霁浑然不觉,将水递近,“怎么说?”

    那见不得光的视线明里暗里地往自己身上灼,夏医生觉得自己那点头发快要被烧光了。

    他轻咳了两声,朗声道:“……是有点严重。”

    林屿霁眉心微凝。

    这人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就差写在脸上了,这屋里刚进来时似有若无的味道和男生身上的衣服都明里暗里透露着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

    夏医生硬着头皮道:“这东西就是有点容易引起神经兴奋和出现一点精神幻象,保持心情愉快,后续生理排出就行,量不算很大的话就还好。”

    这意思其实不算太严重,林屿霁倒是松了口气。

    剧情中出现的重要药物总是在意料之外,饶是林屿霁相信术业有专攻,还是会有点担心。

    神经兴奋,精神幻象,倒像是让谢老师可能出现今晚这样意外行为的缘由。

    到底是药三分毒,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真的是不怀好心。

    林屿霁拧眉,将此事掩饰几分,找了闻淼帮忙查一查。

    谢家内部没有直接的摄像头,但这次宴会招聘的人是酒店的服务生,还是能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一点今晚的消息。

    男生在专注敲字,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当然没有发现他身旁的两个成熟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夏医生被胁迫胡诌完,心虚的不行,眼神恼怒:你多大了还骗小孩?

    谢知聿:嗯。

    夏医生:无耻啊,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谢知聿:哦。

    夏医生:啧,你不怕我直接戳穿你?

    男人撩起眼皮,静静看了他一眼,戳开在旁人眼中的绅士和礼节,他内里尽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夏医生:“……”

    难怪都说,自律到一定程度的人一定是个不能惹的变态。

    夏医生憋屈了几秒,复杂的表情在男生视线投回时努力恢复自然。

    他给谢知聿留了几片维生素补脑,叮嘱了几句便直接离开了。

    林屿霁合上门,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男人。

    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沉冷稳重,神色平淡,抿着唇,不知是否在为方才自己的失控而自省。

    一想起刚刚的事情,林屿霁也有点说不清的尴尬和火气,尤其是最后他贴近的手和那一句问话,像是把踩到了猫的尾巴,炸了毛一样将无名的失控感拉到巅峰。

    林屿霁视线微微一定,落在他皱巴巴的裤腿,“要不要去洗澡?”

    他知道谢老师一向有点洁癖和强迫症。

    谢知聿没有动作,他看着他们之间相隔甚远的距离,忽然道:“快要十二点了。”

    林屿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时钟,时针指向11,分钟已然接近一圈的尾声。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因为连轴转的事情,倒是忘了今天过来最主要的目的。

    男人垂着眼皮,唇瓣轻抿,让人无名察觉一点遗漏出来的低迷。

    如果细看,还能隐约发现,他身上一点演技拙劣的僵硬。

    谢知聿以往最是不齿秦洋在林屿霁身边种种表里不一的做法,但他不得不承认,以这般虚伪的骗局得来的偏爱最是让人沉溺。

    林屿霁最是心软,尤其是对身边亲近的人。

    哪怕他表面对别人如何不近人情和疏离,对待自己画进圈内的人,他总是能有独一无二的偏爱,让人误以为自己是那一个特例。

    男生果不其然,心虚又愧疚,完全忘了刚刚的不快,主动靠近道:“抱歉,谢老师。”

    他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来临行前妹妹给自己的小钥匙扣,花里胡哨的蛋糕图样,林屿霁出门前还觉得这个小东西占地方,倒是现在派上了用场。

    冰凉的蛋糕一直放在男生的外衣口袋中,染上了男生特有的温度,放在男人手心时,似是还有点余温。

    “生日快乐。”林屿霁道,“谢老师,许愿吧。”

    男生细嫩的手心还残余一点磨出来的红痕,让人对黑夜中掩藏的画面浮想联翩。

    男人的视线不加遮掩,屋内只开了小灯,更衬得他眼底的昏暗不明,攻击性愈发分明,林屿霁指尖微蜷,刚要抽离,便被对方捉住。

    “林十一。”他出声问,“你之前欠我三个生日愿望,现在还算不算数。”

    林屿霁手上动作一滞,也忘了抽离。

    他没有问怎么只会欠下三个,只是沉默了一下,才闷声道:“算啊。”

    男人的手心很烫,指腹微糙,沙粒一样的硬,但握着他的力气却小心地像是捧着一团棉一样,从指尖缠上手心,灼热的温度将他包裹的完完全全。

    “上辈子你想实现的商业帝国目标,第二年秋天,我帮你完成了。”

    林屿霁上辈子年轻的时候也曾中二过,被人嘲讽,憋着口气,认识谢知聿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那家公司市值达到国际第一。

    上辈子出意外的时候还差了一点,拿了国内的第一名头,国际还有点一小段距离。

    “你想集齐的车,我也全部买了新款,放在你的车库。”

    “公司经营内属于你的那份收益我后续也全部进行捐款处理,孤儿院里很多小朋友都给你写了感谢信,我都存放在家里。”

    谢知聿很少会提上辈子的事情,如今像是开了道闸口,悉数倾斜而出。

    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转述别人的经历。

    林屿霁轻轻捏了捏他糙硬的手背。

    谢知聿沉默了一下,又道:“林十一,这些……我换成两个愿望,可以吗?”

    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向他,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单方面索取,无耻又卑劣,小人行径一般的作为。

    林屿霁难得软声道:“嗯。”

    谢知聿道:“加上今天这一个,你欠了我六个愿望。”

    阿拉丁神灯的三个愿望都无法将人的欲望填满,他索取了六个机会,却只求一个结果,哪里称得上是贪心?

    男人抬眸,深蓝色的眼睛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藏着捕捉猎物一样的锋利。

    深邃的眼窝衬得他的五官更为立体,薄唇轻抿,克制又合乎距离的礼仪。

    林屿霁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眼尾:“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谢老师的眼睛很漂亮,他一直很喜欢。

    少年语气清冷又温和,指尖动作轻柔,像是圣子垂怜于郁郁不得志的教徒,让人沉溺其中。

    脸上感受到的细软触感引人流连。

    谢知聿语气如常,字句叛逆:“林十一,我要做一件坏事。”

    谢知聿从小到大,就是人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好学生的榜样,犯过的错屈指可数,还是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做的,越长大,他便越克制,任人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毛病来。

    林屿霁想不出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甚至值得专门提前预告。

    哪里有人想做坏事还提前告知的?

    林屿霁笑了笑,又道:“嗯,我知道。”

    男生眼底含着笑,不知其中深浅,甚至带着纵容和安抚,完全不知自己招惹来什么样的后果。

    谢知聿垂眸,道:“六个愿望,我要全部兑换成一个。”

    他顿了顿,才说:“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生我的气,可以么?”

    他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恳求,向来坚韧自持的人放软了语气,总是让人容易心疼,何况是以这样下对上的仰视姿态。

    以林屿霁对他的了解,谢老师这样的人,哪里会做出什么难以原谅的恶事?

    林屿霁半点犹豫都没有,便道:“我答应你。”

    他笑了下,又调侃道:“谢老师,我什么时候对你有发过什么脾气?”

    像是获得了某种免死金牌似的。

    男人看着少年纯然的笑,唇角轻扬,也道了声好。

    他抬手,拉近距离,环住男生的腰,脑袋贴近,低声道:“好累,让我抱一下。”

    林屿霁看着他眼底溢出的轻快,似是挣脱了某层桎梏似的,像是野兽被梳了毛,懒洋洋地贴着主人,似是有些疲倦,又自顾自地靠上他的肚皮。

    偏硬的发似有若无地透过单薄的衬衫剐蹭着内里柔嫩的肌肤,男人灼热的吐息黏得很紧,后腰的手存在感很强。

    大约是有方才事情的原因,林屿霁觉得有点不自在,但那股莫名的想法被他压了下去。

    换作以前,谢老师哪会这样?

    大概是感动于刚刚他大方的承诺,谢老师终于有了一点放下戒备的意思。

    男生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发,心中又替对方解释。

    毕竟,像谢老师这样单纯的人,又能做出什么真正的坏事呢?

    作者有话说:

    林屿霁:被卖了,但是正在帮忙数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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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 转变

    ◎林屿霁好像更好看了一点。◎

    休息没有两天, 便是综艺最后一期的录制。

    林屿霁作为路人的最终剧情也会在这里一同落幕。

    细细数一数他过往几次参与剧情的结果,哪怕自信如林屿霁,他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没有什么天赋成为一个演员。

    如果这算是一场影视剧拍摄, 他大概算是把一个戏份为男n号的小演员的戏份都统统演砸了的演技差生, 或许还要再坏一点, 他甚至想要兼职投资方,试图篡改主角的剧本。

    路人甲深深叹了口气, 见节目组停了车,便跟着开了门下去。

    别墅区管理得当,平时少有其他人过来, 但因为这一个节目的录制,林屿霁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倒是有看见等候在此处的粉丝,大多是其他嘉宾的粉丝, 当然, 秦洋的粉丝最多。

    但这一次过来似乎有了变化。

    不过七八点的早晨, 已经聚集了很大一批人,漫漫人海被拦在红线之外,恪守着秩序,手上还有人拿着灯牌和应援物,数不清的聚光灯拢于一处, 似乎瞄准的还是他本人。

    他又不是什么明星, 当然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排场。

    后边跟着的似乎是陆晏时的车,主角的万人迷苏点通常会时刻展示, 比如随意的一个入场。

    林屿霁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垂了垂脑袋,也没有顾及镜头,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男生从车上下来时还有点迷糊, 大约是起的早, 意识还未完全苏醒,发梢带了点散漫,随意飘扬在初晨的凉风之中,下巴缩在立起的高领毛衣的边角,幼稚的动作弱化了他原本公子如玉般的稳重。

    少年乌黑卷翘的睫羽懒懒地上下扑朔,圆润的眼珠氤氲着雾一样的水汽,红润的唇压在吸管边,上边沾了点纯白的奶晕,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林屿霁!”

    人群中有人大胆地喊了他一声。

    男生闻声侧眸,那股茫然还未完全褪去,表情有点惊讶。

    那张脸彻底映入眼帘时,还是让人呼吸一滞。

    也许是镜头内模糊了他的特色,削弱了他原本的几分魅力,又或者是初晨的光线恰到好处,少年的容颜像是被完全挑开了那一层雾一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刻在众人的眼中。

    小松也在人群之中。

    他第一次去林屿霁家里拍摄时就觉得他长的好看又突出,但却是那种久看数秒之后挖掘的美,如烟花般转瞬即逝,但今天再一次观察,好像对方的魅力像是完全被放开了似的,让人心砰砰乱跳。

    林屿霁……原来有这么惊心动魄的好看吗?

    剥开那一层雾纱,似乎学神清冷的情绪也变得淡了许多,譬如此刻,面对有些许喧哗的人群,他轻拧的眉心都透露着浓浓的不解。

    鱼粉们深刻知道学神的脾气,在察觉少年一点点焦躁之后,便自动闭麦,高高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灯牌。

    淡蓝色的亮光上大字突出——

    譬如“学神棒棒哒”“鱼粉爱你”“老公加油”……

    大半的粉丝应援都是林屿霁这一边的,场面一度震撼又诡异的统一和谐。

    原先陆晏时的那一点粉丝都淹没在了人海之中,没有任何的浪花掀起。

    小松远远瞥了一大早上就被气的脸色难看的陆晏时,心中暗爽。

    他可还记得学神来综艺时这人的故意针对,从那短短的几分钟剪辑到节目直播镜头的针对,再到热搜等事情。

    今天这一次粉丝助力没有别的,纯粹是他这个大粉气不过,组织粉丝力量恶心一下这个故意针对他们正主的资源咖了。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能组织地这么顺利,甚至名额分分钟被抢光,毕竟林学神……他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秦洋那样的顶流明星啊。

    小松深深地感慨,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是要红的命!

    林屿霁默默缩回了脑袋。

    他毕竟不是出道选手,目前充其量就是一个圈外临时参加节目的路人。

    哪怕不是很懂圈内的情况,但就他目前的身份而言,合理推测,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仅仅两期节目,就让自己红成这样。

    路人很多时候能安全存活正是因为他们比较有自知之明。

    但见到主角受气呼呼的眼神,他还是气定神闲,一脸坦然地冲着他笑。

    陆晏时看见他时心情很复杂。

    他原本还有点心虚那天晚上偷偷给他使了绊子,但后来看到林屿霁似乎完全没有反应,面色如常,又觉得他十分好运,怪自己心软,没有多下重一分剂量。

    尤其是看到谢叔叔拒绝了他的礼物,插入林屿霁和谢迁的对话,然后牵着林屿霁离开时,那股后悔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他如此的嫉妒林屿霁这样绝顶的运气。

    陆晏时捏紧衣角,板着脸,压下那股火气,径直离开。

    清晨,主角受的小火山被路人气炸啦。

    林屿霁想着,齿尖磨了磨吸管,很轻地翘起了唇。

    但是这点火气算什么呢。

    他昨晚知道宴会上的那杯原本属于他的那杯酒是陆小少爷量身为他定制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少有的,感觉到生气了呢。

    深秋风大,别墅外种满绿植,风声簌簌,进入屋内后,暖气笼罩,才有种温暖复苏的感觉。

    直播未开,秦洋没有回来,节目组流程过的很快。

    林屿霁的最后一场路人角色扮演很顺利。

    被气了一整场的陆小少爷堵在门口,神色冷然,就为了录制结束后的这一番对话。

    陆晏时眼神怜悯:“林屿霁,这一期的播出内容不会有你。”

    他会把他所有的内容全部删除,一点都不会留下,按照原先给他打造的边缘化剧本,哪怕他今天努力再多,也是徒劳。

    林屿霁看着手机内的银行扣款,心情很好地应了一声:“嗯。”

    闻淼办事一向效率很高,林屿霁终于有了钱流动起来是怎么样的感觉。

    陆晏时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具微绷,“江明野不会帮你……谢叔叔同样也干涉不了我的决定。”

    不仅如此,他前期所有相关的视频他都会下架,重新剪辑,后续他在圈内,陆家不开口,他不可能有什么优质资源。

    没有了出场的镜头,粉丝久而久之就会散掉,想入这个圈,重要的自然还是能在荧幕上出现。

    当初他借着自己的IP达到了现在的高度,不过是自己不想毁了综艺项目,所以才忍了而已,但如此,他不想再这样忍气吞声了。

    林屿霁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后下巴稍抬,认真看了他一眼。

    陆晏时冷着脸,这一回没有退缩。

    林屿霁笑道:“陆同学,这一回有进步了一点。”

    男生笑意不达眼底,像只笑面虎。

    陆晏时抿着唇,道:“我警告你离我身边的人远一点。”

    林屿霁没有和他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数了数手指,“按理说,长辈对小辈需要一点谦让,我应该……嗯,谦让了很多次了。”

    他叹了口气,又说:“我忘了,有些时候,过度的退让容易让人得寸进尺,比如你一开始还只是让江明野做做坏事,现如今已经进步到自己乱用药这样的危险行为了。”

    男生的语气漫不经心,信息量却格外惊人。

    陆晏时神色一僵,又问:“江明野和你说了什么?”

    林屿霁并没有好心帮另外一个坏蛋做解释。

    他弯唇,含糊其辞,顺便抹□□:“你猜。”

    陆晏时不愿露怯,捏紧拳,道:“是我又怎么样,你能对我做什么呢?”

    话音一落,他似是有了底气。

    陆小少爷站在台阶上,抵了那身高带来的劣势,在四下无人归属自己的别墅区,居高临下道:“录制结束了,你还是早点离开这个不属于你这种人该踏足的地方吧,免得被物业赶人。”

    陆晏时说完,没有了继续和闲人聊天的劲头,公司有紧急变更,据说是有了新的股东,哥哥早就提前和他讲了,让他录制完就先回去。

    发完了脾气,陆晏时气顺了,径直扬着尾巴离开。

    小松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陆小少爷仗势欺人的一幕。

    林屿霁却是脾气很好的没有任何生气的现象,反而看上去心情愉快。

    小松压着火,转述道:“陆晏时要删了这几期所有飞行嘉宾的镜头。”

    林屿霁拍了拍他的肩:“不要生气。”

    男生弯着唇,笑意盈盈,眼尾轻扬,温和的语气像是在哄人。

    小松看着他那张脸,默默熄了火,又因为他亲昵的拂过自己肩头的动作,耳根微红。

    林屿霁道:“上次我的单采是你帮忙剪辑的吗?”

    小松点头。

    林屿霁夸道:“你剪辑技术很好。”

    小松有点不自在,谦虚道:“……还行。”

    林屿霁又问:“今天的人也是你请的吧?”

    他看得出今天的这一波有预演的痕迹,大家视线又跟着往指挥的人那边飘,加上别墅区管理严格,消息流通慢,能轻易放进来,且这么能踩点,肯定也是有内部人员做沟通。

    小松没想到让他看了出来,心中默默感慨了一下,又道:“是。”

    他补充道:“大家都非常愿意过来,报名的人非常多。”

    林屿霁心中有数了,又道:“小松,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小松二话不说,先应了。

    他知道林屿霁是要去找路导,便以为是知道了陆小少爷针对的事情,试图解决,所以也顺道提醒他道:“路导特别唯利是图,要不要我帮你找人帮帮忙。”

    小松倒也是真的在想法子,陆小少爷真强硬起来,除了陆则桉插手,可能很难解决,但陆则桉最疼这位弟弟,又因此陷入了死循环。

    林屿霁笑了下,“不用。”

    小松拧眉,刚露出忧色,又听他道:

    “我这次是以陆氏娱乐的股东身份来和路导谈的。”

    男生语气不急不慢,轻描淡写地陈述。

    小松像是出现了听力障碍似的,茫然地啊了一声。

    综艺小小的插曲无人得知。

    但关闭直播一事还是在网上掀起了热烈的讨论话题。

    从一开始直播就是综艺炒热度的噱头,且林屿霁这位飞行嘉宾的加入让大众对于综艺直播有了新的期待,尤其是在前两期综艺剪辑和直播对比之后,许多人都觉得剪辑过后的那么一点时长吞掉了许多嘉宾的高光时刻,尤其是林屿霁的粉丝。

    所有嘉宾里面,除了秦洋的有惊喜之外,林屿霁的赛车算是爆出了圈,还有专门的赛车选手留评讨论觉得林屿霁或许曾经和专业的老师学习过,且是世界级那种。

    前一期的约会直播地点又刚好选在交流会,还有不少人免费蹭了蹭李教授的分享课,顺便还被科普了一下目前医药行业的重要进展,甚至还有人扒出来,参加交流会的许多还有国外的专家,可谓是狠狠涨了一把国家科研的脸面,但最终的节目剪辑出来,林屿霁也没有了多少镜头。

    不少人认为是有人恶意针对林屿霁,但毕竟林屿霁是飞行嘉宾,正片内镜头少,倒也能勉强接受。

    理由还算合情合理,鱼粉大多理智,不会再次恶意纠缠。

    这一期没有了直播,鱼粉们嗷嗷大叫,含泪等待晚上节目剪辑播出时,不满达到了巅峰。

    综艺全长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视频内,林屿霁没有全镜头,只有因为剪辑一点误差,没有删完的手出现了11次,剩余时间都完美的消失在了镜头之外。

    相同的剪辑操作让人想起来单采可怜的三分钟内露脸不过数秒的过往经历。

    鱼粉的粉丝群群主是综艺的内部员工,鱼粉怒气冲冲地看完更新时,在微博看到了自己粉头同时更新的剧透视频。

    这一次不是林屿霁,主人公换成了陆晏时。

    视频内搜罗了所有节目组录制到的镜头中,陆晏时看向林屿霁的眼神,搭的每一次对话,拼凑集合的剪辑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什么叫做恶意的针对。

    视频的最后还揭秘了自己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之前对飞行嘉宾的恶意剪辑都是陆小少爷私下吩咐的等等来自打工人的亲身诉苦。

    视频放出来没有三分钟,微博主人秒删,又发了一条简短的道歉声明,声称手误。

    三分钟的戏剧化转变将被资本挟持的普通人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天晚上,爆掉的第一条热搜是——

    陆晏时?哪根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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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 委屈

    ◎有苦说不出。◎

    #理性分析一下陆晏时的霸道起源#

    主楼:之前一直看到有人扒我们家学神的背景, 后边知道我家学神是孤儿院出来的,又开始嘲讽德不配位,本人在此只想发个声明, 我家学神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水了?睡你家屋了?现在的眼红病真的就是看人家比你牛就开始阴谋论……(不好意思, 说到小鱼我就有点激动, 偏题了哈,扯回正题)

    理性分析一下, 陆晏时为什么会这么针对林屿霁?

    据某圈层人士透露,陆家最早的陆晏时曾经丢过几年,后来是在收容所找到的小孩, 有意思的是,巧不巧,这个刚好就是我家学神呆过的收容所(阴谋论一下, 说不定某人从小到大记仇呢)。

    后来时间线交叉, 大学的时候, 陆转专业去了药,好巧不巧,我家学神称霸专业第一三年,某陆在艺术系也是第一,来了药之后, 一直郁郁不得志, 最多第二(所以呢,没事毕业前转啥专业, 蹭课不行啊)

    听说京大校晚会,我家学神还以一己之力打跪了某陆强项钢琴, 有小道消息传说某陆含泪离场(有待证实)

    合理推测, 小时候有所积怨, 长大后发现处处被学神才华打脸,心有不甘,就尝试开挂,结果发现我家屿霁天生就是要红的命(狗头),大概就是见不得对家好吧。

    1L:说实话我是觉得有点不理解的,陆晏时家世好,也有擅长的方面,人也长的不错,身边的社交关系更是一流,他为什么会专门针对林屿霁这样一个普通人呢?(没有说林屿霁不好的意思,我合理讨论,骂我就是你对)

    2L:楼上护盾好重hh,回答一下1楼问题,第一,我家学神长的比陆好看(这是公认的吧),第二,我家学神才华横溢,不仅本专业创了陆,还在陆擅长的专业创了陆(这也是有事实证明的哈),第三,我家学神的朋友圈,啧啧,你敢说一般人比得上?我合理怀疑圈内那几个头头我家学神都有联系方式(狗头),至于最后一个家庭背景,合理讨论,陆属于富二代,我家学神现在称得上富一代了吧,这不比他牛?当然,陆家确实很厉害,相较而言,我家学神称得上是一个普通人,但这样的对比,陆估计更加不平衡了吧,豪门里培养出来的贵子被寒门处处压制,陆小少爷又这么看得起自己,他不气谁气?

    6L:京大论坛还有人说过之前学神被人无故中伤的污蔑贴呢,我都怀疑是陆搞得了(擦汗)

    19L:就没有人怀疑过是林屿霁自导自演吗?让子弹飞一会吧,这一边倒的太明显了吧。

    20L:呵呵,子弹再飞一会帖子就被陆小少爷洗没了。自导自演?这舆论要是学神搞出来的我也佩服他牛,敢这么和资本干的人,能有几个?况且,本来就是陆先针对,反击有错吗?

    32L:已经有帖子开始被删了,陆家真牛……

    250L:没啥别的愿望,我希望陆晏时能看到此帖,能气到最好,这股气我也就是发了(微笑)

    ……

    爆炸式的舆论增长让人心惊,陆氏娱乐的负责公关的员工头发都被薅掉了好几层。

    还没有到凌晨这样流量爆炸的时间,但是帖子却在出来后没有几分钟迅速冲上热搜榜,背后没有人助推他们绝对不相信。

    且就从那条微博的骚操作来看,一看就是故意为之,这背后的人大约很清楚圈内这样的话题关注点和人性里面的窥探欲,流量起来的营销也非常得当,手段高明,粉丝更是配合。

    圈内的热搜,或多或少在前期都有资本的铺垫,真正令人心惊的还是后期的爆炸性增幅。

    在标题挂上尾巴后,像是坐火箭似的,冲上榜一,同期几个流量明星的流量都被他打了下来,更是分分钟提了爆字。

    林屿霁。

    一个三无背景的综艺新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流量基础呢?

    对着浮动的恐怖数字和惊人的关注量,像是震惊了三观一样,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解答。

    但唯一有一个确认的点就是,在舆论对立面的陆晏时,已经不合适继续担任陆氏娱乐的负责人了。

    陆氏股东大会上,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这一观点,像是单面席卷的风,顷刻让沉默大多数赞同地点点头。

    屏幕上还在持续滚动的评论充满了刺目的低劣的嘲弄。

    陆晏时紧紧抓着纸张边缘,脸色苍白。

    陆则桉关了投屏,脸色难看,但在陆氏集团担任了这么多年的管理者,还是心知肚明利益才是真正能说服这些人的根本。

    他想了想,才道:“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压下舆论,减少对公司的影响,管理层的个人形象问题要滞后考虑。”

    “今天临时召开这次会议不是因为股权更换?新的股东还没有到场吗?”

    陆则桉三言两语便挑开了话题,众人不再关注其中,倒是对新来的这位股东有了点好奇。

    股权的转让收购他们或多或少有点风声,但这人收购的时机尤其巧妙,抓住了舆论爆炸的关键时期,精准把握了人对于未知的恐慌,加上资金尤其充足,一夜之间成为陆氏娱乐新的话语权争夺者。

    对方出手很快,陆则桉也摸不清这人到底是谁,只是少数的一点指向,似乎和LX有关。

    LX最近有新的动态?

    陆则桉轻轻拧眉,思索不出。

    会议室内空荡荡的位置昭示着这位新股东的不守时。

    会议室内一度很安静。

    陆晏时很沉默,周遭似有若无的视线都从他身上擦过,似是嘲弄似是好奇,他眸色渐冷。

    今晚的会议召开的很突然,如果不是他们耽搁这样的时间,他早就让人解决好这件事了。

    他不懂哥哥为什么要对这些人如此低头,本来陆家就对公司具有绝对掌控权,这些人的意见说说也就罢了,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之前他全力付出的综艺有所成效时这些人都不在,偏偏出了一点小意外,这些人就开始旁观数落。

    他甚至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临走前林屿霁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屿霁……他是不是早就找了人就为了今天节目播出后故意针对他?

    谢迁?江明野?亦或者……他去求了谢叔叔帮忙?

    陆晏时垂眸,拳心收紧,觉得这人阴魂不散似的,缠绕在他的生活之中。

    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很轻地一声响动,吸引走了屋内之人的注意。

    今天晚上的会议是新股东召开的,但召开者却姗姗来迟,姿态放的极高。

    陆晏时本就压着气,对这人亦是不喜。

    他冷着眼望向进来之人时,有一瞬间的错愕,甚至觉得是不可理喻。

    来人一改平日的休闲,穿了一身修身白色西服,规正严谨,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优雅,哪怕面孔年轻,眼神却不见稚嫩,沉稳而有把控全局的游刃有余。

    陆则桉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抬手,“林总。”

    基本的社交礼仪。

    许久没有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之中,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林屿霁笑了下,回礼交握,“抱歉,有点堵车,来晚了。”

    引起舆论中心的人忽然以股东的身份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尤比夜半三更撞见灵异事件一样诡异,尤其是这个少年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年轻。

    或许再加一点,便是有点才华的年轻人,毕竟在场也有那天参加了谢家宴会的人,或多或少有过一点听闻。

    在场的人心中几乎同时间有一个共同的疑惑:林屿霁,怎么会成为陆氏娱乐的新股东?

    但到底成年人的社交都在于表面,内里的惊愕也就一瞬间,随后便很快压了下去。

    唯有还没长大的,天生被偏爱的小孩不懂得藏着自己的情绪,执拗地盯着他看。

    林屿霁弯唇,径直对上陆晏时刀一样的眼神,语气松弛地如同午后闲散的下午茶品茗时刻,“目前热搜第一讨论话题度已经破亿,公司官方号内的冲击也很大,小陆总有解决方案了吗?”

    陆晏时道:“是谁故意的搞起来的事情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话一出,在场都能感觉到一丝尴尬。

    陆则桉叹了口气,圆场道:“目前第一是要将热度压下去,减少舆论关注度,小晏也是心急,言语有点冲动,抱歉。”

    陆晏时唇瓣微张,见到哥哥的眼神提醒,闷着脸,没再出声。

    林屿霁道:“那就先将陆小少爷的职位撤了吧。”

    陆晏时侧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屿霁置若罔闻,有条不紊地补充:“目前舆论主要波及到公司还是因为陆小少爷存在利用公司职权之便擅自干涉项目的嫌疑,所以大众对于公司的信任度大打折扣,暂且撤下小陆总的职位对外公开彻查,一是维护小陆总的声誉,另外一方面,也是保护公司的形象。”

    “小陆总目前也还年轻,做事不成熟也是正常,但从这件事,以及上一次公司重要艺人秦洋的流失而言,我对小陆总的业务能力尚且持疑,从公司利益角度来说,长此以往下去,信誉受损难以修复,相信陆总也不会拿集体利益开玩笑。”

    他说完,还以资料佐证,分明是有备而来。

    但言语间字字句句都是为切身实际着想,关注到了集体的利益,甚至还站在陆晏时的角度看到了解决所在。

    “小林说的有道理啊。”

    “小陆总心是好的,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陆总还是以公司利益为先,小陆总还是暂且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众人纷纷附和。

    哪怕陆家拥有绝对的控股也难以堵住所有人的口,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合作关系的长辈,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以单纯的谁拳头大谁就定论的。

    林屿霁相信陆则桉头脑还算清醒,至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不公正。

    他目光微移,看了下眼神要吃人一样的陆晏时,唇瓣掀起,又溢出一抹愉快来。

    书中主角受一路顺风顺水,不曾有过挫折,旁人来看是天之骄子,但一旦有人抓住了这一点,对付他便也轻而易举。

    不曾受过坎坷的人遭遇一点艰难的坎都能轻易压垮其心智,一直在享受拥有和获得的人失去一点东西都容易使其心态失衡。

    一面让人艳羡,一面也让人觉得可悲。

    陆则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还是小晏能力差了一点,还需要提升。

    在场所有人,听完这一席话之后,几乎碾压式地通过了这个提议。

    唯有风暴中心的陆晏时心中梗塞,像是被人强行喂了黄连,味道如似裹着蜜糖的□□,有苦说不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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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 吵架

    ◎教弟◎

    观赏了一回小猫跳脚的好戏, 林屿霁心情松快了许多。

    脱开别人眼中温和宽容的学神表皮,他内里称得上是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小气鬼出了门,还略有遗憾, 可惜没有看到小猫流泪的可怜样, 毕竟书中形容主角受, 可是水做的一样,哭泣来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惹人怜爱。

    男生唇瓣微扬,眼尾弯弯,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 眉眼都洋溢着愉悦,与方才的沉稳不同,此刻出了那沉肃的场合, 他又恢复了年轻人的朝气。

    娱乐公司内不缺乏俊男靓女, 但公司内路过的员工都或多或少对他有所打量, 似是好奇公司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好看的人。

    陆则桉叫住他,问道:“方便谈一谈吗?”

    林屿霁看了眼他空荡荡的身后,道:“陆同学先回去了?”

    像是少了热闹可看,他显然表情有点惋惜。

    陆则桉顿了下,才道:“……是。”

    天空已然全部暗了下来, 路灯亮起, 这一片有很多办公楼,楼内还格外的灯火通明。

    林屿霁看了眼时间, 又想起来谢老师不规律的饮食,便道:“那就麻烦陆总找家饭馆了。”

    陆则桉选了附近的一家高级饭店, 他争着要请客, 林屿霁当然也没有客气, 点了一桌的美食,又顺便给谢老师点了一次私房外卖。

    男生不见半点客气,动作自然又娴熟,菜上桌时,陆则桉才发现菜品都是自己喜好的。

    他看了眼桌上满合心意的佳肴,轻轻抿了口凉水,心情复杂。

    陆则桉和林屿霁不过见过几次面。

    他第一次见到林屿霁时,对方还是普通的学生,他作为集团访问方,校方选择林屿霁作为接待,仅仅是因为这个学生专业能力优秀,当然,那一次的接待很成功,至少陆则桉对这个少年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再后来便是酒吧那次无意的偶遇,发现这位少年竟然和谢知聿有所交集,对他才多了一点关注,感到意外。

    严格意义上一起吃饭也只有上一次他帮了母亲的忙,到家里吃过一次饭,但那一次的经历来说,也称不上愉快。

    但就这短短几次碰面,男生就把握了他的喜好,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完全不似一个幼稚不成熟的小辈,行为老道,但又不让人厌恶,只觉他细心又体贴,尤其配上那一张无辜纯然的脸,气再涌也消得如烟雾被大风吹散般快。

    陆则桉瞥了他一眼,道:“小孩子不要学成年人那么多心眼。”

    林屿霁:“……”

    他过了好半晌,才说:“之前温女士提到过,有点印象。”

    陆则桉垂眸,倒了开水,烫了烫碗筷,又道:“上一次你帮忙,回去还让你有了不愉快,我给你道歉。”

    习惯了给弟弟操劳这些琐碎,陆则桉自然而然地从男生面前一并取了碗筷清洗。

    林屿霁瞥了他一眼,道了声谢,又道:“反正今天你请客,当谢礼呗。”

    他接过新筷,便夹了一口肉丸,自觉降了辈分,成了小辈,他也少了那层拘束。

    林屿霁一贯能够拿捏好分寸感。

    男生舌尖轻卷,张口衔走了险些从筷子上滑落的丸子,似是感觉烫了舌,轻轻眯着眼,腮帮微鼓。

    半晌,似是品出什么味,那漂亮的眉又拧成了一团。

    陆则桉停筷,问道:“烫到了?”

    林屿霁强行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喝了几口水,“……怎么有芹菜味。”

    陆则桉:“你不喜欢?”

    林屿霁嗯了一声,强调:“是讨厌。”

    刚刚点菜的时候忘记嘱咐了,果然在外面没有和谢老师一起吃饭就容易忘记这一个事情。

    陆则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喜欢芹菜古怪的味道,但在外边和人吃饭,他一向也不会过于因为喜恶而推辞。

    难得的喜好一致,又因这一小小的插曲,倒让陆则桉觉得林屿霁多了一点年轻人的率真。

    他帮少年倒了杯温开水,看着他纯然的脸,无意切入正题,“秘书给我的消息时,这次的收购和闻淼有关。”

    他也没有绕弯子,直言道:“你和他认识?”

    林屿霁抿了口水,道:“你想表达什么。”

    陆则桉道:“录制结束后你去找过路导,那个粉丝群主的账号归属者是综艺内的摄影,也是路导的儿子,你们打过交道,他和你很熟,删博后粉丝团队的迅速引流和背后买推都能查到相关的源头。”

    他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少年,又道:“你今天晚上过来一点都没有遮掩地参加这一次会议,其实也没有想过隐瞒这件事情是你插手做的,对吗?”

    男生倒是一点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表示肯定:“对,是我做的。”

    手段狠辣高明,却也是明明白白地放在明面上,倒让人觉得高风亮节似的,难以理解。

    林屿霁对上他略带疑问的视线,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理由,纯粹是报复人,就得让人知道一下使坏的对象,免得对方不知道是谁,仇恨值放错了地方可怎么办?

    他可爱极了小晏同学张牙舞爪气得咬牙切齿的糟心样呢。

    陆则桉沉默良久,才道:“LX手段一向利益为先,不择手段,做事也没有道德底线,你与他合作,不如找谢知聿。”

    他算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闻淼不曾涉猎这个圈子,帮这个忙显然是因为个人交情,林屿霁能让他出这个手,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作为朋友和长辈一方,陆则桉还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算得上是规劝。

    林屿霁:“……”

    谢谢你的提醒啊。

    抛去绝对的理性和那一点客观,身为哥哥,陆则桉却是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强势:“热搜我会找人压下去,陆家会全力干涉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再白费额外的功夫,我不知道你和小晏出了什么矛盾,但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去解决。”

    他眼神多了一点鹰隼似的凶戾,裹挟着警告:“林同学,哪怕你初入这个圈子,你也应当心知肚明,舆论对于一个人来说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小晏哪怕做过再严重的错事,这种惩罚也已经是过分了。”

    以陆则桉作为兄长的角度来说,他对自己弟弟还算了解,弟弟性格单纯,道德感强,也做不出什么严重的错事。

    所以这一出闹剧出来,加上今天被免职的事情,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小晏而言,是很严重的恶意了。

    林屿霁放下杯子,心中啧啧,倒是了然为什么陆晏时有如此有恃无恐的本事了。

    有时候蜜糖里被宠爱大的孩子,没有经过一点风霜洗礼,才容易出了玻璃屋就轻易夭折啊。

    男生语气还是不缓不慢,感慨道:“我上一次就和您说过,让您好好教教您的弟弟,您说的这些道理,小晏同学知道多少呢?”

    男生眼底多了几分嘲弄,看向他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尊敬,甚至多了一点不满。

    陆则桉拧眉,又听他道:“我这人一向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则桉哥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怎么没有亲自查过自己的弟弟做过些什么?”

    出于对亲人的维护,也出于对弟弟的信赖,陆则桉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林同学,小晏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倒是没想到陆则桉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对主角受滤镜这么厚,难怪书里他总是作为打脸的金手指,帮助主角受打脸那个炮灰真少爷。

    甚至到小炮灰狼狈离开陆家时,陆则桉才有所良心发现,给了这位小炮灰一点金钱资助,全了这一血缘一场。

    何其讽刺,真正的流落在外的弟弟经过千辛万苦回了家,却发现家中处处都是外来者的痕迹,甚至他的房间都是客房,全家上下都没有把他当回事,只以主角受为主,且主角受还自我怜爱,觉得自己被排挤,故意针对小炮灰,换谁谁不精神状态出问题。

    林屿霁扒拉了两口饭,又觉得索然无味,“陆则桉,你总是这么自负到天真的以为你所见的所有都是真实的吗,又或者你把这些统统自我蒙蔽当做看不见,然后觉得这就是对亲爱的弟弟丢失几年的弥补?”

    话音一落,林屿霁便知道自己冲动了一点,不小心说多了。

    不论是身为小小的路人角色,还是身为普普通通的没有背景的书中普通人,林屿霁都不应该对陆家的事情有过多了解才对。

    他瞥了一眼还沉浸在上一段冲击中的男人,顷刻输出,转移了他的注意:“陆少爷,普通人也可以有自己表达不满的方式,希望你可以转告给小晏同学,别闲着没事找事。”

    陆则桉沉默了数秒,才道:“……你确实比小晏成熟,很多事他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林屿霁在同龄人中称得上是佼佼者,甚至远远超过同辈,以他现在的能力,说不定未来陆家也能和他搭上一点合作关系,陆则桉还是希望可能帮弟弟稳住这一条人脉,何况,林屿霁之前也多次帮过忙。

    若是陆家插手,他们之间关系哪怕修复也是会多条裂痕梗在心头,但这件事情又不得不尽快处理,父亲母亲都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了。

    林屿霁看了他一眼,语气冷了下来,只问他:“在陆总眼中,幼稚可以成为单方面霸凌的理由吗?”

    陆则桉表情错愕。

    男生说完,视线匆匆从还未动几口的饭菜中挪过,心中暗叹好好的粮食都被陆则桉胡乱插话浪费了。

    他拿着东西,二话不说便直接扬长而去。

    “啪嗒”一声,包厢门应声闭合,室内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陆则桉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桌子,和那个只吃了一颗丸子的菜肴,被人呛声的火气未散,但理智回笼,又察觉出了一点古怪。

    林屿霁……为什么会知道小晏之前走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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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 情绪

    ◎谢老师……你是不高兴了吗?◎

    外送没有寄送成功, 林屿霁倒是在门口见到了半小时前在网上发消息的网友本人。

    初冬风大,天气冷,外面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暖黄的路灯下, 男人伫立在低调的黑色车子旁边, 手上抓着手机,荧屏的蓝光照亮他深邃的眉眼, 震动感同时传到少年的口袋中。

    林屿霁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滑动接听键。

    “吃完饭了吗?”

    男人低沉的音调携带着凉风簌簌的噪音,视线还停驻在站在门口的男生身上。

    林屿霁道:“怎么知道我在有味这?”

    有味是这家饭馆的名字。

    谢知聿道:“外卖有显示店铺。”

    倒是忘了这一茬。

    林屿霁瞥了眼时间, 又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很久了?”

    那头顿了一下,才说:“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我。”

    林屿霁按了挂断, 径直走入黑夜, 来到他的跟前。

    他手指轻轻在车上一滑, 摸出一层融掉的雪雾,他来之前就下了场小雪,进去的时候还没停。

    林屿霁盯着他黑色外套肩头上的那点深色,抬眼道:“你这是打算自己把自己堆成雪人?”

    男人手指自然地握了握他微湿的指尖,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蔓延, 祛除了那一抹寒凉。

    面对男生的指责, 他也没有驳斥,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谢老师最近格外的行为举止反常。

    那双漂亮的海底深蓝色的眼睛总是透露着蠢蠢欲动的某种浓烈的情绪, 像是几乎要挣脱牢笼的野兽看待猎物一样的凶烈。

    从他拒绝他接送去节目组那时候就开始了。

    林屿霁从他滚烫的掌心挣脱开来,抬手, 搭在车门, 示意他开锁。

    男人手心恢复空荡荡, 指尖微蜷,不发一言地配合他开锁上车,充当司机。

    直到车门关紧,挡了外边簌簌的凉风,男人看着前面的暖黄的一角灯束,也没直接开走。

    谢知聿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平静道:“如果是想要制造话题,谢家资底尚可,我也可以帮你。”

    林屿霁开了一点车窗,听他出声,侧眼看去。

    男人面色沉静,唯有唇瓣一点绷紧,唇角轻微下撇,明显情绪不高。

    他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

    难怪当时热搜飙升的速度如此的快,甚至迅速霸榜,他还以为是闻淼花了大价钱买了什么推。

    林屿霁沉吟片刻,道:“谢老师,我做坏事你不说我?”

    他还以为以谢老师的性格,对这些东西不会怎么关注,且哪怕得知,以谢老师绝对正直的人品来讲,怕是认为他在误入歧途,欺负小孩呢。

    男生不经意撩起眼皮,似是无意抬眸,但内里还是暴露一点观察的意思,似是判断男人的反应和回答的真实性。

    绝对的情绪敏锐洞悉之下藏着的深层次的敏感。

    林屿霁很少有交往深入且长久的朋友,因为见过了人性的负面太多,他对人持有一种绝对的审判,且信任值极低,一旦察觉有对自己的不信任就会迅速拉开距离,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谢知聿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林十一,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刚刚升起的屏障被他的打岔击碎。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男人宽厚粗糙的手心和微热的气息。

    林屿霁气息微沉,又道:“谢老师,我觉得你的朋友有点蠢。”

    卷翘的睫羽上下扑闪,轻轻剐蹭着掌心,存在感极强,谢知聿分出神,问:“谁?”

    林屿霁感慨道:“陆则桉啊。”

    在其他事情上明明都显得十分灵光聪明,但唯独在对主角受的事情处理上像是丢失了智商一样。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因为这样玄之又玄地情感丢失理智变得如此愚笨吗,甚至有一种装瞎式自我蒙蔽的欺骗。

    林屿霁活了这么多年,见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烂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陆则桉真的好蠢,但陆晏时也是真的很幸运。

    林屿霁握着男人的手背,轻轻扯下,眼前恢复清明,“谢老师,离蠢人远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不小心被传染了怎么办。

    他觉得最近的谢老师有点这样的趋势,对他也是有点不讲道理的偏心。

    林屿霁尝试了一下放入陆则桉和陆晏时的身份,有点诡异的头皮发麻,处处都有点不自在……算了,他才不是主角受那样的呆瓜。

    谢知聿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男生无意识玩弄了两把他的手指,细嫩的肌肤触及其上时,带着棉花一样的软,也似缎绸一样的滑。

    那温度稍纵即逝,松开时也不见留恋,无声也绝情。

    林屿霁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某人,语气幽幽,“谢老师,再不开走要被开罚单了。”

    谢知聿:“……”

    男人方才的沉郁被他一个打岔,散的一干二净。

    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充当起了司机。

    林屿霁看着窗外的倒影,通过车窗,见他视线挪开,心中无名松了口气。

    他想起来谢老师拿六个愿望换来的做坏事,终于有了一点忐忑,近日他的反常像是一种温水煮青蛙一样的预兆,但是又不露山不露水,叫人看不清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男生对着窗外匆匆而过的光景发了会呆,而后又拿出手机,瞥了眼消息。

    热搜榜上的消息已经全部被撤下,设置了禁词,很多相关词条都被隐了下去,看得出陆家确实动了一点关系和力气铲平此事。

    但网上的腥风血雨哪里是一个隐藏能轻易一天两天能完全铲平,不过网友的记忆力好比鱼的七秒,有了新的就忘旧的,哪怕再大的事情,毕竟和自己本人无关,大多数看了热闹,没过几天就会忘记,陆家倒是识趣,找了别的热搜往上抬,吸引走了舆论的注意力。

    好巧不巧,这个别的新爆上去的热搜还和秦洋有关。

    #秦洋 警局现况#

    标题极其具有诱导性,做事的人是秦霍军,秦洋作为子女去那边协调,但媒体以这样的信息摘取,倒是显得像是秦洋做了什么被羁押了似的。

    林屿霁拧眉,消息一刷,见他秦洋自己的工作室有了回应,倒是眉心微松,退出了微博。

    热搜被压下去的事情,闻淼自然也在关注,等他进一步的后续安排。

    林屿霁看了两眼他发的消息,回了一句:【不用再花钱刷了,就这样行了。】

    他看到还有陆陆续续的网友发帖,便以为闻淼还在继续,毕竟这位下属买粉丝的事情有先例。

    闻淼头发都要揪掉了,满脸复杂地回:【老板,我都没有来得及花钱……】

    林屿霁:【?】

    闻淼满目沧桑,有一种自己的KPI莫名其妙被别人强行完成的既视感,显得自己无名的有点无用。

    但他确实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老板作为一个综艺新人会有这样的热度和粉丝黏性。

    纵观圈内这么多年,哪一个起来的当红流量不是苦心造诣地立人设,勤勤恳恳在资源上废了许多心思,最后积攒许久,才抓住了时机一次爆红。

    哪有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横叉一脚进来,自己一下子出名就算了,还把节目营销出圈的?

    真说起来,陆晏时还得感谢他家老板呢,这钱可是实打实地流进了陆家的口袋,利益都到手了,陆小少爷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要又要呢,呵呵。

    闻淼又是骄傲又是心塞,便主动道:【老板,还有什么别的任务指派吗?】

    林屿霁盯着那一行字,面无表情地指使他顺便把秦洋的热搜一起撤了。

    陆家拿谁挡刀不好,怎么偏偏撞上秦洋,他这人还真就不喜自己人被欺负。

    他认识秦洋这么些年,自从初认识的那段时间见过他那样的情绪,后来在他面前,秦洋都是积极向上的阳光形象,鲜少见到这样负面情绪包裹的他。

    林屿霁想起来当时在酒店内看到他那一副低迷的模样,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秦洋今天也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绿箩长的如何了,他昨晚还在关心绿箩的长势,希望林屿霁综艺录制完回去帮忙照顾,但他昨晚忘记回了。

    林屿霁补回了秦洋昨晚的消息,抬头看了眼路标,又道:“谢老师,我今晚回校,等会往京大开吧。”

    十字路口,碰巧变了红灯。

    谢知聿缓缓踩了刹车,车辆停稳,他视线才稍移,目光从少年刚刚按灭的屏幕中滑过。

    他眼神回归前方,看着车前路过的行人,道:“怎么突然要回去?”

    他声音低了低:“……我还没有吃饭。”

    林屿霁检索了一下最近餐馆,便道:“我陪你吃饭完就回去。”

    男人没有接话。

    车内短暂的静默了几秒,呼吸声都迟滞了些许,仅余半开的车窗外飘进来的行人路过的嬉闹声。

    林屿霁划了两下手机页面,发觉不对劲。

    他抬眸,看着男人锋利的侧颜,福至心灵,迟疑道:“谢老师……你是不高兴了吗?”

    车辆重新启动时,一如既往的平稳。

    谢知聿的声音亦是。

    他难得答的直白、简短又干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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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 背德感

    ◎撞见◎

    综艺录制秦洋没有参加。

    合同不再续约的谈判加上秦霍军的事情, 足以让秦洋忙不过来,但事情的进展显然比以往的霉运来的顺利的多。

    所有以防万一的预案都没有派上用场,让人有点意料之外。像是缠了许久霉运的人突然转了好运一样, 秦洋甚至觉得有点不适应。

    直到热搜上的词条被清空, 秦洋惴惴的心才稍稍一落。

    他回想起来金律临走前说的那句恭喜, 猜测或许又是林屿霁请LX出的手,林屿霁和LX的闻淼认识, 秦洋很早之前就知道。

    闻淼的父亲是京大金融系的老教授,林屿霁又是闻教授的爱徒,闻淼能够认识林屿霁并不奇怪, 甚至闻淼还上林家的门拜访过,林爸爸也见过他。

    他又让哥替他欠了一次人情。

    思及此,秦洋不免多了一点低落。

    秦洋在除了林屿霁之外的其他人面前, 一向是不爱说话的, 除了少数几个事业有了新的气色的时刻之外, 就是回校要去找林屿霁的路上,聊天的可能性会多一些。

    助理见他把头侧向了车窗外,以为他倦了刚开始不久的话题,便也讪讪闭了嘴。

    当他心中还是不免狂嚎。

    这可是顶奢全球代言人啊!全球!

    国内能拿到这样级别的代言人基本上都是尖端那几个了,毕竟这样的代言, 需要考虑到国内外知名度的, 对艺人本身素质要求也很高。

    秦洋这才起来多久,就拿到了这样的代言, 助理觉得自己的老板真的是天降大运,苦尽甘来。

    天知道他当时知道陆家竟然有意针对秦洋时, 人都吓呆了, 陆家在圈内资本丰厚, 人脉广,关系网也复杂,很少有人会敢和这样的资本硬气,也只有秦洋这样初出茅庐的小新人敢这样在综艺里给陆小少爷脸色看的了,也只有秦洋这样的才敢直接和陆则桉谈判婉拒,在这个关头不再续签了。

    陆家为了补偿之前小陆总的冒犯,确实给了很大的资源让步,但秦洋也是真的硬气,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意动,婉拒的彻底。

    助理当时本来还觉得前任老板很不错,但前后脚离开陆氏,陪着秦洋处理他爸爸事情的时候,看到热搜词条的消息就不这样想了,资本家的嘴脸有时候就是摆在明面上给别人看的。允诺的再好也只是昙花一现的那一瞬,当不得真。

    但谁能想到秦洋还有后手呢?

    天知道秦洋说这热搜不用管,他很快会解决时,助理有多么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热搜很快被撤下,且撤的一点痕迹都快被擦干净时,他便怀疑秦洋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大金主了。

    毕竟秦洋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三天两头都要拿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每次还是那样和平时隔了一层壁一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也只有在他和林学神在一起的时候,助理见过……?

    这样一推理,助理又觉得金主的事情不可能了,毕竟秦洋看起来像是林学神的脑残粉,还是学神大火前的藏在身边的私生那一种。

    热搜被忽然撤下的事情秦洋或许有点清楚是谁,但助理不知道,毕竟这个小孩很多时候事情藏的很深,尤其是这个代言,这还是热搜撤下不久上来的新热搜,一举又出了一次爆词,助理这才知道秦洋当时的意思。

    ——他是打算拿这个代言的热度压下另外一个,吸引走舆论的注意。

    助理反复狂跳的心还未稳,又被他一句话搞得不上不下,“什么?”

    车窗开了一点小口,飞驰的风都争先恐后地从口中挤入,吹乱了男生乌黑的发,似是少年无声温柔的轻抚。

    秦洋低迷的心情在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之后,好了许多。

    他耐心重复道:“接了岑导的新电影,麻烦你帮我排一下档期,相关联系人电话我都发给你了,后续你来安排。”

    他最近还是太闲了,事业没有一点进步,才会一直拖哥的后腿,让哥担心。

    助理声音里带了点颤,“哪个岑导?今年爆了八十亿,国外刚拿奖圈内那个传说人物……岑烨?”

    秦洋嗯了一声。

    和岑烨搭上关系纯属巧合,对方私底下是一日友人的综艺粉,还是林屿霁的毒唯。

    秦洋心中还是有点小小失落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哥帮了他,但又觉得骄傲的不行,毕竟这样的人也喜欢哥,哥就是这样的好。

    助理还处于震惊状态,就差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有啥新的靠山金主了。

    但他看见秦洋又低下头看消息时再一次浮现的与他平日格格不入的模样,又觉得不可能。

    男生靠在椅背上,疏离感和冷然在视线触及屏幕上的备注时,眼尾的泪痣都多了一分鲜活,像是顷刻间化作乖软的犬,尾巴都在欢快的摇曳,哪里还有剧组里三步之内不近人的冷酷和面对媒体刁难时犀利冷静的反驳。

    林屿霁最新的一条消息还在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洋反复盯着那条消息,弯唇,心情很好地截了图,单独移放到私密相册内,在相册内逡巡片刻,他才退出。

    私密相册重新上了锁,无人得知里面的内容。

    想起来哥平时喜欢在门口买的小蛋糕,秦洋想了想,回完林屿霁的消息,便叫司机将自己放在门口,他自己等会买完东西再走回寝室。

    秦洋回的消息林屿霁并没有看到。

    昨晚谢知聿难得的直白,倒是让林屿霁少有的被堵了口,心软了一下,去了谢家借住了一晚。

    但显而易见,他昨晚也因此有点失眠。

    同样是睡在一张床上,但自从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林屿霁便觉得处处都有点不自在。

    谢老师一如往常,睡得安安分分,但林屿霁却觉得他气息格外突出,身体散发的热气都要蔓延到他这边,以往林屿霁会下意识贴到这样天然的热源身边,但昨晚因为之前的事情,忽然察觉这样的距离有点不友好,他便避的很远,但也因此有点受不了,失眠睡不着。

    林屿霁觉得自己应该是到后半夜才睡着,然后身体还自动跟着潜意识地想法,狗腿地贴上了旁边的热源,粘的很紧。

    导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林屿霁有点尴尬,换作以往,他不会觉得什么,只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人有点情绪失控。

    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半点空气中的凝滞,神色平静,甚至早起时依旧贴心的给他做了早餐,现如今还充当接送他的司机。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之间都是一些简单的,没有营养的对话。

    譬如现在。

    “我在门口下车。”

    “嗯。”

    车子稳稳停下时,谢知聿也没有再开口,林屿霁先一步打开了门。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那股无声的沉闷才散的一干二净,让人不再压抑。

    自由自在的鸟儿习惯了不受拘束,停在树梢,一点车门打开的惊动,就吓得它扑着翅膀飞离。

    林屿霁瞥了一眼枝头,对着刚下来的男人道:“之前不是听你说想要养只鸟,怎么没见你买?”

    男人从另外一侧绕来,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稳重又成熟,倒是手上拿着的浅蓝色围巾显得格格不入。

    闻言,他侧眸,视线在男生身上稍稍驻足片刻,才道:“得过一只,之前放飞了。”

    林屿霁有点可惜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有给我看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谢知聿有这样的经历,谢知聿的过往林屿霁了解的很彻底,后来两人又是好友,事情都是知根知底的,很少有林屿霁不清楚的事,这大概算是第一件,刨除谢知聿没有主动说的那件还未开始的坏事。

    谢知聿道:“之前教书的时候。”

    那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林屿霁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距离无声无息间拉近,垂着眼皮,手臂在他颈侧动作,指尖却克制地没有触碰到他一点,只专注于一层一层将围巾裹住他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宽大的身影近乎一堵严密的墙体,遮挡了周遭冷冽的寒风,只余温热沉冷的木质香气。

    还未到下雪的气候,但说话间口中的热气溢散在空中已然化为有形。

    男人深蓝的眼珠中是少年的倒影,声音中少有的带了点捉摸不透的平静,“它只是偶尔会来我家,喂完东西就走。”

    林屿霁啧了一声,“还挺有灵性,这么精明?”

    谢知聿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林屿霁感慨了一下,“直接抓起来养就好了呗。”

    谢知聿道:“我怕它不喜欢我家。”

    男人动作很轻也很慢,说话速度亦是,林屿霁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有点意外他对养只鸟都这么磨磨蹭蹭犹豫不决,大概是上辈子他妈妈对他管控过于严苛,这才时常过于谨慎。

    谢知聿很少有什么真正的爱好,大多数时间都是个无欲无求的佛子似的,上辈子尤为严重,林屿霁时常感觉他要修炼飞升。

    谢老师难得有了个疑似可能发展的爱好,林屿霁便鼓励道:“别想那么多,谁能不喜欢你,抓一只养熟就好。”

    谢知聿目光微顿,视线短暂地滑过少年白白净净的脸蛋,手上却是认真摆正围巾的位置,像是装饰着精致的娃娃。

    他语气幽幽:“要办.证,不然不合法。”

    林屿霁:“我下次陪你去办呗。”

    良久,谢知聿才道:“好。”

    短暂的对话交流,似乎消融了这几日的局促,贴近的距离和诡异的气氛好像在对话中一并消失了,林屿霁心情良好,觉得这事得提上日程,让谢老师多件事,或许能稍微转移一点注意力。

    对话终止,男人还没将手挪开。

    林屿霁握住他还强迫症似的摆弄的手腕,刚想开口,就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哥。”

    林屿霁闻声视线转移,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秦洋。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琉璃一样的冷调,氤氲着寒霜冷雾,手上拿着刚刚从蛋糕店里新出炉的小蛋糕,手心紧紧攥着塑料纤细的带子。

    男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面具之下,只执着地看着男人身旁的林屿霁。

    那样的视线强烈到让林屿霁有一瞬间注意力转移,但很快这样的走神就被其他的东西拽了回来。

    男人的体温和自己相差很大,尤其是在握上的那一刻。

    这样的感受在与突然插进来的少年对视上时尤其强烈。

    林屿霁第一次产生这一种产生的疑似被人抓到偷情的背德之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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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 吻痕

    ◎这是什么?◎

    秦洋是在买完蛋糕的时候听见有人讨论校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时, 才偶然多看了一眼。

    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看清林屿霁,但却认出了谢知聿。

    男人宽大的身体近乎完全遮挡了少年瘦削的身影,距离靠的很近, 像是临别时爱侣依依不舍的依偎, 动作亲昵又自然, 在大学门口这样的地方,并不少见, 但因为他的颜值和身旁的豪车,关注度自然就高了一些。

    秦洋并不想知道那个老男人有了什么新的心头好,他目标转移不再纠缠他哥便是最好。

    这样的念头不过升起片刻, 那股看热闹一样评价时的冷静就骤然崩坏。

    冬日外头风吹的烈,刮在脸上也尤其的冷,骤然从温暖的店面出来, 秦洋也没有发现这样的温差。

    他此刻血液都似僵掉的冰块, 浑身都硬掉了似的, 思维也如年老的钟,长针都行走迟缓得如似迟暮的老人。

    直到出声打破那样外人看起来美好一幕的那一刻,秦洋脑海中千万思绪都未曾完全湮灭。

    他近乎冷酷的想好了最差的一步——

    抢回来就好。

    林屿霁恍然回神,松开谢知聿的手,看了一眼身形单薄的秦洋, 很快地拧了一下眉。

    秦洋穿着的外套、围巾和手套都落在了蛋糕店的桌子上, 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完全没有顾及, 此刻光裸在外面的皮肤隐隐有被吹红的痕迹,偏偏主人完全没有注意。

    他目光如似被冰冻了一样, 只死死盯着林屿霁, 完完全全忽略了一旁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也不说话,像是被冻傻了似的。

    谢知聿眼皮轻抬,出声道:“钥匙今天出门的时候拿了吗?”

    唠家常一样的提醒,又像是某种暧昧,故意在旁人面前表达亲近关系的拙劣手段。

    秦洋觉得这手段学的极其低级,却也不可遏制地火气四起,冷着眼看向他。

    男人神色自若,像是没有察觉野犬的狂吠,一心一意专注于眼前的男生。

    林屿霁摸了摸口袋,里面空荡荡的,便知道今天起床的时候忘记顺手摸走了。

    幸好秦洋今天刚好回来和他又巧合的在门口撞上,不然他还得找宿管帮忙开门。

    林屿霁道:“下次去你那再拿吧,你先回去吧。”

    谢知聿嗯了一声,却也没有回车里,还是站在原地。

    林屿霁瞥了一眼秦洋,问:“大明星,带钥匙了吗?”

    秦洋迟滞了许久,才发出一点略带嘶哑的音调:“嗯。”

    林屿霁拧眉,扫了他一眼:“今天快要零度,你就穿这么一点?”

    语气并不算友好,甚至带了点责备,但内里的关心显而易见。

    秦洋回神,血液又活了一点,闷声道:“刚刚帮哥买蛋糕,出门太急落在蛋糕店了。”

    林屿霁:“……”

    无奈半晌,林屿霁还是陪着疑似被冻傻的秦洋回了一趟刚刚的蛋糕店,拿回衣服,这才径直往寝室方向走去。

    进去校门前,林屿霁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谢知聿停留车辆的位置。

    那辆醒目的黑色迈巴赫还停留在树下,隔了一条宽敞的马路,车辆来来回回,从站在车旁的男人面前闯过,疾行的车速几乎要磨灭他的身影,让他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男人身量很高,优势便在此刻有点突出,气质又与周遭格格不入,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显眼,哪怕隔着千万路过的人,似乎都能看见伫立在那里的身影。

    木木:【开车,回家,煮姜水。】

    男人盯着屏幕上中间的那两个字,眉宇间的沉闷随风而去。

    他回头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树枝,刚刚被惊飞的鸟儿重新回归树梢,像是察觉到生人的打量,也大胆地对上视线。

    他从前只想那只自由如风一样的鸟儿偶尔停驻于他的身旁,不求结果,只图片刻安宁,只是欲壑难填,逐渐生出不好的念头后,莽撞的直白还未出口便因为贪心只落得两手空空,他恍然未觉之间,差点成为了母亲那样的人。

    无边无际的以爱为名,不断侵蚀边界,插手着、监视着对方所有的生活,甚至产生一点偏离都会因为格外的不安而产生攥在手心里的控制欲。

    年少时的谢知聿哪怕是自己的日记本在母亲那里都是公开的存在,他并不想重蹈覆辙,让自己变成那样厌恶的样子,于是他选择了离开,逃避一样得想要逃离,结果便是永远失去了再多看一眼的机会。

    失去后种种的悔恨让他昼夜难眠,人在极其低迷的时候,所求很简单,哪怕远远的一面,都是一种满足。

    但人有的时候就是容易因为眼前的一点微妙的变化自动解释为希望,然后蒙蔽自己,然后诱导自己,最后在一步步打破戒律,重新陷入了欲望的牢笼。

    谁会喜欢这样的谢知聿呢?

    手机轻微震动,谢知聿垂眸,看到的是新的一条消息弹出。

    木木:【还没上车?】

    带了一点霸道的盛气凌人,也许还是颐指气使的表情。

    从小到大生长在控制极强背景下的人极其的讨厌被人掌控,但又会因为惯性,将这样的控制归类为某种程度上的偏爱。

    病态一样的归类让人误解,又极易因此产生兴奋。

    谢知聿听话地上了车,这才回了一个字:【嗯。】

    男人坐在车上,临走前看了一眼还没飞离的鸟,心中还是忍不住忐忑地思考:

    六个愿望的赌博也不知道够不够换了一只家养的鸟。

    看到论坛有人回复门口的迈巴赫已经离开,林屿霁这才满意地退出。

    方骆不在寝室,一进门,屋里没有风,到底还是比外面要暖和一点,林屿霁开了暖气,一回头,便见秦洋直勾勾地站在他身后盯着自己看。

    秦洋沉默了一路,回了寝室,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情绪恢复如常,没了蔫了的茄子一样的沉闷。

    他语气幽幽道:“绿箩几天没有哥浇水,已经快死掉了。”

    林屿霁一懵,绕过他身侧去阳台看了一眼,土里还有一点湿润,显然是不久前有人照顾过。

    他不在寝室这几天,可是专门找方骆帮忙照顾的,答应秦洋的事情林屿霁还是认真记在心里的。

    林屿霁摸了摸嫩绿的小叶子,瞥了他一眼,“方骆有帮忙浇水,这不是已经长新的了?”

    秦洋闷闷不乐道:“它就喜欢哥喂的水,别人的不行,反胃。”

    林屿霁:“……”

    林屿霁板着脸,赏了他脑袋很轻地一巴掌,“出门穿好衣服,智商都要冻成植物水平了。”

    秦洋盯着笑意盈盈的男生,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又问:“哥这么多天夜不归宿都是睡在那谁家里?一张床?”

    林屿霁:“……就两个晚上。”

    秦洋便不满道:“身为哥最好的朋友,哥都没有和我睡一起过,还嫌弃我占地面积大。”

    林屿霁:“……”

    寝室这么一张小床,睡一个人都挤的慌,两个大男人没事干挤一起干什么?品位艰苦岁月?

    林屿霁看穿他的意图,把他挪过来的枕头丢了回去,义正言辞地拒绝:“别想。”

    秦洋耷拉下了脑袋,林屿霁没理,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转移了话题:“买了什么。”

    秦洋不想承认自己酸的像颗柠檬,牙口心里都充斥着不爽,如果不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他恨不得当晚拉着哥一起去外面开大床房睡觉。

    学校这破床板怎么平时都看上去一幅马上退休的样子,关键时刻却从不派上用场!

    林屿霁并不知道秦洋阴暗的想法,从袋中取出里面的东西,又有点意料之外的愉悦。

    秦洋每次买吃的都能刚好买到他喜欢的。

    男生眉梢都洋溢着一点惊喜的欢愉,大大方方地展露在外,唇角轻扬,轻快的氛围也一并传染给了一直关注他的旁人。

    秦洋瞬间扬眉吐气道:“我就知道哥喜欢这一款。”

    谁能比他更了解林屿霁,更能让他开心呢?

    林屿霁拿着叉子刮了一口,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充盈口腔,让人忍不住掀起唇角。

    秦洋道:“哥很偏爱甜食。”

    奶茶要全糖,糖果的口味也是甜度偏高,牛奶冲泡也要足够甜才好喝。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浓重的嗜甜偏好。

    秦洋有着很强的好奇心,对于很小的细节都会忍不住发问。

    林屿霁舔去唇瓣粘上的奶油,随便就道:“小时候没怎么吃过,忘了谁了,给过我一个糖,告诉我吃糖能让人开心,我就一直记得那个味道。”

    糖果还是葡萄口味的,送糖的人是当时来孤儿院领养小孩的父母,林屿霁当时性格还是院里最不讨喜也是最孤僻的那一个,没有被选上,人家约莫是看他瘦巴巴的看着可怜,就顺手给了他一个糖。

    上辈子的事情了,林屿霁并不想过多描述,所以只是含糊了几句。

    在很多时候,林屿霁都格外随和,但真正触及某些话题时,他隐私感也极其的强,这样的边界是将朋友一并杜绝在外的。

    秦洋轻轻抿了下唇,也没有敢再细问。

    林屿霁给他投喂了一口,而后便放下叉子。

    室内的暖气逐渐浓了起来,温度也上去了,林屿霁摸了摸还缠在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侧身放回自己的位置。

    脖子处束缚感消失,倒是轻松了很多,玉一样白的脖颈细长又好看。

    秦洋目光微移,将要挪开时骤然停住。

    男生侧颈之前的咬痕消失的所剩无几,如今却是多了一点别的红色痕迹的残余,还未消失完全,足够让人警醒。

    “……这是什么?”

    秦洋声音中近乎冷酷地压制住了潜藏的疑问。

    ……是吻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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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自嘲

    ◎一个不敢开口的暗恋者。◎

    林屿霁皮肤很白, 对比之下,脖子上的痕迹很是显眼,尤其是深深的暗红色调, 看起来还有一点严重的怖像。

    镜中的反射能清晰的看清楚上面的痕迹。

    仔细一回想倒是有了追溯的来源。

    漆黑的室内, 紧闭的灯, 失控的人和强行想要忘记的事情……

    林屿霁拿了一片创可贴贴上。

    秦洋眼眶甚至多了一点红痕,还盯着那处看, 像是被人偷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那样灼烈的目光想让人忽视都很困难。

    也许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又或者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自己至今也还没有弄清楚, 让他对此有点抵触,他第一次对这样的窥探多了一点小小的在意。

    林屿霁随手将拆开的纸屑丢到桶里,扯开话题, “可能是不小心碰红了, 没有什么大碍。”

    他还是面上温温和和的模样, 表情未变,只是眼睛很轻地扫过,乌黑的眼球含着温柔的水光,语气却含着一股道不明的强势。

    他看了秦洋一眼,便道:“听说你解约很顺利, 恭喜。”

    以往这样的关心总会让秦洋心情开心的不行, 但此时此刻,秦洋笑不出来。

    在林屿霁面前扮演了无数次的开朗阳光的人设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内心的信念和支撑甚至有一瞬间的崩塌。

    每一个演员都有自己信念,这是支撑起人设的基础能力, 也是让面具能够充分稳定的基本前提。

    秦洋很了解林屿霁。

    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如此的难以维系这样的表面平静, 内心如似崩裂的石,又似被针扎的千疮百孔的碎布,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林屿霁是一个极其理性且掌控感极强的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心软也冷血,边界感很强,但行为上却一向不露山水,轻易不会让人察觉。

    能让掌控者失控,聪明者陷入困惑,理性者出现盲区的难题,唯一可解的便是感情。

    秦洋看不清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也知道大约好不到哪里去。

    他像是年久失修的钟表,没有了中心的轴,时针散落在表格内,分不清时岁。

    但生理性的反应又在林屿霁看过来那一瞬垂下眼皮遮掩了所有。

    林屿霁拧眉,刚想说点什么,便听到宿舍的开门声。

    方骆手上还抓着门,和屋里气氛凝固的两人面面相觑。

    林屿霁看了眼他手上的志愿红带,与他打了声招呼,“刚从收容所回来?”

    方骆点头。

    这还是林屿霁之前和学校一起牵头的活动,做志愿也能攒志愿工时,方骆既是为了支持学神,也当是顺便攒攒荣誉学分。

    秦洋沉默地抱着盆栽去了阳台。

    方骆总觉得屋内气氛怪怪的,他摘了手臂上的东西,又找学神借了药膏。

    林屿霁从秦洋那里收回视线,又看了他一眼,问:“收容所出什么事情了吗?”

    方骆手上有明显的一块红肿,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到了似的。

    林屿霁颇为关心地看了他一眼。

    方骆说了声自己没事,又道:“今天收容所来了一个记者,说要采访院长,也不知道从来听来的消息,说院长贪污,采访中途起了矛盾,然后有点小争执,幸好当时志愿者在,大家控制住了局面,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撞到了墙。”

    林屿霁迟疑道:“……贪污?”

    他可没有印象还有这种支线啊?

    而且就他去收容所这么些年,院长对小朋友们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方骆对院长印象也还可以,但院长似乎挺喜欢陆晏时的,他几次去做志愿,倒是见过她偷偷看陆晏时的剪辑之类的,像是妈妈粉那种……从私人角度来说,作为学神的粉丝,方骆还是小小的产生了一丢丢的不好联想。

    他吃瓜的时候可是挖了好久的坟,才偶然刷到的后来被人秒删的爆料,听说陆晏时和学神小时候可是一起在孤儿院呆过,就看现在这种情况,陆晏时小时候说不定还因为讨院长喜欢而欺负过学神呢,当然,这也就是网友吃瓜随便一猜。

    方骆揉了揉小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后想起来什么,又道:“那个记者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说院长有个儿子,后来被送出国了,一直在国外,时间刚巧和陆夫人资助孤儿院的时间差不多,院长本身经济能力还没有到能送一个小孩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地步,然后又因为时间赶巧,估计就有人造谣了。”

    林屿霁不知道事情真假,但确实有个人物他忽视了很久,也一直没有看到出现,终于结束完自己的路人剧情,他反倒才发觉有点奇怪。

    书中如果说相对占比篇幅还算大的应该就是那一位与主角受形成鲜明对照组的就是那个炮灰真少爷了。

    他将剧情搅的一团糟,似乎也影响了这一位重要配角的出场,迟迟不见这人的出现。

    难不成这一位炮灰阴差阳错被送到了国外,隔了一个国家的距离,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林屿霁摸了摸下巴,想起陆家那一群奇葩主角人物,沉默一下,放弃了凑热闹的想法。

    他不找陆家麻烦,他们最好识相一点,经过这件事之后,两不相欠,离他远一点。

    方骆说完,眼神瞄了一眼林屿霁身后不远处的秦洋,压低声问:“学神,你和秦洋吵架了吗?”

    秦洋背对着他们,方骆看不清他的申请,但进来的时候还是一瞬间扫过了他的表情。

    方骆还是第一次见到秦洋那样的神色,像是被放出来的吃人的野兽,凶戾又残酷,也似一击即碎的易碎琉璃,脆弱又不堪一击,充满了浓烈的矛盾感。

    学神和秦洋关系很好,秦洋唯独亲近学神一些,但看学神的表情,又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剧烈争吵,毕竟学神又不像是会和人吵架的那种人。

    林屿霁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方骆看了一眼他们俩,涂完了药就借口出门了。

    他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消息,是秦洋发来的,问他学神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回寝室,他倒也没有隐瞒,说了声是,又提了一嘴谢迁的生日宴,他那天也去了,只是没有同时和学神回来而已。

    秦洋看了一眼消息,关了锁屏,看着叶片还没有长全,外形缺胳膊少腿,看上去丑丑的绿箩,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屿霁扫过桌上的蛋糕,走近,“蛋糕还没有吃完,不吃了吗?”

    秦洋垂眸道:“不想吃了。”

    林屿霁看不懂他低迷情绪的起因,但见他一直盯着光秃秃的绿箩,便道:“再养一段时间就叶子就长回来了。”

    说起来,这还是和他引狼入室有关,林屿霁眼神多了两分飘移,把罪名顺理成章安插给了该承担的人,心里自然了一些。

    秦洋盯着那盆绿植,却道:“它的根已经烂透了,大概不久就会被挖出来丢掉了。”

    他轻轻碰了碰上面飘动的小叶,又道:“而且本来长的也丑丑的不讨人喜欢。”

    林屿霁:“……”

    他瞥了一眼秦洋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开始这么悲观?

    这盆绿箩本就是秦洋原先精心培养的,之前可是处处呵护,照顾自己小孩似的,如今这样的说法,不是情绪低落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秦霍军?

    以往他们有所接触,秦洋必然会心情不好一阵,但方才的情况来看,又不似如此。

    秦洋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在专注观察着盆栽,因为发现盆栽的生命流逝而感觉到失望。

    林屿霁压下了不必要的联想,道:“合理的裁剪叶片能够增加植株的生命力,正常浇水就好了,它底子很好。”

    他瞥了一眼秦洋,又道:“不要想那么多。”

    林屿霁说完,又从一旁拿起小水壶,浇了点水,浇完,放下水壶,走回书架前,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收手前很轻地揉了一下。

    秦洋语气平静,没有回头,尾音飘在空中,“马上又要进剧组拍戏了,哥还有空来看我吗?”

    林屿霁应道:“当然可以。”

    秦洋低低地嗯了一声。

    男生细嫩的肌肤触及即离,软软的木质香萦绕鼻尖,瓷白的肤色消失在眼前。

    秦洋却是没有动,视线仍旧落在那轻轻随着夜风飘动的绿箩上,眼神如墨一般的漆黑。

    养不好了,从底子里就被污泥扎堆埋了这么久,早就变了质,没有了纯白的外表那般的光鲜亮丽,只有一团乱麻的糟糕和不堪入目。

    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轻贱又没有道德感下限的想要谋求。

    哪怕仅余一点微末的可能性和希望,哪怕被冠以低劣的名头,都不愿放手。

    秦洋倏然回想起当初在林家楼下与谢知聿的争执。

    他犹记得当时他对谢知聿语露嘲笑的评价。

    他唇角轻扬,却是带了点自嘲一样的讥讽,舌尖几绕那个名词。

    ——一个不敢开口的暗恋者。

    如今看来,更像是自我嘲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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