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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三年。


    1.


    放假后我在屋子里睡了两天两夜。


    陈月白和路宁书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尝试过联系邻居,但他们都说两人出差了。


    看着元旦将至,我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俩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依然无果。仿若人间蒸发。


    元旦那天,我去附近超市买了些菜,又买了箱啤酒。之后在厨房捣鼓了很久,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多了。


    云城这个季节早已入冬,室内的温度犹如冷风一般光是吸一口气都会让人颤抖几分。


    我胡乱地吃着面前的菜,又开了瓶啤酒,一系列的程序本应该是越吃越有兴致,但此刻,我味如嚼蜡。面前的菜我尝不出是否合口味,那啤酒入喉我也丝毫没感觉到烧辣。


    我看着窗外路边亮起的昏黄的灯,不禁又想起了外婆。


    外婆后来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每逢这个时候,都会给我准备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示意我吃,她便在一旁看着。等我一口一口吃完,她又和我说起这一年她做了什么,收获了什么。时而也会唠叨让我好好学习。


    我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发觉眼角竟有些湿润。


    我轻笑自嘲了一番,都多大个人了啊,遇到点委屈就躲在角落伤神。


    忽地,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崔子千。


    我错愕,忙接过,“喂。”


    “子天,元旦快乐。”崔子千在里头祝福道。


    我隐忍着清了清嗓子,回道:“嗯,同乐。”


    “心情不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勉强地呵呵打着笑,敷衍地道:“没事,刚喝多了。”


    “你还在…云城吗?”崔子千问。


    我觉得他这话格外奇怪,反而笑道:“你傻了啊,我不在云城我能去哪儿?”


    “这不是怕你刚好想出去旅游什么的。”崔子千轻声解释。


    “在家里休息呢。你呢,打算假期干点啥?”我问。


    崔子千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很开心,“当然是得干点有意义的事。”


    我砸吧了几下嘴,没有多想,趁着酒劲使劲调侃道:“那是,那的确得干点有意义的事。就你那榆木脑袋,估计就备个什么考试啊,做点什么实践活动啊,到时候学校能加分。”


    “你就这么确定啊。”崔子千笑。


    我啧了声,“当然了,你们学霸不都这样么?像这种放假的大好时光就必须得用在学习上,浪费一分一秒都是罪过。”


    我说完,里头又传来一到低笑。


    我故作不满道:“干什么,质疑我说的话啊?”


    “怎么敢质疑路哥您啊。”


    “去去去,别学凌越那狗腿一套。”我吐槽。


    蓦地,手机里头传来了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她喊道:“子天,过来吃饭了。”


    紧接着,崔子千应了一声,随后对着我说道:“路哥,先挂了啊,吃饭了。”


    “好。”


    挂完电话后,刚才热烈的情绪刹那间又恢复到平静,就如同这个偌大的房子一般,清冷得很。我虽住于此,却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的归属感。


    我又倒了杯酒,一杯下肚,原以为会暖暖身子,却迷迷糊糊只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冰冷,犹如置于冰窖。


    可我却没有任何心思,只能顺着自己的意愿缩在角落晕乎乎地闭了眼。


    有一瞬间我的脑海还闪过了好几张脸。陈月白和路宁书赶回了家,在我睡后或许会给我盖点儿被子又或许会将我抬到床上。


    还有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崔子千。他脸上焦虑而又急切,在闭眼前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我的身侧,我全身都瘫软在他炽热的怀抱里。他微微俯于我的耳侧,说了句,我来了。


    ——


    次日,我是被冻醒的。


    我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缓了好半天才发觉我始终待在了原地,至于什么闭眼前出现的人,只不过是我一时之间的幻觉。


    我自嘲一笑。


    正准备扶着椅子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软绵绵地,没有任何力气。头部的血管极速的跳动提醒着我头部的不适,我甩了甩脑袋,适得其反,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嘴里干涩得很,每吞咽一口嗓子便生疼。


    我恍然。


    我这是感冒了。


    估摸着病得不轻。


    我微微动了动脚,已然没有了任何知觉,伸手摸过去是一阵冰冷。我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从这僵硬的状态中缓过来。


    我强忍着不适感扶着墙起来,在柜子里随便摸索出几粒感冒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那一刻我真想就这么天旋地转地倒在地板上,然后轻轻闭上眼睛,跟随着外婆的步伐逍遥自在去。


    可惜,连她也不愿再养我。


    2.


    我这身体放在五岁之前,可谓是娇滴滴的,时不时还得生个感冒或是场大病。和外婆住在一起后,我对于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新的看法,不吃药不打针,硬耗着,反正我年轻,身体好。虽然没有任何益处,但是却省了很多,也造就了我身子骨贱的特征。


    不过,自打我回了云城后,许是这方水土给我养娇了,没有感冒药救急我感觉我随时都会难受死。


    感冒药的确有效,可惜,我没抵抗住药效的副作用,直接找了件外套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元月原本是舒适的春季,然而云城像是被冬日给冰封了一般,迟迟不见春日暖阳与绿树新芽。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陈月白和路宁书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我坐在沙发上发愣了许久,直到意识渐渐回升,鼻腔里涌出几股药味,我才动身子把衣服穿上。


    吃了药的缘故,我除了身子还有点发软外,其余状况恢复得差不多。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我打算去外点简单吃点,想着外面温度低,又顺便烧了点热水,装在玻璃杯里揣手里便出去了。


    步子刚迈出门槛,我便觉目光敞亮一切世界通明了起来。


    云城下雪了。


    南方其实不怎么下雪,我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看过雪,记忆中第一次看,还是外婆端来火盆,我俩在后院棚子里摘菜,天空飘来几片鹅毛而已。


    但眼前所见,我真是诧异不已。


    先前被雨浸湿透的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棉被,偶尔凋落的几片花瓣恰好落在雪上,有些陷进去印出些纹理,有些面上还沾了些。


    我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握着开水杯的手觉得发烫才缓过神来。


    这是在云城的第一场雪,我不知道我该开心还是难过。


    或许我该开心些,毕竟这雪实在少见,偶尔结交几个好友还能堆个雪人。但是我实在开心不起来,我身边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陪我赏雪,陪我嬉雪的人。


    我缩了缩脖子,把玻璃杯抱在了胸口前,颇为带有一丝惋惜地踩在了这松软的雪上。


    3.


    云城的春节味极其浓,离除夕还有一周,附近的小区便早已贴上了对联剪纸,楼下店面也换成了红色,处处都洋溢着喜气。


    街道边的孩子互相追逐嬉戏,我拉高了衣领子,呼出了口气,进了附近一家小卖部。凭着自己的感觉购置了些年货又买了些日常用品。


    随后又一头扎进了隔壁家面店。


    这店我备考那段时间经常来,听人说,吃面是能够缓解压力的。那段时间为了能够跟上崔子千的步伐,我后半夜睡觉梦里都是知识点,麻木了就过来嗦碗面。


    店里那位老板姓陈,因为我是常客,来往之间逐渐就熟了。陈叔他老婆前年得病去世了,刚开始开这家店的时候便是为了给她交医药费,后来走后没地方谋生,只能守着店了。


    好在他地理位置算不错,没落得个和外婆店面一样的场地。


    陈叔没子女,长得憨厚老实,性格也特别好,街坊邻居也都爱和他聊天。


    “小天啊,又来吃面啊。”陈叔热络地朝我招手,示意我往里头走。


    我朝他勉强笑了笑,朝陈叔道:“叔,老样子,但不要辣。”


    陈叔应了声,边往锅里下面条,边和我聊了起来,“今天怎么回事,不吃辣啦?以前你还没读大学的时候,三天两头就往我这跑,点完面还得往碗里加好几勺剁辣椒。”


    我伸手拿起水壶往茶杯里倒热水,咕噜的声音和扑腾上来的蒸气让我不禁咳了好几声。


    “上火了。”我哑着嗓应道。


    陈叔将煮好的面条捞起,利落地入了碗,给我加了好几份肉沫,挑了些葱花,端到我面前。


    原以为他没空顾着我,却见陈叔将面条递到我面前后就坐在了我的旁侧。


    “还上火呢,感冒了是吧?”陈叔瞟了我一眼。


    我点头,往面条里加了些醋,又抓着筷子搅拌了许久,觉得拌匀了才张嘴吃了一大口。


    “吃药没?”陈叔关心着。


    我嘴里咀嚼着面条,压根没多余时间回他的话,于是又朝他点了点。


    陈叔叹了口气,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伸手在我额头上试温度。


    “还烧着呢,你这娃怎么就没长大呢,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陈叔埋怨道。


    我将面条吞下,摆摆手,“不碍事的,吃过药了,等我吃完面,睡一觉明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身边了就得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打针,越弄越严重了以后老了身体就会吃不消…”


    陈叔在一旁念叨。


    我边听边点头,生了病的脑子听着陈叔的絮絮叨叨,犹如耳畔萦绕蜂群嗡嗡。


    我正想打断陈叔,门口又来了好几位客人。


    陈叔起身摸了摸我头,“我先忙去,吃完了先别走,我和你说个事。”


    “嗯。”


    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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