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连行云的讲述,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知道这次来到云顶山的人都各有目的,但是也都没想到连半庄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这件事情对连行云的打击也格外的大。除了像例行公事一般张张嘴讲述事情经过以外,其余时候,连行云就完全是呆傻的状态。阮青时不时瞟上他一眼,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没忍住哭出来。
陶繁则自始至终都陪在女妖身边。她在与连半庄交手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连半庄扯断了她的翅膀,刺穿了她的心脏,她已经没救了。
“呃……呃呃……”
女妖也盯着陶繁,嘴巴一张一合的。除了不断有鲜血流出,一个完整的字也没能说出来,没过多久,就彻底断了气。
没有灵力维系,女妖变回了本体。陶繁面上平静,心里早就波涛涌动。他在指尖捻出一个火诀,小小一粒火瞬间就包裹住了女妖全身。火光噼里啪啦的响了好长一会儿,羽毛与血肉烧焦的味道充斥在这段隧道里。
在场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默不作声。若不是这次云顶上买卖妖兽的行为被拆穿,那这里的这些妖到后来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说看见连宗主周身有不属于他的灵力?”陶繁背对着众人问道。
其实一开始阮青连行云就注意到了陶繁跟徐潜,但是刚才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就算心里再多疑问也没办法问出来。不过这下有了空子,二人来回打量着徐潜陶繁,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人啊。
“敢问公子是?”陶繁他见过,所以阮青就开口问向徐潜道。
徐潜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还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道:“在下徐潜。”
“哦,徐公子……徐潜!”
阮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潜,就像突然遭遇了抢劫一般,又惊又慌,说:“我听过叫徐潜的还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后世徐姓之人都难寻,更别说姓徐还名为“潜”字之人。”阮青瞥了徐潜一眼,试探道:“公子真的是徐潜?是……我所知晓的那个徐潜?”
“怎么?”刘疆一边将徐潜挡在身后,一边说道:“叫徐潜,姓徐是什么大罪过吗?”
“不!不是……”
阮青察觉到自己失礼,赶忙解释道:“并不是,只是我有些好奇而已。”
“没什么好惊讶的。”另一边,陶繁走向众人,坏笑了一下,“你想的没错,他就是徐潜~!”
阮青:“!!!”
连行云:“!!!”
“可是徐潜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他们说徐潜长得其丑无比……”连行云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碍于当事人就在眼前,到后来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有多丑?”陶繁玩味儿的笑了一下,问道。
“身长十尺余,头占二尺,上身四尺,下身四尺。发似野原秋草,眉如高山乱松;眼似虎目,鼻如石锤;耳似蒲扇随风摆,嘴如簸箕吞活人!”
阮青:“……”
刘疆:“……”
陶繁:“……”
“扑哧~!”
徐潜难得笑了起来,眉眼完成勾人的弧度,道:“原来我是长这样吗?丑得这样对仗工整?”
连行云羞愧的低下了头,闷声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大家还说了什么?”
“还说……还说……”连行云支支吾吾的,眼睛时不时瞟着对面三人。他怎么来说接下来的话?先说了人家长得丑,再说人家是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万一人家根本就不是徐潜呢?
“没有了。”阮青在连行云身边朝徐潜行了一个欠礼说到:“这些都是民间妄谈,若前辈真的是徐潜,还请无需在意此事。”
“你叫我前辈?你不怕我?”徐潜向前跨了一步,跟刘疆处于同一水平。看着阮青的头顶说到:“世人都说我是妖道,是魔头,祸国殃民,骨子里都烂透了。你难道不怕我也杀了你?”
“我……”
阮青正想解释,徐潜轻笑了一声,蛮不在乎的说到:“算了,毕竟都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你们小孩子又懂什么。况且,后世人对我如何评价我也不在乎。倒是眼前的事更重要一些,对吧?”
阮青对这一情况有些猝不及防,只好顺着徐潜的话答上了一句:“是。”
不笑时,徐潜面色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冷硬。面对他时,阮青连行云二人一度以为自己是在被问话。
“连公子怕我吗?”徐潜转而问道连行云道。
连行云先是愣了一下,道:“谁会怕一个四百多年前的人~!”
“那好。”徐潜笑了一下,问到:“所以,刚才二位所提到的灵力,你们确定没看错?”
“没有。”连行云仔细回忆了一番,说到:“虽然很微弱,但是我敢肯定我没看错,阮青也看见了!”说着,连行云用手肘捅了一下阮青,示意他为自己作证。
“连公子说得没错,这件事我们是一起看到的。”
阮青明白过来连行云意思,但还是对徐潜有所怀疑。尤其是徐潜跟陶繁二人如此相像。要说他们是兄弟,可是陶繁是妖。而且若是徐潜说的是真的,那他可就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不过,在阮青视线流转于陶繁徐潜身上时,却感受到另一股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阮青不敢去寻找,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一扭头就撞上了刘疆的双眼。
而这个时候,陶繁已经蹲下身来又开始新一轮对连半庄的检查。他并没有亲手去检查,而是微微张开手掌,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彩蝶停在了他的指尖。然后,一缕微不可查的灵力顺着指尖流向彩蝶。不一会儿,彩蝶从陶繁指尖飞起,又落到了连半庄身上。
彩蝶停在连半庄衣服之上,来回缓慢张合着自己的翅膀。没过多长时间,彩蝶又重新飞回到了徐潜的指尖。
整个过程,刘疆都紧紧盯住那只彩蝶。
“有何发现?”刘疆开口问到。
陶繁驱散了彩蝶,说到:“不是灵力。”
“不是?”
连行云没想到自己如此坚信的事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推翻,瞬间激动了起来,“可是我明明看见了,那就是灵力,还是不属于我父亲的,怎么这下就不是灵力了呢?”
“我也看见了,那确实是灵力!千真万确的!”阮青也应说道。
陶繁站起身来,看向二人,“那不是灵力,也是千真万确!”
“不是灵力的话,那又是什么?”连行云问到。
“是余香。云顶山广场之上燃有几鼎香炉,连宗主身上的是香炉里的余香。”
“余香?”连行云不知道香炉,更加不知道还有什么余香。转而看向阮青,阮青朝他点了一下头证实了这件事。
“可那香烟就算再是经久不散也不会形成灵力的样子吧~!”
“那会不会是你们也被它影响,将它看成了灵力的样子?”陶繁勾起了嘴角看着二人说到。
连行云万分惊讶,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陶繁朝地下看了一眼,说到:“我认为连公子还是将令尊扶起来的好,地上还挺硬。”
被陶繁这么一提醒,连行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还躺在地上。赶忙蹲下身来,将连半庄从地上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陶繁的下巴问到:“公子到底知道些什么?还请解答一二。”
陶繁看了一眼阮青,阮青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应该是有了一定的猜测。
“那香炉里掺了药物,能让人的精神逐步兴奋,产生一些幻想或者臆境。最后逐步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并且越是使用灵力,效果就愈加明显。连宗主突然被心魔所侵,恐怕也是因为遭受了外部刺激加之灵力使用过量导致。”
“至于你们……”陶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阮小道长本来就身处烟气之中,虽然连公子你晚来了一段时间,但是余香还有,加之你一直与阮小道长在一起,被影响也是自然。”
“那为何我到现在都还没事?”阮青将信将疑的问到。
“有可能是你并未使用太多灵力,也有可能是体质原因。”陶繁答道。
“那为何你们会没事?”
连行云环视了一眼三人问到。不过他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于。这三个人,一个是妖,一个是四百多年前的人。还有一个,他先前在云桥镇上就见识过了,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果然,三人都沉默不语。不是不知如何作答,而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那云顶山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阮青一半儿出于为连行云解决这个尴尬,另一半儿他是真的想知道其中原因,才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下三人又都沉默不语。不过这次是真的不知如何作答。阮青想起了自己之前嘲讽过连行云的话,现在用在自己身上也感觉刚刚好。
“总之,”陶繁看向连行云,“现在连宗主没事就好。接下来的事连公子和阮小道长可以不必再管,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们呢?”连行云仰着头问着陶繁,在陶繁看来,此时的连行云眼巴巴的盯着他,模样有些可怜。
“你们也看到了,云顶山的事并没有结束。说不定接下来会有很多风险,连宗主也受了伤,也需要人照顾。”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要继续走下去,你们就乖乖呆着。
“我们……”
“我们明白了。”
连行云正要反对,阮青抢先说了话。不顾一旁连行云赤裸裸的瞪视,阮青接着说到:“还请诸位前辈保重。”
不过事实是,他们并没有分散,反而接下来队伍人数还增加了许多。因为就在三人要离开时,一丛急促的脚步声从隧道一头传来。还吵吵闹闹的喊着:“有鬼!快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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