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老的粉也糊涂了,听懂了,又没听懂,不是亲生女儿?

    淡然感觉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大师算的不会错,另个极力否认。

    太过残忍的真相,大脑会启动保护机制。

    淡然身子摇摇晃晃,最终,她艰难地夺回支配权,然后抓到了自认为的有力否认,大声道:“不对,不对,DNA结果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女儿。”

    不会的!

    养了二十多年的养女,是条毒蛇,害了她的亲生女儿,好不容易等了二十年等到了母女团圆,却又不是亲生。

    直播间,终于有少部分人勉强想到了真相。

    也终于明白了梁景瑶为何吞吞吐吐,换做自己,也不忍心说。

    对于一个母亲,或许没有更残忍的。

    梁景瑶没回答,飞快道:“我已经帮您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记住,千万不要出去。”

    淡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忽略这句话,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师不说,好,那她出去亲自问个清楚。

    直播间众人只能无力呐喊:别出去!

    也有的想的周全,催促梁景瑶:“大师,快点说啊。”

    一个绝望的母亲,不惧怕死亡。

    梁景瑶明白说了:“你的亲生女儿,是养女的亲妹妹。”

    直播间众人:“”

    感叹号快划出了屏幕外。

    还有他们没想到的?

    淡然像被什么东西原地钉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是真的。

    她看不清视频了,凭着记忆转过身:“我,我的女儿,还活着吗?”

    梁景瑶忍住眼里的酸涩:“她不在了。”

    淡然的亲生女儿,死于相认的前几天。

    被养女骗出家门扔掉后,她很快被人贩子盯上,被卖到农村一户没有孩子的父母。

    养女担心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

    几年后,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说不上虐待,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还有价值,长大后可以换一份不菲的彩礼。

    丢失的亲生女儿没能逃脱这份命运,好在丈夫虽然大她十岁,人品不错。

    婚后第二年有了孩子,她出门打工,正巧是出生的城市,被扔掉时马上四岁,已经有了些记忆,她不记得父母名字,城市,只记得有个姐姐,然后带她赶集的时候走散了。

    或许命运的安排,工作的餐厅,就在淡然的家附近。

    可惜,遇上的第一个是那个扔了她的姐姐——柔雅。

    柔雅去吃饭,见到那瞬间,生生吓出身冷汗,简直和年轻时候的母亲一模一样。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小恶魔,成了大恶魔。

    这二十年里,无论怎么孝顺,始终代替不了那个位置,父母从未断过寻找的念头,随着渐渐变老,找到亲生女儿成了执念,打算再过几年如果还是没结果,就散尽家产,全国打广告。

    不能让她们相认!

    二十年前,她要保护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二十年后,她要保护自己的——财富!

    对方是个成年人了。

    永绝后患的办法只有一个:死。

    以她如今的能力,想悄无声息杀掉一个农村妇女没那么难。

    整个过程,像二十年前般,她冷静极了,甚至福至心灵,想到让自己亲妹妹代替的好主意

    柔雅有个小自己两岁的妹妹,因为小不记事被远方亲戚收养,她生怕养父母多想,也怕多个人分享,一直瞒着。

    如此姐妹团聚,其利断金,就等着继承家产。

    梁景瑶刚才的说情起的作用非常短,能算到当初扔掉的事,很有可能算出更多的秘密,到时候,不是简单的被赶出家门。

    两人起了杀心!

    直播间众人听的毛骨悚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恶有恶报,即使枪毙两人又能如何?

    淡然的后半生怎么熬?

    太残忍了。

    想不出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更残忍的。

    视频里,淡然这个微胖、因为悲痛而蜷缩在墙角的贵妇人,一点点站起来,她含着泪,目光凶狠走向门口。

    她要杀掉那两条毒蛇!

    弹幕区一片惊呼。

    “淡然阿姨,您的亲生女儿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很聪明,每次考试都得第一。”梁景瑶做好了土遁过去救人的准备,她深呼口气,快速道,“她生了个女儿,我看过她的命格,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您接过来亲自抚养,长大了绝对会很优秀。”

    能阻挡一个复仇母亲的,只有另一份爱,和牵挂。

    淡然脸上滑落大颗眼泪,喃喃道:“她,她生了个女儿?孩子父亲呢?”

    离开时那么点的小人,竟然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梁景瑶柔声道:“孩子父亲打工时受伤落下了病根,现在孩子跟着奶奶生活——奶奶有点重男轻女,打算让儿子赶快再婚,我相信,只要条件合适,对方会同意把孩子交给你们。”

    淡然像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劲点头。

    这时,卧室门重重被敲响。

    “妈,您别生气了,我错了,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别气坏了身子。”

    “怎么还锁门了,真是的,妈,开门,我又没惹你,总不能连我都不见吧。”

    两个人一唱一和。

    淡然刚压下的仇恨再次被点燃,浑身哆嗦,死死抓紧门把手,只要拧一下,她真想冲出去,咬几口毒蛇的血肉,挖出她们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泪眼模糊中,仿佛看到永远不曾走远的小小身影。

    她的女儿呀,为什么命这么苦。

    直播间众人心吊到了嗓子眼,一分一秒,漫长的似乎静止。

    终于,外面响起重重的敲门声,警察到了。

    梁景瑶平复好一会情绪才连接第二名中奖者:精神小伙。

    直播间众人心情同样沉重,一时走不出,欢迎声寥寥。

    精神小伙二十多点,戴副眼镜,身穿格子衫,长相平平,左胳膊带了条黑底白字的臂章。

    “男左女右,家里刚有亲人去世吧。”

    “确切说,应该还没出头七。”

    “我怎么感觉又会是个沉重的故事呢?”

    “”

    “大家别误会,我奶奶刚去世,八十九岁,喜丧。”精神小伙是老粉了,他表现的有点紧张,“大师,能不能让我想想算什么?”

    梁景瑶已经看完了往生录,没想到,还有比淡然更沉重的遭遇,她暗暗叹口气,温声道:“不如我先算算刚去世的老人家?”

    精神小伙楞了下,他显然明白梁景瑶的套路,想了想小声道:“梁大师,我头上是不是有点绿?”

    直播间众人忍俊不已。

    挺自觉的。

    观看直播的大都是年轻人,说实话,别的还好说,真怕算出另一半有问题。

    梁景瑶笑着瞪他一眼:“敢问这样的话,小心跪搓衣板。”

    精神小伙和女朋友青梅竹马,大学暂时分开,但感情越发深厚,已经准备结婚了。

    精神小伙吐吐舌头,小心翼翼看看身后,嘿嘿乐了:“那就好,有您这句话我彻底放心了,跪搓衣板也值了,大师,您继续。”

    梁景瑶控制好情绪,轻声道:“你的奶奶,比你爷爷大二十二岁。”

    直播间众人:“”

    习惯了男人比女人大很多岁。

    精神小伙震惊道:“大师,你果然厉害,我奶奶是童养媳,不过他俩感情还挺好的。”

    梁景瑶点点头。

    童养媳境遇一般都比较惨。

    一则因为被买来的身份,婆婆家感觉花了钱,往死里使唤,二则,嫁过去时正当年,但等丈夫到了结婚年龄,人已到中年。

    男尊女卑的旧社会,有几个男人会喜欢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即使男人品行还成,但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更像姐弟,像母子,很难产生别的感情。

    精神小伙奶奶非常幸运,男人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便喜欢上了她。

    两人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直播间老粉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视频里,梁景瑶表情越来越沉重,半天不说话,好像走神了。

    精神小伙同样感觉,小心翼翼道:“大师,有话你就直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梁景瑶苦笑摇头,是得说了:“你奶奶,不是寿终正寝,是被人杀死的。”

    弹幕:“”

    精神小伙差点跳起来,他自认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再大的准备也没用,他狠狠拍了拍头:“大师,你没谁会杀我奶奶?我爸妈,还有家里的其他亲人,难道都在骗我?”

    换个人说这句话,他绝对不信。

    奶奶八十九了,爷爷十年前去世,她性格和善,平常很少出门,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关系算的上深厚,对于奶奶的走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年纪那么大了,但当得知后,哭的还是很伤心。

    爸妈明白他很难过,告诉他:奶奶走的时候没遭罪,睡着时走的。

    想到梁景瑶神奇的卦术,精神小伙头皮发麻,咬牙切齿道:“大师,凶手是谁?能算出来吗?”

    当然能算出来。

    只是

    梁景瑶低声道:“你二伯二儿子的二孙子。”

    直播间众人:“”

    有点饶,得捋一捋。

    去掉数字二,就是二儿子的儿子的儿子。

    老太太的重孙子。

    精神小伙仿佛被雷劈,嘴巴合不上了,这次,他没忍住质疑:“大师,你算错了吧,我二伯的二孙子今年才九岁,刚上四年级,他,他怎么可能杀人啊。”

    直播间再老的粉,听到年龄也是这个反应。

    应该算错了。

    九岁的孩子杀人?

    作者有话说:

    新故事来自不久前看到的视频,有人说那位老人只是晕过去了,也有人说死了。

    给大家总结下各个原型吧,想到哪说哪。

    悄悄的雨,结阴亲那位,后来结婚,对方是个家暴男,很快离婚,至今单身,不过事业非常好。

    海风:男人出轨几十年的阿姨,没离婚,一直选择不知道,哪怕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

    蛇缠腰:那位婶婶没离婚,男人几年前去世,如今一个人生活。

    一条鱼的男主:还在继续渣。

    该死的爱情:和剧情里一样,很幸福,有了孩子。

    最孤独的职业:本人抑郁了,抑郁的很厉害。

    同妻十五年:没离婚,男的还在和那位校长保持关系。

    第92章

    梁景瑶也希望算错,可记录人间万事的往生录不可能错。

    老太太别看快九十了,身体硬朗着呢,旧社会的风风雨雨到她这里变成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练出了副好身子骨,几乎没生过病,八十多比五六十岁的都利索,啥活都能做。

    她跟着二儿子生活。

    因为,二儿媳走的早,家里没女人帮忙收拾不醒。

    事情发生的那天,她正躺床上小睡,人老了,睡眠属狗的,觉多觉短,稍有点动静就行。

    孙子的孩子,也就是她的重孙子风风火火冲进来。

    她眯起老眼看看墙上的老式挂钟,立刻拉下脸:“你又逃课了?”

    都说隔代亲,但也分人,这个重孙子狗都嫌弃,作天作地,没个停歇的时候,欺负这个欺负那个,一年四季来家里告状的邻居就没停过。

    学习成绩也不好,逃课,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小流氓的样子。

    “你又糊涂了,暑假!暑假!放暑假了!”重孙子扯着嗓子喊,然后想到了什么,舔着脸哀求道,“奶奶,给我一百块钱好不好?”

    老太太有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如今也都成了爷爷奶奶辈,但对她还算不错,经常塞给她这个老娘零花钱。

    老太太皱眉:“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重孙子不想说,跺脚大喊:“别管那么多,赶快给我。”

    老太太才不惯他,冷哼一声:“不给。”

    肯定又惹祸了,或者想做什么坏事,上次要钱给了,结果转眼买什么游戏皮肤了,接近一百块钱,能买好几斤肉,够一大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饺子。

    重孙子气的乱蹦,喊了会发现要不到,跳上床就翻她的枕头。

    钱,藏在枕头里。

    小小年纪敢抢钱?

    老太太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几个孩子都是她揍大的,平常也没少揍这个不听话的重孙子,可是没啥用,太皮实了。

    她八十九,重孙子九岁。

    争抢了一会,不得不承认,老了,竟然连个九岁的小孩都打不过了,老太太渐渐落入下风,眼看枕头要被抢走,她抓到床头的拐杖,不轻不重敲了下重孙子的屁股。

    拐杖实木的。

    她心里有数,再怎么不听话也是她的亲孙子,不能真下死手。

    重孙子嗷的一声喊,撒手了。

    老太太一手护住枕头,一手高举拐杖,吓唬道:“滚,不然打死你。”

    这孩子不怕父母,不怕老师,也就揍有点作用。

    重孙子跳下床,摸摸屁股,气的嗷嗷喊:“老东西,你竟然敢打死老子?”

    老太太一愣,叫自己老东西,还声称老子,长大了可咋办?

    怒火控制不住了,对着他屁股连续抽了好几下。

    这次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

    让她没想的事情发生了,重孙子没跑,忽然牢牢抓住拐杖,然后,单手夹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床上拽下来。

    老太太快气疯了,八十多的人,被勒住脖子拖到地上打,她立刻展开反击,身体被牢牢控制动不了,但还有手,还有拐杖,她用尽所用的力气抽。

    重孙子疼的大叫,恶狠狠骂道:“老东西,敢打老子,老子今天杀了你。”

    然后,勒住老太太脖子的细小胳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播间众人:“”

    真的要窒息了。

    精神小伙像很多听到真相的有缘人般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知道二伯的这个孙子很淘气,但要说杀人,还是杀了自己的亲奶奶,没法相信。

    可同样知道梁景瑶的神奇。

    精神小伙忽然站起身,拉开门大喊:“爸,妈,你们过来。”

    视频里很快出现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

    精神小伙咬牙切齿道:“我奶奶是不是被小兵打死的?”

    老夫妇脸色立刻大变,对视一眼:“胡说什么呢?谁告诉你的?”

    精神小伙已经明白了,苦笑道:“果然,你,你们真行啊,那是不是你们的亲娘呀。”

    人有亏心事,多少都心虚的。

    精神小伙在外地工作,但大家族老的少的加起来接近百人,知道真相的不少。

    老夫妇俩没再追问怎么知道的。

    精神小伙的父亲,也就是老太太最小的儿子哽咽道:“孩子,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咱们,咱们家丢不起这样的人,万一传出去,我和你娘,所有人都没法做人了。”

    九岁孙子杀死奶奶,虽然说有下手不知道轻重的原因,但别说村子里,全天下估计都没这样的事。

    丢人事小,就怕名声坏了,耽误后人。

    还有个原因。

    重孙子的父母挨家挨户上门跪下求情,求不要说出去,再怎么着那是自己的孩子,被人知道,这辈子算完了,学校开除,再大点,婚姻都成问题。

    谁敢嫁给个小小的杀人犯?

    而且看这个样子学习这条路行不通,打算成年让他去当兵。

    死者为大,活人更大。

    老太太八十九了,没几年活头了,孩子才九岁。

    都是一家人,即使有不愿意的,最后也不得不服从大局。

    不同意,以后就成仇人了。

    精神小伙明白这点,他重重关上房门,扑倒床上拚命捶打,哀嚎。

    弹幕早疯了。

    “气死我了,为什么要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是小孩,不是畜生。”

    “恶魔不分年龄,淡然的养女差不多也这个年龄吧,丢掉妹妹。”

    “他还是个孩子,所以,请一定不要放过他。”

    “精神小伙,这事你要不管,就不是个男人。”

    “”

    精神小伙哭了没多久,眼睛通红坐起来,盯着镜头狠狠道:“梁大师,我要报警。”

    弹幕一片好样的,点赞等等。

    还好。

    精神小伙不在意这些,他想通了,如果妥协,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他也做好了得罪所有亲人的准备。

    可是奶奶去世已经好几天,早火化变成了灰,法医没法验伤。

    家人不可能站在他这边。

    事件本就令人匪夷所思,他希望,梁景瑶能作证。

    “我作证没用。”法律只看证据,梁景瑶叹口气,“不过有别的证据,在大虎手机里。”

    精神小伙茫然:“大虎?”

    然后忽然想起来了:“小兵的哥哥?”

    家族人太多了,几十年开枝散叶,加上他在外地多年,差点没想起来谁是谁。

    想起来不等于明白,为什么他手机里会有证据?

    精神小伙没问,老粉嘛,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他沉思片刻,从包里掏出个任天堂switch,没理会父母的大喊,走出家门。

    大虎快十五岁了,想拿他的手机没那么容易。

    很快,视频里出现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唇边已经有了层绒毛,看到游戏机,他眼睛瞬间亮了。

    听到精神小伙手机坏了要打电话,爽快递过自己的手机,然后,立刻蹲在地上,沉浸式游戏。

    大虎手机的相册,有份三分钟的视频!

    当看到熟悉的老迈身影,精神小伙手哆嗦个不停,他先是立刻转发到自己手机,接着,轻轻点开。

    手机看手机,图像有点模糊。

    但对于直播间众人来说,已经够了。

    视频内容,和梁景瑶讲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更有画面感,小孩愤怒的咆哮,恶骂,直至最后,老人跪趴在地,渐渐不挣扎了,身体一点点变软。

    大虎也在现场,他一直笑,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非常好玩的事,围着老太太和弟弟转圈,三百六十度拍摄。

    他始终没阻止,时不时点评几句:“哈哈,小兵你个笨蛋,竟然打不过奶奶。”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俩打的真热闹。”

    视频最后,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惊慌,大喊道:“奶奶好像被你勒死了。”

    已经晚了,随着小孩松开手,奶奶身体和脑袋,一起垂到地上。

    再接着,大概两人的母亲进来了,对着小孩一阵拳打脚踢。

    精神小伙抖的快拿不住手机了。

    梁景瑶轻声道:“别太难过,奶奶已经走了——你最好也赶紧走。”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用算。

    手机发视频有记录,大虎很快会看到,等他再告诉家人,精神小伙想走怕是难了。

    当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直播间众人跟着劝。

    精神小伙使劲点点头,不动声色还回手机,他没要游戏机,大踏步走向村外,一直走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喘息几口道:“大师,我现在报警,先挂了,谢谢您,也替我奶奶谢谢您。”

    如果没有梁景瑶,可能事情真就这么过去了。

    奶奶寿终正寝,八十九,喜丧。

    第93章

    直播间众人弹幕挥手告别,但也明白,警察来了也不会怎么样。

    一个九岁,一个十五岁,都是未成年人。

    最多依法责令监护人管教。

    孩子成这样,最大的责任人就是家长!

    第三名中奖着:顾银花。

    单看名字,有点土,像上个世纪农村里的女人名字,当视频接通,弹幕沉默片刻后彻底疯狂。

    几乎所有老粉都产生个想法,这应该是直播间有史以来最漂亮的有缘人。

    比梁景瑶还漂亮。

    她穿件黑色低胸,皮肤白的几乎发光,大红唇,长发黑浓,双眼如秋水连绵,美的像梦,气质却又莫名带点英气,咋一看,很像那位曾红遍大江南北的女神。

    “我女朋友来了,让开让开。”

    “不知不觉贴近手机屏幕,被老婆狠狠抽了一巴掌。”

    “这也太美了吧,我一个女的都看着心动了。”

    “各位男同胞醒醒,看一百遍一万遍,美女永远是别人的,但如果看一百本书,知识就是你的,我们的目标——华夏崛起!”

    “”

    “滚犊子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会把我夸成一朵花,待会不知道怎么骂。”顾银花一开口,形象全毁了,带着浓浓的乡土口音,且有点粗俗,她不屑撇撇嘴,抬头向梁景瑶笑笑,“梁大师,你知道吗,我的小姐妹个个都想找你算卦,为啥一天只三卦呀?你要开店的话,绝对生意爆棚。”

    梁景瑶客气笑笑:“谢谢,一天只能三卦。”

    天机不可泄露,算上免费的一卦已是极限,再多,天道估计得一道雷电劈了她。

    梁景瑶接着问道:“想算什么?”

    “这样啊,太可惜了。”顾银花遗憾摇摇头,单手托腮,摆出个妩媚的姿势,眨眨眼,“大师,不如先算算我是做什么的吧。”

    梁景瑶皱眉:“真要算?”

    顾银花似乎习惯性抛了个媚眼:“算吧,没事的,做我这行的,没有要脸的。”

    梁景瑶斟酌了下:“你从事,特殊行业。”

    即使梁景瑶不说,直播间不少也猜到了她是做什么的了……

    “难怪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只那啥”

    “现在的美女,要么当小三,要么嫁富豪,总之,非常懂的利用自身优势,我等平凡人想都别想。”

    “啊呸,说的男人好像都是好东西似的。”

    “啊呸+1,出轨,搞基,呵呵,男人。”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为啥不去参加选秀啊,冲这张脸,我粉了。”

    “”

    顾银花一点都不生气,兴致勃勃看弹幕区众人吵架,她还记得刚才的评价,点名道:“哎,你刚才不是我是你女朋友吗?现在后悔没?”

    等了片刻见没回应,叹口气:“梁大师,您继续算吧,家庭什么的。”

    梁景瑶明白她为啥要说这个,轻轻笑着点头。

    顾银花坠入风尘,并非为了钱,也算个可怜人吧。

    她出生于华夏偏远的一个小村庄,像很多封建落后的地区般,父母重男轻女,一口气连续生了五个姑娘,她是老大,到第六个,终于生了个所谓传宗接代能养老的男丁。

    只可惜,连续超生,让本就贫穷的家庭直接家徒四壁,穷到什么程度呢,吃饭的碗都不够,得分开轮流吃。

    幸好不是旧社会,不然真得卖孩子。

    作为老大,她早早承担起照顾弟妹的重任,做饭洗衣,初中毕业后开始打工赚钱。

    如果这样也还好,只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

    她十九岁那年,弟弟忽然查出患了白血病。

    承载家庭所有的希望的弟弟,一家人当做宝贝疼的弟弟,死也要救。

    治疗费,几十万。

    家里一万块都拿不出,东拼西凑,所有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依然不够。

    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妹妹们还小,除了哭,没别的办法。

    在县城打工的顾银花知道,有个来钱快的办法。

    小县城消费能力有限,再不久后,她到了现在的城市,凭借出色的长相,成为妥妥的头牌。

    直播间众人要说一点不动容不可能。

    梁景瑶说的风淡云轻,但想想,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为了救弟弟,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甚至下半生。

    她怎么走过来的?

    视频里,顾银花仿佛在听别人的姑娘,她点燃一支女士香烟,活像老上海的交际花般,娴熟吐了个烟圈,烟雾缭绕中,美的活像不属于人间,淡淡道:“梁大师,我谈了个朋友,想算算,年底能顺利结婚吗?”

    梁景瑶头次不知该怎么回答:“哪个朋友?”

    顾银花的感情线太乱了,估计月老都理不顺,她长得够美,有很多不介意的男人有娶她的念头。

    顾银花噗嗤声笑了:“昨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大师能算的出来的吗?”

    梁景瑶点点头:“小北,是吧。”

    直播间有被打动的忍不住提醒:“顾姑娘,大师房间很火的,经常上热搜,对方知道你做啥的吗?”

    顾银花看到了,大咧咧道:“当然,她什么都知道。”

    小北是她的老乡,一个县城的,是上班地方的保安。

    梁景瑶那边已经看完了,叹口气:“你俩不会结婚。”

    一副世界塌了都没事表情的顾银花终于脸色变了,烟灰轻轻落到身上都没发现,她狠狠抽了口:“这个王八蛋,他亲口说的,年底我俩都辞职,然后去我家提亲,大师,他是个骗子对吧。”

    这句话,梁景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骗子也不是骗子。

    对于顾银花这么漂亮的女人,几乎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动心。

    梁景瑶沉思片刻:“他结婚了。”

    直播间众人:“”

    顾银花狠狠骂了句脏话,烟雾太浓,没人发现,她眼里泛起层泪花。

    梁景瑶又道:“不过,他春节会离婚。”

    直播间众人:“”

    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顾银花又燃起了希望:“真,真的吗?因为我离婚?”

    如果真能离,她决定原谅他。

    坠入风尘,就再也不是自己,顾银花有个洋气的艺名:艾琳。

    金钱买走身体和尊严,唯一干净的地方只有两个:嘴巴,和心。

    她从不和客人接吻,不论多少钱。

    做这行吃的青春饭,晚年一般都很凄惨,什么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不可能的,风尘气息似乎腌到了骨头里,怎么都遮不住,而且,常年吃药付出的代价,很难怀孕。

    顾银花不打算结婚,弟弟的医药费已经够了,等再赚些钱,她就回老家,多买几套房子租出去,当个快乐的单身包租婆。

    工作的场合,大概算这个世界最肮脏的地方,男人卸去所有伪装,像畜生。

    她是头牌,经理一般很少强迫她接不愿接的客人。

    有次来了个大人物,大到什么程度呢,老板卑躬屈膝活像孙子。

    大人物当然要最好的,最好的,就是她。

    那天,她身体不舒服,陪唱,玩玩游戏唱唱歌,喝点小酒可以,出台不行。

    大人物答应了。

    但进行到一半,大人物喝多了,强行拽着她往外走。

    她拚命挣扎,呼喊。

    老板和经理闻声赶来,被大人物一个凶狠眼神吓的站在原地,大人物,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大人物等不及了,把她拽到隔壁包房,摁倒墙上,固定住她的双手,臭烘烘的大嘴凑过来拱来拱去。

    顾银花曾经和小姐妹开玩笑说过,做她们这行的,这辈子大概不知道什么是qiang暴的滋味了。

    这会知道了!

    她绝望挣扎,可哪里是对手,就在这时,包房门被人踹开,一个人影冲进来,一拳把大人物打的蹲在地上。

    是保安小北。

    姐妹们私下里没少议论过,他身材魁梧,结实,特别的男人。

    顾银花感激又吓坏了,大人物报复怎么办,她赶紧死死抱住小北,让他赶紧跑。

    小北没跑,推开他,掏出手机对着大人物连续拍照,恶狠狠道:“老子知道你的工作单位,不怕身败名裂你就来,老子贱命一条,不怕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真像那句说般,狠的怕不要命的。

    大人物脸色煞白连连说软话,然后灰溜溜走了。

    这是顾银花踏入风尘第一次感受的安全感。

    两人走到了一起。

    她接客,他保护她,关系诡异而甜蜜。

    感情对于所有的风尘女来说,就像天上的月亮,永远不敢奢望,如今,她拥有了。

    她把他当做命。

    梁景瑶,心情越来越复杂,越烦躁,不止因为顾银花的感情,还有她的原生家庭。

    先一件件解决吧。

    梁景瑶看了眼还在假装坚强的顾银花:“第一,他不止你一个女人,和很多你的同行有那种关系,第二,他离婚不是因为想和你结婚,他最近,搭上了一个富婆。”

    直播间众人意外又不意外。

    顾银花轻好像没太多伤感,她把烟摁进烟灰缸,一遍遍碾来碾去,然后轻轻笑了:“哎,网友们,你们最期盼的外景就要来了,而且估计会很精彩,高兴吗?兴奋吗?”

    直播间众人不高兴,也不兴奋。

    不哭,比哭更让人难受。

    弹幕都是劝她不要去的。

    听这意思,对方应该是个狠角色,怕万一恼羞成怒动手,吃亏的肯定是顾银花。

    “谢谢大家的好意,这个房间,真的能让人感觉到温暖。”顾银花依旧在笑,但笑的似乎不再那么假,她看着视频里的梁景瑶,恳求道,“大师,请您告诉他现在哪里,不亲眼看到,我不死心。”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梁景瑶没阻止,多年风月场合,顾银花早成长一支带刺的玫瑰,一只刺猬,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她肯定要去的,还不如现在。

    顾银花宛如出门逛街般表情平静,甚至快速换了身衣服,只是,当走出家门,镜头转向外面的风景时,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今天是个好天气。

    可那阳光,似乎是冷的。

    十九岁时的她,曾经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有过各种各样对未来的畅想,老天没给她一个富裕的家庭,但给了副好相貌。

    未来,嫁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

    这个梦想,止于弟弟的病。

    第一个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白胖,戴副眼镜,一开口,嘴里一股怪味,他出的价格最高——两千块。

    她艰难走出房间的那天,阳光,也是冷的,阴冷阴冷,心都给泡凉了。

    今天更冷。

    冷的快冻僵了,走路发飘。

    可以没有希望,不能给了希望,又夺走。

    直播间众人担心的冲突并没有发生。

    顾银花来到酒店,重重砸门,紧接着,视频里出现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标准的北方男人长相,长相硬朗,寸头,如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喜欢这款的大概会忍不住尖叫。

    男人见到顾银花,一点都不惊慌,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回去,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咋地,敢做不敢认啊。”顾银花毫不示弱,撞开男人冲进去,“让我看看,屋里有鬼啊,还是个有什么别的脏东西。”

    普通人非常看中的那种事,对顾银花来说就像喝水吃饭,正常极了,她可以接受身体的出轨,出多少次都行,反正她自己都够脏的。

    她只要心。

    房间内奢华的大床上,躺着个大概四十多的女人,她淡淡撇了眼顾银花一眼:“你是那个什么艾琳?”

    顾银花仿佛见到好姐妹,咯咯笑道,“是的呀,打扰老姐姐的好事了,老姐姐别生气。”

    弹幕一片大笑,算领悟到顾银花的厉害了,骂人不带脏字,却诛心。

    富婆瞬间拉下脸,她也不是吃素的,不屑一笑:“没错,我没你年轻,没你漂亮,但我干净,还有钱,你有吗?”

    顾银花摇摇头,叹口气:“我没有,但是,我能让他不吃药就你能吗?”

    风尘场所有女当然也有男,算同行。

    顾银花感觉,男的也挺不容易的,她们躺哪里,眼一闭,当被猪拱了就行,男人呢,不得不吃药助兴。

    顾银花一招KO富婆!

    富婆脸黑的成了锅底。

    顾银花接着乘胜追击:“哎,我是真的为老姐姐好,您还不到五十吧,怎么还能活个几十年”

    “给老子闭嘴。”小北忽然冲过来,毫不客气掐住顾银花脖子,恶狠狠道,“现在,立刻出去,听到没?”

    直播间众人一片惊呼,有担心的甚至打算报警。

    顾银花却知道,男人看似凶狠,实际没怎么用力,不然以他的力气,一下能捏碎自己的脖子。

    但差点捏碎了她的心。

    顾银花轻松挣开,看了眼床上得意洋洋的富婆,一字一句道:“我和她,只能选一个。”

    富婆哈哈大笑:“刚才还想说你有几分胆识,原来是个蠢货,选谁?还用问吗。”

    顾银花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都是污水坑里打滚的人,两人平常没少吵闹过,像冤家,但又是最了解的彼此的人。

    男人应该懂这句话的份量。

    小北目光闪躲,低吼道:“再说一次,立刻滚出去。”

    他的目光,带了点哀求。

    他当然爱顾银花,爱她的脸,爱她对自己的深情。

    可是,他更爱钱!

    有了钱,很快能离开这座肮脏的城市,不再仰人鼻息,可以抬头做人。

    那才是应该男人应有的模样。

    顾银花轻轻点下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开,甚至贴心关上房门。

    她懂了。

    风尘数年,喜欢她的男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她的半点心,她全部给了,却是这样的下场。

    走出酒店,顾银花已经重新变成那个大咧咧的女人,向镜头笑嘻嘻道:“谢谢梁大师,还有各位热心的网友,放心吧,老娘不缺男人。”

    “等下,先别挂。”梁景瑶阻止道,对于两人分手,她不怎么担心,斟酌片刻道,“你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接近四十岁。”

    直播间众人:“”

    那啥到四十岁?

    顾银花也惊呆了:“大师,您没开玩笑吧,四十岁我打算最多再干三年。”

    梁景瑶摇摇头,提醒道:“你父母知道你做什么对吧。”

    视频里,顾银花闭上眼,然后,转过头。

    她不想回答。

    是的,父母知道,妹妹们和弟弟都知道。

    直播间众人只顾着想顾银花的遭遇,忽略了这点,弟弟的医药费已经赚够,怎么还在做这行?

    什么样父母舍得让女儿卖笑?

    往生录记载的之后的事,梁景瑶私发给顾银花。

    他的弟弟长大后,学习成绩平平,见实在不是读书的料,父母只好作罢,那就做点生意吧。

    钱当然是顾银花出。

    结果做啥赔啥,还染上了赌,很快,把顾银花的积蓄花了个精光。

    之前为弟弟卖笑,之后,顾银花为了偿还弟弟的赌债,不被人活活打死,再次出山。

    而弟弟,当起了她的皮条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景瑶做到了能做的,她看着视频里一脸迷茫的顾银花,轻轻道别。

    这样的家庭,不值得,希望她能为自己想想。

    三卦结束,还有一次免费。

    这一次,直播间众人终于满意了,新的幸运儿不再是有钱又有运气。

    视频里叫平常心的女人,看起来最少得三十了,皮肤粗糙,蜡黄,估计最基本的保养化妆品都没有,身上穿的衣服,浓浓的九块九包邮风格。

    平常心似乎被自己的运气惊呆了:“啊,我真的中奖了吗?真的是我吗?”

    每次直播到最后,梁景瑶都感觉心力憔悴,她快速翻开往生录,还好,一点都不狗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想算什么?”

    平常心没一点让她早下班的意思,兴奋道:“大师,您慢慢算,从以前开始。”

    梁景瑶无奈叹口气:“好的,你出身普通家庭,父母健在,结婚有点早,二十二岁,今年,是第三年,两个孩子”

    直播间众人顿时找到了兴趣点。

    “二十二岁结婚,结婚三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今年二十五?我的天,我以为三十五呢。”

    “英年早婚啊,三年生俩,好可怕。”

    “两种情况生二胎的最多,过的一般的,和有钱人。”

    众人倒不是说看低平常心,主要,太显老了。

    如今社会生活物质好了,别说二十五,四十五岁只要好好保养照样美的不要不要的。

    何苦这样呢?

    平常心仔细观看弹幕,摸了摸脸,小声解释道:“是我自己不买的,我现在没工作,两个孩子花钱的地方很多,我老公赚点钱不容易。”

    梁景瑶一口气说完,没啥再说的了,耐心道:“有什么别的想算的吗?孩子,老公,父母身体都可以。”

    平常心显然已经想好了:“大师,我前段时间丢钱了,帮我算算谁偷了吧。”

    她也是直播间的常客,主动说起来龙去脉。

    前段时间小姑子结婚,作为嫂子,她当然要坐专为娘家人准备的贵宾包房。

    一桌九个人,婆婆,她,再就是丈夫叔伯那边的亲属。

    因为都是自己人,她毫无戒备,吃着吃着感觉有点热,脱掉外衣随手挂到椅子后背。

    兜里,有两千块。

    吃饭回到家一掏兜,钱没了。

    两千块,对她来说算不小的数目,她当时就急了,竟然偷到自己人身上,她委屈找到婆婆,想让婆婆去问问。

    都是娘家这边的人,婆婆出面方便。

    婆婆也很心疼,但拒绝了她的提议,钱已经丢了,七个人呢,总不能一个个问吧,偷钱的还好,问没偷的,这不侮辱人吗。

    平常心感觉有道理,可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直播间众人变身神探,让梁景瑶先别说正确答案,宛如玩剧本杀般,问清楚另外七人身份,推理的那叫一个热闹。

    平常心有最大的怀疑目标,低声道:“梁大师,我怀疑是我丈夫叔叔的儿子,整天无所事事没个正经工作。”

    “都没猜对。”梁景瑶顺应民意,仔细看了下弹幕才回答平常心,“这笔钱你打算给母亲过寿用对吧。”

    平常心表情夸张,就差跪拜了:“梁大师,我算彻底信了,您真是神算。”

    还有一个月就是母亲的五十大寿,按当地传统,要大办,她这个当女儿的,自然要送分厚礼。

    可家里哪有多余的钱。

    丈夫每个月工资接近八千,看似不是要,但去掉房贷两千多,然后两个孩子的开销,平常吃喝,偶尔再有点红白喜事,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要不是公婆接济,真是捉襟见肘。

    孩子万一生个病呢?

    这两千块,平常心半年前开始攒,真是从牙缝里扣,为此今年夏天只花十块从地摊买了件短袖。

    直播间已经有人根据这条线索猜到了真相。

    “婆婆偷的!”

    梁景瑶微笑点头:“不错,是你的婆婆。”

    平常心茫然盯着屏幕:“她为什么?”

    不用问别人,她知道答案了,婆婆不想让她给母亲花那么多钱。

    看似小事一桩,却不比刚才众人说她长得老,属于家丑了。

    平常心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的有点勉强:“我婆婆其实很好,待我像亲生女儿,年纪大了,小心眼很正常,哈哈,对了,结婚的时候,她把祖传的手镯当见面礼,据说清朝的,价值几十万呢。”

    说着,她生怕众人不相信,急火火打开旁边的柜子翻找。

    似乎没解释的必要?

    直播间人数的确几十万,但华夏十多亿人口,谁认识谁啊,都是陌生人。

    视频里,平常心急的额头似乎都出汗了。

    讨好型人格。

    一味讨好他人而忽略自己的感受,只在意别人的感受。

    平常心翻到了手镯,一边靠近屏幕一面解释:“我平时舍不得带,太贵重了,怕万一碰着,我老公说,曾祖奶奶曾经是皇宫里的宫女,这镯子,大概率哪个娘娘赏赐的,瞧瞧,水头多润。”

    直播间不乏懂行之人,让她再靠近一点。

    梁景瑶不懂古董,但她有往生录,犹豫片刻还是狠狠心道:“镯子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平常心没震惊,或者说被更大的情绪压住,她活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被揭穿,羞愧低下头:“婆婆为什么要骗我呢?”

    直播间众人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得,也不用替她支招了,没用。

    婆婆做的坏事,你为啥心虚?

    正常人反应,不应该立刻找到婆婆当面质问吗?

    平常心不看屏幕,鼓起勇气道:“大师,真的镯子是不是还在婆婆哪里?”

    梁景瑶点点头。

    事情很简单,镯子的确是有,但婆婆舍不得,找人做了个假的。

    “那我就放心了,没给孩子姑姑就好,嘿嘿,都是一家人,谁保管都行,反正我平常也带不着,早晚都是我的。”平常心絮絮叨叨找了一堆借口,说服自己,也是给直播间众人解释,然后,问了个连梁景瑶都没想到的问题,“大师,我老公以后会出轨吗?”

    梁景瑶无奈叹口气:“不会。”

    想出轨得有资本,要么有钱,权利,要么本身长得好。

    平常心老公什么都不占。

    平常心仿佛听到了什么巨大福音,双手合十连连拜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那我挂了啊。”

    直播间众人:“”

    不是,这就完了?

    视频已经挂断了,漆黑一片。

    梁景瑶向众人挥手。

    或许,平常心就像她的网名般,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没有抗争的勇气和力气,不得不屈服于命运。

    她能做什么呢,找婆婆找男人闹吗?骂他们欺骗自己吗?

    然后呢?离婚?

    离不了,闹的后果,无非全家人不开心。

    生活还要继续。

    两个孩子一个一岁多,一个才几个月,她没有单独养活儿子的能力,而且,需要公婆每个月的接济。

    为了孩子,凑活过吧。

    隔天早上,梁景瑶刚打开庙门,耳边便传来苍老的祈祷声。

    “土地神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土地神,求您保佑我的老伙计好起来吧,我只剩他了”

    信徒遇到了苦难?

    顺着声音土遁过去,梁景瑶一愣,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上个世纪的泥胚房,年久失修,荒草都快长到了屋里,木头窗户的油漆斑驳,起了泡,依稀还能看出点残留的暗绿色,玻璃当然早没了。如今糊窗户的白纸很难买到,上面糊了张塑料薄膜。

    坑坑洼洼的地上趴着头骨瘦如柴的老黄牛,旁边蹲着个老头。

    老头同样精瘦,皮包着骨头,稀疏的白发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宛如屋外野草般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都快馊了。

    人和牛住一屋?

    老头祈祷的他,原来是它。

    梁景瑶暗暗叹口气,不用看往生录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老头姓张,年轻时候非常风光,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端“铁饭碗”的——在煤矿当工人。

    当时的物价,肉只要一块多,而他,每个月工作五十块!

    让人羡慕的不止这点,等工龄满二十年,全家人可以跟着农转非,转成城市户口,从此成为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可惜,没等到那年,下井时出了意外,左腿被砸成粉碎性骨折,留了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

    不能再下井了。

    好在按照当时的政策,子女可以接班,也就是接替他的位置,去煤矿上班,但只能一人。

    张老汉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肯定不行,早晚要嫁人成为别家的人,给他养不了老。

    两个儿子给谁?

    给谁,等于改变了谁的命运。

    张老汉没怎么纠结,老祖宗早有办法,皇位继承讲究立长立嫡,两个都是亲生的,给长子吧。

    他考虑的非常仔细。

    大儿子接班,必须多帮助小儿子,以后结婚什么的费用,必须出,同时,他属于工伤退休,每月的工资,全给小儿子。

    一个得到了铁饭碗,一个得到了后半生的保障,张老汉感觉,非常公平。

    他没有想过,这个决定成了晚年不幸的起因。

    李老汉没当工人前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农活样样行,退休后,买了头刚出生没多久的黄牛。

    日子一天天过,一年年过,女儿出嫁,儿子结了婚,有了孩子,小牛犊成了老黄牛,他老了,老伴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长大,有变老,一代代,一辈辈。

    世事变迁,这个世界,变的让人越来越不懂,煤矿工人不吃香了,流行打工。

    直到有天发生了件大事,夏天突降暴雨,历史从未有过的大,倒灌煤矿,几百名煤矿工人永远留在了几百米的地上,而曾养育无数人的煤矿,就这样变成历史,破产都算不上,直接没了。

    张老汉没了退休工资。

    他想,还好有儿子,这些年赚的家业,足够了。

    他跟着小儿子生活。

    不记得从那天开始,小儿子,儿媳的态度开始变化,经常指桑骂槐,鸡蛋挑骨头,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张老汉暗自伤心,除了接受还能怎么着,人在屋檐下,人还是个老不中用的。

    他是城市户口,没有地,没有宅基地,住的房子早先是老伴的名字,老伴走后,小儿子成了户主。

    他低三下四的活着,唯一能说话的,只剩那头和他一样老的老黄牛。

    两个月前,小儿子忽然兴高采烈喊了他一声爹。

    张老汉当时难受的差点哭了,比苦难更让他难受的是,儿子很少喊他爹,他成了“喂”,成了“哎”,即使喊,也是不得已,敷衍了事。

    小儿子兴奋道:有个牛贩子给老黄牛出了高价——一万块!

    如今牛肉很值钱,一斤生的卖五六十块。

    老黄牛老的几乎没多少肉了,五千块撑死。

    张老汉没敢直接拒绝,他怎么能同意,二十多年,老黄年早成了家人,成了他最亲的老伙计。

    小儿子没听完就不耐烦走了,第二天,直接把牛贩子带到家。

    牛贩子明白这个家谁说了算,根本不搭理他的阻拦,付完钱,牵着老黄牛往车上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黄牛再老,普通人也拉不动,可是,它带着鼻环。

    或许感觉到这一去再也回不来,老黄牛哞哞长叫,它似乎感觉不到脆弱鼻肉的痛,强行来到张老汉身边,跪下了。

    它两只前腿跪地,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下他粗糙的老脸。

    那一瞬间,张老汉忽然明白,老黄牛不是祈求不是哀求,是在向他告别!

    跟老伙计告别!

    张老汉疯狂跳起来,他知道求儿子没用,踉踉跄跄跑到牛贩子身边,他老了,没力气拚命,唯一有用只剩张老脸还值点钱,他跪下,抱住牛贩子双腿哭着哀求:“求求你,求你。”

    这件事,迅速传遍村子成了新闻,小儿子不孝顺摆到了明面上,也撕破了本就快破的脸皮。

    当天晚上,张老汉被赶出家门。

    小儿子冷冷给他句话:“找你大儿子去吧,他接的班,应该养老。”

    张老汉也心灰意冷,他牵着老黄牛,老黄牛背着被褥和简单的衣服,一辈子,只剩这些。

    大儿子见他大包小包上门还挺客气,当得知情况,立刻电话里和小儿子吵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听到,张老汉绝对不相信这是两个儿子能骂出来的话。

    他茫然蜷缩在沙发角,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此住了三天,大儿子摊牌:让他回去找小儿子,不行住大门口,让全村人看笑话,不信他不妥协。

    张老汉不想回去,他害怕那个家,也没力气闹,希望大儿子能给他养老。

    毕竟,唯一的班让他接了。

    不说这话还好,大儿子立刻翻旧账,结婚的时候,别的同事都有家里帮衬,出钱出力,到他这反过来了。

    他是农村来的,本来就低人一等,因为帮衬弟弟,一直在岳父母面前抬不起头,跟孙子似的,活的那叫一个窝囊。

    煤矿被淹了,没了,他现在还不如老农民,有三分薄地至少饿不死,整天四处打零工,儿子上学处处都要钱,全家人靠媳妇的工资。

    说着说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张老汉别难为他,媳妇这么多年一直有意见,因为他来,说过好几次离婚了。

    张老汉没等到天亮就悄悄走了,临走,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儿子不容易啊。

    可是,还能去哪里?

    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张老汉终于还是来到女儿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女儿养老的。

    张老汉不奢望,只想暂住几天。

    又是一番大闹。

    女儿和两个儿子电话里互相骂祖宗八辈,好像不是一个祖宗似的。

    这次住的长一些,七天。

    女婿和女儿打起来了,因为件小事,但张老汉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他没脸待了。

    他牵着老黄牛连夜离开,漫无目的流浪,天下之大,别说家了,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夏天的农村不缺吃的,各种果树,蔬菜,地里的玉米杆像甘蔗,他半根,老黄牛半根,吃着是甜的,留到心里变成了苦的。

    张老汉记得,老黄牛刚买来时才三个月,还是头半大小牛,然而正好赶上了种麦子。

    那时候没有机器。

    小牛犊第一次带上农具。

    它还没长成的身体拉不动犁,走几步歇一会,累的口吐白沫。

    可它非常懂事,不用鞭子赶,等有了点力气,立刻往前冲。

    不忙的时候,它是全家人的代步工具,拉着地排车,赶集,走亲戚。

    它还生过两次小牛。

    两头小牛卖了五百块还是多少,张老汉记不清了,但记得卖了什么:家里的五斗橱,大衣柜,女儿出嫁时的嫁妆。

    作者有话说:

    ?96、黑驴姑娘

    梁景瑶看完了张老汉的过往,除了心情沉重,想不出别的办法。

    养老早已成为严峻的社会问题,甚至称得上隐患,人老了,被时代抛弃,到底该怎么办?

    久病床前无孝子,当生活不能自理,亲情日复一日被磨的淡薄,孝顺的还好,想着养育恩。

    就像那句话说的般,幼儿园门前家长成群,养老院空无一人。

    张老汉最后别无他法,选择走法律程序,请求法律给他个公道,当然赢了,然而就像金融官司般,没啥用,牵扯到生活各种琐事,有的是拖延的办法,法院总不能住家里。

    三个儿女各有各的理由,大儿子接的班,钱给了小儿子,女儿啥都没得到。

    张老汉依旧无家可归,只好住在一处早已荒废的旧房子里,和老黄牛苟延残存。

    梁景瑶打算多留点钱,或者找家靠得住的养老院。

    至于老黄牛,老了,到了走的时候。

    梁景瑶叹口气,万物皆有灵,她看向老黄牛,然后,轻轻咦了声,脑海闪过老师说的话。

    “身体不正常消瘦,眼睛发红,毛管发亮。”

    张老汉把老黄牛照顾的很好,再说,夏天野外不缺野草,老黄牛即使老了,不该这么瘦。

    梁景瑶心跳加快几分,用灵力轻轻拨开老黄牛嘴唇,果然——九颗牙齿。

    难怪牛贩子出一万块。

    老黄牛体内有牛黄!

    牛黄一直是珍贵的中药,极其难得,市面所有含有牛黄的药全都是人工培育,天然牛黄,一克比黄金还贵,前些年一斤二十多万,如今已经涨到了百万。

    梁景瑶仔细翻看张老汉最近遇到的人,笑了,牛贩子果然来过,出的价一次比一次高,只不过都被张老汉赶走。

    当天晚上,梁景瑶给张老汉托梦。

    往生录很快出现被改变之后的命运,

    老黄牛很快走了。

    张老汉长跪不起,哭老伙计,也是哭自己,他们都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没有善终,一个差点变成桌上肉,一个无家可归。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还能遇到老伙计,做兄弟。

    他把老黄牛埋在父母的坟边,若干年后,他也会来这里。

    老黄牛体内的牛黄足足一斤多。

    张老汉按照梦里土地神的叮嘱,没告诉任何人,卖掉后买了套二居室,剩余的钱存银行吃利息。

    生活有了保障,却更孤单,唯一的老伙计走了。

    张老汉活的浑浑噩噩,原来活着还不如死,如果不是想着今天的命是老黄牛换来的,他真不想独活了。

    这个世界,什么牵挂都没了。

    他每天宛如僵尸般到处游荡,数路过的车辆,看路过的行人。

    渐渐注意到小区门口的水果摊。

    他买的房子是最便宜的,但热闹,人多,小区配套不行,水果摊是真正的摊,用绿色的厚重尼龙布搭起来的,白天卖水果,晚上住人。

    水果摊老板面相憨厚,年纪三十多,独自带着个女儿。

    人老了大都喜欢小孩子。

    小姑娘大概五六岁,没见过她和别的小朋友玩,也不上幼儿园,每天像个布娃娃,目光呆呆的。

    张老汉有天随意问了句:孩子怎么了?

    原来,小姑娘有自闭症。

    张老汉没听说过这种病,但看着让人揪心,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说话不认人呢。

    一来二去渐渐熟了。

    小姑娘母亲跟人跑了,爷爷奶奶早些年走了,为了给孩子筹钱治病才来城里。

    不久之后,八月十五到了。

    放假了,小区到处都是走亲访友的,张老汉独自躲在房间,一直到晚上才悄悄走出小区,城市不让烧纸,他拿了几个苹果和月饼,想着祭拜下老伴和老黄牛。

    月亮很圆,也很凉。

    张老汉老泪纵横,他感觉扛不住了,到现在,儿女们一点消息也没,他哪天死了臭了都没人知道啊。

    这时,身后有人轻轻说话:“叔,你没事吧。”

    是水果摊老板和女儿,他见大过节的张老汉独自出来,情绪低落,生怕出个什么意外跟了过来。

    张老汉绷不住了,第一次说自己的遭遇,然后,两人都哭了。

    当独孤遇到孤独,就不再是孤独。

    张老汉邀请水果摊老板带着女儿去家里过节,一起包了顿久违的饺子,似乎感受到什么,当告别时,小姑娘呆呆看着张老汉,忽然蹦出两个字:“爷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喊人!

    水果摊老板喜极而泣,张老汉也是,他做了个决定,让父女俩人搬家来做,反正他一个人,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孩子需要一个家,需要安定的环境,他还不老,能帮着照顾照顾孩子。

    水果摊老板这个三十岁的汉子,顿时哭的像个被婆婆欺负了小媳妇,差点跪下。

    自闭症治疗过程非常漫长,女儿快五岁了,已经错过最佳治疗年龄,他打听过,最便宜的康复治疗,每个月也要接近一万块,哪里舍得租房子。

    可自闭症,更需要家人的陪伴和安定的环境。

    女儿虽然不说话,但他能感受到,非常不喜欢水果摊,尤其上下班高峰客人多的时候,她像只关在笼子的小兔子,吓的手足无措,却又无处可躲。

    再说,租了房子又怎样,早上四五点去进货,晚上摆摊到午夜,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一个特殊的家庭便这样组成。

    水果摊老板一开始过意不去,想给钱,总不能白住吧,而且还帮着带孩子。

    张老汉当然不会要,对于他来说,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活下去的支撑。

    家里有了人,有了孩子,不再死气沉沉的,尤其孩子,和他非常的近,不认爸爸,就认他,有次上厕所竟然跟了过来,站在门前,生硬地喊爷爷。

    另一边,儿子和女儿彼此没联系,都以为张老汉在其中一人那里,直到有天传来好消息,断了好几年的退休金由国家接管,按照相关标准发放,并且补发过去几年的,需要当事人签字确认。

    三人这才想起有个爹。

    爹又有退休金了?

    一个月好几千,还有补发的,得十多万吧。

    三人见面,一开始以为对方说谎,彼此发赌咒发誓后面面相觑,爹去哪里了?

    不会死了吧。

    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

    他们有点懵。

    震惊过后是惊喜,每月有退休金,还有房子!

    都忘了当时说的话,没见人,先打了一仗。

    鼻青脸肿找到张老汉,看的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饺子的温馨画面。

    水果摊老板识趣带着孩子离开。

    三人哭的稀里哗啦,争着要养老。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张老汉冷漠看着三人,感觉陌生极了,他怎么生了三个这样的东西?

    他把三人赶了出去,独自去公证处立遗嘱。

    房子和钱,全部留给小姑娘。

    他和老黄牛活了一辈子攒下的东西,不是给畜生的。

    再后来,儿女得知情况当然不甘心,闹来闹去最终闹上公堂,有三人弃养的证据在先,法院当场宣判,张老汉的遗嘱有效。

    梁景瑶看的面带微笑。

    水果摊老板品行很好,他无以为报,认张老汉当了爹,给他养老,送终。

    两人都有了家,有了依靠。

    非常完美的结局。

    同样是老人,张老汉让人同情,另一个也姓张的老汉,却让人恶心。

    特管局发来消息,接到求助,距离她不远的村庄,有妖怪闹事。

    妖怪?

    说村里有个姓张的老头,年轻时是个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今天早上去世了,家人和闻讯赶来的亲戚正烧倒头纸时,忽然来了个皮肤黑黝黝的姑娘,黑成啥样呢?咋一看像非洲的国际友人。

    亲戚面面相觑,好家伙,国际友人来吊孝,真长见识了。

    家人更懵。

    不认识啊。

    姑娘很熟悉当地风俗,三跪九叩之后点燃带来的黄表纸,哭的抑扬顿挫。

    只是说的话让人惊呆了,她坐在地上,来了个标准的农妇捶腿哭的姿势:“我滴个相公啊,你怎么走了呀,撇下我一个人以后怎么活,你太狠心了呀~~~~”

    众人:“”

    张老汉今年六十五,姑娘看着最多二十五,两人什么关系?

    张老汉勾搭了个大姑娘?

    张老汉儿子大怒,上前就想把人推出去,他爹怎么可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没拉动!

    黑姑娘力气大的像头倔驴,好几个男人都拉不动,而且还不耐警告道:看在你们是晚辈的份上不动手,再敢动,我踢死你们。

    然后真动了,也真踢了。

    那看似小的有点像裹脚的的脚力气大极了,踢的好几个大男人嗷嗷叫,掀起裤管一看,好家伙,都青了。

    赶不走,打不过,家人报警。

    警察很快赶到。

    黑姑娘拿不出证据证明两人关系。

    警察不耐烦了,大闹灵堂算怎么回事,打算把人带走,然后动起手。

    黑姑娘轻松把警察打的落花流水。

    这属于袭警了!

    警察感觉到不正常,先开枪警告,结果黑姑娘竟然想抢枪,无奈只好开抢,结果黑姑娘只疼的哎呀了声,人没事。

    子弹打不透?

    警察吓的出了身冷汗,赶紧上报,就这样一级级报,来到专门负责灵异事件的特管局这里。

    看完发来的简单资料,梁景瑶立刻翻看往生录,然后惊了。

    还有这样的妖怪?

    啊不,还有这样的事?

    梁景瑶立刻土遁赶过去,不用问路,村里高高竖着竹竿上的面向西的白鹤便是,这样的人也想驾鹤西游上天堂?呵呵,笑话。

    警察早已拉起警戒线,好在别人不动手,她也不袭击别人,跪在尸体前哭的肝肠寸断。

    验明梁景瑶身份,警察有点懵,他们只是普通的警察,头次听说国家还有这种部门。

    介绍完情况,警察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梁大师,她是人吗?”

    世界观碎成了一地,竟然能硬抗子弹,这要是做坏事的话,怎么阻拦?而且,刚才大概哭的太伤心了,有眼尖的同事看到,黑姑娘脸上忽然出现一小片黑毛。

    梁景瑶轻轻摇头:“当然不是人。”

    似乎听到这句话,黑姑娘转过头,看的出来,她是真伤心呀,大颗眼泪滚滚而下,只是,大的有点吓人,估计一颗得有小半两。

    她眼睛也大,又黑又圆,还是个双眼皮,像刚割完的那种,深极了。

    按理说,如此大眼睛大双眼皮,应该很漂亮,但嘴唇破坏了美感,大,且上下嘴唇往外翻,配合大长脸,像极了头驴。

    没错,她就是头黑驴精。

    别说警察了,梁景瑶这个神仙,也是第一次见驴妖。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黑驴精刚化形不久,她能感觉到梁景瑶的不寻常,但哪里不寻常就不清楚了,瞪着俩大眼珠子楞了片刻,委屈瘪起嘴:“谁来也不行,玉皇大帝来了也得讲理。”

    “驴”梁景瑶感觉她随时会委屈的恢复原形啊呃啊呃的叫,这件事,不怪她,然后又觉得喊驴妖有点不尊重,斟酌片刻温声道,“黑驴姑娘,你想怎么办?”

    她这声称呼立刻让现场鸦雀无声,众人感觉呼吸都没了。

    驴妖?

    黑驴姑娘哽咽道:“等办完丧事,我要带走相公的尸体,下辈子,还要和她在一起。”

    她两只炯炯双眼皮大眼睛满是深情,然而,却让人无法感动。

    妖怪,啊不,驴妖的审美如此特殊吗?

    六十多岁的老头,没退休工资,没低保,图什么,图他一身的脑油味吗?

    众人现在害怕极了,驴脾气驴脾气,不像黄牛之类的家畜,驴通常有点倔,生怕不小心得罪挨一蹄子。

    家里唯一的男丁——张老汉儿子硬着头皮站出来:“黑驴姑娘,我爹死后必须埋祖坟。”

    “没大没小,黑驴姑娘是你叫的吗?”黑驴姑娘狠狠瞪他一眼,理直气壮道,“按辈分,你得叫我声小娘。”

    张老汉儿子:“”

    众人:“”

    仿佛勾起什么伤心事,黑驴姑娘泫然欲泣:“后娘不好当啊,你爹当时安慰我,说万一咱俩打架,肯定站我这边。”

    张老汉儿子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但不管怎样,到此为止,真要带走尸体,全家人以后肯定沦为全村的笑柄。

    他看看警察,最后目光落到梁景瑶身上。

    梁景瑶表情复杂,说出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他不是你亲爹。”

    张老汉儿子:“”

    围观众人直接沸腾了,其实这事不是新闻,孩子要么随爹,要么随妈,张老汉儿子谁也不随,那鼻子眼的,所有亲戚里根本没这个长相,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张老汉年轻时算卦泄露天机,这辈子注定无后。

    张老汉儿子当然听说过,有次被一群孩子追着喊野孩子,他哭着找父亲问到底是不是亲生。

    父亲点点头,挨家挨户找孩子家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从那之后,再没人敢当他面说。

    渐渐长大,成了家,有了孩子,几乎忘记了这茬。

    梁景瑶一个外人,不可能随便乱说。

    想通这点,张老汉儿子下意识看向母亲,父亲走了,知情人只剩母亲。

    母亲脸色煞白,呆呆看着灵堂躺着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偷别人的孩子,害的骨肉分离,死后会下地狱。”梁景瑶轻声道,“你现在说,或许还能减少些罪孽。”

    张老汉老伴狠狠打个哆嗦,她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是他,是他偷来的。”

    她吓坏了,也没法再隐瞒。

    张老汉确认今生绝后后,有次外出算卦,看到个女人正给孩子喂奶,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顿时有了想法。

    常年走街串巷,他经验丰富,没第一时间动手,接连几天,把情况摸了个差不多,然后假装路过,精准算出家庭成员等信息后,惊呼女人有血光之灾。

    女人大惊失色,赶紧整了几个菜好好交待。

    张老汉晚上理所当然留宿,等到一家人睡着,用下九流的办法将女人和家人迷晕,抱起孩子连夜逃走。

    孩子当时才半岁多,为了掩人耳目,他趁夜溜回家带走妻子,对外人说,出门做生意。

    三年后再回来,理所当然多了个儿子,三岁半和三岁,差不多。

    众人听的表情复杂,只有黑驴姑娘在状况外,喃喃道:“完蛋了,发丧的时候没人扛幡了。”

    扛幡,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也是早些年很多人为啥非要生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幡叫招魂幡,老人去世后,必须由男丁扛着,这样才能让亡魂顺利度走过黄泉路,如果没儿子,只能找侄子之类的亲属代替,属于非常丢人的事,一辈子老了老了,连个扛幡的都没,白活一场。

    众人被提醒,纷纷看向张老汉儿子,不是亲生的,还是被偷来的,于情于理,不恨就不错了。

    张老汉儿子好歹四十岁的人了,很快冷静下来,低声道:“我抗。”

    一码归一码,养育之恩,他得报。

    梁景瑶摇摇头:“先别急着下决定。”

    接下来的事,就连张老汉老伴都不怎么清楚。

    张老汉算命本事一般,但无意得到门邪术——蛊发。

    取女子头发,再用符纸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在对应的时辰烧掉,可让对方死心塌地喜欢自己。

    凭借这点,几十年来,他不知道祸害过多少良家女子,妻子也是这样得来的。

    蛊发有时间限制,长短不一,短的一天,长的几个月,那些醒悟过来失身的女子,除了暗自哭泣,不敢告诉任何人,特殊时代特殊环境,失身等于名声全毁了,甚至殃及家人。

    到了近些年,张老汉渐渐变老,那方面的需要不再那么强烈,再就是,女人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好骗,生辰八字还好说,头发很难搞到手。

    几个月前,他吃过晚饭出门溜跶。

    像很多村子般,年轻人都去了城市工作,留下的,全都是老弱幼。

    张老汉没兴趣。

    夜色让人躁动。

    已经很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张老汉把村里所有的女人想了个遍,没有合适的目标,于是转弯走向旁边的村子,放暑假了,或许有年轻漂亮的学生回来了呢。

    夜色中,迎面走来个姑娘,她似乎心情不错,哼着小曲,走路蹦蹦跶跶,活像头欢快的小毛驴。

    张老汉使劲眯起眼,他眼睛花的厉害,忘记带老花镜,加上光线暗,半天没看清长相,但身材非常苗条,尤其一双大长腿。

    两人擦肩而过,张老汉慢慢蹲到地上,轻轻哎哟了声。

    年轻时有年轻时的办法,老了有老了的优势,女子如果不主动帮忙,他就苦苦哀求。

    女人立刻转身,生怕他聋似的,嗓门那叫一个响亮:“大爷,你怎么了?”

    张老汉有了数,是个热心肠的,他堆起个慈祥的微笑:“没事,没事,哎呀,脚不知道怎么扭了下。”

    随着女人蹲下,张老汉闻到股青草的味道。

    张老汉此刻哪有心思多想,他再次眯起眼打量女人。

    他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他常常感叹,没生在好时候,以前的女人不懂打扮,也不懂风情,看看现在吧,手机电视上的明星模特,那才叫女人。

    女人头发浓密,遮住半张脸,张老汉只看到一双大眼睛。

    真大呀,又大又亮,还是个双眼皮。

    张老汉感觉这双眼睛大是大,但说不出的古怪,不好看,然而,再去找别的,不一定能找到。

    接下来一切非常顺利,他说出算命先生的身份,暗示早已归隐,出于感激破例一次。

    女人果然非常感兴趣,八字给的非常爽快。

    张老汉暗暗欣喜,竟然才十八岁!

    好年轻呀。

    他不动声色暗暗记下,又提出需要头发的要求,那样算的最准。

    女人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他说什么是什么,留下地址后赶紧回到家,掐着时间烧掉头发施法。

    当然成功了。

    他如今跟着儿子住,不方便,好在夏天外面也不冷,他满怀期待出门,不多会,听到欢快的蹄声!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夜色安静,蹄声欢快。

    张老汉走南闯北,大本事没学到,小经验多的是,他听出来这是头驴,而且牙口最多两岁。

    那么问题来了,谁家还在养驴?

    农民养牛,因为牛力气大,能干农活,大户人家养马,身份的象征,至于驴,体格小,干不了重活又不耐跑,脾气还差。

    张老汉有点好奇。

    如他所料,不一会,真跑来头毛驴。

    张老汉打开特意带的手电筒,只见这头小毛驴毛发油光水滑,通体乌黑,只有嘴巴和四只蹄子是白色,仔细看,竟然有点眉清目秀的感觉,尤其一双双眼皮大眼睛

    张老汉心里忽然咯登一声,这双眼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眉清目秀的小毛驴不认生,欢快跑到他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贴到怀里,口吐人言:“相公,人家想死你啦。”

    张老汉:“”

    大夏天的,后背生生冒出层白毛汗,完蛋了。

    他算命,虽然未曾接触到那个层次,但知道这个世界有鬼,有妖。

    张老汉只会施法,不知道怎么中断,只等等药效慢慢过去,几十年的经验,他渐渐总结出点心得,时间长短,似乎和一个人对感情的态度有关,越忠贞的女子,时间越长,而那些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最多一晚上。

    只能期盼这头驴精是个薄情的。

    他做不到和一头驴那啥,变成人也不行,那大长脸,那大大眼睛,尤其笑的时候两颗大门牙,活脱脱的驴形。

    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

    驴精格外的长情,张老汉感觉如果倒退回大清朝,她绝对担得起个贞节牌坊。

    张老汉没法对外人说,也不敢拒绝,因为,此刻在驴精的心里,他是她的天,敢说分手,没准一蹄子踹死他。

    烈男怕缠女。

    驴精几乎二十四小时想黏着他,白天看花看草看水,晚上看星星,性质来了即兴高歌一曲,那大嗓门嚎的呀,要人命。

    还真就要了命。

    没等到时间到的那一天,张老汉两腿一蹬,死了。

    以上这些话,梁景瑶在灵堂说的,外面围观的村民,有受害者。

    隐忍大半辈子,人已经死了,没法再寻个公道,只能过去的就过去。

    唯一的受害人黑驴姑娘面带悲伤,喃喃总结道:“原来,相公一直不碰我是嫌弃我长得丑。”

    梁景瑶:“”

    很想安慰她一句:应该庆幸,庆幸因为丑躲过一劫。

    梁景瑶懂的如何破解,娶了两人头发,缠成同心结模样,然后,点燃。

    当两缕头发变成灰烬,黑驴姑娘打个哆嗦,蛊发消散,她俩眼睛快瞪成铃铛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脚把张老汉尸体凌空踢飞,踢到屋顶。

    她名声差点毁了,真要被张老汉夺去清白,以后即使修炼成仙,也没脸去天庭。

    她还不解气,不等尸体落下又是一脚,就这样,宛如踢毽子般连续踢了十多下,还是梁景瑶看不下去阻拦,再踢,就踢成肉泥了。

    张老汉的报应岂止下油锅。

    至于这一世,看看已经扔掉孝服的老伴和儿子就知道了。

    没人给他送终,估计到时候随便把骨灰扔哪里。

    留下的事情交由警察处理,黑驴姑娘,则要去特管局报道登记。

    第二天上午九点,直播准时开始。

    最先进来的老粉催促赶紧抽奖又怕中奖成了惯例。

    “大师,早上好,请保佑我,今天不要中奖。”

    “不抽不就行了吗?”

    “瞧你说的,有本事你别抽呀。”

    梁景瑶其实很想希望老粉们能抽中,有些ID她已经记住,真的从第一场追到现在。

    如果没有天道规则,她不介意多算几人。

    十分钟过去,三名幸运儿出炉,第一位:秦学,看名字感觉不错。

    直播间众人立刻夹道欢迎。

    视屏接通,背景是在车里,一男一女对着镜头微笑,男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多,男人最好的年纪,帅气稳重,女的二十多点,也很漂亮,但直播间众人大都被男子吸引。

    “哇,老公,你身边坐的是谁?不用解释,记得回家就行。”

    “呵呵,男人,故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想让我吃醋的小伎俩而已。”

    “帅哥,有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

    视频里的女孩忍不住哈哈大笑,脑袋靠到男人肩膀宣示主权:“很帅是吧,馋死你们。”

    直播间众人:“”

    好家伙,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有缘人,一时间弹幕区热闹极了,女孩以一己之力引起公愤。

    “秀恩爱死得快。”

    “姑娘,我看你头上有点绿。”

    “那是因为他没遇到我,不信,把他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

    梁景瑶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主播,真不想打断。

    梁景瑶笑着摆手:“好了,别吵了——你俩谁算卦?只能算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算的是一件事。”

    说完同时笑了,那眼神甜的啊,都快溢出来了,看的直播间众人牙根痒。

    有对象了不起呀。

    “我来说吧,我叫云心,他是我男朋友秦学。”女孩拿过手机,叹口气,“今天我母亲第一次见他,想算算顺不顺利。”

    弹幕区立刻热闹起来。

    肯定顺利啊,虽然还不知道秦学具体情况,但这长相,气质,以及穿着打扮,条件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你不要,我们要啊。

    梁景瑶也有点好奇:“你们担心什么?”

    云心看了眼男友,低下头:“他吧,大我二十一岁。”

    梁景瑶:“”

    直播间众人:“”

    都给吓住了。

    真看不出来,使劲往大了猜,最多三十五,大二十岁的话,也就说四十露头了。

    “窝草,哥们,你怎么保养的?”

    “求分享经验,是做了医美吗?”

    “你们忘记华夏三大妖术之一的美颜了吗?”

    “”

    云心忽然情绪低落,她没再继续和众人斗嘴,恳切道:“大师,我们俩能顺利结婚吗?”

    她爱这个男人,爱他的帅气皮囊,更爱他的才华。

    至于年龄悬殊,那是什么。

    但她也明白,她可以不在乎世俗,却不能不在乎母亲家人,毕竟相差二十一岁,所以从恋爱开始,一直没告诉任何人,直到现在确认遇到携手走过人生风雨的人,才来了个突然袭击。

    梁景瑶能感受到两人间的真情,她仔细观察两人面相,郑重道:“会,但也会有很多波折。”

    秦学握住女友的手,沉声道:“没事,有我。”

    云心勉强笑笑:“大师,能具体说说什么波折吗?”

    别的亲戚还好,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一直单身,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真没办法。

    男朋友重要,母亲更重要。

    具体什么波折,只能看往生录了。

    直播间老粉率先发现梁景瑶表情不对劲。

    “不好,看到大师这个表情,我是兴奋又担心。”

    “其实不用大师算,家长反对很正常,相差二十一岁呢,十岁一辈,这都差两辈了。”

    云心对于梁景瑶也算了解,心顿时悬了起来,又不敢打断,可怜兮兮看着镜头。

    过了好一会,梁景瑶叹口气:“你俩已经到楼下了是吧。”

    云心赶紧点头。

    为了这一天,她做了很多功课,想着怎么能让母亲接受秦学,然而真到了,心虚的不行,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梁景瑶一副思考的表情:“这样吧,按照你们刚才商量的办法,让秦学自己先上去。”

    云心:“大师,这都能算出来?”

    她怕的不行,怕母亲直接把秦学轰出来。

    秦学让她等着,他自己先上门,任打任骂,好好讲道理,两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年纪大了点,没有不希望女儿幸福的母亲。

    秦学好像不怎么紧张,微笑道:“那就听大师的,你老实待在车里等我电话。”

    云心眼泪汪汪点头同意:“如果咱妈说难听的话,你千万忍着,别和她一般见识。”

    秦学笑着来了个摸头杀:“放心吧,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也是我妈。”

    然后,他拿着连接直播间的手机,云心用另一部手机和众人一起,观看现场直播。

    他说的轻松,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大概率要反对的,换做自己自己和丈母娘一般大!

    此刻直播间再老的粉,也想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但直觉,没那么简单。

    视频摇摇晃晃,终于到了。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仿佛敲到众人心上,紧张极了,车里的云心直接不敢看了,她捂住眼,从手指缝里看到房门打开,妈妈出来了。

    秦学深吸一口气,活动下脸部肌肉:“阿”

    云心的母亲能看得出年轻时候很漂亮,可惜大概因为单身的原因不怎么捯饬,她发出同样的单音节:“啊”

    只有梁景瑶懂的两个啊的意思。

    辈分大于年龄,秦学想喊阿姨,而云心母亲则是惊讶的啊。

    直播间众人茫然了,视频好像卡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见鬼般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对方。

    过了足足好几十秒,云心母亲率先动了,她揉揉眼,再揉揉眼,不敢置信道:“老同学,还真是你,你,你看起来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帅。”

    直播间众人:“”

    “啥意思,她说的啥,老同学?”

    “哈哈哈哈,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大师你可真坏。”

    “惊!未来丈母娘原来是同学。”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车里,云心感觉这会即使梁景瑶告诉她母亲其实是个妖怪,她也不会更震惊了,已经到顶了,人快没了,她做梦般看着视频里一脸惊喜的母亲,忘记梁景瑶听不到,连续问了几声才想起发信息。

    梁景瑶回复:这是最好的方式。

    秦学和云心母亲是初中加高中同学,那时候还没云心呢,两人关系说不上特别好,当然也不坏,就那种正常的同学关系。毕业后,各自有了工作家庭,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自然没什么联系。

    梁景瑶想着,先让两人接触了解,比直接说好。

    一旦云心母亲先入为主,秦学比女儿大那么多,而且还是同学,再改变很难。

    往生录记载,两人一起上门,气氛那叫一个尴尬,云心母亲强烈反对,两人虽然最终还是结婚了,但过程极其艰难。

    梁景瑶出于好心,想让两人少受点磨难早日修成正果,但正如那句话,好心不一定办好事,接下来发生的,让人啼笑皆非。

    “哎呀,来就来,干嘛还带那么多东西。”云心母亲很快清醒过来,热情把人往屋里请,然后想到了什么,诧异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秦学现在哪里敢说实话,他不怕年纪悬殊,但这个关系太那啥了,艰难找了个理由:“同学录看到的,正好来这看大学同学,顺路来看看你。”

    云心母亲茫然:“啊,是吗?”

    同学录有地址吗?

    记不得了。

    她很快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悦里,端上茶水真诚道:“秦学啊,你怎么就一点没变呢,真的,我不是说客套话,咱俩要是在大街上走,没人信是同学。”

    秦学如坐针毡,随意商业互捧:“哪里,哪里,你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漂亮。”

    然后,他就看到老同学脸忽然红了,而且似乎有那么点娇羞:“真的吗?”

    秦学:“”

    一时间难以转变身份。

    直播间众人哈哈笑的不行。

    “我怎么觉得,丈母娘对未来女婿有点那意思呢?”

    “哈哈哈,正常,这个上门方式让人不得不多想。”

    云心母亲并未多想,上学的时候,秦学属于高不可攀的存在,公认的校草,估计得有一半女生喜欢他,而她,有自知之明。

    不过她想起,这位老同学可不是个绣花枕头,每次考试从未跌出前三,称得上品学兼优,品行也不错,从未因为老师的宠爱骄傲啥的,一句话概括,别人家的孩子。

    一转眼,竟然过去了二十多年。

    云心母亲感叹摇摇头,随意问道:“孩子多大了,我记得你结婚挺早的。”

    秦学除了实话实话还能说啥:“没,没孩子,结婚第二年,她遭遇车祸,走了。”

    “哎呀,不好意思。”云心母亲一愣,“那你现在,单着?”

    秦学已经没法改变话题了。

    云心母亲没多想,但有人多想。

    卧室门被推开,走出个头发全白了的老太太——云心的奶奶。

    父亲过世后,老太太搬了过来,三个女人一起生活。

    视频那边,云心快哭了,她最了解家庭情况,母亲还好,单身习惯了,结不结的无所谓,但奶奶,这些年像魔怔了,恨不得去马路上抢个男人当女婿。

    那终究是她的女儿。

    如今孩子都工作了,一直单着,老了可怎么办。

    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啥都听到了,大马金刀往沙发一坐,淡淡下懿旨:“去厨房切点水果。”

    秦学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变成了X光,上上下下一顿扫,忍不住开始紧张:“奶奶好。”

    老太太笑眯眯纠正:“叫错了,该叫阿姨。”

    秦学:“”

    按老同学身份是得叫阿姨。

    气氛变得微妙。

    “别拘束,你和云心那么多年同学,来这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老太太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开始打探,“小秦呀,你在哪里工作?”

    秦学老老实实回答:“设计院。”

    这个名词超出老太太的认知,她琢磨好一会没琢磨明白,不好下结论好是不好,干脆直接问道:“设计什么?”

    秦学继续老实回答:“设计房子。”

    老太太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泥瓦匠。”

    秦学:“”

    他好歹四十的人了,从那个时代走出,明白泥瓦匠在老太太心里什么位置,换做别人,他肯定不会多解释。

    然而这牵扯到和云心的婚事。

    秦学用老太太能接受的方式的解释道:“我是做建筑设计的,比如火车站,还有百货大楼。”

    秦学已经很谦虚了,说的都是老太太知道的建筑,他最有名的作品,获得过份量很重的国际大奖,算行业里的翘楚,不然也不会获得云心的芳心。

    老太太眼睛差点放光!

    人物她非常满意,配的上自己女儿,没想到还这么有本事,她不继续刨根问底了,凑过来,宛如分享什么天大机密般小声道:“她也单着呢。”

    秦学:“”

    走势完全失控了!

    “小伙子,我懂你今天上门的意思。”老太太神秘眨眨眼,“给你交个底,我挺满意的,不过她,别看那么大人了,心气高着呢,你得有点耐心,别急,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浪漫吗,什么点蜡烛表白啊啥的,你多试试。”

    老太太被短视频荼毒的不轻,自己想像出一台伦理剧:“还有点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有个孙女,今年二十多了,短时间喊你爸可能对了,你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吗?现在社会好了,四十多要孩子也不是不行”

    秦学:“”

    谁能来救救他?

    他该怎么办?

    直播间众人已经快笑晕了。

    “奶奶:我以为是女婿,结果成了孙女婿。”

    “妈妈一直没出来,估计在偷听吧,哈哈哈哈。”

    “云心啊,你再不去,老公可就变老爸了。”

    “”

    老太太叨叨半天没得到反应,皱起眉头:“怎么,你嫌弃我女儿有孩子?”

    秦学:“没没嫌弃。”

    老太太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我这就给云心打电话,让她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她自认想的非常周到,事情不能拖,越早解决越好。

    门外响起手机铃声

    云心开门进来。

    不来不行了!

    云心母亲闻声走出厨房,她并非有意躲着,谁能想到老太太能这样?太丢人了。

    见是女儿,赶紧介绍道:“云心,这是妈的老同学,快喊秦叔叔。”

    秦学:“”

    云心:“”

    直播间众人:“噗~~”

    云心忽然不紧张了,转过头,乖巧道:“秦叔叔好,亲叔叔好帅,我好喜欢你呀,你喜欢我吗?”

    秦学:“”

    一老一中俩妇女:“”

    什么情况?

    云心决定不管了,爱谁谁,爱咋地咋地,反正她最小,逼急了哭死给你们看,她大摇大摆走到秦学身边坐下,挽住他胳膊,大大方方介绍道:“奶奶,妈,给你们隆重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秦学。”

    云心母亲感觉听不懂人话了:“啥玩意?”

    还是老太太接受能力强,喃喃道:“不得了,母女争夫。”

    秦学慢慢站起来,向着老同学和老太太深深鞠躬,然后想起什么,掏出手机。

    视频到这里断了。

    不过,直播间众人表示非常满意,太欢乐的故事了。

    梁景瑶也非常满意,虽然转变的有点荒唐,但老太太和云心母亲首先认可了秦学。

    相信过程不再那么艰难。

    第二名中奖者:晨雨。

    视频接通,直播间众人很快把云心的故事扔到一边,晨雨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左右,属于长相清秀的那种,她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崽崽!

    崽崽笑的满嘴哈喇子:“娘阿姨好。”

    刚开始学说话,说不清楚。

    因为完整说出这句话,崽崽忽然害羞了,咯咯大笑把头埋到晨雨脖子里。

    “宝贝太可爱太治愈了,心情不直觉好了起来。”

    “心都萌化了,果然,没有什么比人类崽崽的笑声更动听的。”

    “完蛋了,我忽然很想生孩子。”

    “”

    晨雨看着几乎全是赞美孩子可爱的弹幕,稍微有点浮肿的脸堆满微笑,她幸福叹口气:“可爱是可爱,生的时候差点”

    她忽然顿住,微笑看向梁景瑶:“梁大师,您能算出来吗?”

    梁景瑶表情凝重,轻轻吐出两个字:“生剖。”

    直播间大部分人没听懂。

    “生剖?什么意思?”

    “我知道剖腹产,生剖是剖腹产的一种的吗?”

    生剖顾名思义,就是生生的剖,不打麻药。

    或许可以称得上全世界最伟大,也是最残忍的手术。

    世卫组织有过疼痛分级,一到十二,自然分娩被划分为十级,相当于八根肋骨齐齐折断,因此到了现代,剖腹产和自然分娩基本各占一半。

    前者可以有效减少分娩带来的痛苦。

    但有种情况例外!

    无法正常自然分娩,且来不及打麻药。

    晨雨本打算自然分娩,然而没成想出了意外,脐带掉出来且卡主了,孩子却没出来,也就说,给宝宝输送血液的通道断了或者被挤压,无法再输送,这个时候,必须立刻把孩子取出来,每多一秒,可能给宝宝带来的伤害非常严重,甚至死亡。

    经验最丰富的麻醉师,从开始打到生效,至少需要五分钟!

    五分钟,宝宝怎么可能坚持五分钟,一分钟都不行。

    想救宝宝,只有一种办法,只在切开的地方施行局部麻醉。

    梁景瑶曾经历过一次,以她神仙的身份,好几天没走出来,耳朵里一直回荡孕妇的惨叫,生生把肚子割开呀,一层又一层。

    那种刀子划破皮肉尖锐的痛,她不敢多想。

    直播间众人听的汗毛倒竖,又肃然起敬。

    晨雨赶紧摆手道:“大家别那么说,我没那么伟大,换做任何一个妈妈都会这么做。”

    十月怀胎,没有哪个母亲能看着孩子死去,当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一切都值了,再说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只要按时产检,多听医生建议,大不了剖腹产。

    晨雨抓起崽崽两只胖胖的小手亲了亲:“大师,我想给宝宝算算命。”

    众人来了精神,这是直播间第一次出现人类崽崽。

    视频里,梁景瑶低下头,似乎犹豫什么,半天才说道:“晨雨,你老公出轨了。”

    第100章

    但凡男人犯的不是这种错,梁景瑶大概会推迟段时间再说,哪怕找过小姐,世界上少有十全十美,很多家庭,很多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过来的。

    这对晨雨太残忍,比怀胎十月生剖还残忍,割的是她的心。

    直播间众人愕然片刻,爆发了,似乎再狠毒的咒骂都不能平息丝毫心中怒火,的确,男人出轨不是新闻,终生不出轨才是新闻,他是人吗?

    就像很多有缘人般,晨雨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他很爱我和宝宝的,大师,你一定算错了。”

    可理智告诉她梁景瑶从未算错过。

    她用力摇头,仿佛这样能把听到的甩掉。

    幼崽似乎感受到这个用遭受人间酷刑,换来自己生命的女人的绝望,愣愣看着她,忽然哇的声大哭起来。

    梁景瑶沉声道:“晨雨,你冷静点,这不是秘密,你的朋友,你俩的朋友很多都知道,而且,暗示过比如上周,你那个闺蜜怎么说的?”

    晨雨表情瞬间凝固,麻木抱紧宝宝。

    自从生了宝宝,她的世界变得很小,也很大,像变了个人,曾经那个要强的女人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每天喂奶的妇女。

    闺蜜恨铁不成钢,以断绝关系要挟把她拉出去,劈头盖脸骂了顿后愤愤不平问:这样值得吗?

    晨雨曾有的个性就像家里所有的棱角,包了层软软的海绵,她柔笑点头。

    当然值得。

    结了婚当了妈的人才懂。

    聚会最后不欢而散,见说不到一块去,闺女恨恨来了句:小心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晨雨顿时不高兴。

    怎么可能呢?

    晨雨喃喃道:“她,她为什么不直说?”

    不用梁景瑶回答,她自己明白了。

    因为生剖,自从这事传出去,谁见了她都眼泪汪汪的。

    大概还因为她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

    两人相识时,她是某国际品牌华夏区的经理,他是一家刚成立不久杂志社的广告人员。

    毫不夸张说,她是他需要仰望的衣食父母。

    为了拿下广告投放,几乎天天来,像狗皮膏药似的,哪怕她一再重复:贵方不在我们考虑的合作范围内。

    就差直接说不是一个级别的。

    晨雨从未见过这样执着的人,就像棵坚韧的野草,只要活着,就会一次次爬起来,同时他很有礼貌,从不打扰正常工作,只在她忙完时,真诚笑着递过新的设计方案。

    都挺不容易的。

    时间长了,晨雨难免有点动容。

    其实对方的报价非常低,每期低的甚至不如她的一个月工资。

    当一次次修改,改成先免费半年的合作方式后,晨雨同意了。

    半年后,品牌销量涨了一成,当然和对方的杂志关系不大,但晨雨还是续签了。

    因为这个单子,两人有了工作来往。

    相恋到结婚,周围几乎清一色的反对声,经济,长相,学历,哪哪都不合适。

    雨晨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男人有能力,有野心,只要遇到合适机会,绝对会一飞冲天。

    还有少见的强烈责任心。

    婚后生活,她幸福极了,被宠上了天,几乎每天都有小礼物,不贵重,一杯奶茶,一块烤地瓜,甚至路边随手摘的几朵野花。

    男人按时回家,有推不掉的应酬会及时汇报,为数不多的工资按时上交,自己只留最基本的生活费。

    结婚一年后,男人决定创业,开个家具厂。

    晨雨欣然同意,拿出所有积蓄,且辞了职,男人主外,她主内,从一个精英白领变成个管家婆,负责工人的吃喝拉撒,一直到怀孕。

    事实证明她没看错。

    男人跑广告练出来的交际能力,还有那股韧劲,让家具厂当年就开始盈利,如今买了房子,买了车,更幸福的生活就在不远处。

    晨雨完全忘记身在何处,她表情麻木哄着宝宝,飘远的思绪一点点艰难回来,低声道:“大师,能算出那个女人是谁吗?”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要出轨。

    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取代她?

    梁景瑶叹口气:“你认识的,王姐。”

    看着一动不动仿佛呼吸都没了晨雨,梁景瑶不知该如何安慰。

    或许这个名字,比出轨更残忍。

    因为王姐,今年四十多了,而且有家庭。

    但她有权利。

    某部门的一把手。

    晨雨比任何人都懂其中原因,她不知是笑还是哭,自嘲道:“所以,家具厂能有今天,都是王姐的功劳对吧,我住的房子,开的车,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用身体换来的。”

    梁景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分不清。

    男人的确有能力,但创业初期何等困难,有次,经亲戚搭桥,他认识了王姐。

    权利滔天的王姐,只要一个电话,就能给厂子带来无数订单。

    男人一次次送礼一次次被拒,他不气馁,跑广告早习惯了冷眼,转而改成生活里的各种关心,不信打动不了她。

    最后他打动了一颗孤独的老芳心。

    王姐不要回扣,不缺钱,要他这个人。

    视频里,崽崽含着小拳头睡着了,像个可爱的小天使。

    晨雨给他盖上小棉被,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奶香味的胖嘟嘟小脸蛋,轻手轻脚出门。

    她没再问梁景瑶。

    不用问,她大概想通了。

    视频里,很快传来电锯特有的刺耳轰鸣声,工人认识老板娘,笑着指指办公室,大声道:“老板在里面呢。”

    晨雨点点头。

    屋里的人先看到了她,走出来迎接,都说气场养人,男人一副标准的企业家打扮,笔挺西装,皮鞋,看起来有那么点潇洒。

    “你怎么来了,儿子呢?”男人皱眉,打量几眼大概察觉到什么,低声道,“老婆,脸色怎么那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直播间众人以为的大吵大闹场面没有发生。

    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平静下来,走进办公室,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摁了几下,轻声道:“密码不是我生日了,也不是儿子的生日,嗯,我想想,应该是我们俩加起来的。”

    还没等试验,手机被一把夺走。

    晨雨目光直视,笑着道:“怎么,不敢给我看?”

    相恋到现在,她从未看过他的手机,哪怕知道密码。

    因为信任,也因为尊重。

    她看着目光闪躲的男人,终于还是没忍住。

    一滴眼泪轻轻滑落。

    她见过王姐几次,孩子满月的时候,对方还包了个大红包。

    男人说,王姐是厂子的贵人,帮了很多忙。

    她非常感激,从未多想,跟着喊姐,甚至

    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吐的很厉害,有次晚上十二点了,她吐的快虚脱了,男人手机忽然响起。

    大半夜谁会打电话?

    晨雨少有的起了疑心,不客气拿过电话,是王姐。

    她顿时不怀疑了,这么晚难不成遇到什么急事?

    男人在她催促下跑到阳台接听,回来后犹豫了下,王姐的狗得了疾病,拉稀,可能得了细小,问他认识不认识靠谱的宠物医生。

    晨雨也喜欢小动物,得知王姐老公出差不在家后,让他赶紧过去帮忙看看。

    所以,她像个傻子,把人主动送过去。

    更多的眼泪一滴滴滑落。

    悲伤愤怒被更凶猛的情绪代替,她感觉恶心。

    晨雨看着脑袋一点点低下去的男人,想起手术的时候,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男人似乎比她还痛,哭的几乎晕厥,事后紧紧抱住她,赌咒发誓。

    那时候,他已经和王姐在一起了。

    晨雨轻轻擦去眼泪,平静道:“咱们离婚吧,孩子归我。”

    男人倏然抬头。

    他没否认,尽管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片刻后,眼睛红了:“老婆,对不起,对不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只爱你,我是为了厂里的生意才不得已,我保证,立刻和她断绝关系。”

    仿佛想到挽回的办法,他仓促打开手机通讯录,想当面删除联系方式。

    晨雨已经跑出门外,她跑的快极了。

    摇摇晃晃的视频中断的很突然,晨雨没打任何招呼。

    直播间众人纷纷担心的不行,这个状态,别想不开出什么事。

    梁景瑶没再连接。

    她是个母亲。

    也正因为这个身份,让后面的事情更狗血。

    男人下跪请求原谅,跪了整整一夜,他真的后悔了。

    现实不是小说,晨雨就像大多数有类似遭遇的已婚女性,为了孩子,最终选择原谅,但两个月后,她发现,男人换了个手机,还在和王姐保持联系。

    男人再次下跪祈求原谅,这次摊牌了,为了厂子,希望晨雨想开点。

    愧疚和爱情一样,会渐渐消失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小故事不知道为什么,连续写了三遍,就是找不到感觉亲们先凑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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