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早已过了干柴烈火的阶段,毕竟他们在一起已经八年了。
如果一定要把这八年分成阶段的话,那么他们最放肆的阶段应该是在20到22岁的那两年。
大学生嘛,青春又纯情,眼神贴在一起就分不开。
那也是很美的一段时光,同班且同宿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距离了。
早上是被李淇风叫醒的,如果床帘拉得严实,李淇风还会偷着亲他,两个人隔着床帘笑着扭打成一团,然后吃着李淇风买的早饭,两个人腻腻歪歪地去上课。
后来直男谭亦青还感叹说,如此瓜田李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再然后大概就是毕业后签进公司那的两年了,22到24岁。
虽然没有在身体上干柴烈火,却是彼此心贴得最近的阶段。
人可能难以共富贵,但很容易共苦难。
那时拍戏很累,前景也很迷茫,两个人回到租的房子里,累得手指都不想抬,却能抱着彼此熟睡整整一夜。
再后来......宋涵哼笑一声,听见浴室的水声停止,他把拖鞋一踢,滚上了床。
反正现在,李淇风别想动他一下。
虽然这么说,但总得想点借口。他们整整四个月没见面,没有理由不小别胜新婚。
如果此时他突然撂挑子不干了,李淇风大概会有所怀疑,以及正中他那位情人的下怀。
脑子里还在想,李淇风就出来了,穿着居家的睡衣走到柜子旁打开抽屉,把胃药拿出来看了一眼,确认有被吃过的痕迹,他才又关了抽屉。
宋涵心口一刺,然后又想,对啊,他说自己胃疼来着,这就是借口。
然而借口却没用上,李淇风上了床只是伸手把他圈进怀里,嗅了嗅他的脖颈,问道:“你洗澡了吗?怎么身上还有股火锅的味道,还有你那烟……”
宋涵刚想发火,李淇风疲惫地吐了口气:“睡吧,明天给你补生日。”
他说完就睡着了。
看来真的累了。拍了四个月戏,赶着飞机回家,回到家还要做饭,哪有不累的。
宋涵憋在喉咙的那口气瞬间被堵住了。
背上传来浅浅的温度,宋涵不由地咽了口口水,然后闭上了眼睛,想要去压住那一片酸涩。
李淇风其实挺好的。宋涵打心底是这么认为的。
这两年他也知道他们没有当初那么激情热烈了,一是李淇风忙,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二是正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爱情终将变成亲情一样,不可能有永恒的热情,生活,最终都是归于平静的。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合拍,日子就还是有滋味的。
去年宋涵还想过,即使他一直这么平凡,即使李淇风逐渐高不可攀,只要他和李淇风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彼此,他是想要这样和他过一辈子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二天七点宋涵就爬起来跑了。
七点,他的店都没开门,找了个早茶店混到九点,才晃晃悠悠地去了店里。
小神仙火锅这家店是他两年前开的。
他说要退出娱乐圈去开火锅店的时候,李淇风是不同意的,但他一意孤行,一定要开这个店。
店的地段很好,三层楼,全中式设计,投资很大。
其实当初也没有必要选三层楼的店面,但宋涵当时恋爱脑还在,还想替李淇风寻点方便,把三楼设计成了私人餐馆。
装修的时候还特意修了侧门,那边进来不需要和大堂的普通食客接触,很方便李淇风带人来吃饭。
在他的三楼吃饭没有任何顾忌,也不怕被偷拍,一来二去,就算李淇风不来,也天天有圈子里的人来吃饭,三楼的生意竟然风生水起。
按最开始宋涵还有些私心,不想来的人太多,但他的谢大经理愤恨地说有钱不赚王八蛋!恋爱脑能当饭吃啊!
然后他那善贾的谢经理直接把三楼的菜价翻了个翻。
宋涵暗中提醒这不是在赚黑心钱吗。
但谢经理有理有据地说,我们特意请的大师傅,服务员还要给封口费,侧门还要添安保,那三楼和私人会所有什么区别!成本高啊!
宋涵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从此对三楼不管不问,开始彻底“游手好闲”。
但今天他心里有闷气,在办公室闲不住,干脆就跑到三楼去做收银。
火锅店要晚上才人多,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直到下午五点,李淇风的电话才打了进来。
宋涵犹豫接不接,一旁的收银小妹道:“老板你接吧,你那樱桃小丸子的铃声太吵了。”
宋涵只有接了。
“你去店里了?”李淇风的声音有些含糊,大概是刚睡醒,“抱歉,我太累了。”
宋涵直接蹲在了实木柜台后面,手指抠住上面刻着的梨花,冷声道:“你睡你的吧,别管我。”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又道:“你还在生气?”
李淇风问得很平静,宋涵却一股怒气从心脏窜出来顶着喉咙,手指差点没把梨花瓣儿抠下来:“对,我还生气,我胡搅蛮缠,你别管我!”
“宋涵。”李淇风疲惫地叫了他一声,仿佛在面对闹脾气的孩子,“没给你过生日我很抱歉,但那天拍戏确实太忙了。”
“你忙我能不知道吗?你一直都忙,忙得要死。”宋涵咬着牙,指尖因为抠得太用力传来一阵刺痛,“我不是因为你没给我过生日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别的事情,行了吧,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他说完重重吐了口气,下意识伸手去摸柜台上的烟。
手掌在冰凉的柜台上连摸了好几下,抓了个空,又听见柜台前来了客人,烦躁地把手缩了回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有半分钟,两个人似乎都在寻求冷静,最终李淇风轻声道:“那如果不是为了生日的事,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声音可以说很温柔了。
说起来,每次他们吵架从来都是李淇风先服的软,他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两年更糟,但李淇风总是惯着他。
眼睛一下子就酸了,生出一丝薄雾来。宋涵在心里说,李淇风,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知道吗?
但一时竟然也骂不起来了,只能吸了下鼻子,随便拉来一个借口搪塞:“就是昨天出门遇到个傻逼,说我名字简单,说我胖,还骂我年纪大记性不好,我年纪再大也没他大,一看就是过了三十的人了,竟然说我年纪大,我不高兴,行不行?”
李淇风似信非信,但还是宽慰道:“别在意,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宋涵吐槽了这一通,竟然觉得心里的那口气消了一些,正要找个借口挂电话,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低沉,磁性———
“你说的那个傻逼,是我吗?”
宋涵一抬头,正对上张邈远那双笑意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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