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未见,刘芸晓异常热情,她为江涵留了不少零食,就等江涵回宿舍品尝。
江涵看着那些零食眼睛一亮,撕开果冻的包装就吃了起来,果冻太滑,差点呛到她的嗓子眼。
刘芸晓像个长辈似的拍着她的后背,“语重心长”地和她说:“都是你的,着什么急啊,又没人和你抢。”
江涵讪讪地笑了笑,放慢了咀嚼速度。
“我也有个东西要送你。”江涵说着,拿出手机掰开了手机壳,露出里面的一张卡片。
“我爸单位发的,鲜榨果汁的月卡,他不喝这东西,就让我拿过来了。”江涵解释着,她将卡片抽出的同时,连带后面的一张印着熟悉人脸的两寸照片掉了出来。
“哇!我爱喝我爱喝,谢谢谢谢······哎?这是?”
江涵瞳孔一颤,迅速弯下腰捡起那张纸照片。
“没事没事。”
她动作慌乱地将那张小卡放回了手机壳。
刘芸晓眉头微皱,那是······许嘉年的照片?
看照片的角度,像是偷拍的,许嘉年穿着常服,阳光下笑得灿烂。
整个学校谁不知道,许嘉年追了程芊两年多。
江涵,是喜欢许嘉年?
但江涵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刘芸晓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而有些许的落寞,她曾以为自己已经是江涵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却没想到,江涵还有很多隐秘的心事,是不曾在她面前暴露的。
她直视着江涵,江涵却本能地躲闪开来。
“这个果冻很好吃,谢谢。”江涵扯了扯嘴角,试图转移话题。
“好吃就多吃点。”刘芸晓从善如流,她本也没想刨根问底。
江涵收拾了下寝室的东西,就和刘芸晓相伴去了教学楼。
同学们纷纷朝江涵传来异样的眼光,猜测江涵的伤会不会又是程芊弄得,处于舆论中心的第二个女主角风波后第一次现身,大家都期待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不怀好意地窥探着。
下课之后,许嘉年拦住了江涵的去路。
“有事吗嘉年?”江涵明知故问。
许嘉年欲言又止,他瞥了下周围窃窃私语从他们身侧路过的同学,拉着江涵到走到学校的天台。
刘芸晓看到许嘉年扯着江涵的手臂,生怕许嘉年为了维护程芊而对江涵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如果江涵真的喜欢许嘉年,许嘉年伤害她,她很有可能忍气吞声,但听墙角这种事有些不道德,刘芸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上去。
她躲在天台大门后,静听身后的动静。
“有必要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程芊一辈子!”许嘉年不自觉拔高了音量,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嘉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相信程芊吗?”江涵抬头直视着许嘉年,语气充满了无奈。
“江涵,我记得你爸之前经常打你,你鼻子上的伤,是他打的吧?”许嘉年冷声问道。
“是他打的又怎么样,和程芊的事有关系吗?我有没有说我鼻子上的伤是程芊打的。”江涵转过身面向许嘉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局促。
“所以你身上的伤痕,手背上的伤,到底是你爸打的,还是程芊打的?我和程芊认识这么多年,她会做什么样的事我很清楚,她虽然有时候比较暴躁,偶尔也会和人爆发肢体冲突,但她绝对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笃定的声音响起,透过天台的风传到刘芸晓耳中。
刘芸晓不自觉摒住了呼吸,拳头因紧张而微微握紧。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程芊伤害江涵的事实,但此刻,她对此产生了些许怀疑。
“你的意思是,我是在诬陷她?嘉年,你不能因为相信程芊就对一切闭目塞听,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陷害她的理由?我冒着这么大风险让她身败名裂,我能得到什么?”江涵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她情绪激动,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
许嘉年忽然噤了声,他说不出。
江涵发出一声轻嗤:“你看,你自己都说不上来吧,你为了给程芊脱罪,真是脑洞大开。”
“江涵,我只是不希望你走错路。”许嘉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当时在说什么?还有,程芊真的打到了你的脸上吗?视频里可看不出是打在脸上还是墙面,江涵,你为什么要陷害程芊?”
没等江涵回复,许嘉年便继续诘问道:“那时候,我看到程芊的手受了伤,如果她是打在了你的脸上,拳面又怎么会流了那么多血?”
听到这里,刘芸晓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
“是程芊跟你说的?是吗?她当时确实打了我,只不过第一下打在了我的鼻梁上,我就流了很多血,她怕我受伤太重会出事,又想发泄情绪,所以后面的几拳打在了墙上。”江涵义正言辞地说着。
“可······”
“嘉年,你说程芊没有对我动手,没有打过我的脸,那难道是我自己打的吗?我有当天去医院的骨折证明,就算我爸对我施暴,怎么可能那么巧,视频显示程芊打了我的脸,我爸就顺势打到我的鼻梁,他是有什么预知能力吗?”
许嘉年一时竟无法做出回应,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他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程芊那几拳中到底有没有真的打到江涵脸上,但江涵竟然能说出骨折证明,这让许嘉年原有的猜测也产生了动摇。
“所以,是程芊跟你这样说的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颠倒黑白抹黑我,她真是······”江涵欲言又止,似对程芊已无计可施。
“不是程芊,是我自己的猜测,我看到她手背受伤才这么说的,你别给程芊乱扣帽子。”
听到这句话,江涵突然激愤起来,语调也不自觉拔高:“你还在维护她是吗?许嘉年,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呢?她为你做过什么?她甚至从来没在意过你!你是不是贱啊!你一定要一棵树吊死吗!”
刘芸晓蹙起眉头,从她认识江涵开始,就没有见江涵生过如此大的气,向来温声细语的一个人,竟也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
“我喜欢程芊,我愿意相信她,程芊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她做过的事从来不会不承认,也不屑于隐瞒欺骗,我和她认识这么久,我了解她。”
许嘉年忽然抬手搭在江涵的肩膀,不住地摇晃着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陷害程芊!程芊对你哪里不好?她怕你被你爸打,好心收留你在她家,好吃好喝照顾你,还给你买东西,她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江涵抬手挣脱,重重地推了一把许嘉年:“我说了我没有陷害程芊!”江涵努力挣脱她的手,“你说程芊哪里不好?你以为她收留我是因为怕我爸打我?你放屁!她只是为了她自己!她不想一个人住,想有个人陪着,于是恰好选择了我而已,她好吃好喝照顾我,但她的脾气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在拿我当发泄的垃圾桶!是啊,我吃着她的住着她的,我根本没资格反抗是吧!许嘉年,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别人呢?程芊有什么好,你要这么维护她!甚至在亲眼见我被她欺负的时候还要出头帮她说话!”
“就算她和你一起住不是单纯为了你,也有为了她自己的原因,难道那就值得你嫉恨了吗?就算她目的不那么纯粹,不也是帮了你吗?”许嘉年的额角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有些可怖。
“但她后来对我动手也是真的!”江涵喘着粗气大喊。
刘芸晓大惊,她忽然开始回想起曾经的一些细节。
前些天,她去接热水泡咖啡的时候,转身的刹那不小心碰到了许嘉年,咖啡溢出来溅到了他的手背,将他的袖口濡湿。
后来数学课上,许嘉年上台解题作答。
而当天晚上,刘芸晓回到寝室,便看见江涵在画着画。
画上的少年身形修长,指尖正捏着一截粉笔写着黑板上的题目,教室讲台旁的绿植被东方的阳光斜照在另一面黑板,落下一片摇曳的树影,少年一身干净的校服背对着台下的人,看不清脸。
当时刘芸晓只当是江涵一时兴起,闲时随手所作的作品,画中的少年只是青春美好的代名词,没有确切具体的身份。
可刘芸晓依稀记得,画中那名少年的手腕袖口处,有一点点干涸的咖啡渍。
那不是随意所画的帅气少年,那是许嘉年。
江涵的尖叫声透过天台传入刘芸晓的耳中,和江涵相识两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涵如此失态地大喊。
在她的印象中,江涵是温柔文静的代名词,她对一切总是淡淡的,漠不关心,也没有过度激烈的情绪波动,刚做室友时,刘芸晓有时候也会见她性子软欺负欺负她。比如江涵爱干净,可刘芸晓对脏乱差的容忍度极高,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总是江涵在打理寝室的卫生,刘芸晓不愿做,那整整一个学期,都是江涵在任劳任怨维护寝室的卫生。
后来刘芸晓心中生愧,才和江涵约定两个人定期轮流打扫。
江涵那时还笑着和她说谢谢。
这样的人也会有极端和冲动的一面吗?
事实或许就摆在眼前。
“嘉年,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为什么在程芊做了这么多恶事之后,你还要帮她找理由脱罪呢?我对你的心意不比你对程芊的少啊!你为什么要维护一个道德有问题的人呢?”
“江涵······你?”许嘉年愣住了。
“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毫无感受吗?呵,你的心思全在程芊身上,肯定是看不到我的吧。”江涵冷声嘲讽道。
“江涵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啊。”
“谁要跟你做朋友!许嘉年,程芊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连是非都不分了?”
刘芸晓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袖子,忽然,她听到楼下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想着,于是装作路过,快步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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