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转过去看着傅慵。
少年原本是试探的话，瞧她小脸蛋藏不住事情的样子。
一言既中，甚至不用套话。
祈惹见傅慵拧眉，她吃东西的速度放慢, 小火锅腾升而起的热气, 扑到她的脑门上, 她点了点小脑袋, “嗯。”
她倒是坦诚不说谎，原本祈惹也不擅长骗人。
等不到傅慵问下一句，她主动坦诚交代, “今天下午那个奇怪的叔叔去了学校找惹惹，说是哥哥的朋友……”
她把欲燃领队跟她说的话, 一字不漏转述给了傅慵听。
少年听到小姑娘说以后有了好工作要赚钱养他的时候，原本没什么波澜的脸上蓦而一顿，他的动作微不可查地放缓。
而祈惹并未察觉，因为傅慵吃饭一向慢条斯理, 实际上他做事也都是一直这样，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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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好久也等不到少年的回答，她连火锅都不敢吃了, 只捏着筷子，听着火锅翻腾的声音，“哥哥……”
“你是不是生气了？”
少年不说话, 她伸出一只手想捏他的衣角, 两人之间离得远, 圆凳子会转就算了, 还有点高，她害怕摔下去。
所以就跟刚才一样, 她给傅慵夹了一块肉，借以讨好傅慵，如果生气的话，多吃几块肉。
看着少年停了一会，瞧着她夹过去的肉，好半响才夹了到碗里吃掉，小姑娘松了一口气。
后面，少年不说话，她也不说了。
等吃过了饭，祈惹擦嘴，旁边的少年早就吃好了，他在旁边看手机，没有催促祈惹。
等她擦好了嘴巴，她又被少年从高脚圆凳上提了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转身去柜台付钱，祈惹忙不迭跟在他后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76块。
好贵。
祈惹皱了皱小脸，看着傅慵付款的手机。
两人往外走回去，祈惹一直跟在她后面，夜风吹卷着身上吃小火锅的味道。
祈惹想再提一提中午的事情，咬唇，在她的小兜兜里捏着手，不知道说什么。
哥哥不说话，他也没生气。
那么……为什么不理惹惹。
哥哥肯定不想去城里打游戏，打游戏可以赚钱，如果她会打游戏赚钱就好了，就可以赚钱，可是她不会打游戏，而且她没有手机。
之前她倒是有一个电话手表，在家里的时候洗头发摘下来放在卫生间，吹头发的功夫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她跟姑妈说过，姑妈说一块电话手表而已，丢就丢了吧，值不了多少钱。
可是就算电话手表还在，也不可以打游戏，只能接电话，发短信，看时间。
桐丘一直没有路灯，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亮倒是出来得早，挂在天上又大又圆，照着地上的一大一小。
祈惹心不在焉垂着小脸，看着少年印在地上的黑色影子，她真的好矮，跟哥哥差了好大一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高长大啊？
她尝试走得快了一点点，看着自己的影子冒高，而且越来越高，头跟少年的持平，总算是高兴了，回头看她跑到了少年的前面，两人之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
而哥哥停在原地看着她。
祈惹嘴边的笑意浮上来没有多久很快下去，因为她看到少年脚转了个弯，丢下一句。
“家在这边。”
啊啊啊，惹惹忙着看影子，走错路啦。
“……”
小姑娘连忙跑回去，老老实实跟在少年身侧。
到家以后，祈惹写了一会作业，傅慵在沙发上充电看手机，他在刷网页，页面显示欲燃的相关资料。
祈惹时不时看他一下，少年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看，只听声音，甚至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哪里。
祈惹翻动书本的声音不自觉放轻，家里只听到落笔写字的沙沙声，还有窗外没关牢跑进来的叽叽喳喳声。
等到祈惹写好了作业，她去卫生间洗漱。
傅慵起身去了阳台，翻通讯录的黑名单给欲燃领队打电话。
没响两声对面就接了，听声音很欣喜但没有意外，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他今天去找祈惹的事情傅慵会知道，甚至会给他打电话。
“Laziness，你考虑好了吗？”还是那一句话。
对面的少年没有开口，欲燃领队听到打火机滑动的声音，随后是缓缓抽烟的声音。
“……”
对方依然不说话，他虽然没有说话，再看，电话却没有挂断。
傅慵太沉得住气，以至于欲燃的领队甚至有些紧张。
在这场拉锯战里，他居然比这个没出社会的少年急躁，甚至于在接到他的电话兴奋欣喜。
对方迟迟不开口，就一味默默抽烟，诡异的沉默竟然给到他不小的压迫感。
不过他能把电话打过来，说明去学校找祈惹的这步棋，险归险，还是走对了。
欲燃的领队放缓和声音，和气笑着跟他解释说，“我去学校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的妹妹。”
“我听镇上的人说，她转学来这里之后，你对她一直很好，吃穿用度全都是好的。”好意味着贵，要付出双倍不止的价格。
傅慵之前一直佛系接单，心情好就上线接。
最近接单非常频繁，他打号的速度超级快，之前欲燃的领队看到他的动作，还不明白傅慵频繁接单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想想，是养祈惹需要费钱了。是的，养小孩哪里不要钱？
他没有积蓄，显然是撑不住了。
“养小孩不止是眼前的花销啊，Laziness，你要往长远想，小学和初中的确是义务教育除了穿衣吃饭，你接单的钱足够满足，等到她上了高中花费你还能顾及她的费用吗？”
傅慵依然不说话，欲燃的领队按了免提，没有声响，只看到接听的秒数在增加变化。
“……”
“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我给你计算一笔，上了高中之后，她一年的费用就在两万以内，这两万也不包含全部的生活费，还有额外的兴趣班，她上的学校比较好，成绩跟不上，补课费也是一笔，目前上大一，那就更高了，因为我给她的额度比较高，满足她的旅游包括兴趣爱好，女孩子嘛比较精细，一年六万上下。”
听到了抽烟的声音，欲燃的领队再转了转话茬。
“今天见到了你的妹妹，她真的很可爱，听话懂事，重要的是她很想着你，我没有想到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能为她付出那么多，当然，小姑娘也不错，她跟我说你打游戏很累很辛苦，她不希望你去，想要快点长大找份工作养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起我家里那两个糟心的孩子真是好太多了！”欲燃的领队呵呵笑着。
他先给傅慵计算，再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为了堵傅慵的话，就怕他狠心说那不是他的亲小妹，她高兴就给她花销，不高兴就不管，就算是他亲生的小妹，他也没有必要的义务和责任抚养她成年到自立的费用。
所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显然话堵住了。
对面不发一语，电话被挂断。
欲燃领队看着他的号码，“……”现在就等消息了。
傅慵的确是为难，他不笨，听得懂欲燃领队话里玩的小把戏。
不过他没有反驳。
欲燃领队话说得不错，他管了祈惹一时，难不成真的要管她一辈子？到什么时候才能脱手？
考上初中？又或者高中？
之前说不管都脱不开手，现在要想把人给抛了，还挺难。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抽烟都不能缓解心里的烦闷。
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傅慵又点了一只烟，还没有开始抽，阳台的门被人打开了，听到吱呀的开门声，探出一个小脑袋。
几乎是那个小脑袋伸出来的瞬间，少年夹在指骨的手往后伸走，他刚刚捏了稍微有点舒展的眉心在这一瞬又皱起来。
视线扫到那张小脸蛋上，“……”
“哥哥……惹惹给你倒了热水。”她提醒傅慵该洗漱了，结果发现他在阳台抽烟。
“知道了。”傅慵的烟更往外拿。
祈惹等了一小会，还想出去阳台，被傅慵察觉了意图。
“回去睡觉。”
小姑娘伸出来的小脑袋又悻然缩了过去，进去之前不忘记问，“哥哥还要多久呀？”
傅慵神色淡漠，没告诉她。
“惹惹把热水放到温水壶里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每每傅慵熬夜打游戏，她都要把热水存起来，因为水搁在盆里凉了，傅慵又想不到烧水，总是用冷水洗漱。
烟烧到一半，傅慵闻到烟味，说不上是想抽还是觉得难受，他说，“你先去睡。”
“哥哥要记得快点哦。”
少年稍微点头，背过身。
祈惹悄悄把门关上了，傅慵吸了一口烟，没抽完，他看着闪着明灭星火的烟头给掐了。
回身见到玻璃门后，在卫生间门口忙碌的小身板。
小姑娘捞起衣服袖子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往老式水壶里面倒，热水太烫了，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热水必须对着小小的温壶口，确保不会倒歪了。
她的动作神情都透着这个年龄原本没有的谨慎。
终于倒好了放下盆，拎着水壶放到显眼的地方，方便傅慵看到会使用。
随后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关上门。
少年看着关闭的房门许久，又在外面呆了一会，回去的时候没直接去卫生间。
在沙发上给手机充电，点进来微信好友申请页面，找到欲燃领队的那一条好友申请。
指腹在手机上许久。
最终按下前往验证，通过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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