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彻脸色瞬然阴沉,怨恨近乎要溢出眼眶,化作冷箭将人射穿,“国外就这么好吗?为什么你们都想出国?”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听着像是在质问nott,也是在问“他的父母”。
被如此埋怨,nott不仅没有生气,凝视着季彻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戒备,轻呵了一声道:“到哪儿都是混口饭吃,但跟我离开这里,去了外头吃的就是最肥的一口。”
季彻沉默少顷,目光向厂房望,不解地问:“在来这儿之前,隆哥就和我提过,说你们要做的东西很赚钱,可待了三年我也没看出到底比外头的货强在哪儿。”
说罢,他尴尬地扭过头看向一边,余光却在打量着正审视着他的nott。
季彻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替nott挡了枪,以此人的多疑,一定还对他保持怀疑态度。如果无法完全掩盖自己卧底的目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
nott紧盯着季彻,试图找到对方神态言语上的破绽,沉默良久,随着一声呵笑后,他的目光幽幽移开,凝望着灰蓝色的铁皮厂房,风轻云淡道:“算不上多,但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做,够你八辈子衣食无忧。”
季彻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模样俨然是有些动摇了,他咽了口水问:“出国了,能找到我的爸妈吗?”
他在心中暗道,看来nott相信他背后的人其实是隆哥了。
闻言,nott眉头紧蹙,方才说话间还偶有扬调,此刻却紧咬着牙关,声音压抑低沉,“你还找他们做什么?”
季彻垂眸在心中暗道,看nott的反应,他似乎很忌讳自己的双亲。
他的疑惑仅在瞬息,立马嗤笑回应道:“能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无情,让我差点饿死街头,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照顾,我也能过得很好。”
nott的眉心渐展,冁然而笑,“好,不过在离开前,在离开前,我需要你替我办件事。事情要是成了,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兄弟。”
“兄弟?”季彻喃喃。
恍惚间,有个爽朗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各位前辈大家好,我是陆销。”
“他叫季彻,是我的最好兄弟。他有点慢热,大家多担待。”
他不善交际,所以毕业后刚去江林市公安局报道时,一个人站在角落,旁观着陆销不到十分钟就融入了集体,说不上羡慕,只是觉得有点孤单。
可是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对方用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陆销好像知道他不习惯热闹,没有把他拽进人群,而是站在他的身边,向所有人昭告,他们是好兄弟。
季彻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腕,胸口的暖意驱散了身处秽暗深处的寒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几分,颔首道:“好,为了兄弟。”
nott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转头让人立马搭架子,太阳落山之前就得做好,又嘱咐季彻好好休息才起身离开。
回到厂房前,nott掸了掸白大褂上的灰,正准备进入实验室,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他看清来人后,冷声道:“是你,我正好找你有事。准备动手吧,把那条吃里扒外的狗处理掉,这次任务带上红绳一起,事情做得干净点。”
许义与nott身高差不太多,可对方身上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令他不自觉地仰视。
可刚才的安排,又让许义难以让步,“为什么要带上他?这个人不可信。”
nott呵声,“可你之前审了他一天一夜,什么都没问出来。”
许义霎时语滞,他们干这行的,身边没少有跳蚤乱蹦,他几乎没有看走眼过。只要是被他揪出来的,要么老实交代,要么活活打死,可这个叫红绳的是个例外。
手指通通掰断,关节全部反折,肋骨也断了六七根,全程一声不吭,这太像条子了。他好不容易问出点什么,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除了让红绳咽气,他几乎什么手段都使了,可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那时他也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无话可说,还是真的被训练过。
时至今日,想起这些许义仍觉得不爽,而后他忖量着nott,转言提醒了一句:“你这么着急发展自己的势力,头儿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在nott身边跟了几年,他多少了解这个人的脾气,这个人心眼小的很,装不下别人。他看得出nott向红绳递出橄榄枝,是看在对方挡枪的份上。嘴上说把人当兄弟,估摸着心里已经算计怎么利用对方了。
nott冷笑反问:“不高兴?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带着手下砸我场子,我却连培养个帮手都不行?”
“不是不行,是……”
nott打断了许义的话,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眼中隐隐有怒火燃烧,“少说这些糊弄人的话,你只效忠自己的主子,我和那个人当天要是真死了一个,你也不会出手。那天枪口对准我的时候,只有红绳在我旁边。”
两人对峙之时,谁也没注意厂房外有个人影猝然闪过。
***
“喂,是110吗?这里是江林大学保卫处,有人在学校闹事,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什么?我就在附近,马上过去。”陆销接到曹琰突然打来的电话,即刻调转车头向江林大学赶去。
“求求你们,钰钰不是这样的人,求你们嘴下留点德吧!”
“求求你们了,不要这么说她,我跪下求你们了!”
车门刚打开,隔着大老远陆销就听到了哀求声,声源好像就在校门口的人群中。
陆销带着警员挤进人群,入眼的是黄钰钰的爷爷正跪在几名学生跟前,边跪边请求着什么。
“爷爷,你这么做什么,快起来!”陆销大步上前扶住老人,目光示意警员找几名旁观的学生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校门口,学生们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知道事情的经过。
“我路过的时候就看见这个老人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知道那几个同学说的是什么,就是……就是最近学校里有传言,说文学系的黄钰钰其实是和男生出去被奸|杀的,还说她是倒贴,是……哎呀,反正就是些不太好听的话啦!”
“那个老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就冲过来拦住那几个人,跪在地上求他们不要乱讲话,可这些话学校里的人都在传,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是聊聊而已嘛,又不犯法。”
“犯法。传播谣言,就是在犯法。”陆销扶起老人,听到一名同学满不在乎的调侃,蹙眉冷声教育道。
他说着,冷眼抛向站在人群外看热闹的保安,“本案目前还在侦破中,暂不对外公布详情,警方希望校方能积极配合调查,不要放任谣言扩大。”
保卫处的人赶忙赔笑,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但陆销怎的也没看出他们哪儿不好意思了。
一名警员急匆匆地跑来,见老人没有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但看到旁边站着的是陆副队,连忙敬礼道:“陆副队!”
陆销:“曹队应该让你保护好老人家吧。”
警员为难道:“我是跟着他的,但刚才替他买瓶水的功夫就……”
“警官,是我自己要来的。”老人哀痛地看向校园内,潸然泪下,“我只是想来囡囡从前最向往的地方来看看。”
陆销没有回应,转首对警员嘱意:“带老人回去休息吧,不要有下次。”
这个案子涉及毒|品,保不齐有毒|贩在暗中窥伺,那些人丧心病狂,万一被逼急了对老人下手,就是警方保护不当。
目送着老人离开,陆销的视线重回江林大学内。
校园视野开阔,风景宜人,白蓝色的教学楼映在湖面,偶有蜻蜓飞过,点起几分波澜,乱了湖中画卷,行道树郁郁葱葱却比不过学生的青春朝气,可这里或有秘辛藏匿。
警方从未对外透露过本案信息,学校里的传言会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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