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里无虞!”原十七爆吼一声,跃上栏杆,双膝下屈,跃向主殿的弧形阳台,伸手去拎那个让人不省心的死神的后衣领子。
贺里无虞看雾莎荷缈鸢看得出神,没有注意到从后面追过来的原十七。
但雾莎荷缈鸢注意到了原十七,她在原十七即将把贺里无虞拉走之时突然开口叫住他,“等等!”
原十七转身的脚步一顿,不解地问:“艾尔靳启国的女皇陛下,您还有什么事吗?”
雾莎荷缈鸢扫了一眼对面城堡被打碎的栏杆,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赔钱。”
“赔、赔钱?”原十七语噎,跟他提钱他就心脏抽痛,还有提加班也不行!他磕绊道:“赔、赔什么钱?”
“你破坏了本皇的城堡。”她伸出细长的手指了指斜对面建筑的栏杆和破碎的雕像。
原十七顺着她的手望过去,这不就是被他一斧子劈烂的栏杆和雕像吗?他的脸马上黑了下来,变得没有底气,看上去焉嗒嗒的,都怪那倒霉催的死神!
雾莎荷缈鸢平铺直叙道:“那座城堡的栏杆使用的建筑石材是风岩精石,市场上的价格是三万金币一平方……”
原十七尖叫一声打断她,“三万金币!?”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九十九个金币!“艾尔靳启国不是一个小国家吗?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不对,这不是重点!
雾莎荷缈鸢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纠正道:“不是三万金币,是三万一平方,你差不多毁掉了七平方,所以栏杆的赔偿总价是二十一万,还有那尊被你破坏的雕像的主要材料是炼银石膏,五万金币一公斤,这样一尊雕像至少需要三公斤的炼银石膏,因此雕像的材料总价是十五万,还有邀请雕塑大师的设计费是五万金币一尊,你总共需要赔付的金币一共是四十一万,这还没有算其他的人工费和辅助材料费。”
原十七拎着贺里无虞衣领的手在颤抖。
四十一万金币,就是把他卖了也没有四十一万!真是失了个大策!
他当机立断,提溜着死神的领子把她拎到女皇面前。
死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身上迷人的香味飘过来,让她心神荡漾。
原十七当机立断,义正严词道:“艾尔靳启国的女皇陛下,我将死神暂时抵押在您这里,让她为您当牛做马偿还所有债务!”
雾莎荷缈鸢并不买账,瞟了贺里无虞一眼,好像在打量这颗白菜到底值多少钱,她对原十七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欠本皇四十一万金币,为什么要死神来帮你还?”
原十七陷入沉默。欠钱?不!我没有!
“今日的一切误会和债务皆因死神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跑到您的皇城来发疯,您的城堡也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破坏……”说到这,原十七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拎着死神衣领的手发出骨头挤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原十七再次重申,“所以,让死神赔偿您的一切损失!”
开玩笑!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九十九个金币,四十一万金币他哪里还得起!
一不做二不休,还是把死神卖了吧!
贺里无虞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雾莎荷缈鸢被她这副乖巧无辜的模样一下子击中,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垂下长长的睫毛。
雾莎荷缈鸢再次抬起眼来,给了原十七一些回旋的余地,“你说的也没错,但你不是来抓死神回去的吗?怎么还能将她留在这里?”
“可以!当然可以!”一听可以讨价还价,原十七立马来了精神,他将手里的死神丢掉,抬起右手,一个深蓝色的环形储物空咒环绕着右手出现,他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实的书籍和一支笔。
原十七打开书籍,翻到某一页,然后在上面奋笔疾书地写了些什么,写完之后将笔搁在书页之间,将手中的书籍倒转,递到雾莎荷缈鸢面前,“艾尔靳启国的女皇陛下,请您过目,若您无异议请在上面签字,您签字之后,死神就可以留在这里给您当牛做马地还债了!”
‘当牛做马’四个字被他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然后他嘴角一扬,想到自己不需要负债又恢复了绅士而英俊的笑容。
雾莎荷缈鸢扫了一眼摊在她面前的那一页。
那是一张《死神工作失职事务单》,上面写着:
光历3999年,第二百二十九代死神贺里无虞工作失职,擅自潜入艾尔靳启国,破坏雾莎荷缈鸢女皇的城堡,总计破坏损失费用共四十一万金币,由于死神现有资产薄弱,无力偿还,现与艾尔靳启国女皇签订还债条约:
1.死神将在还清债务之前帮助女皇进行城堡修复的工作。
2.死神将在还清债务之前接受女皇安排的工作调配。
3.死神将在还清债务之前接受女皇安排的其他调配。
4.死神将在还清债务之前同时完成死神原有的消灭使役魔,维护百姓和平生活的工作。
5.死神将在还清债务之前接受女皇的调配的同时,请务必!务必!不能违反《死神守则》!
6.以上,请死神好自为之!
7.以上,也请女皇陛下高抬贵手!
签字:画押:
雾莎荷缈鸢不动声色地拿起笔在‘签字’那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原十七绅士地朝女皇行了一个礼,然后凶狠地拿起死神的爪子,用空咒在她食指指尖割了一道口子,趁鲜血流出之际,拿着她的手指在画押那一栏上按下了死神的爪子!
贺里无虞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一个‘签字’和一个‘画押’,疑惑道:“为什么我是画押,她是签字?”
原十七翻了个白眼,这个死神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人家是高贵的女皇,你只是死神!别人都在为她打工,你只能给别人打工!”
“我可是死神大人哎?”贺里无虞指了指自己。
“你只是大人!人家是陛下!”原十七怒其不争,他又补了一句,“你只是个打工神!”
“好吧。”确实很有道理。
原十七撕下这页纸,递给雾莎荷缈鸢,“艾尔靳启国的女皇陛下,请您收好这张事务单,这张事务单将作为死神偿还债务的凭证,如若事务单损毁或丢失,继今天之后出现的一系列后果,本神监局概不负责!”
在他撕下的这页纸下面还有一张复写纸,复写纸上留存着事务单的全部内容。
关于死神还债的凭证一式两份,双方各拿一份。
原十七将所有东西重新收回储物空咒,然后朝艾尔靳启国的女皇行了一个绅士礼,留下死神后,退身跃向塔楼,几个起落间就消失了。
无垠的天空只有一轮不那么圆的圆月高悬,月光弥漫。
晶莹的指尖捏着事务单,看着原十七的背影彻底消失后,雾莎荷缈鸢才转头看向贺里无虞,深邃的墨色眸子将她望着,一语不发,然后转身进了室内。
纱帘翻飞着从门边飘出来,将雾莎荷缈鸢的身影衬托得如梦似幻。
贺里无虞走到阳台门口,修长白皙的双手扒拉着门框,探头望着已经转入右边走廊的雾莎荷缈鸢,轻声呼唤道:“雾女士,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她声音幽幽的,宛如在喊魂。
雾莎荷缈鸢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小心翼翼又格外帅气美丽的死神,死神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贺里无虞其实可以直接进去,但不知为什么遇到雾莎荷缈鸢后,她对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有一种格外珍视的条件反射。
“你进来。”
“好。”
贺里无虞身姿轻盈地窜进来,伸手将两扇精致的阳台门关上。
她身姿挺拔地小跑几步,身高腿长的她随意蹦跳几下都看起来格外美丽帅气,胸口的银色十字架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斜斜直抵腹部的衣袍前襟暴露出白皙的肌肤,还有一侧的浑圆。
她跟上雾莎荷缈鸢,站在一米七二的雾莎荷缈鸢身边比她高了一个头。
走廊的墙壁上亮着幽幽的黄铜壁灯,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两个人拐过一个弯,贺里无虞看着雾莎荷缈鸢,“雾女士,请问我今晚做什么?”
“睡觉。”晚上当然是睡觉,不然还能做什么。
贺里无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很少睡觉,虽然晚上也睡,但睡的时间比别人短。人晚上要睡八个小时,但她有时候只睡一两个小时。
所以睡觉是她在女皇手下的第一项工作!
这个似乎有点单纯的死神竟然把雾莎荷缈鸢觉得理所当然的睡觉当成了一项工作,还好女皇陛下不知道,不然女皇陛下可能要无语了。
她们走出这条走廊,拐弯经过一堵精致的隔墙,再次拐弯,映入眼帘的是女皇精致而奢华的寝殿。
雾莎荷缈鸢走进寝殿敞开的大门,对身后的贺里无虞吩咐道:“把门关好。”
贺里无虞柔声应好,转身将两扇寝殿大门阖上。
寝殿的地面铺着图案精致而巨大的地毯,各式沙发摆放各处,茶几上摆着贵重的茶具和银器的烛台,角落里矗立着漆金的花瓶,幽幽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
雾莎荷缈鸢径直走到床前,赤|裸着精致白皙的双足躺进柔软的床铺,拉过被子盖上。
贺里无虞长指搔了搔下巴,看着已经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的雾莎荷缈鸢,转身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犹豫道:“雾女士,请问我睡哪?”
雾莎荷缈鸢睁开眼睛,支起脑袋,长发如瀑地散在床上,她看了看房间里这么多沙发,给足了贺里无虞不同的选择,“你想睡哪张沙发都可以。”
贺里无虞眨了眨眼睛,“我睡棺材,你有棺材吗?”
雾莎荷缈鸢:“……”
她应该提前给自己准备棺材吗?
“没有。”雾莎荷缈鸢水盈盈的美眸望着站在床尾的死神,声音变得柔和,“今晚你先将就一下,明天给你买副棺材。”
贺里无虞点点头,在床尾的地上坐下来,背靠着床尾的雕花木板,抬头看着对面贴墙摆放的巨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她偏头对床上的雾莎荷缈鸢道:“雾女士,请问我明天做什么?”
“修栏杆。”雾莎荷缈鸢抱着被子,看着靠在床尾的死神,看着她如瀑的金发倾泻在雪白的被子上,眸中勾起淡淡的眷恋,她心中叹息一声,“以后跟我说话不要用‘请问’,我不喜欢。”她说完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好的,雾女士。”
这一夜,有死神陪伴的雾莎荷缈鸢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那些曾经惊扰她的噩梦再也没有出现。
贺里无虞坐在地上,靠着雾莎荷缈鸢的床尾,心情从未如此的平静,很快她靠着床尾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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