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终章(下)
容温从一开始就在哭, 哭了一个时辰。
起初是情绪上涌,后来是怕,再后来是疼,最后成了身体不能承受的知觉。
直到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颤颤的靠在顾慕胸膛, 已然累的睁不开眼, 以至于顾慕在她耳边说了许多的话。
她是听到的, 可听过后就全然不记得了。
待到顾慕抱着她去了净室后,她才开始有些清醒,口中唤着他的名字:“顾观南——顾观南——”
顾慕应着她, 眸中多有怜意,本欲顾念她初经人事,却还是过分了些。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眸光落在容温身上,却须极力克制才能忍下再要她的冲动。
在净室里待了有两刻钟,容温已缓过了神, 开始跟顾慕闹, 她未察觉到,顾慕只是帮她沐浴, 眸色便暗了又暗, 这会儿她殷红的唇落在顾慕滚动的喉结处, 还未挪开,顾慕宽大的手掌已拖着她圆润的臀将她抱在怀中, 去吻她。
本只是亲吻, 可容温逐渐发觉——不对。
带着情绪与顾慕说着:“我与表姐约好了, 明儿要去城南望渊湖滑冰的,你再折腾我, 明儿我怕是路都走不成了,还如何去滑冰。”她想了想,语气中颇有讨饶的意味:“路都走不成,表姐会笑话我的。”
顾慕收敛了些,却还是吻她。
不过一会儿,容温被他吻的动了情,许是适才旖旎的余味还浓,让她有些开不了口再回绝,只能任他吻她。
由唇至颈。
随后,他将她抱高。
容温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的头。
她该明白的,从前顾慕在木桂院那般吻她,她就该知道,顾慕在别的事上克制守己,在这种事上是不知节制的。
室内旖旎不断,直至夜深,叶一候在门外,时刻提着神,看里面还要让送几回水。
花一因着年纪小,不懂世事,屋内动静又大,已被叶一吩咐去歇着了。
净思与云烛依旧是一个饮酒一个吃肉,云烛多饮了一壶酒,净思吃的撑到不能行才住了口,乐的整个人绷不住嘴。
窗外的雪落了一整夜,容温这夜睡得太沉,连个模糊的梦都没有,直到卯时顾慕起身要去上早朝,她却是醒了。
见顾慕起了身,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看着他,一副既呆又乖的模样,口中轻声说着:“二表哥——”她这会儿的嗓音虽哑,却是软糯,还勾人。
顾慕还未着官服,身上只穿了件中衣,坐回到榻边,抬手将她脸颊处的青丝抚了抚,嗓音温和:“吵醒你了。”
容温又阖上了眼眸,对他点了点头,口中说着:“你别走——”说着,身子微动,将脑袋枕在顾慕膝上,口中又说了句:“不想让你走。”她本能的说着这些话,俨然是在撒娇。
顾慕眸光一瞬间就暗了。
太磨人了。
容温听不到他的回应,就又睁开眼,在看到他暗沉的眸光时,容温不由得抿了抿唇,将脑袋从他膝上起开,坐起了身,偏偏她昨夜睡下时身上是穿了中衣的。
这会儿却是只有一件小衣。
顾慕本就在看着她,这会儿已是将她从脖颈至背一直往下皆看了个清楚。
满是他留下的痕迹。
未等容温再开口,已被顾慕按在枕上,吻上了她的唇。
容温‘呜呜呜’的,还是被他吻了会儿,嗓音糯糯的说着:“二表哥——”她话落,顾慕松开了她。
他侧首看向窗外,正欲开口吩咐净思今日不上早朝,容温扯了扯他的指节,低声道:“不让你走,你怎么就——”怎么就想这种事。
顾慕收了适才的神色,将被褥给她盖在身上,与她道:“不走了。”容温是不想让他走,可她瞧着他的神色,若让他留下来,定免不了还要再折腾她。
她将自个埋进被褥里:“我再睡会儿,二表哥去上早朝吧。”
顾慕将被褥给她拉开了些,温声与她道:“等我回来。”
容温在被褥里对他点了点头:“二表哥下早朝回来若是从李家铺子处经过,给我带碗豆腐脑喝,我想吃这个了。”
顾慕轻笑,应着她:“好。”
——
顾慕去上早朝了,容温自他离开后,就又睡过去,直到巳时也未醒来。
叶一知道她家姑娘昨个与五姑娘约好了要去望渊湖上滑冰。
就让人去恒远侯府与顾书瑶说,她家姑娘今儿身子不适,不去滑冰了。
这边,顾书瑶听到下人这般与她说,止不住的叹气,口中嘟囔着:“表妹昨个还好好的,今儿怎就身子不适了呢?”
她因着不能去滑冰,心里闷的慌,嘀嘀咕咕了一路,打算着去温府上瞧一瞧容温去,穿过垂花门,转至游廊上。
顾书瑶就瞧见净思一蹦一跳的从她哥哥院中走出来,口中似乎还哼着小曲,手中提了只古檀木匣子。
隔得有些远,顾书瑶身边的侍女如蝶就唤住净思,净思正出神的走着,被人喊了一声脚下步子猛停。
回过身来去与顾书瑶见礼:“五姑娘。”净思心情好,给顾书瑶见礼时神色间都挂满了笑意,嗓音都跟吃了蜜一样。
顾书瑶将他打量了一眼,不解的问着:“一大早的,捡银子了?”
净思:……
净思呵呵笑了两声,只对顾书瑶摇头。
他自幼跟在顾慕身边,不止大夫人林亭对他很好,与顾书瑶也算是很熟悉了,这会儿摇了头后就又道:“五姑娘,我要把这东西拿去温——”净思急忙改了口:“拿去给公子呢。”
诶?顾书瑶这会儿耳朵灵。
听到了‘温’。
她抿紧唇将净思看了又看,随后凑上前低声问:“昨个夜里,我哥哥在温府过的夜?”顾书瑶前段日子看避火图册看多了。
很是懂得男女之事。
净思被这么一问,瞬时变了神色,急忙道:“没有,五姑娘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家公子昨夜在他府上住的。”
慌则乱,话还密。
净思瞧着顾书瑶看他的神色不对,就急忙说着:“五姑娘,我先走了。”净思这就要走,顾书瑶对如蝶说着:“扯住他。”
净思愁的皱着眉,这就打算跑,顾书瑶又问他:“我要去表妹府上,我哥哥这会儿可还在?”如果哥哥在,她就不去了。
顾书瑶话刚喊完,不远处的游廊拐角处走来一位身着暗紫色锦衣身披藕色狐裘的妇人,听到顾书瑶对净思的问话,先是皱了下眉。
林亭这会儿刚从老夫人的静安堂里出来,边走向顾书瑶边叹了声气。
她如今瞧见顾书瑶心里就犯愁。
今岁也二九的年纪了。
上京城里那么多世家公子任她挑选,她非要选一个如今在上京无权无势的安川行。
林亭想到这里更为犯愁,走上前斥责她:“姑娘家该温婉端庄,哪有你这样扯着嗓子喊话的。”
顾书瑶看到她母亲走过来早就怂了,只乖乖的低着头。
净思也瞧见了林亭,这会儿上前行了礼:“夫人。”林亭这会儿也没心思管顾书瑶,只问净思:“你家公子在温府上?”
净思:……
顾书瑶听到她母亲这般问,这会儿开始帮着净思说话了:“母亲,哥哥怎会在温府上呢,”她扯开话头:“是表妹,她应是昨个刚在温府上住,着凉了。”顾书瑶说的认真,语气里还带着关怀,因着不能去滑冰眉目间还染了情绪。
看的林亭以为容温生病了,而且很重。
她被顾书瑶的话引着,问她:“昨个你不是和温儿一道去了她府上,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住上几日呢,怎得回来了?”
顾书瑶:……
话头似乎又转回来了。
她想了想:“我,我是打算陪表妹在温府住上几日的,可,可——可我有东西忘带了,就回来取,后来雪越落越大,我就不想去了。”顾书瑶‘可’了许久也就扯出这么个理由来。
于是,顾书瑶和净思都被林亭带去了双林院。
一刻钟后,林亭身边的苏嬷嬷将一本册子递给净思,待净思接过,林亭神色凝重道:“拿去给你家公子。”
净思垂眸一看,咽了咽口水。
随后林亭看了眼顾书瑶,对她说着:“你去温府走一趟,带温儿来见我。”林亭话落,顾书瑶急忙为容温说话:“母亲,你该不会要——”顾书瑶话没说完,林亭就打断了她:“我有些日子未见你哥哥了,命人唤他来,不如把温儿唤过来。”
顾书瑶若有所悟的‘哦’了声,也对,表妹来了母亲这里,不用命人去喊,哥哥自个就会跟来。
于是,顾书瑶就坐上马车去了容温那里。
屋内只余净思一人时,林亭与他吩咐着:“你盯着你家公子把这册子给看了,不要以为在别的事上他能运筹帷幄,这种事就不上心,得学着点。”
净思:……
公子——需要学吗?
昨夜挺能折腾的。
净思心里刚有这个念头,林亭就问他:“昨夜,闹了多久?”林亭以前是不愿管这些事的,可如今已然不同,适才顾书瑶还说容温病了,她就想着。
兴许是观南太过累着她了。
净思磕磕巴巴的不愿说,最后林亭叹了声气,净思就老老实实道:“差不多过了子时吧。”林亭默了会儿:“你是观南的小厮,日后他们成婚了,也该有所节制,你得时常在你家公子跟前劝着些。”
净思:……
他巴不得公子和表姑娘赶紧生个小崽子给他逗着玩呢。
不劝。
给公子往茶水里放情.药还差不多。
不过,净思还是很老实的回着林亭的话:“夫人,我知道了。”
这边,顾书瑶到温府时,容温还在睡着,叶一与顾书瑶说着:“五姑娘,我家姑娘昨夜睡下的晚,还未起身呢。”
顾书瑶回了她一句:“我知道。”她说完就要进屋去,被叶一拦着:“五姑娘,您先去正堂里用盏茶,待我家姑娘醒了您再过来。”
顾书瑶‘哎呀’了声,随后凑在叶一耳边低语几句,见叶一怔愣,她跟只猫儿一样就已进了屋内。
这会儿已是巳时五刻,容温的睡意不再那般深,被门口顾书瑶和叶一的说话声给吵醒,不过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只知有说话声,脑中意识还未回转,并不知是顾书瑶,直到她从枕上起身,纤白指节撩开床帐,瞧见顾书瑶朝着她走过来。
容温心里莫名的一慌,手中床帐落下。
顾书瑶也已走了过来,掀开床帐就坐在她的床边,容温这会儿身上虽是着了中衣,因着刚睡醒,身上的衣服歪歪斜斜。
顾书瑶瞧了一眼,神色间已是变幻万千。
愣了许久,目光直直的盯着容温身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是容温用被褥将自个给裹严实,问顾书瑶:“表姐怎么来了?”容温这会儿有些羞,脸都红了,正欲找补说是她昨个不知吃了什么,身上起了敏症。
顾书瑶叹了声,已开口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
“嗯?”容温先是不解,随后如何还能不懂,她抬手将顾书瑶往外推:“表姐先出去等我,我要起身了。”
顾书瑶在心里‘骂’了她哥哥一句,随后也不久待,就去了外间等着容温,待容温收拾好后,顾书瑶就带着容温回了恒远侯府。
顾书瑶怕容温羞,就未与她说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只说是就要大婚,母亲让她过去有些事要说。
容温与顾书瑶来到林亭这里时,许是母女连心,林亭什么也未问,只说了些大婚的事宜,容温也未多想,她因着后来又睡了那么久,这会儿还有些懵懵的。
在双林院待了有半个时辰,有侍女端来了枸杞参汤,林亭就说着:“这几日越发的冷,我让人煲了汤,尝尝。”说罢,见顾书瑶一直盯着容温看,就又道:“看你表妹做什么,你也尝尝。”
容温和顾书瑶一碗枸杞参汤刚用完,苏嬷嬷就上前道:“夫人,二公子来了。”苏嬷嬷话落,容温抬眸往外瞧。
顾慕身上的官服尚且未褪下,神色间依旧平和,只是染了寒气,显得有几分清冷,他脚步稳重的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容温,随后看向林亭,见礼道:“母亲。”
林亭见他来了,就对顾书瑶道:“你和温儿适才不是说要堆雪人吗,去吧,我与你哥哥有话要说。”
顾书瑶乖乖‘嗯’了声,拉着容温的手就要走,顾慕先开了口:“先用了东西再去玩。”他说着,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容温面前。
里面装着的,是一早她迷迷糊糊时说要吃的豆腐脑。
容温那会儿困的紧,跟他说了什么话,这会儿都有些忘了。
被顾慕这么一说,才有了些印象,见顾慕冷白指节就要将食盒给打开,容温与他说着:“我和表姐去别处吃。”
顾慕颔首,嘱咐着:“若是凉了,让人在小厨房里热一热。”
容温:“好。”
顾慕今儿下了早朝后,仁昌帝邀他下棋,他给回绝了。
随后,有官员上前与他言说新法之事,他耽搁了会儿,再有人上前与他说朝中之事时,他看了眼时辰,已是巳时,只道:“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改日再说。”
长安街上李家铺子巳时一刻歇业。
他先是要回温府,半道上遇见了净思。
便来了恒远侯府。
这会儿,容温已和顾书瑶去了别处。
顾慕与林亭直言:“昨夜是我未能克制,以雪夜道路难行为由要留在温府,晚膳间,阿梵她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莫要怪她。”
他上来就这么说,林亭示意他坐,无奈笑了下:“我让她来何曾有过责怪?我未与她提起。”
顾慕神色平和,对林亭应了声。
他心中一直想让林亭待容温如亲女儿一般。
他想给她的是一个家,自是要有母亲的疼爱。
之前,他与容温定下婚事,他心中知晓,因着之前母亲过问他的事,而被他告知了父亲养外室。
母亲已不愿再管他。
后来,他要去江南找容温,离开之前与母亲有过一次长谈。
既是认定了她,便将一切她的顾虑都打消。
如今,母亲愿意待容温好,也是真心的对她好。
他不愿,母亲以及任何人,对容温有看法。
于林亭来说,顾慕曾主动来找她长谈,她很欣慰,之前她屡次过问他的事,发觉她根本就拿不了他的主意,如今,既是他主动来找她,顾慕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自是愿意操心他的事。
既是操心,有些事也该说上一说。
林亭清了清嗓子:“既是你一时情不自禁,大婚前不可再有这样的事。”
顾慕颔首。
随后与林亭道:“大婚还有二十余日,我想提前至三月初。”他神色认真,话说出口时,已然是思忖良久。
林亭未料到他会如此言说,默了会儿:“不过二十余日了,等不及?”林亭心中暗叹,都已这般了,还要再提前。
从前,她时常催他娶妻生子,他呢?不是回绝她,就是各种说辞,甚至还拿什么鸿源大师给他占卜三年之内不能娶妻来搪塞她。
这会儿也是稀罕了。
要提前。
林亭看了他一眼:“回头我与你祖母商量一下,看你祖母如何说。”
顾慕颔首:“有劳母亲。”
顾慕从屋内走出来时,容温和顾书瑶刚堆完一个一臂高的小雪人,顾书瑶瞧见她哥哥,极为有眼力见的说着:“我手怎么这么凉,表妹,我先回屋里暖手了,改日再找你玩。”
顾书瑶一溜烟的走了,顾慕上前给容温将狐裘上的绒帽戴在头上。
看着她一张脸漾着桃红,俯身低声与她道:“抱你回去。”
容温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眼,对他摇头:“不行,会被大舅母看到的。”
顾慕轻笑,俯身就将容温抱在了怀中,待走出双林院,顾慕在她耳边低声问:“还疼吗?”
容温这会儿有些羞,抿了抿唇,低声回着他:“那里——还有一点疼,腰,特别疼。”昨夜,那里上了药,顾慕也给她揉了腰。
顾慕薄润的唇勾笑,语气温和道:“待会儿再给你揉。”
顾慕将容温抱回了净音院,容温没真的再让他给她揉腰,顾慕将一早让净思回空无院取的玉簪递给容温:“之前未在肃州停下,回到上京后,命人给你打的玉簪。”
容温先是笑了下,欣喜的说着:“红狐狸。”玉簪上有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雕刻的栩栩如生。
容温拿在手中瞧了又瞧,抬眸看着顾慕:“二表哥给我簪上吧。”
顾慕又从她手中接过,给她戴在了发间。
随后,他与容温道:“若是累,再去睡会儿,待我忙完公务,来陪你用晚膳。”
容温将脑袋抵在他胸膛处,如以往一般,跟只狐狸一样来回蹭了蹭,嗓音轻柔的说着:“你回去忙吧,我再去睡会儿,待睡醒了,我去空无院里找你。”
顾慕对她应了声,离开之前,还是俯身吻了她一会儿。
容温在净音院里又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就去了顾慕那里,刚与顾慕一同用过晚膳,林亭身边的嬷嬷就来唤她,说是给她裁了身衣服,要让她试上一试。
容温就从顾慕这里离开了,林亭当真是给她裁了一身衣服,她试过后,就要离开,林亭又与她道:“还是先别回温府上去住了,你一个姑娘家住在那里终是不妥,大婚前还是住在净音院。”
容温应下了。
翌日一早,林亭去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说了顾慕想要将大婚提前的事,老夫人抬了抬眉,思忖了会儿,说着:“怎么,二十来日他都等不了?”
林亭知道,顾慕是因着要了温儿,心中才会有尽快成婚的想法,一日也不想耽搁,可这,她也不能与老夫人言说,只道:“许是他觉得,近来朝中事不忙罢。”
老夫人笑了下,朝中事不忙,他何时不忙?这日子不能再改了,于是,就与林亭说着:“就定在三月中,不改。”
——
入了三月,打了春,暖意越发的重,前些日子落的雪已尽数融化,大婚的日子将近,容温已有十来日未见过顾慕了。
自那夜在空无院与他一同用过晚膳后,顾慕就离开了空无院。
被林亭给赶走的。
是以,容温挺想他的,一早在老夫人的静安堂里请过安后,她跟得了相思病一样整个人蔫蔫的。
老夫人都瞧在眼里。
只觉林亭做的过了,哪能不让人见面呢?于是,老夫人就与容温说:“午后陪祖母出去一趟,祖母有个姐妹住在落梨街上,前些日子摔了腿,祖母得去瞧瞧。”
容温应下。
陪着老夫人来到落梨街时才发现,顾慕的中书令府就在隔壁街上。
她抬眸去瞧时,老夫人就道:“把我送到刘府就成了,你自个去玩,过上一个时辰回来就是。”
容温明了祖母是何意,眉目间含了笑意,待老夫人进了刘府中,她和叶一绕过落梨街就去了顾慕府上。
容温到顾慕府上时,顾慕正在院中见客,她刚踏进木莲院,顾慕就瞧见了她,坐在顾慕身侧的工部尚书也侧身去瞧。
瞬时,便能明了。
不等容温说她先去别处走走,工部尚书就已起身道:“今日就先与顾中书说到这里,明儿早朝后再与顾中书探讨。”
工部尚书如此有眼力见,坐在工部尚书对面的傅瞻在瞧见容温后,没想着离开,倒是起身看着容温,嗓音明朗道:“容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了。”
工部尚书已过不惑之年,对着傅瞻轻咳了声,见傅瞻并不会意,便又走至傅瞻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傅将军,咱们走吧。”
傅瞻与工部尚书道:“许大人先回,我在这里待会。”
工部尚书:……
他叹了声,自个走了。
待他离开,容温上前与傅瞻说了几句话,顾慕眸光深邃,看了傅瞻一眼,随后吩咐净思:“带傅将军去前厅用茶。”
净思扬声‘诶’了声。
傅瞻:……
傅瞻不情不愿的离开,院中只剩容温和顾慕,不过十来日未见,容温在他面前生出了羞涩,下意识与他说着:“我陪祖母出来的,她去了落梨街,我过来——”她话未说完,顾慕已上前拉住她的手。
向着屋内走去。
随后,他合上门,将容温抱在怀中,几乎未给容温回神的机会,他已俯身在她耳廓处的小痣上亲了下,嗓音微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梦到你了。”
容温被她抱在怀中,温热的胸膛让她适才的羞涩瞬时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亲密的熟悉,她嗓音轻轻的说着:“叶一说,你早几日在我睡下后去了净音院看我,后来,我歇下的晚了,你却不去了。”
她嗓音虽轻,却带着责怪。
就不知道早些去吗?
他是见到她了,可她呢?
都十来日没见到人影了。
顾慕自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在她耳边低声道:“几日后大婚,我与陛下休了半月假,是以,近来很忙。”
容温对他轻轻‘哦’了声。
纤柔的指节在他胸膛处来回点了又点。
顾慕不理会她小猫儿似的抓痒,只吻她。
由耳垂落入修长的颈,随后鼻尖相抵,吻在一处。
亲昵了会儿,容温便不再拘着,与顾慕先是抱在一处拥吻,随后又被顾慕拖住臀部抱起,双腿环在他腰间与他相吻。
吻在一处的间隙,容温嗓音糯糯的,也伏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我昨夜也梦到二表哥了。”她顿了顿:“梦到你——欺负我。”
顾慕垂眸看着她。
他倒真想欺负她。
可这会儿,是申时,外面天光大亮,他眸光暗沉,喉结滚了又滚,一直克制着与她亲昵的分寸,显然,容温这会儿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克制。
故意在闹他。
看他为她不能自己。
容温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她知道以顾慕骨子里的教养与克制,是不会白日宣.淫的,这会儿她看着他动情,看着他对她克制不住的情.欲,又在深沉的吻中感受着他的时而冲动时而收敛。
她在拿捏他。
容温被顾慕放在了古檀木桌上,本只是动情的亲吻,这会儿顾慕却边吻她边解开了她衣服上的系带。
容温一时有些慌,呜呜的与他说着:“二表哥——你,你做什么?”这会儿她依旧不信顾慕要对她做什么。
顾慕手上的动作不停,冷白指节将她的外衣扯去,随后咬了下容温的舌尖,嗓音暗沉,似是回应她的闹:“我没那么好的克制力。”他说完,又要吻她。
容温与他说着:“不行——白日里,不能这样。”容温早已被他吻的动了情,这会儿嗓音软糯,勾着人的情.欲。
顾慕将适才扯下的容温腰间的系带覆在容温眼眸上,嗓音温和:“系在眼睛上,阿梵只当是暗夜。”他边说,手中系带已系在容温脑后。
瞬时间,容温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去感受,就算是如此,她这会儿也还有理智,正欲与顾慕说什么,顾慕却先在她耳边说着:“别克制自己——”他已然在某些地方感受到了她的情动。
容温瞬时间羞赧的将脑袋埋在他颈间,任由他作为,不说话了。
顾慕的书房后有一间他平日里休息的隔间,里面有一张罗汉床,他抱着容温走进去,合上了门。
一个时辰后,顾慕将容温送至落梨街,他们刚到,老夫人就从刘府上出来了,瞧见容温和顾慕站在一处。
老夫人偷偷笑了下。
待她和容温坐上马车后,见顾慕还站在一旁,老夫人打趣他:“还不回去?是要跟我们一道回侯府?”
顾慕神色平和,回着老夫人的话:“这就回去。”
马车越行越远,直至在拐角处不见,顾慕站在原地立了会儿,抬步回了中书令府。
他坐在书案前,望着窗外良久。
在他的认知里,白日宣.淫这种事,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可事实就是,他确实做了这种事。
那一刻,他在内心有过犹豫,深深的挣扎,可怀中女子的体香让他没了理智,轻软的嗓音勾着他的心。
他只想要她。
用系带覆住容温的双眸,与其说是怕她羞,实则是不愿被她看到他对她抑制不住的情.欲与占有。
顾慕坐在书案前鲜少的怔了会神,随后用了一杯又一杯的冷茶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处理公务。
——
仁昌二十三年,三月十六,宜嫁娶。
容温是在温府上出嫁的。
顾慕身着婚服去迎亲,温府中不止顾书瑶和顾书曼她们这些小辈们在,恒远候府里的人都在,老夫人带着她们在这里做了娘家人后,又随着回到恒远侯府。
顾书瑶和顾书曼一连让她们的二哥哥作了数十首催妆诗。
就连昭儿,都在正堂拦着,让他二叔叔再作几首催妆词。
在温府上热热闹闹了半个时辰,容温手拿却扇遮面,柔荑被顾慕牵着坐上了花轿,下人们在一旁将喜银洒了一波又一波。
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恒远侯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潮拥挤,整个上京城里的世家以及朝中臣子都来参加中书令大人的大婚,这热闹,如上元节那日的长安街。
今日,仁昌帝与贵妃娘娘亲至,早已等在了恒远侯府中,迎亲队伍至恒远侯府门前,傅瞻和谷松在人群中热闹着。
待至正堂前,行‘三拜礼’,顾慕一袭婚服长身玉立,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气度矜贵,眸光深邃的看着容温。
周围喧闹,他们一袭婚服立在敞开的人群中,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容温却扇掩面,用只有顾慕听得到的嗓音唤着他:“二表哥——顾观南——夫君——”每一声唤他,似是都带了不同的情绪,映衬着他们的始终。
她眉目间含满笑意。
日后,她就有自己的家了。
与顾慕的家。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她想要的夫君,也会是一个她想要的孩子的父亲。
他们未能始于两情相悦,却会相伴余生。
顾慕神色舒展,唤她:“夫人。”
正堂之中,一对新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
眼眸中的情意就要溢出来,仁昌帝坐于一侧瞧着,似乎明白了些。
早在他知晓顾观南有心上人时,就对那个姑娘心生好奇,后来,他只知,顾观南很喜欢她,再后来,他觉得顾观南怕是此生都走不出情关。
当初,他说他要辞官去江南。
他命陈公公去他府上时,他似是知晓他不会同意,便给他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臣若不去寻她,此生怕再无欢愉。
今日是个大好晴日,如今天气越发的暖,这会儿霞光漫天,映在正堂前的一对璧人身侧。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恍若世间无物。
至戌时,礼成,入洞房。
属于他们的相知相守,才刚开始。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