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帮我站到你的身边,我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
进入初夏后, 帝都皇宫的凌霄花开了,因嗣帝喜爱,内侍局便悉心照料。
不久, 御花园的凌霄开得愈盛, 蓬勃的藤蔓爬满了林立石山, 其上鲜红的花朵遍布, 像是一团团赤红的火焰。
“听说皇帝每日都要来御花园里瞅瞅?”
这日,冯太后在女官陪同下往御花园来, 看到满眼凌霄花,便问起正指挥宫女太监裁剪的内侍监。
内侍监见是冯太后, 赶紧招手让所有人过来拜礼,然后自行回话:“回太后, 陛下每日暖阁处理政务后, 确实都会在来御花园赏凌霄。”
冯太后闻言不禁笑道:“凌霄虽美, 却是需要攀附他物, 才能得以繁盛的花, 陛下喜欢,倒也合适。”
冯太后此言一出, 分明是忤逆, 在场的宫女太监无不噤若寒蝉, 但所有人却也知道,当今嗣帝虽名为天子, 实则不过就是傀儡。
真正的皇宫之主是冯太后,真正的大楚之主也是冯太后。
很快,冯太后的话便由内侍监传到了嗣帝耳朵里, 嗣帝怒不可遏, 在暖阁内砸了好一会儿东西。
内侍监就站在一旁, 并无劝慰,只面无表情地旁观。
等嗣帝发泄地差不多,内侍监才上前道:“陛下还需忍耐些时日,切不可忘了大事。”
“朕当然没忘。”嗣帝疲倦地坐下,费劲地揉着自己额头,不耐烦问,“梅城还有多久到京?”
内侍监:“约莫三日。”
嗣帝闻言终于露出点笑意来,又问:“那孟怀晋呢?他准备得如何了?”
这个问题,嗣帝已经问了好多遍,内侍监却只能一遍遍不厌其烦道:“回陛下,孟大人早就依照密旨准备好了。”
嗣帝长舒一口气,笑道:“好,朕能等,朕能忍,苏洛屿已经死了,就剩下那个老妖婆了!”
内侍监道:“陛下会如愿的,奴才提前恭贺陛下实权亲政。”
嗣帝听得高兴,当即握住内侍监的手,道:“放心,待除掉冯太后,天下就是朕的了,朕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功臣的!”
内侍监皮笑肉不笑,道:“谢陛下。”
京畿南,三十里处。
正是乌云密布,斜阳残血,崇山峻岭间,孤零零立着一处长亭。
长亭内,有两名快马赶来相见的身影,一人着白鹇青袍的五品官袍,一人着赤色青鸾台指挥使官服。
“真是好久不见。”孟怀晋心情颇好,满脸壮志将酬的潇洒快意。
曲斯远淡淡笑了下,道:“师父的揆宰之梦就在眼前,我提前恭喜了。”
孟怀晋瞥了眼曲斯远神情,自以为十分了然道:“你且放心,曲家的案子我一定会如约昭雪。”
曲斯远却是嗤笑一声。
孟怀晋疑惑:“你不信我?别忘了,苏洛屿已经身败名裂,里面可是有我功劳在的,若非我让兵部的人献计,冯太后哪里会想到用天麓山守军对付刚打完仗的镇远军?如果不是如此,凭你们能这么顺利按住镇远军吗?”
曲斯远直言:“亲手砍杀苏洛屿的是我,设计让苏洛屿身败名裂的也是我,师父还是不要过于揽功。”
孟怀晋半眯了眼看着曲斯远,语气难免带了几分不悦:“你话里有话。”
曲斯远不卑不亢道:“我之所以帮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不是吗?”
孟怀晋不置可否,注视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而对面的曲斯远则毫不妥协,坚持等他回应。
最后,孟怀晋轻叹一气,将一封泛旧的密函拿出,递给了曲斯远,道:“此封密函乃是当年先帝示意老宸王从轻处置的急函,可作为有力证据。”
曲斯远接过,翻覆看了遍确认,然后抬头问:“师父能取得此证据,必然去过阡州宸王府,但如果我没记错,当初的密函一共留存了三份。”
孟怀晋对于曲斯远知道证据存在一事,并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他们都出身于青鸾台,谍报掌控很多时候比府邸自己人都熟悉。
“三份确实都在我这里。”孟怀晋也不隐瞒,“但协助陛下夺权一事,实在至关重大,我手里总得掌握点筹码吧?”
曲斯远当然知道孟怀晋现在在盘算些什么。
他和邓大海一样,眼下的问题根本不是信不信任自己,而是害怕自己功劳太大,会成为他之后揆宰之路的阻碍。
之所以牢牢掌握曲家昭雪的证据,与其说是怕自己不为嗣帝做事,倒不如说怕自己不为他做事和让路。
“那就请师父谨记当初承诺。”曲斯远好似终于做出选择,握紧了手中密函,将青鸾台指挥使印给了孟怀晋,道,“我不能耽搁太多,到了帝都我会按你所言行事。”
孟怀晋接过印,拱手一笑,道:“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到京后,北衙的人自会与你接头。”
曲斯远不再多言,转身上马离去。
片刻后,十三从长亭后方走出,举头眺望着远处离去的身影,脸上神色凄然。
孟怀晋看了眼十三,笑问:“怎么,对他起恻隐之心了?”
十三摇头,却还是坚持道:“师父,我还是觉得,他若知道当年曲家旧案真相,并不真的对你动手。”
孟怀晋闻言长叹一气,抬手拍拍十三肩膀,语重心长道:“十三啊,你还在抱有什么天真想法吗?他对苏洛屿的感情,你不会看不出来,如果他知道曲家旧案并非宸王府过错,乃是当初冯太后所为,而我则助纣为虐,帮冯太后祸水东引给宸王府,他会怎么对我?”
十三道:“可是师父,害死曲家的是冯太后,他要报仇的也该是冯太后,至于你祸水东引,乃是不得以为之,就算……就算你对他有利用,可是抚养教导之恩,他怎么能忘?”
孟怀晋听罢十三的肺腑之言,无奈道:“十三,他被仇恨蒙蔽了,我能做的,只能是让他晚点知道,让我能有机会除去祸国殃民的冯太后,将天下还给陛下,将太平还给百姓,但愿……但愿我还有机会吧。”
十三急道:“师父!你的苦心终于一天会为天下所知的,就算天下不知,还有我知,我会一定追随师父的!”
孟怀晋不由发自内心地欣慰一笑,道:“有你如此,为师没有白活!”
三日后,帝都。
因曲斯远押解镇远军叛军数量众多,途中又死了邓大海和李符两名朝廷要员,所以冯太后格外重视,特意派了三法司自己的人来交接。
待将叛军尽数关押刑部大牢,苏洛屿亲自携带文书和苏洛屿谋逆罪证进宫,面呈天子和冯太后。
同时,孟怀晋也按计划行事,用曲斯远的青鸾台指挥使印调集青鸾卫守在皇宫外,只待曲斯远与北衙起事后,配合行动。
“此事做的不错。”
冯太后看着呈上来的罪证,也不顾嗣帝在场,先行打开观阅,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嗣帝一身龙袍坐在旁边,却是含胸低头,袍袖里拳头攥紧,毫无帝王威严。
“太后,除此之外,臣还有要事禀报。”曲斯远见时机差不多,开了口。
冯太后看曲斯远面色焦急,直觉有大事,忙道:“速讲。”
曲斯远闻言刻意看了眼嗣帝,在嗣帝反应过来前,大声道:“太后!孟怀晋已经提前来京,想要造反!”
此言一出,早就有所猜忌的冯太后当即瞪大了双眼,嗣帝则是吓得当场指向曲斯远,怒喝道:“你胡说!孟大人怎么会反!”
随即,嗣帝意识到自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脑子发懵地看向冯太后,而冯太后正怒不可遏地看着他,眼中杀意毕露。
“太后饶命!”嗣帝知道事已败露,此刻顾不得面子,直接跪下来哀求。
冯太后冷笑一声,对曲斯远示意一眼,曲斯远当即上前,直接抓住了嗣帝旁边想要趁乱离开的内侍监。
“连年号都没有呢,就开始做起了千秋帝业的大梦了?”冯太后冷哼一声,吩咐左右,“陛下已然失心疯,不能理事,现关暖阁之内,任何人不得探视!”
嗣帝恶狠狠看向曲斯远,还要说什么,但已经被太监死死按住,捂住了嘴。
“孟怀晋还真是不出哀家所料啊。”冯太后看向曲斯远,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
曲斯远迅速斟酌,道:“回太后,具体时间微臣不知,但微臣指挥使印已经被他盗出,而且我猜想北衙的人也会听他号令。”
冯太后瞥了眼帝王宝座,笑道:“北衙背后的那群世家,世代甘心做苏氏的看门狗,他们自然会为了皇帝肝脑涂地,只不过咱这位皇帝愚蠢至极,怕是要叫他们失望了。”
“报!”
这时,有女官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冯太后皱眉,只觉政变在即,但她强自稳定心神,道:“说。”
女官:“回太后,在北衙支持下,阡州知州孟怀晋带着青鸾卫直闯南华门,说是要奉旨清君侧!”
冯太后又问:“南衙和兵部呢?”
女官:“南衙已经按太后往日所约,一部分迅速把守了帝都城门,一部分往皇宫赶来救驾!”
冯太后稍微松了口气,挥手让侍卫去抵挡闯宫,然后看向曲斯远,道:“哀家倒也没想到,这孟怀晋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曲斯远道:“太后放心,微臣定然会保太后万无一失!”
“有你在,哀家自然放心,你护驾不是第一次了。”冯太后打量了一番曲斯远,问,“不过眼下北衙进攻甚猛,南衙怕是会误了救驾时机,不知梅大人觉得,哀家该暂时躲避何处?”
曲斯远闻言顿感奇怪,毕竟之前冯太后能够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皇宫,离开帝都,可见她对此间密道颇为熟悉。
按理说,此番若是要暂时离开,还轮不到自己来替她指路。
一股寒意从曲斯远的背脊攀上,让他不禁抬头看向冯太后,而冯太后正用一股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梅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冯太后突然掩面笑起来,和当日乾极殿中如出一辙。
“还是说,哀家应该叫你,曲斯远?”
曲斯远闻言一怔,动作飞快地抽出腰间软剑,架上了冯太后脖颈。
冯太后身侧会武的太监反应也快,但始终没曲斯远快,反应过来时已经落了下风。
“什么时候发现的?”曲斯远冷声问。
冯太后倒也从容,临危不乱,道:“在你设计杀邓大海和李符的时候,哀家就觉察出不对了。”
曲斯远道:“我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冯太后笑:“没有痕迹才更可疑,不是吗?”
这时,太监想趁曲斯远不备,突然对他松手,但被他轻易识破,一脚便将其踹出。
“看来,太后是打算借这场动乱来做点自己事了?”
“哀家可从来没打算折腾,只想做个辅佐陛下治理天下的太后罢了。”冯太后好笑地看向曲斯远,道,“倒是你和苏洛屿,一而再,再而三掀起风波,究竟居心何在?”
曲斯远半眯了眼看着冯太后,直言:“如果说,你将扶持傀儡皇帝,培养自己党羽算作治理天下,那我只能说你早就不配待在这个位置,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毒害亲子,谋杀宸王府等宗亲的毒妇!”
“毒妇?”
冯太后闻言终于大笑起来,甚至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癫狂来。
“你们说哀家毒妇便毒妇吧,说得好像哀家愿意入宫当皇宫,愿意一步步如履薄冰扶持先帝登基一样。”
曲斯远皱眉道:“你从一介平民女子,成为大楚的皇后,成为大楚的太后,那怕最开始迫于无奈,但最后已经享尽了人间世最上乘的富贵权力,所以你没必要给自己的恶毒找借口。”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为了你所谓的长生不老,已经搭进了很多人命吧?”
冯太后闻言毫无愧疚,甚至笑得更欢,道:“曲斯远,你误会哀家的意思了,哀家进宫就是自愿的,不过哀家只是因为女子不像男子那般能通过仕途位极人臣,所以才入宫,服侍让哀家恶心的苏氏,来换取通往权力巅峰的机会。”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逼近的杀喊声,北衙和南衙已经交手。
曲斯远放心了点,但眉头皱得更深,问冯太后:“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何要让孟怀晋杀了百芳县等十余名开仓赈灾的县令。”
冯太后早有所料地笑了笑,道:“很简单,哀家也是百芳县出身,当年哀家想入宫,可惜并非完璧之身,于是贿赂你父亲通融,可惜啊,他实在迂腐得很,根本不肯收受贿赂,但好在,哀家还是想法子进了宫。”
说到这里,曲斯远便能猜到后续了,无非是冯太后得势后,想起先前事不痛快,便趁机将人处理了。
但曲斯远万万没想到,他追寻多年的真相,会这么荒唐,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曲大人似乎很难受?”冯太后笑问。
“你住口!”曲斯远的眼睛已经刹那通红,同时手中软剑忍不住划入几分,顿时冯太后的脖颈便见了血。
脖颈伤口深度不深,并不致命,但疼痛非常。
冯太后咬牙忍痛看着曲斯远,却并没住口,而是好笑道:“怎么,生气了?毕竟死了的人是无法复活的,十八年前你的父亲死了,如今苏洛屿也马上就要死了!”
曲斯远一怔,问:“你什么意思?”
冯太后缓了两口气,发出一声怪笑,道:“你不会觉得,哀家不知道苏洛屿还活着吧?”
曲斯远当即做出判断:“仲默身边还有你的人?”
冯太后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曲斯远恶狠狠看着冯太后,握紧手中剑柄,却不能立即将她斩杀。
“谁说本王要死了?”
殿门突然砰地被从外面打开,曲斯远闻声望过去,正是满身血污风尘的苏洛屿,当即大喜过望。
冯太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活着的苏洛屿,目眦尽裂,颤抖地指着他道:“不,不可能!”
苏洛屿笑笑,过来和曲斯远并肩而立,同时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曲斯远和冯太后这才看到同样满身血污的十三。
十三看了眼安然无恙的曲斯远,松了口气,道:“十七,你曾问我,如果发现一个人并非你所想那般,我该怎么办,这就是我的答案。”
“那怕他是我师父,只要他居心叵测,我也会出手阻止。”
曲斯远欣然地点了下头,同时看向苏洛屿,若有所查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苏洛屿揽住曲斯远肩膀,忙道:“之前真没瞒着你,十三蛰伏很久,也是我回京后才联系他的,也正是有了他,我们办事才快很多。”
“孟怀晋和南衙呢!”
这个时候,冯太后显然坐不住了,大声发问。
苏洛屿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冷声道:“放心,孟怀晋已经被强鸾台控制,南衙也被北衙控制,而你专门用来骗我曲斯远已死的太监,还有那些精心培养的刺客,已经被我尽数解决了。”
冯太后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地败了,但她还是不肯相信,追问:“不可能,骗你的太监拿着的,和当年你送曲斯远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乃是哀家花大力气才从孟怀晋那里得到的,你不可能会觉得有假!”
曲斯远和苏洛屿对视一眼,替他说道:“你大概不知,我与仲默分分合合,那玉佩后来一直留在他那里,我从未带在身边。”
苏洛屿当即从袍袖中拿出那枚羊脂玉佩,示意给冯太后看了一眼,并俯身靠近曲斯远,小声耳语邀功:“阿城你看,幸好我藏你东西藏得严实,不然还真让这老妖婆得逞了。”
“如此,天命也。”
冯太后当即颓然歪在地上,眼中神采已无,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尊荣。
末了,冯太后看向苏洛屿,问:“你是打算杀了哀家吗?”
苏洛屿目光冷冽地看向冯太后,直叫人毛骨悚然,冯太后寒从心生,不由一颤。
“我不会杀你。”苏洛屿语气讽刺,毫不留情道,“你作恶多端,罪不容诛,生不如死才是你的归宿。”
当天,苏洛屿便用北衙和青鸾台清算了南衙的太后党人,随后于乾极殿招来文武百官,拿着元景帝传位遗诏,逼嗣帝退了位,冯太后则因诸罪剥夺垂帘听政等权,并禁足慈宁宫。
满朝官员看着这位本就该登基的新帝王,压根儿不敢有所忤逆,皆俯首称臣。
但帝都注定不会太平,半月后,余下太后党欲在苏洛屿正式的登基大典上发动叛乱,但被曲斯远发现,连夜带着青鸾台清理干净。
翌日,当黎民再一次降临,苏洛屿一身龙袍出现在乾极殿,身侧则是赤袍紧随的曲斯远。
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君臣两人,没有人敢忤逆,更没有敢质疑为何苏洛屿登基的第一天,就在散朝时特意颁布一道圣旨,特许曲斯远往后面圣不必跪拜。
这年秋,在苏洛屿和曲斯远的共同努力下,百废待兴的大楚终于开始运转。
借着清理贪墨枉法官吏之际,苏洛屿将当年曲家在内的一系列旧案都着三司重新整理,换得诸多清官无辜者以清白,天下之人无不赞颂。
“阿城,你觉得站在这皇宫最高处,看天下如何?”
这年大楚落第一场雪时,苏洛屿在早朝后带曲斯远攀登皇宫内最高的极目塔,一同赏雪,有感而发。
曲斯远靠在苏洛屿怀里,怀里抱着罐蜜饯,懒懒地伸了个腰,吃了口蜜饯,道:“大楚山河那么大,在这里自然看不全,帝都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苏洛屿笑笑,忍不住俯身亲了下曲斯远,笑道:“曲指挥使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表面意思。”
曲斯远抬眸看了眼苏洛屿,揶揄反问:“那我该学其他官吏那般,对陛下谄媚献言吗?比如说,用眼睛怎么能看尽天下,不像陛下,心中便有天下。”
苏洛屿闻言不由大笑两声,捏捏怀中人脸颊,道:“阿城学得还挺像的,不过我还偏就喜欢曲指挥使这样的官吏,不仅敢说敢做,能管理朝政,而且伴我左右,牢牢栓住我的心。”
曲斯远噗嗤一笑,嘴上嫌弃道:“你一个皇上,别这么腻歪啊。”
“面对心爱之人都是这样的,曲指挥使怎么还没习惯呢?”苏洛屿将人紧紧按在怀里,俯身吻了又吻,直到曲斯远气息不稳,开始推他,他才放过。
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两人相拥在雪天里,一起静静欣赏着第一场瑞雪,顿时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阿城,你要的东西,朕还没给呢。”苏洛屿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要?”
曲斯远啧了声,笑问:“你还真打算直接给我?那可是昏君所为。”
苏洛屿将下巴搁到曲斯远肩窝上,道:“为了阿城,当一回昏君又如何?”
曲斯远握住苏洛屿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风雪,仿佛是要穿透过去窥见什么。
“仲默。”曲斯远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洛屿,道,“我不需要你帮我站到你的身边,我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
苏洛屿闻言与怀中无比认真的人对视,只觉更是喜欢得不行,无比温柔道:“好,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翌年,经过苏洛屿与礼部商定,改年号为崇合。
也是这一年,东南大将高轶忧思成疾,病故于抗倭途中,崇合帝苏洛屿御驾亲征,将国事将由青鸾台指挥使曲斯远和六部协商处理。
同时,旧朝沉疴陆续爆发,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江湖庙堂谁也看不到希望
——但就是这对君臣,一个是虎狼之师,一个是治世能臣,生生将眼看就要分崩离析的大楚挽回。
崇合二年,监国大权独掌的曲斯远不负众望,开始清丈土地,改革税法,第一次让入不敷出的国库见了银子。
崇合三年,苏洛屿在曲斯远内政的支撑下,不断对倭寇用兵,屡战屡胜,得以平定了东南。
这年秋,苏洛屿凯旋,班师回朝,犒劳镇远军,并下旨拜相苏洛屿,众望所归。
次年,这位新相便力排众议开始了新政改革,雷厉风行革除往日弊政。
崇合十五年,大楚在这对君臣的共同治理下,四海升平,国强民福,万邦来朝,史称崇合之治。
而关于这对君臣的关系,后世已无法考证,猜测诸多。
直到某年考古时,著名史学家发现了大楚帝都旧址北三十里的合葬墓,经核实,正是崇合帝苏洛屿和名相苏洛屿。
彼时,正是杨花纷飞,景光和煦。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抱住小可爱们猛亲!!!*罒▽罒*
下本古耽《敬亭往事》,大家有兴趣可以收藏呀~
哼哧哼哧贴个文案:
崇合年间,大楚与西戎交好,西戎王为表诚意,送次子乌衡前往帝都做质子。
谁都没想到,这位二王子人刚踏进帝都,就对左武卫大将军时亭一见钟情,非他不娶,闹得沸沸扬扬。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崇合帝抬袖一挥,还真给两人赐了婚。
新婚之夜,面对咳得天昏地暗,还非要凑上来和自己亲近的乌衡,时亭冷漠地抬手挡住,直言:“二王子娶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如你我做对表面夫妻,各自安好。”
乌衡一脸伤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张口就来,死死拽着时亭衣袍不放,时亭耐心告罄,转身要去书房,不料乌衡竟是当场昏倒在地。
时亭:……弱鸡。
陇西道哗变,时亭领兵镇压,却险遭暗算,新伤旧伤并发,终于病体难支。
死生之时,一支西戎军杀进重围,神兵天降,所向披靡。
时亭看着一身劲装,横刀立马的乌衡,哪有半分病秧子的模样?
时亭靠在乌衡怀里,戳了戳他胸口:“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骗子,连我都骗。”
乌衡难得没有贫嘴,只是紧紧抱住朝思暮想的人,眼睛红得彻底。
自此,帝都谋局外的狡狼彻底苏醒,踏入风云。
*
“君心似我,我当琴瑟和鸣。”
“君心不似我,我当死皮厚脸。”
[食用指南]
1.cp:假病秧子.顶级醋包质子攻(乌衡)×真病秧子.高岭之花将军受(时亭)
2.梗概:
感情线:一个关于“谁动我老婆,我就动谁全家”的故事
剧情线:一段关于权力更迭,纯臣遭殃的无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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