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雨中

    繁夏一走出洗手间就仿佛听见男人大吼的声音,可再仔细一听声音便消失了。

    正好这时空少也提醒他们登机,繁夏便不再在意。

    上了飞机,容修订的是头等舱,而她这个助理也跟着沾光,体验了一把奢侈的头等舱,看着地面上的建筑物越来越小,滚滚云雾近在咫尺,天幕在她眼前垂下,如梦似幻恍然若仙。

    欣赏完云景的繁夏,准备合眼休息,一转头却看见容修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她,温柔而专注,仿佛天地间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繁夏心中蓦然,笑道:“总裁,您这样的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会。”

    容修眼眸微颤,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心里细细密密的都是汗,静谧的空间里,他问:“繁夏,你为什么会跟温澜生结婚?除了青梅竹马的理由。”

    繁夏温柔的眉眼渐渐凝结,她望向窗外,慢慢说道:“在我母亲被一辆小汽车撞死后,我的生活一落千丈,曾经的亲戚也离我远远的,生怕我赖上他们。就在这个时候澜生出现了,他知道我在孤儿院吃不好,就经常给我带饭,想尽办法开导我,渐渐地我对他产生了好感。或许现代社会没有人会因为一饭之恩就以身相许,但是,澜生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我会好好报答他好好报答温家。”繁夏目光始终凝望着窗外,如水般的声音缓缓而来,眼神中却掺杂着冷酷的暗光。

    容修看着繁夏的侧颜,云雾薄光洒在她柔美的轮廓上圣洁不可亵渎,可唯独那句‘温家’两个字却怎么听都含着莫名冷意,不像报答恩人,倒像仇人。

    下了飞机,入住酒店后第一件事不是休息或体会海岛的风光,而是赶紧奔赴饭局。

    海岛的疗养院是个大项目,要是成功了就是能将山海集团商业版图扩张的极大利好,公司股价也会翻番再翻番,可要是失败了,股价也会随之跌宕。

    容修对此十分重视,繁夏更是不敢怠慢。

    而这次的饭局就是跟当地的老板吃饭,打通关系。

    海岛这些年房价飙涨,幸好容修眼光毒辣,早早地入了局,提前布局圈地,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一大块土地。

    海岛风景秀丽,日照充足,除了是绝佳的旅游地之外,也是很好的休闲养老圣地,再加上这里本就消费高,在这里建立一家高级疗养院前景十分可观,但前提是要跟当地的地头蛇们打好关系,毕竟这些地头蛇背后牵扯着极深的利益链条。

    饭局上几乎全都是女性,除了容修之外,只有另一个陪酒的男性。

    他的背景不像容修那样深厚,自然成了这些商场老油条们调戏的对象,如同待宰羔羊,被一杯杯的灌着酒,还不敢拒绝。

    繁夏坐在容修身边,闻着满包间的酒气,心中反感。

    很难想象,像容修这样冷淡禁欲的人,以前是如何独自面对一众女人的围追堵截,他一个男人,要想在女人圈里立足,只有要比女人做的更好更绝。

    这或许就是容修在外界传言狠辣无情的原因吧。

    一群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酒气渐渐上头,竟然有人敢上前来跟容修敬酒。

    繁夏立马站起来,笑道:“对不住了,我们总裁不适应海岛的天气,刚吃了头孢不能喝酒,我代他喝。”

    商人哈哈大笑:“好!”

    繁夏仰头,白酒一饮而尽。

    容修藏在桌下的手拽了拽她:“别替我喝,你胃不好。”

    繁夏道:“总不能让你一个男人,跟那群女人拼酒吧。”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况且真要拼酒她们拼不过我。”容修声调轻缓。

    繁夏诧异,没想到容修竟然是千杯不醉的酒量,那上次在澜会所,他到底喝了多少才会醉成那副样子?

    繁夏没有细想,酒店过于富丽堂皇的灯光照的她容貌旖旎,她在他耳畔温声低语:“以前是以前,以后你不用习惯了,你的酒我都帮你挡着。”

    清浅的带着微醺酒气的嗓音,如游丝在他耳廓摩挲,丝丝绵绵的暖钻入他的耳,钻入他的心脏,酥酥麻麻,心神摇荡。

    繁夏夸下海口,但真正来敬酒的人不多,繁夏拢共就喝了三五杯,毕竟山海集团董事长的头衔不是谁都能得罪的起的。

    酒桌文化说白了就是一种驯服,谁地位最低,谁就得受压迫,大的欺负小的,小的欺负更小的,像个生物圈,显然容修是这场盛宴里的顶级掠食者,不会有人真的想不开去逼他喝酒。但容修依然担忧的看着她,几次有人上前敬酒,容修都想帮挡下,可都被繁夏拦住。

    “我就喝了几杯酒,没事的。”快结束的时候,繁夏眼神还算清醒的对他说。

    容修咽了咽喉,并没告诉她,这酒的后劲程度比那天跟容嫤喝得茅台后劲还大。

    酒局结束,繁夏和容修准备做专车回去休息,可是刚走出酒店,看着夜幕笼罩之下,尽在咫尺的静海,清冷的海风徐徐吹拂,吹起她如墨披散的发丝,海浪一声声温柔的拍打着柔软的沙滩,月光洒在粼粼海面,泄银流光。

    繁夏凝视着月下海。

    容修站在她身侧,挥手让专车司机退去。

    “去海边走走?”他问。

    “好啊。”繁夏笑着看向他,醉眼微醺,在吞噬一切的夜幕下,淡淡的灯光照在她本就白皙的身上,恍若下一秒就下羽化飞仙。

    海岛的沙滩细而绵软,繁夏在酒意的作用下脱掉鞋子,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洁白的浪花不是涌上海滩亲吻着她光、裸的脚踝,海风吹得她裙摆摇曳生花,岸边的椰子树叶沙沙作响。

    繁夏呼吸着海边清新的空气,惬意的闭上眼。

    容修就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忽然,繁夏觉得脚背上痒痒的,低头一看,是一只寄居蟹背着花纹漂亮的海螺壳从她的脚背上爬过。

    繁夏蹲下身,捡起寄居蟹,挑逗着它红色的蟹钳,呵呵低笑,垂落下的裙摆被浪花打湿,贴在她摇摇晃晃的细白的小腿上。

    容修赶紧上前扶住她:“繁夏,你醉了。”

    繁夏抬眸看着容修:“容修?”

    容修点头,声音沉哑:“是我。”

    繁夏笑着将寄居蟹放在他的手心里:“我妈妈说在她老家,这叫虾怪,拿回去。”

    “好。”容修没有丝毫犹豫,将寄居蟹放进昂贵的西装口袋里。

    “拿回去,吃掉!”繁夏指着寄居蟹,醉意熏熏。

    寄居蟹吓得连滚带爬从容修的西装里爬出来,开始绝地逃亡。

    繁夏摇摇晃晃的去追,双腿站都站不稳,容修就在后面搀着她在偌大的海滩里追一只小小的寄居蟹。

    但终究还是跑不过灵活的小螃蟹,一个不注意就溜走了。

    “虾怪”繁夏眼尾耷拉,委屈可怜。

    “别难过,明天我带你去吃虾怪。”容修安慰道,心中知晓她是彻彻底底的醉了。

    还不等容修说完,繁夏突然脚步不稳的往椰子树下钻,那棵椰子树的巨大树叶被风吹落,下面不知道会藏着什么东西,容修担心她的安慰,不顾形象的跪在沙滩上拉住她:“繁夏出来。”

    繁夏从椰子落叶里爬出来,手里还提溜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狗。

    她开心的像个小孩:“我捡到了一条小狗诶。”

    毛绒绒小奶狗通体雪白,十分瘦弱,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害怕的缩在繁夏怀里哼哼唧唧,一点力气也没有,活像一团软乎乎的汤圆团子。

    美中不足的就是它一只眼睛上方有一簇黑色的毛,就像一条耷拉下来的眉毛,配合小狗狗湿润的大眼睛,喜感中略带一种淡淡的沧桑,又丑又好看。

    但显然喝醉的繁夏并没有意识到这条小奶狗的别致。

    她将小奶狗抱在怀里,开心的揉来揉去,爱不释手,小奶狗对她也丝毫没有恶意,乖乖的缩在她的怀里,任她胡乱揉搓为所欲为。

    但好巧不巧,海岛阴晴不定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大雨如丝,浇打在柔软的沙滩上,椰子树叶被暴雨拍打的劈啪作响,溅起潮湿的泥土气息,容修脱下西装外套盖在繁夏身上,但繁夏用他的西装把小奶狗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容修无奈,只能扶着喝醉的繁夏跑到了一处高架桥下避雨。

    容修喘着气,白衬衣被大雨浇了个透,紧紧贴在身上,高架桥下是路灯都照不亮的幽暗之地,被大雨打湿的白衬衣勾勒出他劲瘦结实的轮廓,紧紧包裹着他腰间紧实有力的腹肌。

    繁夏醉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却小心翼翼的将小奶狗安稳的放在地上,随后脑袋才软趴趴的抵着容修急促起伏的胸膛。

    雨水打湿的长发贴在她的身上,淡而绵长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如同甜蜜却致命的诱饵,吸引着贪婪渴求的猎物,明知她是危险的,却还是忍不住向她靠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呐喊着,哭求着靠近她、靠近她、哪怕下场惨烈。

    容修伸出手,撩起她的发丝,酸胀的问出他早就想问的话:“你真的爱温澜生吗?还是你真正爱的人,是顾锦一?”

    繁夏抬起头,眼眸清澈又茫然,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她仔细打量着容修,忽然捧着他的脸:“容修、”

    容修声音苦涩:“我在。”

    “我记得你。”繁夏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像个孩子趴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偷偷说:“你亲过我。”

    容修咬着唇颤抖。

    他以为那只是一场可耻的春梦,没想到是真的。那天不是他发烧烧糊涂了,是他真真切切的抱住了繁夏,真真切切的亲吻着日思夜想的人。

    原来她早就知道,却一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繁夏,我就这样入不了你的眼吗?

    容修喉咙发酸哽咽:“我是怎么亲你的?”

    “像这样。”繁夏扯过他的领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含着他柔软又滚烫的舌尖,唇齿相依,密不可分,发出黏腻的声响。

    容修瞪大了眼睛,身体和精神同时收到巨大的刺激,铺天盖地的快感席卷着他所有的理智。

    颤抖的手紧紧抱着她,修长微颤的手插入她浓密的发间,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坚定,所有的底线,为她沦落。

    暴雨越来越急,大雨在高架桥两边形成两道延绵不绝的雨幕,氤氲水汽蔓延,他们在暴风雨中接吻,蛮暴又温柔。

    一吻结束,暧昧的银丝在两人之间拉开。

    容修周身滚烫发热,繁夏却一脸纯然:“就像这样。”

    原来他们那天吻的这样深入,他还以为只是蜻蜓点水。

    “嗯,很深入。”繁夏点头。

    容修微怔,他竟然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繁夏像个一本正紧的小学生:“你把我、退上床、亲了很久。”

    容修低着头,慌乱又羞耻。

    “你别害羞,我没告诉其他人。”繁夏一脸真诚。

    容修抬起头,眼中溢有水光:“连温澜生都没有告诉?”

    “温澜生”繁夏茫然的眼神微变:“他是谁?”

    容修心中泛起莫名的甜,她喝醉了酒,记得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接吻,却记不得温澜生,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比温澜生要重要?

    “温澜生是你的未婚夫。”容修道。

    “未婚夫未婚夫”繁夏喃喃低语,茫然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些反映,声音有些冷:“没有。”

    看着繁夏这样的反应,容修突然意识到,繁夏不是在试图想起温澜生,而是一种本能的警惕反应,为什么?

    作为繁夏的未婚夫,温澜生应该是繁夏最信任的人才对,在飞机上她才说过,她永远记得年少时温澜生对她的好,可为什么提到温澜生时,她的眼里竟然一丝温柔都没有?

    容修掌心发烫,心中产生一种隐秘的兴奋和快感,难道说繁夏根本就不喜欢温澜生?她对温澜生其实一点感情也没有,跟他结婚也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

    第22章 捉奸

    早上十点,繁夏悠悠转醒,带着些许倦意的眼眸轻颤,酒店套房里安安静静,柔软洁白的羽绒被包裹着她的身体,海藻般的长发散开,露出细白的胳膊,繁夏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做起,轻薄的羽绒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细肩带的背心,昨晚穿着的白衬衣随意搁在床尾凳上。

    她揉了揉头,努力回想着昨夜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帮容修挡酒,送走了客人,然后他们一起去海边,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完全断片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口渴,穿着酒店的拖鞋下了床,准备去外间倒水喝,宿醉一夜,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打开卧室门,容修端正笔挺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着咖啡,穿着酒店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系带系在腰间,露出领口一大片瓷白冷感的肌肤,平时一丝不苟梳起的头发有些凌乱的垂着,修长有力的双腿慵懒惬意的交叠,腿上还趴着一只圆滚滚的白团子。

    此刻的他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精明冷锐不近人情,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逗弄着小奶团子,几缕发丝从他的额前垂下,半遮着他眼底的淡笑,淡淡的薄光洒在他的优雅矜贵的侧颜,时光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你醒了?”容修眼眸轻抬,唇畔笑意淡淡:“过来吃些早点。”

    繁夏站在门边,看着穿着一身浴袍的容修,再想到自己脱在床尾凳上的衬衣,有些心虚的求证:“我昨晚、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过分的事?”容修慢慢靠着身后软枕,狭长眼眸略带挑弄:“有啊。”

    繁夏一颗心悬着,她不会骚扰了容修了吧?

    容修慢悠悠支着下巴:“为了避过酒店经理,把小狗藏在自己的衣服里,像做贼一样跑回房间,应该算吧?”

    “小狗?”繁夏指了指安分乖巧的趴在容修腿上的小奶团子:“它?”

    “是啊。”容修声音低沉带笑:“我昨晚跟你说了几遍,我们入住的这家酒店是为数不多对宠物友好的五星级酒店,你却不信我,把小狗藏在衬衣里,以为谁都发现不了可惜你没有看见酒店经理看你的眼神。”

    繁夏捂着脑袋,丢人丢大发了。

    容修笑着将小奶狗放在地上,套房里铺着柔软的地毯,小奶狗迈着小短腿,摇着小尾巴晃晃悠悠地向她跑来,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脚边轻蹭。

    “一只眉已经认你做主人了。”容修道。

    繁夏揉了揉小奶狗的头,问道:“一只眉,是它的名字吗?”

    容修点头。

    繁夏抱起小狗,看见它雪白的毛发里突兀的一撮小黑毛,丧气满满的耷拉在眼睛上方,莫名搞笑:“这个名字起的倒是很形象,你起的吗?”

    容修抿了一口咖啡:“你起的。”

    “我?”繁夏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喝醉了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看着小奶团子信任依赖的在她怀里打滚,繁夏笑容淡淡:“我酒后喜欢乱捡东西的毛病果然还是改不掉,可惜了一只眉,我会给你找一位好主人的。”

    容修眼眸诧异:“你很喜欢小狗,为什么不养着?”

    “澜生他不喜欢猫狗,觉得它们掉毛难打理。”繁夏语气难掩失落。

    “连打理一只狗都没有耐心,说到底就是嫌麻烦,结婚后他怎么可能打理好家庭琐事。”容修嗓音极淡极冷,毫不掩饰的厌恶。

    繁夏看着他,清亮的眼眸温柔似水。

    容修眸光深暗,说道:“其实,你可以把一只眉交给我照顾,这样你还可以经常看它。”

    “真的可以吗?”繁夏水眸明亮。

    “嗯。”容修指节微紧:“虽然我没养过狗,但是我应该比温澜生耐心好些。”

    繁夏怔了半秒,莞尔一笑:“那就谢谢啦。”

    容修薄唇抿起:“你开心就好。”

    说话间,怀里的小奶狗睁着湿漉漉圆滚滚的眼睛往她怀里钻,粉嫩的小舌在她手心□□,痒痒麻麻的,她将手往后缩,一只眉发出不满的哼哼唧唧。

    “应该是饿了,去吃吧。”容修抓了一把狗粮,一只眉飞快的倒腾着小短腿跑去吃饭,巴掌大的小奶狗吃饭时吭哧吭哧,小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桨了。

    “真羡慕一只眉呀,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富一代,跟了你,它以后吃穿不愁了。”繁夏打趣道。

    “你也先吃点早餐垫垫肚子,你昨晚淋了雨,我只能帮你把衬衣换下,吃完了早饭就去洗个澡吧。”容修将热牛奶放在她面前。

    繁夏收回视线,喝了一口牛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容修,我昨晚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的事情,对吧?”

    容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繁夏指了指他身上的浴袍:“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套房里,还穿着浴袍?”

    “你真的想知道?”容修微微靠近,因为他微动幅度,而露出了胸膛一大片紧实的肌肤。

    她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如果你酒后乱性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你会对我负责吗?你会放弃温澜生跟我结婚吗?”容修指节勾着她的领口,低沉的呼吸掠过她的耳廓。

    繁夏低着头,唇瓣嗫喏,还未等她说出答案,容修却先一步回答她了。

    “别瞎想了,我昨晚弄丢了房卡,就先暂住你这儿了。”容修声线又轻又急,似乎在恐惧听到她否定的答案。

    除了温澜生,她的身边还有顾锦一,即使她真的抛弃温澜生,也轮不到他。

    繁夏指尖微蜷,松了口气。

    “那我去洗澡了。”她说道。

    容修淡淡应道。

    五星级酒店的浴室花洒水量都比普通酒店好,轻柔均匀的水洒在她身上,哗啦啦的水声萦绕在她耳畔,屏蔽了外界一切杂音。

    等到她洗完澡,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来到客厅,正要坐下那吹风机,却看见容修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是温澜生。

    容修和温澜生之间楚河汉界,皆低沉着脸色,周遭的温度也莫名下降,像掉进了冰窟里。

    “澜、澜生?”

    繁夏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洗澡洗久了,导致缺氧出现幻觉,否则她怎么看见温澜生坐在容修旁边。

    再看一下。

    没错,就是温澜生。

    “surprise!”温澜生看见繁夏顿时八爪鱼一样将她紧紧抱住,开心道。

    繁夏惊讶到手里毛巾掉落:“澜生?你怎么来了!”

    “澜生在你去洗澡不久就来了,繁夏,你的好老公很黏你,真恨不得寸步不离。”容修漫不经心的抚摸着一只眉柔顺的毛发,嗓音沉倦。

    温澜生笑着勾住繁夏的脖颈,亲昵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因为想你了嘛,昨天晚上你不在我身边,我都睡不着,所以就特意赶了最近的航班过来看你呀。”

    繁夏有些尴尬的推了推过分亲密的温澜生,低声道:“容修还在呢。”

    温澜生眸色微变,眼底寒若冷霜,却笑着说道:“说起来刚刚发现是容修学长给我开的门,而且还穿着浴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走错了房间,结果我仔细看了看酒店信息,就是这个套房没错呀,吓死我了。”

    温澜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冰冷的眼神却似有若无的往他身上瞥:“幸好我没走错,不过容修学长怎么会在夏夏你的房间啊,是他的浴室坏掉了吗?”

    “呃,不是,是容修他的房卡丢了,就先在我这里待一会儿。”繁夏说道。

    “原来是这样。”温澜生捡起地上的毛巾,拿了一块新的干毛巾擦拭着她的湿发,语气怪怪:“幸好容修学长跟你住在一起,不然他就得去前台重新办理房卡,又要耽搁半个多小时。”

    温澜生低着头,不着痕迹的剜了他一记眼刀。

    他就觉得繁夏这次出差有些不对劲,在远离帝都的度假胜地海岛,孤男寡女,稍有不慎就容易擦枪走火。

    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偷偷拍下繁夏的酒店信息,跟着赶了过来。

    可没想到还是让他晚了一步,当他敲开酒店房门,看到得意洋洋来开门的容修,看着他穿着浴袍头发凌乱,懒洋洋的靠在门边,浴袍领口暴露,眼神挑衅:“哟,跟着过来了!捉奸吗?”

    他差一点没忍住冲上去薅他的头发,撕烂他的脸,扯烂他的衣服发到网上让众人看看这个贱人的德行。

    可是他不能,他跟繁夏马上就要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闹出事。

    且不说繁夏跟容修之间是否真的有奸情,就算真的有,温澜生也会选择装不知道。

    因为他明白,自己跟繁夏之间的情分再深,也没有办法跟百亿身家的容修比,如果他真的跟容修撕破脸,说不定繁夏会直接取消婚礼,转头迎娶容修,反倒中了那贱男人的计。

    既然繁夏愿意瞒着她跟容修的奸情,就说明繁夏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爱繁夏爱了那么多年,绝对不能让容修这个贱人把她撬走。

    既然容修他不知廉耻,上赶着当小三犯贱,那就让他犯贱,只要他不戳破这层关系,容修就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三儿,而他才是繁夏名正言顺的丈夫。

    温澜生恨恨地瞪着容修。

    容修却丝毫不在意,慢悠悠的逗弄着怀中的一只眉,单薄的眼皮懒懒的垂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半晌,他薄唇微动,冷冷笑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不像澜生,连繁夏的酒店信息都记得一清一楚。”

    繁夏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温澜生会知道自己住在哪个酒店,哪个房间。

    “你偷看我手机了?”!

    第23章 针锋

    温澜生眼神微乱,虽然繁夏将她的手机屏保密码改成了他的生日,可这么多年,他从来窥视过她的手机,可容修的出现,让他多年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崩塌,他时时刻刻担忧着,害怕繁夏的心被他勾引走,所以他不得不防备。

    “夏夏,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手机的,我是无意间看见的。”温澜生找借口解释。

    “呵,真巧,澜生想知道你的酒店信息,手机就会自动把页面跳出来,真智能。”容修嗓音淡淡。

    温澜生紧咬着牙根,恨不得那根针把容修这张嘴缝起来,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容修就见缝插针,趁机离间他和繁夏之间的关系。

    他抓着繁夏的手,清澈的眼眸里蓄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夏夏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看你手机的,真的是你看酒店信息的时候忘记息屏,被我不小心看到的,真的不像容修学长说的那样,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那样说我。”

    这幅无辜柔弱的样子,是个女人就会为之动容,可容修不是女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恶心。

    他冷冷笑道:“澜生你也别误会,我可没说你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乱想。”

    温澜生紧捏着手,蓄着泪花的眼里灌满了浓毒。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繁夏说道,强行结束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嗯。”温澜生抓着繁夏的手,嗓音沙哑:“只要夏夏你相信我就好。”

    “澜生这话说得,意思是我不相信你了?”容修狭长眼尾上挑,虽然嘴角带着笑,可那笑容里尽是上位者的冷漠。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澜生无辜的说道,身子紧紧贴着繁夏,如菟丝花攀附着大树。

    “那就好,有些话可得说开了,要是彼此误会就不好了。”容修勾了勾唇角,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顺着一只眉的白毛。

    温澜生点点头。

    与盛气凌人的容修相比,温澜生柔弱内敛,是女人最喜欢的模样。

    容修扶了扶眼镜,眸光轻蔑,装什么装!

    “夏夏,我帮你吹头发吧。”温澜生拿起吹风机。

    繁夏点点头:“好。”

    繁夏的长发细软却浓密,每一次吹头发都要吹很久,渐渐地只要在家里,都是温澜生帮她吹发。

    繁夏坐在沙发上,温澜生站在沙发边,调好风力,长发青丝飘动。

    温澜生撩起她一缕发丝,眸光眷恋深慕。

    他一边帮繁夏吹发,一边对坐在沙发边的容修说道:“容修学长,你的房卡不见了,还是早点去前台办理挂失然后重新办一张房卡吧,总穿着浴袍也不好。”

    容修手肘支着沙发扶手,姿势随意慵懒,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谢谢澜生你关心我,不过我不急。”他映着温澜生关心的目光,嘴角噙着淡笑。

    “为什么?不去挂失的话,房间里丢了东西可就不好了。”温澜生说道。

    容修揉了揉一只眉的小脑袋:“房间里除了几件衣服没什么贵重东西。”

    “这样啊,不过还是尽快般新房卡的好,也好进去换衣服。”温澜生说,铁了心要把容修从这间房子里赶出去。

    容修笑了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他偏做不知。

    狭长的眼里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在温澜生身上上下打量一圈,问道:“澜生,你刚到酒店,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

    温澜生看向繁夏:“我来海岛就是为了陪着夏夏,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出差工作忙,所以白天的时候我就在酒店等夏夏回来。”

    容修倨傲的下巴轻点:“这样啊,那正好,这间套房很大,你可以跟繁夏一起住。”

    温澜生笑意清甜:“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会儿你帮繁夏吹完头发,我带你参观一下房间,告诉你哪些东西放在哪里,免得你用的时候找不到。”容修笑道。

    温澜生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谢谢学长好意,不过不用了,一会儿夏夏带我参观就好。”

    容修似笑非笑:“繁夏是个女人,再好的套房对她来说,不过床大了一些而已,其他细节她不清楚,还是我来带你,毕竟这个房间我比你了解。”

    “学长这是什么意思?”温澜生神色骤变,勉强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

    容修散漫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说,我也在这个房间睡了一晚。”温澜生脸色怒到发白。

    “啊,你别误会。”容修故作说漏嘴的样子,欲盖弥彰的解释:“昨晚繁夏和我都喝了点酒,我们一起去海边逛了逛,玩了一会儿,之后就一起回了房间,没发生什么。澜生,繁夏可是说你很懂事,很大度的,可千万别多想。”

    温澜生被容修的话刺激的额前青筋紧绷,忍了好久,才将怒火吞回肚子里,可怒火从未消失,恨意如同一块块碎玻璃渣扎进他的五脏六腑,翻搅难受。

    猛然间,他看见了自己手上无名指闪耀的鸢尾花钻戒,情绪才渐渐稳定,

    “学长跟夏夏是多年的好友,如果夏夏对您有意思,哪里还轮得到我呢?我自然是相信学长的。”他斜睨了自持矜贵的容修,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落地窗外海天一线,柔声说道:“说起来,我跟夏夏还是第一次来海边,这里的风景果然名不虚转,学长,你觉得我和夏夏的蜜月地址就定在海岛,怎么样?”

    容修冷眸一转,恻恻阴寒。

    温澜生反败为胜,得意的勾起了唇。

    繁夏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让温澜生帮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她能隐约听见温澜生在跟容修对话,虽然听不清聊天的内容,但是看容修的嘴角带笑的表情,两个人应该聊得很投缘。

    她没再细听两个男人之间的聊天,注意力转而落在了软软小小的一只眉身上。

    它虽然软趴趴的窝在容修的腿上,但是湿漉漉的狗狗眼一直盯着她看,繁夏心中柔软,朝着它伸手。

    小奶团子立马精神起来,迈着四条小短腿从沙发上跌跌撞撞的向她跑来,开心的舔着她的手指,小尾巴上天。

    繁夏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奶团子立马倒下来,四条小短腿朝天,露出粉嫩嫩圆滚滚的小肚子在她怀里扭动,意思好像在说‘快摸我、快摸我。’

    繁夏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它的小肚子,温澜生被她抱在怀中的小狗,关掉了吹风机问道:“夏夏这是你捡的狗吗?”

    繁夏指尖停住,看向容修。

    “这是捡的,我觉得这条小狗很可爱,就把它抱了回来。”容修眸光凝着繁夏,淡淡开口。

    繁夏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温澜生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学长会养一条名贵的纯种狗,没想到竟然会养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狗。”

    “喜欢就够了。”容修看着在繁夏怀里享受宠爱的一只眉,眸光倾羡,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羡慕一条小狗,可以当着温澜生的面,光明正大在繁夏怀里撒娇求宠。

    “对了夏夏,你们今天还要忙工作吗?”温澜生问道。

    繁夏点点头:“今天我们要去疗养院的工地上视察一圈。”

    “要忙到很晚吗?”他接着问。

    “这个说不清楚。”繁夏道。

    “不会很晚,大约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我们就会回来,有事吗?”容修看着温澜生。

    温澜生坐在繁夏身边,半个身子几乎倚在繁夏怀中,恨不得把繁夏的全部注意力都沾满,就连一只眉都被他技开。

    “没什么,我听说海岛的海鲜很有名,晚上想跟夏夏一起去吃一顿。”温澜生声音轻柔。

    “要是能早点赶回来的话,我陪你去吃。”繁夏道。

    温澜生笑着将头靠在繁夏肩上:“太好了,晚上八、九点钟正好就是海鲜大排档最热闹的时候,学长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吗?”

    容修眼中染上几分兴致,温澜生巴不得他里繁夏远远地,怎么会这么好心邀请他一起吃饭。

    “还是算了。”不等容修回答,温澜生语气自责道:“我都忘记了,学长出身好,一定不喜欢海鲜大排档这种平民夜市摊吧,怪我。”

    “谁说我不喜欢?”容修眼眸一压,笑容自带气场:“我去。”

    温澜生既然敢邀请,他就敢接受。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温澜生笑着说道,眉眼却冷了几分,冷光不寒而栗。

    既然容修这么想勾引他的妻子,那他就给容修这个机会,让他待在他们身边。他要让容修亲眼看着,他跟繁夏是如何相处,如何幸福的样子。他要让容修知道,他和繁夏的世界里,他容修永远都是个外人,他永远无法插足。

    即使侥幸得到繁夏一时的喜欢,她也会很快对他失去兴趣。

    不过是繁夏无聊时在外面随手摘下的一朵野花,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登堂入室,可笑!

    三儿永远都是三儿,永远上不得台面。!

    第24章 工地

    下午,繁夏和容修一起去工地视察。

    疗养院地址原本是一处烂尾楼,开发商早早跑路,被容修接手,原本废弃的大楼也开始重新动工。

    繁夏递给容修一顶安全帽,容修接过,随意将安全帽戴在头上,却并没有系上下领带。

    “这样可不行。”繁夏说道:“工地危险,安全帽一定要带好。”

    “我不会系。”容修袖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下领带,却不知道怎么扣,这是他第一次来工地,养尊处优的他,看见脚边的尘土泥沙都为微微皱眉。

    甚至嫌弃手里的安全帽之前有没有被别人戴过,娇气的很。

    繁夏心中笑,却并为觉得他的举动令人反感,豪门大少爷有些小脾气也蛮可爱的,更何况容修的性格并不刁蛮。

    “我帮你。”繁夏伸手,目光专注的帮他把安全帽系好。

    “这样就行了。”繁夏抬头,对上容修狭长危险的美目。

    她怔愣半晌,像被烫了似的收回手。

    下一秒,容修轻缓低沉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我这么可怕吗?看我都不敢?”

    “不是。”繁夏心跳突然有些急促,急忙转过身,假装自己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狭长的背影映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影影绰绰尽是风情。

    容修忽然觉得这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至少在这里他可以跟繁夏独处,酒店里有温澜生时时刻刻盯着繁夏,令他想多亲近繁夏一刻都不行。

    “走吧。”容修说道。

    繁夏几次深呼吸,直到心绪平静,才敢回头。

    他们显示在废弃的大楼里转了一圈,因为前任开发商跑路,房子都没有封顶,建了不过七层就戛然而止,楼梯周围也没有任何围栏防护,一截一截仿佛拔地而起。

    容修走在前面,繁夏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时刻戒备着,万一容修脚步不稳,她还可以即使扶住他。

    不远处的大型机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传到空荡荡的废弃大楼仿佛都有回音。

    容修缓步慢行,一手随意插在裤兜里,西装背影提拔宽阔,修长的双腿遒劲无比,价格高昂的切尔西靴踩碾在堆积沙土的楼梯上,发出沉闷的碾压声,而他优哉游哉,被西装勾勒出的腰线,在光线灰暗的废弃大楼里显得莫名性感。

    “有句话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跟你说。”到了七楼,容修半靠着墙壁,沉黑的眼眸愈发浓深。

    “你说。”繁夏站在他身侧,不远处就是一处沙土堆。

    “温澜生知道你的手机密码,这很不好。”容修开门见山:“你是我的助理,很多公司的机要消息你都知道,他可以随意动你的手机查看酒店信息,就有可能查看你跟我、跟公司其他高管的聊天内容。”

    繁夏正要说话。

    “当然,我不是在怪你。”容修敏锐的眼眸紧盯着繁夏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生怕她误会,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温澜生他对你的占有欲太强烈。”

    繁夏听着容修言语里对温澜生直白的不满,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正发愁应该名正言顺的更改手机密码,而不让温澜生怀疑,现在容修这番话正好给了她机会。

    几乎是立刻的,繁夏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做的不好,我现在就换密码。”

    说着,繁夏在他面前直接拿出手机,换了一组数字密码。

    “我说了,我不是在怪你。”容修道。

    繁夏从手机里抬起头,看着他,白瓷细腻的肌肤被手机亮光衬的更加柔和。

    容修努力平息着呼吸,说道:“我只是觉得温澜生管你管的实在太宽,连你的手机密码都要干涉,一个男人不应该太强势。”

    这次繁夏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更多的是震惊。

    厉名远扬的容修,竟然会觉得温澜生太强势?

    许是看出了繁夏心中说想,容修浓睫颤了颤:“工作所需,生活中我不这样,更不会像温澜生一样管束女友。”

    ‘管束’两个字,容修刻意用了重音,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般来说,女人都喜欢温顺好拿捏的男人,而反感太过强势的男人,管束这个词语也就显得格外刺眼,向来只有女人管束男人,哪有男人管束女人的份。

    繁夏凝眸仔细端详着容修,略显暗淡的光线下就连美玉明珠都会黯然失色,可容修却丝毫不受环境影响,在任何环境之下,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商场上如是,生活中也如是。

    她盯着他左眼角那颗小小的酒红色泪痣,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容修白天的样子,褪下严谨的西装,浴袍慵懒的系在身上,安静地坐在身边喝着咖啡,一只眉安稳的睡在他的脚边,温柔闲适,岁月静好。

    短短的一刻,是她在温澜生身边多年都没有感受到的平静与放松。

    她不用再时时刻刻提着心脏,生怕流露出一丝一毫不对劲的情绪,让他们察觉。

    “澜生他有时候,性格确实强势了一些。”繁夏淡淡的说道。

    “他强势的性格,也是你惯的。”容修垂着眸,浓重的醋意漫潵在整个废弃的空间里。

    “为什么?”繁夏看着他,嘴角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扬了起来,弧度淡淡的,像漾开的水花。

    “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再多无理取闹的要求你都满足他,哪怕他做错了事情,你也不会责怪他,就像他这次偷看你手机一样,这样惯下去,他不强势谁强势。”

    说着说着,容修冷淡理智的眼底暗潮汹涌,语气沉如深海:“他这种人就应该好好治治。”

    嗓音中透出的阴冷,活像宫斗剧里看不惯妖艳jian货妃子得宠的正宫皇后,暗戳戳的使阴谋准备弄死妖艳jian货的样子。

    繁夏突然就笑出了声。

    容修刚才还阴沉沉的脸色,看见她突然发现,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笑什么?”

    繁夏笑着摇头:“没什么。”

    “你在笑我?”容修上前一步。

    “没有啊。”繁夏后退一步,想让自己不笑,可看着容修的样子,根本就忍不住。

    “你就是在笑我,你根本没停过。”容修再次上前,身体与她贴的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体温。

    繁夏再次往后退,倒进了沙土堆里。

    “小心!”容修伸手去拉她,却因为惯性,一起倒进了沙土堆。

    这些沙土堆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久,灰尘都飞了起来。

    娇气的容大少爷爱干净,有轻微洁癖,脚踩在工地上都会皱眉,这会儿一定难受死了。

    “没事吧?我扶你起来。”繁夏撑着身子想去拉他,但脚底下踩了个棍子,脚下一滑,容修本来要站起来的身子,又被拍进了沙土堆里,扬起的沙土都落在他的脸上。

    高级订制的奢侈西装被一毛二分的沙土弄得灰扑扑的,清清冷冷的矜贵少爷顷刻间灰头土脸,幽怨的盯着她:“都怪你,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繁夏再也克制不住倒在沙土堆上放肆大笑起来。

    “你还笑!”容修破罐子破摔,索性也坐在沙土堆上,切尔西靴里不知道进了多少沙子。

    “对不起,我也脏了,哈哈哈。”

    容修气的抹了把满是灰尘的脸,可细小的沙尘却见缝插针的钻进了他的眼睛里,一瞬间疼的厉害。

    “繁夏。”容修紧张的抓着她的手。

    “眼睛里进沙子了?别急。”没等容修说明情况,繁夏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去了自己手上的沙子,轻柔的托着容修扬起的脸,摘下他的无框眼镜,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紧闭的眼睛。

    “是这只眼睛吗?”她摸了摸他的左眼,问道。

    “嗯。”容修软软的应声。

    “我帮你吹吹。”繁夏指尖轻轻抚着他的眼尾,拇指指腹终于触摸到他左眼角下那颗酒红色的小泪痣,明明与他周围肌肤的温度相同,可她指尖还是微不可查的蜷缩了一下。

    “好。”容修闭着眼睛,浓密轻颤的睫毛如同轻柔的合欢花,拂在她的指尖,柔柔痒痒。

    繁夏呼吸微钝,正要俯下身,衣服里的手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应该是澜生等我们回去吃饭。”繁夏看了眼来电显示,正要接。

    容修突然紧紧揪着她的衣服:“繁夏,我眼睛疼的厉害,你先帮帮我,电话我帮你接。”

    “好。”繁夏按了接听键,就将手机塞进容修的手里。

    而容修帮她举着手机在耳边,另一只手则紧紧扣着她的腰。

    “喂,澜生。”繁夏说道。

    “夏夏,你们多久回来啊,我看了几家网上评价特别好的店铺,都不知道应该选哪一家了。”温澜生站在热闹的街头。

    “你决定就好,我也是第一次来海岛,都听你的。”繁夏随口说,注意力都在容修的眼睛上。

    “我看了*音上很多探店博主都说有一家海鲜特别好吃,我想就订那一家,可是那一家的就餐环境不是很好,只有几张桌子是在店内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沿街,店内的几张桌子好歹还有桌布,店外的露天桌连桌布都没有,我也不知道容修学长他会不会反感我们这种平民大排档。”

    繁夏和容修两人离得近,手机里温澜生的话,他自然也能听到。

    繁夏看着容修浓长的睫毛,哪怕沾上沙土也依旧难掩贵气的脸,低声问道:“要是你不喜欢,我们换一家就是。”

    容修摇了摇头。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压抑急促:“没事,就订那一家吧。”

    声音传到温澜生的耳朵里,他微眯着眼,总觉得这声音不太正常,可一时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奇怪。

    他道:“好,既然容修学长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订——”

    “嗯、你弄疼我了。”容修短暂急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温澜生脸色突变,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容修刚才的语气那么奇怪,那根本不是正常说话时的状态。

    “夏夏,你们在做什么?”温澜生嗓音嘶哑。

    繁夏看着紧紧扣住自己腰肢的容修,浓眉难受的颦起,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随后她回复温澜生道:“没事,就是容修的眼睛里进了沙子。”

    “是啊,刚才繁夏一直在帮我吹眼睛,你别误会。”容修唇角薄薄勾起,添油加醋。

    温澜生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没事,我怎么会误会。”

    “我就知道你一向是大度的。”容修笑着:“一会儿我们得晚点过去,繁夏和我都弄脏了衣服,得回酒店换一身。”!

    第25章 被抓

    温澜生气的浑身抖动,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要爆开,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以至于他面前的前台小哥看着都有些胆寒,心道:这个男生看起来挺秀气的,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是眉开眼笑的,怎么突然间门,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了?

    果然男人都是情绪化的生物,脾气怪的要死。

    “先生,请问您还要订位置吗?”眼看温澜生站在前台很久都不动一下,前台小哥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您不定桌位的话,我们就要给其他客人了。”

    “订。”温澜生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字眼,眼神里是无尽的怒火。

    *

    容修挂断电话,手摩挲着想将手机塞进她的衣服兜里,但他现在眼睛看不见,根本如同瞎子摸象一样,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只觉得手背碰到的地方柔软又滚烫。

    “别动。”繁夏声音低哑,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容修后知后觉,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碰到了她哪里,冷峻的脸渐渐泛起一层红晕:“对不起。”

    “没事。”繁夏哑着嗓子,温柔的帮他吹眼睛。

    眼中的刺痛渐渐缓解,容修睁开眼睛看着繁夏,冷淡清寒的眼眸里恍若生出了点点星火,耳根子还是有些红。

    “我们快点回去吧,别让澜生等急了。”繁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我就知道!”楼梯处,一束刺目的亮光照在两人身上,一个身穿工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举着手电筒,语气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酒店还不够你们玩儿的吗?非要跑来工地寻刺激!”

    “不是——”繁夏愣了一秒,意识到工人话里暧昧的意思,连连摇手。

    “不是什么啊不是。”工人说:“像你们这样找刺激的小情侣,我每周都能抓到几个,快点起来。”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来——”繁夏刚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容修一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怀里。

    “别说。”容修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钻进繁夏怀里,太丢人了,这工人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好,要是知道繁夏也瞬间门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见了吧,你的小男友都承认了,你就别狡辩了。”工人说道。

    “知道了,我们马上走。”繁夏伸手护住容修的脸,反正她是女人,这种事情就算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笑她风流而已,但男人就不一样了,莫须有的谣言就足以致命。

    “那你们快点,一会下班,我还得吃饭。”工人收起手电筒,倒也并不为难他们,自己先下了楼。

    听着工人走远了,繁夏松了口气,将刚刚取下的无框眼镜还给了他:“人已经走了,不用再藏着。”

    容修还窝在她的怀里,修长的脖颈透出软烂的糜红,想来也是臊的不行。

    “太丢人了。”他声音闷闷的,潮热的湿气透过她单薄的夏衣,洒在胸口。

    繁夏呼吸略急,安慰道:“没事,她没看见你长什么样。”

    “我单身一人还好,可要是被温澜生知道了,他会不会跟你闹分手啊?”容修额头抵在她的胸口,感受着令人沉溺的绵软,语气竟然有些期待。

    “工人又不认识我,澜生不会知道的。”

    “”容修眼神失落。

    “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工人又该来了。”繁夏站了起来,将无框眼镜递给容修。

    “这上面都是沙子,戴着也看不清东西,还难受。”容修并没有收下,没有无框眼镜装点的迫人锐利,此刻的他就是个矜持的贵公子,就连平素冷淡散漫的声调,此刻也如同沁了水的绸缎,带着些撒娇的软调。

    “可是你没了眼镜,会看不清路。”繁夏说道。

    废弃大楼内静悄悄,容修狭长勾挑的眼眸风情流转:“你扶着我不就好了。”

    他慢悠悠的伸出手,灰尘漫天的楼内,他的手白的像一截莹润的白玉,修长优雅的指节等着她主动上前。

    繁夏心里微微挣扎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简直就像握住了一捧温热的雪。

    容修略微依靠在她身上,因为看不清台阶,下楼时脚步很慢,另一只手甚至主动挽着她的手臂。

    “慢点,你平时对温澜生也这样粗暴吗?”容修低哑的声音摩挲在她耳畔,像一束羽毛一下一下轻柔的摩擦在她心上。繁夏手臂紧绷,明明被他冷淡的体温包裹,却像掉进了火海似的,燥热难耐:“不是。”

    容修低笑,冷淡锋利的轮廓柔和了不少:“那就是唯独对我这样了?”

    繁夏摇摇头,生怕他误会:“当然不是。”

    “我倒希望你只对我这样。”容修声线莫名,想起刚才那工人的话他虽然反感工地脏乱的环境,但如果那人是繁夏,粗暴一些也不能不可以。

    出了废弃大楼,两人经过看守的工人,容修低着头,繁夏帮他当着,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但工人们也没有过分好奇的张望,似乎对时不时能抓到的小情侣见怪不怪。

    在他们经过时,工人只是羡慕的说了句:“年轻真好。”

    繁夏揽着容修,脚步更快,两人一起进了车里。

    容修抽出一张纸,微低着头,擦拭着无框眼镜的镜片:“回酒店吧,我要洗个澡,身上都是沙土,脏死了。”

    繁夏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

    驱车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到房间门里,因为在沙土里滚了一圈的原因,她的头发里都钻进了很多沙子,洗了很久才洗干净,她裹上浴袍,用干燥的毛巾慢慢擦拭着濡湿的长发,在房间门里走了一圈,敏锐的闻到房间门里多了一股莫名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浓,她循着香味走到散发出来的地点,是好几个香薰蜡烛,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但香味在紧闭的房间门里挥之不去。

    繁夏皱了皱眉,打开了窗户,散去浓烈到头晕的香薰味。

    这时门被敲响,繁夏去开门,已经清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的容修抱着哼哼唧唧的一只眉站在门前。

    “屋里点了什么东西,香味这么浓。”容修眉头紧皱着。

    繁夏侧过身,请他进来:“应该是澜生在屋里点了熏香。”

    容修看到客厅里燃尽的一个个香薰蜡烛,语气寡淡:“他是把自己当腊肉吗?这么多香薰蜡烛,也不怕把自己熏入味。”

    戴上无框眼镜,解除的封印重新封上,他又重回毒舌。

    繁夏勾起唇角:“澜生他不喜欢小动物,估计是嫌小狗有味道,所以才会用香薰蜡烛的味道盖住。”

    容修狭长的眉目轻讽,抱着疯狂吐舌头的一只眉,举到她面前:“那是不是以后一只眉想见你,都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不用那么夸张,只要以后跟一只眉在外面玩就行。”繁夏笑着接过一只眉,将它抱在怀里。

    容修好像也给他洗了一个澡,雪白的毛发蓬松柔软,换身也香喷喷的,肚子更是圆滚。

    容修坐在沙发上,干净锃亮的皮鞋尖踩在地摊上:“一只眉真可怜,明明是你的狗,却连你家的门都进不了,只能被你养在外面。”

    乖顺的小奶狗丝毫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命运,开心的甩着尾巴,舔着繁夏的手指。

    繁夏笑道:“没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容修拍了拍手,朝一只眉伸手。

    一只眉从她怀里跳下,软软的肉垫踩在沙发上,跳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它的毛发:“我是它的主人,却只是名义上的,一只眉以后要是想你了,怎么办?温澜生连门都不会让它进。”

    “那你就带它来找我。”繁夏说道。

    容修眸光紧追不舍:“要是它晚上想你了,你舍得放弃跟温澜生亲热的时间门,来陪我陪一只眉吗?”

    “当然。”繁夏肯定道。

    “我就知道,一只眉比他重要。”容修低声呢喃,声音极低,低到繁夏都没有听见他说了话。

    “等我吹干了头发,就去吃饭吧,澜生应该已经等急了。”繁夏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我帮你吹。”容修说道。

    繁夏受宠若惊,海岛出行,让她差点忘记她和容修的身份,区区助理怎么能让老板给她吹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赶紧说道。

    “还是我来吧,你自己吹要很久,一会儿澜生又该生气了。”容修推开一只眉,站起身。

    一只眉哼唧哼唧的咬着他的衣角,舍不得让他走,容修回头,冲它使了个眼神,一只眉立马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肉肉的小尾巴也安分的垂着。

    繁夏还犹豫着,容修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温声道:“就当是在工地时你扶我下楼的报答了。”

    繁夏这才放下手,让他替自己吹发。

    不过说起来,他们之所以会掉进沙土堆里,也是因为她的失误,老板这都没有怪她,真好。

    想到沙土堆,容修那句‘我脏了,我不干净了’萦绕在她脑海里,令她再次忍俊不禁。

    不过幸好这次她背对着容修,这才没有被他发现。!

    第26章 电话

    打湿的长发被修长的指骨挑起,冰凉的发丝缠绕在容修指缝间,他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吹起,乌黑墨发涌动如一汪包裹着欲望的浓黑深海。

    容修呼吸沉重,黑沉沉的眸光仿佛在燃烧。

    繁夏端正的坐着,因为没什么事,索性就拿出手机,正好婚庆公司的策划人员给她发消息,主要是一些细节,和婚礼进场时的流程。

    繁夏对婚礼不敢兴趣,直接回道:“婚礼的事情,问我未婚夫就好,他全权决定。”

    策源人员立马回道:“繁小姐,就是您未婚夫让我们征求您的意见。”

    繁夏狐疑了一下,温澜生对这场婚礼十分积极,恨不得将婚礼上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以确保每一处都符合他的心意。

    为什么会主动征求她的意见?

    “嘶——”正想着,繁夏忽然感觉头发被扯了一下。

    “对不起。”嗡嗡的吹风机声音立马停下,容修表情有些奇怪的跟她道歉,冷淡又略显锋利的眉紧紧蹙着,狭长冷漠的眼睛即使有无框眼镜的遮挡,也难以掩盖他此刻低沉到极致的心情。

    “没关系。”繁夏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并本能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你的婚礼就快到了吧。”

    繁夏点点头:“算算时间,出差回去之后,我就要跟澜生举行婚礼了。”

    说完,繁夏低头继续回答着策划人员:“好,那我一会儿跟我未婚夫商量一下,然后再告诉你们。”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容修眼眸沉如黑夜,仿佛在酝酿一场狂暴的风浪。

    策划刚刚回答‘好’。

    温澜生就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

    “夏夏,婚礼上的捧花你觉得应该选哪一种比较好啊?我喜欢鸢尾花,可是都说铃兰花最好,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温澜生发了语音过来,繁夏直接点开,他的语气娇娇软软,一听就是被宠爱着的语气。

    “你喜欢鸢尾花,那就选鸢尾花好了。”繁夏声音宠溺。

    容修紧咬着牙根,他一直嫌弃不贤惠,不识大体,还作的要命,矫情的要死。

    可容修知道,只有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作,才有资格矫情。

    就像他在繁夏面前,别说跟她生气吵架,就连说句话,他都在再三思量,才敢说出口,不像温澜生那样有恃宠而骄。

    这段时间,他太沉溺与繁夏在一起的时光,竟然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无论他想不想面对,婚礼那一天都会到来,她终将会迎娶身穿婚服的温澜生,和他成为正式夫妻,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不,或者说,跟繁夏在一起的每一天时间都过得飞快。

    仿佛生怕他能抓住她一样,一眨眼,一瞬间,天就黑了。

    而她就像疲倦归林的鸟,回到了温澜生的身边。

    现实在一遍遍提醒他,她是不属于他的,他应该认清,就像陈玉泽说的那样,她是有夫之妇,他若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打扰她的生活,应该在角落里默默的祝福她,看着她结婚、生女,幸福平稳的过完一生。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呐!

    温澜生能给她的,他会加倍给他,他愿意把他所拥有的的一切都献给她,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以整个山海集团为嫁妆,将全部奉献给她。

    “可是花店的人跟我说,他就没有做过用鸢尾捧花。”温澜生声调甜腻的发软。

    而听着他们蜜里调油的容修,指甲近乎嵌进了肉里,疼得心脏麻木滴血。

    “你喜欢就好,不用怕在意别人的眼光。”

    繁夏柔和疏懒的声音晕散在容修耳畔,是无法抗拒的蛊惑之音,一下一下轻柔却有重量的砸在他的心上,叩问他的心门。

    “就选鸢尾——”繁夏说着,忽然感觉眼前压上一片侵略般的黑沉,来不及她反应,似乎有什么温凉的柔软贴在了她的唇上,有什么冰凉的金属一样的物件贴在她的眼下,是他单薄清冷的镜片。

    繁夏反应迟钝了一秒,看着在她眼前放大的容修清俊疏淡的眉眼,左眼角下的那颗酒红色泪痣,晃得就像风情摇曳的霓虹,整个人倒进了酒红色的汪洋大海里。

    繁夏猛然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往后倒退,可身后是柔软的沙发靠背,她无路可退。想说话,可唇被容修封死,他的唇柔软微凉,却蕴含着滚烫的热量,源源不断的向她袭来,他就好像一团被冰封印着的火,冷淡疏离都是假象,这一刻烫如岩浆的猛烈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她推了一下容修的手臂,触感是他身上丝滑昂贵的布料以及布料之下他如同火炉一样的体温,四周的空气突然都变得干燥,温度猛然上升,令她的血液也躁动起来。

    “就选什么呀,夏夏?”手机还贴在她的耳边,温澜生的声音就像一碰凉水浇在她的头顶,电话那头,她的未婚夫正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她给自己选择婚礼捧花,而她却在酒店里跟另外的男人接吻。

    繁夏心跳骤然加速,耳根发烫。

    “嗯”

    容修的手慢慢滑上她的脖子,丝滑微凉的布料贴在她因为紧张而微红发热的脖颈,好像及时雨般即使抚平了她燥热的肌肤,又似朦胧的细雨无声的撩拨。

    但不等繁夏细想,容修紧贴着她的唇缓缓离开。

    他紧抿着唇,浓睫垂着遮挡着眼中的神情,可即使看不清他的神色繁夏也能从他微微泛红的眼尾,而手臂紧绷的肌肉线条感受他此刻异样的状态。

    “夏夏、夏夏?”温澜生的声音催促:“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繁夏被打乱了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与温澜生通话。

    “我在刚刚、呃信号不太好,卡了一下。”繁夏说道,眼神却总是克制不住的往容修身上瞥。

    说来奇怪,她跟温澜生在一起时时刻保持着警惕,可唯独在容修身边时,总能因为他将温澜生忽略。

    现在的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神情静默低敛,像一只凶猛的杜宾犬被拴上了狗链,收敛起了锋利的獠牙,温驯的坐在主人身边,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颊通红。

    繁夏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容修,他向来是冷淡矜持的,从未这样彻底的脸红过。

    她心想,他现在一定在为刚才的举动后悔吧,有时候人脑子就是这样,冲动起来,丝毫不讲理智。

    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儿她也好跟容修说开,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啊。”温澜生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嗯、捧花你喜欢鸢尾花,就选鸢尾花好了,我也挺喜欢的。”繁夏如是说道。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温澜生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轻快。

    “对了,我们马上就过去,你现在在大排档里吗?”繁夏问。

    “对啊,我在包厢里,怎么了?”温澜生回答道。

    “没什么,我们这就过去。”她刚才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电话里温澜生的周围并不十分喧嚣,大排档向来都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周围不吵吵嚷嚷她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听到温澜生定了包厢,她也就觉得合理了。

    繁夏刚刚放下电话,正在脑中想应该如何处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

    可几乎是在她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一股滚烫的火焰冲向她的怀里,繁夏倒在沙发上,容修疯狂激荡的心跳压在她的身上。

    她以为刚刚容修主动离开她的唇,是头脑清醒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在等她打发好温澜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退缩,紧绷到极致的箭,一旦射出就回不了头。

    “繁夏”容修的脸贴在她的胸口,低语喃喃。

    柔软的沙发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海面软垫深陷,沙发脚因为动作微微挪动,沙发与地面瓷砖轻微摩擦,发出近乎于呻、吟般的声音。

    “容修、你起来,我们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唔——”

    容修的脸再次贴近,只是这一次,他几乎粗暴的摘下了眼镜,随手一扔。皮肤冷白的如同古典诗词里描写瓷器最美的词汇,她亲眼见着从脖子上传的红蔓延到他的脸颊。

    繁夏的手毫无方寸的触碰到了他的腰,放入冰块掉进了热河里,那些冷漠的、清贵的表象都顷刻间在她的掌心融化。

    “繁夏”细碎的呢喃从唇缝中缓缓泄露出来,容修迷醉的眸光如同上瘾,眼眸细碎的亮光爱慕与渴求交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滑进她微湿的长发,菟丝花一样抵死交缠着,欢愉又痛苦:“繁夏,别跟他结婚好不好?”

    繁夏看着他的眼睛,酒红色的泪痣漩涡一样将她吸入。

    啪——

    门外传来响动,大门被人拧开。

    这个时间清洁人员不会进来,房卡又在她身上,遭了,她忘记温澜生也办了一张。!

    第27章 衣柜

    几乎是一瞬间,容修的反映比她还快,猛地从她身上坐起。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

    “夏夏?”温澜生的脚步像踩在她心上,并且越来越近,如一把高悬的利刃不知何时就会插下。

    幸好酒店房间大,从入户玄关到客厅有一点遮挡,温澜生并不能直接看到坐在沙发上神色异常的他们。

    繁夏本能的理了理被揉乱的衣襟,以免被温澜生看出来,并侧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容修,愣了一下。

    人呢?

    繁夏眸光震动,刚刚还坐在她旁边的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但不等她细细琢磨,温澜生已经向她走来。

    “夏夏。”温澜生手里抱着一颗已经削好的椰子软肉,坐在她身边:“我给你买了一颗椰子,你尝尝?”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繁夏此刻混混沌沌,满脑子都是消失的容修,这个房间只有大门一个可以进出的地方,他不可能从大门出去,那么只能是藏在了某个房间里

    她脑子陡然一乱,她跟容修只是接了吻,又不是捉奸再床。温澜生回来,只要他们挪开距离,也看不出什么。可现在容修不知道躲在何处,要是被温澜生发现,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即使他们没有上过床,也会被打成奸妇淫夫的关系。

    她本以为容修也会想到这一层,谁知他或许因为心虚,或许因为太过慌乱,竟然慌不择路做出最错误的选择。

    “好吧,那一会儿再吃也行。”温澜生语气温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挑起繁夏一缕湿漉漉的长发,语气带着一点责怪,娇嗔道:“你瞧瞧你,怎么又不把头发吹干啊,还这么乱。”

    繁夏视线慌乱了一下:“刚吹到一半,头发当然乱了,澜生你帮我吹一下吧。”

    “好啊。”温澜生眼带笑意,拿起吹风机正要开始给她吹头发,忽然一只眉从沙发上的抱枕堆里钻了出来。

    温澜生放下吹风机,眼睛看着她:“这不是容修学长的狗吗?怎么会在这里?”

    繁夏藏在身后的手捏紧:“呃、刚刚容修来过,他因为有事要临时出去一下,就把一只眉托付给我照顾。”“原来是这样。”温澜生抿了抿唇,轻轻地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夏夏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掉毛的小动物,还弄到沙发上来,打扫起来可麻烦了。”

    “那我把它弄下去。”繁夏抱起一只眉,放在地摊上。

    温澜生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双手慢悠悠的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软玉温香此刻对繁夏来说确实无比煎熬,那两条手臂仿佛成了缠绕着她脖子的毒蛇,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一只眉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呆惯了,突然被放在硬邦邦的地上,十分不适应。

    摇晃着肉肉的小短尾巴在繁夏脚边绕来绕去,哼哼唧唧的看着她,狗狗眼可怜巴巴。

    但温澜生却并不心软,用脚尖轻推了一下一只眉,语气有些冷:“这条狗也跟他一样烦人,走远点。”

    繁夏心一惊,也不知道容修听见了没有。

    但不管容修听没听见,颇有灵气的一只眉倒像是听懂了。它感受到温澜生对它的嫌弃,软软的呜咽了一声,绕过沙发跑远了,委屈可怜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去找家长。

    找家长找家长!

    繁夏登时心惊肉跳,看着一只眉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往卧室里紧闭的衣柜门跑去,她再也无法估顾忌温澜生,挣脱开他的手臂,冲上前去一把将一只眉抱在怀里。

    小奶狗满腹委屈的缩在繁夏怀里,冲着衣柜门汪汪叫了一声。

    一只眉一向很乖,从来没有听见它主动叫过一次。

    繁夏恨不得捂住一只眉的嘴。

    可为时已晚,一只眉冷不丁发出的声音,已经把温澜生惊动了,他慢慢走到门边,看着她怀中的一只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狗就是喜欢到处乱跑,我怕他把卧室里也弄的全都是毛你不开心。”繁夏抱着一只眉也走到门边,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话,可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就知道你心疼我。”温澜生开心一笑,捧着繁夏的脸就亲了一口。

    繁夏却内心煎熬,不敢正视对方,余光一直忍不住向衣柜瞥去。

    酒店的衣柜有一段是类似百叶窗一样的设计,透着这些缝隙,她似乎能够看见悬挂的一堆衣服间,容修如玉似雪一样的延绵的肌肤,还有他那双透着清冷落寞的眼睛,脉脉的与她对视,看着她与温澜生接吻。

    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狭长眼眸里飞快掠过一抹沉重的伤痛,紧攥着晾衣杆的手压抑到青筋暴起,如跗骨之蛆蚕食着骨髓血肉,煎熬痛苦。

    怀中的一只眉也睁着懵懂天真的狗狗眼,茫然的看着衣柜里的容修,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它的主人要躲在衣柜这种见不得一点光的地方。

    繁夏眼睛好像被刺了一下,一吻结束,她拉着温澜生的手:“行了,快出去给我吹头发吧。”

    温澜生笑着道:“好。”

    繁夏深深看了衣柜一眼,抱着一只眉刚准备踏出卧室,谁知温澜生一转头说道:“吹头发呢,就不要抱着这条狗了。”

    可繁夏哪里敢,她生怕只要放开一只眉,它就会再次往卧室里跑,这样一来就暴露了容修的位置,更毁了他的自尊。

    “小狗狗坐不住的,玩性大。我抱着它至少它不会到处乱窜。”繁夏说道。

    “你呀,就这么喜欢小狗吗?”温澜生无奈的摇头:“虽然我不喜欢小狗,但是既然夏夏你喜欢,等我们结婚之后,我们就一起养一只小狗吧。”

    温澜生语气柔柔的妥协,休闲的平底鞋踩在柔软的地毯灰白色地毯上,地毯很厚,踩在上面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像海中摇曳的海葵,蕴藏着各种小鱼小虾,也包括容修随意丢下的无框眼镜。

    因为眼镜脚是银边,所以掉在地毯几乎不用意被看出来,可现在它就静静地躺在温澜生的脚边,几乎是贴在他的鞋跟处,只要温澜生稍微动一下脚,就能踩到无框眼镜,轻而易举就能将它踩碎在脚底。

    繁夏的心脏几乎被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她一把将温澜生扯到自己怀里,两人一起重重的撞到了卧室的门上,但繁夏很贴心的用一只手护住了温澜生。

    温澜生忍不住红了脸颊,小声的嘟囔着:“干什么?”

    繁夏空出一只手,撩了撩他耳边的碎发,轻柔的手指如羽毛般在他耳廓撩拨着:“澜生,谢谢你,我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同意我养狗。”

    温澜生咬着唇,脸红的不敢她:“总不能一直让你抱着别人家的小狗不撒手吧,别人家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你说对不对?”

    无意间的一句话,带着嘲讽的深意,散在空气中,刻进容修的耳朵里。

    他藏在不可见光的阴暗处,听着温澜生在繁夏怀中娇娇软软的语气,指甲死死扣着衣柜内壁,指尖渗出鲜红如鸩毒般的血,蜿蜒病态的流到他的手腕。

    繁夏点点头:“对。”

    温澜生满意的笑了笑,突然将一只眉从她怀里夺了出去,扔到沙发上,接着不等一只眉反应就将卧室门紧紧关上,将它搁在外头。

    “澜生你、”繁夏震惊,不止因为他突然将一只眉关在卧室外面,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解衣服。

    繁夏顿时血气上涌,天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并不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在衣柜角落里还有容修。

    “夏夏,我想你。”温澜生勾着她柔软的长发,眉梢荡漾风情。

    繁夏后退一步,却被温澜生轻轻一推,跌坐在大床上,衣柜的位置正好对着大床,繁夏身体已经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澜生,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吃大排档,回来再说吧。”繁夏开始找借口抽身。

    谁知温澜生懒懒的坐在她的腿上,手流连在她的颈边:“你刚刚不是说容修学长出去办事了吗?还有时间。”

    繁夏一把握住温澜生的手:“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这会儿就要回来了。”

    “这可说不准。”温澜生勾着繁夏的脖子,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微信视频聊天:“我给容修学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就知道了。”

    繁夏心脏咚咚狂跳,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算了,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忙,你给他打视频可能会、会、打扰到他。”

    “那就行了,容修学长肯定是在忙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温澜生眼眸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手指轻飘飘的勾着她的衣领,湿热的嗓音喷洒在她耳畔,暧昧至极。

    繁夏抿着唇,思考着拒绝他的理由。

    开玩笑,她可不想当着容修的面演一场活春宫。

    正当她绞尽脑汁找理由拒绝时,温澜生已经离开了她的大腿。

    “夏夏,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些很有兴致的衣服。”他嗓音沙哑勾人,手放在衣柜拉手上,眸光映着暖调旖旎的微光准备打开衣柜。!

    第28章 眼镜

    繁夏一下从床上弹起,捞手抱住了温澜生的腰,后背紧贴着衣柜门,心跳如麻却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让温澜生怀疑。

    “什么衣服?不会是情趣内衣吧”繁夏虚虚搂着温澜生的腰,一副被他提起了兴趣的模样。

    温澜生脸色微红却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繁夏捏了一把他的脸,笑着说:“那种叮叮当当的东西,你竟然敢带上飞机,不怕安检让你把行李一样一样拿出来检查吗?”

    温澜生羞涩的嗔了她一眼,娇道:“哪有那么多叮叮当当的,而且又不是什么违禁品,安检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的澜生胆子可真大。”繁夏贴着他柔软的唇瓣,细腻的亲了一口:“但现在时间紧迫,晚上回来,我们有的时间。”

    温澜生抿着唇,显然是有些失望。

    正好这时繁夏的手机亮起,她拿起手机一看,眼神紧绷的情绪明显松动了一下:“容修跟我发信息说,他现在已经快到店里了,我们抓紧时间赶紧过去吧。”

    “好吧。”温澜生不情不愿的嘟囔着,扶着衣柜把手的手轻轻用力往外拉,但被繁夏挡着没有拉开。

    温澜生看着她,轻声道:“夏夏,你让我一下呀,我换一身衣服,这身白色的衣服不好看。”

    繁夏眼眸上下打量,脱口而出:“不用换,我觉得你穿白色的衣服最好看。”

    “真的?”温澜生眼神迸出一道明亮的光芒,被心爱之人夸奖,任谁都会无比开心。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你穿白色衣服的样子,你本来就白,穿白色的衣服衬的你皮肤更好。”繁夏毫不走心的夸道。

    “那你说是容修学长白,还是我白?”温澜生拉着她的袖子撒娇着问。

    繁夏面不改色:“当然是你。”

    说完她眼神余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衣柜,其实温澜生的皮肤也算白,只是这种普通的白,在容修天生的冷白肌肤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明明都是细白的肤色,却愣是感觉像两种色差。

    虽然是随口说的谎话,但温澜生明显是相信了,他开心一笑,可忽然话锋一转:“算了我还是换一件吧,白色衣服溅上油点子就不好洗了。”

    繁夏的心上上下下的悬着,再也受不了温澜生,搂着他的肩一边往外走,一边哄道:“没关系,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买新衣服,顺便逛一逛这边的商场夜市好不好?”

    这招杀手锏果然有用,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购物的诱惑。

    “好!”温澜生喜笑颜开:“正好你也好久没有跟我一起逛过街了,我想吃海岛的特色糯米椰子,夏夏你一定要带我去吃。自从你有了心工作,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位未婚夫。”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改,现在我们得赶快去大牌档了。”繁夏不着痕迹的将温澜生带出了卧室,现在只要能把温澜生弄出去,就算说她喜欢女人,她都不会反驳。

    “那让我给你吹吹头发,你头发还半湿。”温澜生磨磨蹭蹭,惦记着繁夏还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

    “海岛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别让人等急了。”繁夏搂着温澜生一刻不停的走出了房间。

    她不敢回头看,虽然不知道此刻躲在衣柜里的容修是什么表情,但温澜生走了,他心里一定松了一口气。

    啪嗒——

    大门的锁轻轻合上,整个房间陷入安静。

    被留在房间里的一只眉,见繁夏离开,迈着小短腿循着气味来到卧室,乖乖的坐在衣柜前晃着小尾巴,清脆的汪了一声。

    回应它的是一片死寂。

    一只眉开始焦躁起来,在衣柜前来来回回的走动,不停的汪汪叫。

    不知过了多久,衣柜门才缓缓的打开,迟缓如同行将朽木的濒死之人,容修从衣柜内钻出来,颀长的身形清瘦的寂寥萧索,目光透光说不出的落魄,凌乱的头发如同被雨水淋湿。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与自己对视的一只眉,觉得此刻的他比一只眉更像一条落魄的狗。

    可一只眉哪里懂得人类的心思,它只知道看见主人很开心,甩着尾巴在容修脚边蹭来蹭去。

    容修蹲下身,轻抚着一只眉,优雅的手指苍白的指甲还隐隐有鲜血渗出,十指连心,稍微碰一下就钻心剜骨的疼。

    一只眉开心的在容修手心里拱来拱去,小狗狗才不管主人是什么身份,观正不正,它只知道不顾一切的奔向主人,以及咬死跟它争夺主人宠爱的另一条贱狗。

    容修指尖微动,酸涩的眼神里扭曲着阴暗的嫉妒。

    他缓缓站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了温澜生准备的情趣套装看了看,不该露的几乎全都露了,还有兽耳和尾巴,叮叮当当的金属夹子更不必说。

    容修紧捏着手,指甲几乎都快劈裂,只要一想到今天晚上温澜生就会穿着这一身衣裳在繁夏面前搔首弄姿,滔天的嫉妒醋火便如野草疯涨。

    他像撕破烂一样,撕下这身衣裳丢在地上,嫌恶的碾了一脚。

    ‘看你还怎么在繁夏面前卖弄风骚。’容修此刻的表情与寻常人家的妒夫没什么两样。

    一只眉正在磨牙期,桌子腿椅子腿见到什么就啃什么,突然从天而降的衣服和金属正好遂了它的意,开心的在衣服堆里打了个滚,疯狂撕咬起来。

    容修得意又刺痛的扯了扯嘴角,摸了摸一只眉的头:“乖。”

    一只眉专心拆衣服,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立了大功。

    出了一口恶气,容修心里快活了一些。

    他走出卧室,准备找到刚才被他随手摘下不知道扔到何处的无框眼镜。

    容修是轻度近视,只有一百多度,哪怕不戴眼镜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之所有长年带着也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看起来更冷漠些,赶走不必要的桃花。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把眼镜丢在地毯上,他微眯着眼,很快找到了无框眼镜,正准备戴上却发现无框眼镜的一边镜腿有些异样的弯曲,像是被人踩了一脚。

    容修沉凝着眼眸。

    *

    大排档内,正是用餐高峰期,客流如潮,生意火爆。

    食客们几人围坐一桌,高谈畅饮,潇洒快活。

    唯独繁夏这一桌,菜都上了,却不懂筷子,冷冷清清的。

    温澜生撑着下巴问道:“夏夏,容修学长不是说他已经快到了吗?这么我们比他后出门的都到了大排档,他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或许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不着急,再等等。”繁夏说道。

    离开酒店了,她的心也就彻底放松了,说话也自在了些。

    她懒散的靠着椅子,目光望着不远处的海岸线。

    “有事情耽搁?”温澜生支着下巴,莫名笑了一声:“或许吧。”

    等了半个小时,容修才姗姗来迟。

    “容修学长,这里!”温澜生站起来向他招手,看起来竟比繁夏还要热情期待他的到来。

    容修颔首落座,表情还是一样淡淡的,说不出的矜贵孤傲,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没有戴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并不锐利,反而温柔了许多。

    “容修学长,你怎么没戴眼镜啊?是眼睛丢了吗?”温澜生笑着问道。

    容修深沉的眸光淡睨了他一眼:“没丢,只是不想戴。”

    温澜生笑着点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动筷子吧,这些海鲜已经端上了有一段时间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繁夏主动开口,并将大排档的招牌菜往容修面前推了一下。

    如从前一样的温柔细致,并没有因为容修那一吻而流露出任何异常。

    容修心里漫起一阵苦涩,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哎,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一股力道突然从后面重重的拍了一下繁夏的肩膀。

    繁夏冷不丁的回头,眼神飞快闪过一丝尴尬。

    是工地里‘捉奸’的那位大姐。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工作服,只是没有带安全帽,怪不得她之前说要抓紧时间下班吃饭,原来是在这里吃。

    这世界还真是小。繁夏哭笑不得。

    “还带着你男朋友。”工地大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不是温澜生而是容修。

    虽然她在工地里没有看清楚容修的长相,但是她看清了容修紧紧抱着繁夏的那双手,修长白皙堪称完美,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容修。

    “是啊,我带着我男友一块出来玩。”说话间,繁夏将手搭在温澜生的肩上。

    温澜生虽然不认识工地大姐,但也朝着工地大姐微微一笑:“您好。”

    工地大姐眨了眨眼,顿了两秒:“呃、你好你好。”

    随后她看了繁夏一眼,又看了眼低头不说话的容修,咧嘴一笑意味深长:“行,那你跟你男友好好吃,我先走了。”

    繁夏点头:“好,回见。”

    个人各怀心思重新坐下,吃了大瓜的工地大姐笑的合不拢嘴,都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冲着繁夏竖起大拇指:“姐妹儿牛啊!”!

    第29章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繁夏低头吃菜,假装没有看见工地大姐八卦的表情。

    “夏夏,你尝尝这个爆炒大虾,听说是才从海里捞出来的,海岛就是不一样,鱼虾什么的比我们在帝都吃的新鲜多了。”温澜生剥了一只大虾放进了繁夏的碗里。

    繁夏夹起已经剥开虾壳的虾肉放在口中,其实感觉也差不多。

    她对吃的东西并不讲究,鱼虾之类的新鲜程度更是尝不出来,但是温澜生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点头应道:“是挺新鲜的,虾肉很鲜嫩。”

    “我也这样觉得,那我再给你剥一只虾。”温澜生笑语间将脑袋微微枕在繁夏的肩头。

    “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繁夏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自从容修那震撼至极的一吻后,她都不敢直视对方。

    “那怎么能一样呢,男生就是要给未婚妻剥虾的,如果我不给你剥虾,外面有其他人给你剥怎么办?”温澜生轻笑着说。

    繁夏细眉微动,总觉得温澜生说这话的语气有些怪异。

    “对了容修学长,你能不能帮我和夏夏拍张照片啊?”温澜生从湿纸巾擦干手指上的油痕,把手机递给他:“我跟夏夏第一次来海岛,我想拍照照片留个纪念回去也给我爸妈看一下。”

    繁夏紧张的看着容修。

    他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冷淡的眼眸透着一股莫名的狠厉。

    “算了吧,我们一会儿自己拍。”繁夏想要拿过手机,但却被容修夺走。

    “我给你们拍。”他眸光微冷,突出的话也仿佛透着冰碴子,热闹的夜市都捂不热。

    他的手指细细长长举着手机时,被绿色的手机壳衬的更加好看。

    温澜生开心的搂着繁夏的手臂,头枕在繁夏的肩头,比了一个耶,很常规甚至算得上老土的拍照手势,可容修记得,这个手势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胜利。

    温澜生幸福的靠在繁夏的怀里,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容修捏紧了手,点了拍照键。

    “拍好了吗?”温澜生笑着问:“容修学长我想跟夏夏再换几个姿势。”

    繁夏拽了拽温澜生:“拍一张就可以了。”

    温澜生抿着嘴:“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多拍几张嘛,等以后我们老了,再拿出来看也会觉得很怀念啊。”

    “一张也已经足够了,快吃饭吧。”繁夏说。

    温澜生拉着她的手:“夏夏,你是不是觉得容修学长给我们拍照会嫌烦?”

    繁夏敛了敛眸:“我没那个意思。”

    “继续拍吧,澜生说得对,难得你们出来一趟。”容修的声音冷冷清清,重新举起了手机。

    温澜生笑意更深:“那就谢谢容修学长了,不远处就是海边,我们一起去海边拍几张吧。”

    不远处的工地大姐,虽然还在跟朋友喝酒,但注意力已经全在繁夏身上。

    看到她跟正牌男友依偎在一起拍照,而下午还跟她在废弃大楼里偷情的小儿举着手机跟他们拍照,既觉得离谱又觉得暗爽。

    也不知道那个正牌男友知不知他们之间的奸情,应该是知道,不然怎么会让这个小给他们拍照?一定是故意的。男人之间的小心思,她最懂了。

    眼看着他们人离开了餐桌,跑到不远处的海边拍照,心想,应该是外地来的。

    工地大姐灌了一杯冰啤酒,趁着离得近,仔细看了看站在繁夏旁边笑的最幸福的正牌男友。

    不得不说是个帅哥,但是跟那个偷情的儿比还是差的太多了,不说五官,单论气质就差了一大截。

    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工,但也能一眼看出,正牌男友身上只是普通简单的邻家男孩气质,而那小儿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被极好的家教熏养出来的。

    家教工地大姐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都自甘下贱去当小了,还论什么家教啊。

    工地大姐自己也在外头养了一个二叼,但要是她的儿子上赶着给人家当小,腿都要给他打断。

    温澜生一口气拍了几十张照片,而繁夏因为拍照人是容修的关系,全程都表情淡淡,倒显得像是个无情的拍照机器。

    高举的手机挡住了容修的眼眸,繁夏几乎不敢想此刻容修眸中的神情。

    “拍了这么久了,应该够了吧。”繁夏有些不耐。

    “够了,谢谢容修学长。”温澜生笑着跑上前准备从容修手里拿过手机。“等等。”容修嗓音淡淡:“难得我们个人一起吃顿饭,又是在海岛,不如一起拍个合照?”

    听到这个提议,繁夏眼神明显一愣。

    温澜生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似乎不太情愿。

    容修自然也看了出来,故意让他拍了那么照片折磨他,现在却不想让他参与合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容修睚眦必报,今天在温澜生这里收到的屈辱,必须要全讨回来。

    “怎么,澜生不愿意吗?还是觉得我不应该跟你们一起合照?”容修不紧不慢的清淡嗓音透着危险。

    “当然不是。”温澜生说道:“只是我们个人一起拍合照不太好拍。”

    “没关系,找个人给我们拍不就好了。”容修淡笑着,转过身在餐厅的客人上环顾了一周,最后落在了专心吃瓜的工地大姐身上,向她走去。

    工地大姐正喝着小酒,看着喜闻乐见的偷情戏码。

    突然主人公来到她面前,她先是一惊,在听到请她拍合照的请求的后,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吃瓜吃到第一线了啊。

    找到拍照的人,容修重新走回沙滩,温澜生脸色有些沉,站在繁夏的左侧,表情也不见刚才的喜悦。

    见容修看向自己,温澜生示威般,挽住了繁夏的手臂。

    容修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站到了繁夏的右手边。

    淡淡清冽的雪松味袭到她的鼻尖,容修的手臂紧紧贴着她,轻柔的海风从他上挑的眼角吹拂而过,薄薄月光温柔的笼罩在他身上。

    “好,大家看我,我数一二。”工地大姐激动的说。

    繁夏微微屏息,屏蔽了鼻尖缭绕的淡淡雪松香味。

    在工地大姐数到的那一刻,她的手被容修的小指勾住,触感微凉,却像一捧热火肆意燃烧。

    照片定格,为这一刻在阴暗处盛开的爱意打上永恒烙印。

    工地大姐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咽了咽唾沫,到底哪个才是原配啊,这个小儿胆子怎么这么大!他就不怕人家原配发现,当街撕了他的衣服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会玩儿!

    “拍的怎么样,给我看看。”温澜生紧追着问。

    “可以可以,拍的很好,很完美。”工地大姐激动地语无伦次,但没有把手机交给温澜生,而是还给了容修。

    容修薄薄淡笑。

    “拍好了就回去吧,澜生你不是还想吃糯米椰子吗?一会儿我带你去买。”繁夏眉心微跳,刚刚被容修触碰过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炽热的余温。

    “我就去吃了,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容修轻笑着,回眸注视着繁夏的眼神烧灼:“夜市上遇到什么好东西,给我也带回来一份。”

    她给温澜生买的东西,他也必须要有。

    繁夏敛了敛眸:“好。”

    容修打了车离开,温澜生倒是松了一口气,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整个人也轻松了,搂着繁夏的脖子撒娇:“夏夏,我们现在就去夜市摊买吧。”

    “好。”

    海岛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夜市自然无比热闹,热带奇形怪状的水果也很多,两人逛到十一点才回来。

    当然,繁夏没有忘记容修的嘱托,因为不知道容修喜欢吃什么,但凡她给温澜生买了的水果零食,也都给容修买了一份同款。

    温澜生原本兴致高昂,看见繁夏手里永远提着两份零食水果,满脸写着不开心。

    容修这个贱人,即使回酒店了,却还是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他闷闷不乐的回到酒店,将水果随便扔在一旁,想坐在沙发上休息,却想起沙发之前被一只眉爬过,都是狗毛,嫌弃的进了卧室。

    “啊————”

    繁夏正想去给容修送吃的,就听见卧室内传来温澜生的尖叫。

    她赶紧跑进去,只见一只眉开心的在床边转圈圈打滚,如果忽略掉它身上挂着的衣服碎布和已经成了破铜烂铁一样的小配饰的话。

    温澜生怒不可遏:“谁让你寄进来的!”

    一只眉呆呆地看着温澜生,狗狗眼里全是茫然。

    温澜生更加生气:“那么多衣服你不咬,偏偏咬我这一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温澜生气急败坏,恨不得在它身上踹一脚。

    好在繁夏眼疾手快,把一只眉抱在怀里。

    一只眉委屈的缩在繁夏怀里,鼻尖呜呜。

    繁夏揉了揉它柔软的毛发,说道:“是我走的时候往了关门,让它跑了进来,怪我怪我。”

    “不怪你,怪我。”温澜生一口银牙几乎要被硬生生咬碎,他盯着一只眉,愤恨的眼神像是要透过一只眉咬碎它背后的始作俑者。!

    第30章 打人

    繁夏好不容易哄好了温澜生,抱着一只眉赶紧离开案发现场,她另一手拎着买来的零食,敲响了容修房间门的门。

    容修穿着黑色的睡袍,领口肌肤白的扎眼。他懒散的靠在门边,语调低沉却勾人:“玩的开心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繁夏走进房间门,放下一只眉,淡眉微微拧着有些不悦:“你走的时候,故意把那件衣服扔给一只眉让它咬对不对?”

    “对,是我做的。”容修坦诚的说直接向她靠近,胸膛几乎要贴在她身上,幽深的眼眸透亮:“你要告诉温澜生吗?那索性把刚才拍照的事一起告诉他好了,照片我都存下来了。”

    月光笼罩的海滩下,繁夏站在两个男人之间门,温澜生紧紧搂着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而右手边,她的手指与容修紧紧相扣。

    繁夏有些无奈:“我没有告诉澜生,但以后这些事情你也不要再做了我不想破坏我的家庭。”

    听到‘家庭’两个字,容修眼中浓烈的情绪顷刻间门好似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打压了下去,家庭这两个字负担太重。

    “繁夏,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温澜生?”容修的眼神浓浓不甘,紧盯着她。

    繁夏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着:“我要结婚了,回海岛之后不久我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不希望澜生误会我们之间门的关系。”

    她说的很直接,也希望容修能够认清现实。

    他是生来高贵的豪门少爷,不会继续自轻自贱,而她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谁知容修低着头沉默许久,单薄冷淡的唇角扯出一丝笑:“可你现在还没结婚不是吗?”

    繁夏眼神怔了一下,手腕被容修握住,好似被一圈滚烫的火缠绕,心猛地颤了一下。

    她鸦羽浓睫微动,说道:“虽然没有结婚,但我跟澜生马上就要成为夫妻,我不希望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横生枝节’四个字在容修口中呢喃,眼中泛起不知名的酸痛:“既然你这么想跟温澜生结婚,表现的对他这么专一深情,那你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养个小的?这一质问似的话,容修始终没有说出口。

    一旦说出来,繁夏就会认为他在背地里查她,而且他一个连小三身份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

    只是自从他知道繁夏还在外面包养了顾锦一之后,就好像有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妄图以为自己也可以成为她身边的男人。

    看到容修突然噤声,繁夏也没有追问。

    她将零食放在玄关上,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眉玩闹了一整天趴在他们脚边睡着。

    繁夏怜爱的看了一只眉一眼,准备离开。

    “能不能再陪陪我。”容修突然猛地拉住她的手,上挑的眼尾带着湿润的微红,显得几分凄楚。

    豪门贵子,山海集团掌权人,站在财阀顶峰的男人,何曾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柔软。

    繁夏温柔清淡的眼眸微微触动,但却毫不犹豫的拂下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不想卷入办公室恋情,平心而论,山海集团总裁助理是个极好的工作,薪资待遇都是业内顶尖,可一旦跟上司产生了工作之外的旖旎□□,就变得复杂了。

    在拒绝容修的那一刻,繁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被容修开除,甚至被行业封杀。

    但她不在乎,车子、房子、还有存款,保障生活质量的一切她都有了,即使被开除对她也没有多大影响。

    她的人生真正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繁夏轻轻的合上房门,关门的那一刹,她从门缝中窥见容修落寞的跪在地上,单薄瘦削的身子像受了伤的小兽微微弓着,背脊颤抖,一滴晶莹在他冷白的手背上溅出一朵破损的泪花。

    啪——房门关上。

    繁夏看着悠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酒店走廊,短暂的陷入沉思。

    当晚,她补偿了温澜生。

    前段时间门,因为温家的事情繁夏都没有怎么碰过他,温澜生像是渴水渴的快要死了的鱼,无尽的索取。

    事后,繁夏搂着温澜生入眠,指尖爱抚的撩起他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脑中却只有那滴溅在手背上的泪珠。

    已经做好了被开除准备的繁夏,直到出差结束都没有收到人事部的消息,她有些意外。

    这几天容修十分安分,不再故意搞些小动作,甚至连温澜生都觉得有些奇怪。

    去机场的路上,容修冷峻的脸瘦削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底薄薄的微光,平淡无神,只有在路过她身边时,他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波动。

    繁夏低下头,侧过身让他先走。

    顷刻间门,容修眼底的微光彻底熄灭了。

    因为温澜生跟他们一起回去,繁夏准备跟他一起坐商务舱,但容修却大方的给温澜生也升了舱。

    “一起吧。”容修的脸苍白无色,声音也沙哑无力,眼尾一点颓靡的红显得无比病态。

    看着容修近乎自虐式的自我折磨,繁夏有些不忍,何必呢。

    有做头等舱的机会,而且还是容修出钱,温澜生没有客气。

    明知容修离他们很近,可他就是要拉着繁夏谈天说地,繁夏安静地听着,眼神却暗暗往容修的方向瞥去。

    他重新配了一副细边金丝眼睛,眉眼如孤山,冷淡疏离,

    “夏夏,我的婚服上次去试偶觉得还有一点小毛病,我拿去店里改了一下,你明天陪我去好不好?正好你也看看我穿婚服的样子嘛。”温澜生笑容甜甜。

    繁夏收回视线,温声道:“之前陪你挑婚服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上次的婚服有些大了,都显不出来我的腰线,这次腰线改好了,一定比之前更好看,这可是Victoria·wang的设计,我心心念念了好久。”

    “好。”繁夏微微一笑,语气宠溺:“明天我下了班陪你去。”

    温澜生开心的点头,挑衅的扫了眼不远处的容修。即使他知道他们之间门隔着一段距离,容修应该听不见他和繁夏的对话,可他就是得意。

    再勾引他未婚妻又怎样,他们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温澜生趁繁夏不注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裹上毯子假装休息。

    繁夏无奈的笑了笑,替他掖好毯子,关掉阅读灯。

    周围一瞬间门安静下来,繁夏也闭着眼睛养神,没有发现容修已经要捏碎了的指骨。

    下了飞机,繁夏才把手机开机。

    一连串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像潮水一样涌来,仔细一看竟然都是温明月和谢岑的。

    “爸妈怎么了,怎么给我发了这么多消息。”繁夏下意识的说。

    “我也不知道,他们也给我发了很多信息。”温澜生面色有些凝重,突然发这么消息打这么多电话,他预感到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繁夏点开99+的微信消息,还没等她仔细阅读,温澜生那边又是一通电话。

    温澜生接起,即使他没有开免提,繁夏都能听见话筒里传来的谢岑哭泣声。

    “爸,你先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温澜生急忙问。

    谢岑哭哭啼啼的说,繁夏打开一连串的微信信息从头开始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温菁打人了。

    打的人是她24小时便利店里购物的客人,两人先是起了争执,温菁直接一拳打了过去,客人眼眶挨了一拳,后脑撞倒了货柜角,鉴定为颅脑损伤,视力受损,被判定为轻伤二级。

    受害人张口要一百万赔偿,否则就要走法律程序,按照轻伤二级的量刑标准,将会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不管判多判少,案底都是一定会留的,那么温菁以后再想找一个好工作就更难。

    而他们给她发了那么多条微信消息,就是想让她回去拿个主意。

    繁夏眼波流转一丝冷意,关上聊天界面,听着电话里谢岑无止境的哭诉,转头给售楼小哥发了一条消息。

    温家这两口子,嘴上说是让她回去拿主意,其实就是想让她帮忙出那些赔偿金,将温菁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一百万说的轻松,她倒是有能力给,但是凭什么?

    “爸,你别着急,我跟夏夏马上回来。”温澜生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安慰着,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谢岑挂断电话,温澜生看向繁夏。

    “我已经知道了,菁菁打了人。”繁夏说道,眉眼担忧。

    “是啊,还要求一百万的赔偿,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温澜生又气又无奈,不等他说完,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温澜生以为又是谢岑:“爸,我不说了,我和夏夏正在往家里赶吗?你就别催了。”

    “温先生,是我小李,锦润府的置业顾问,您还记得我吗?”温澜生愣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是这样的,之前您和您未婚妻都看过我们这里的房子,您未婚妻也说不错,说准备今天来付定金,您看我们约几点比较合适?”

    温澜生半晌没说话,呆呆地看着繁夏:“你已经准备付定金了?”

    繁夏笑着点头:“你不是一直很回到我们之前二人小世界吗?这个楼盘你也说过很喜欢,所以我想快点把房子定下来,给你一个惊喜,但是菁菁的事”

    温澜生心头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灼热的火烧遍了他的全身,令他想把繁夏抓的更紧再紧:“菁菁打人是她自找的,我们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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