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二字从宣织夏口中这么冷静又确信地说出来,让商书霁不禁怔住。
“当然,不会有任何附加条件,只是离婚。”宣织夏又补充道。
怔然过后,商书霁蹙起了眉头。
他站起身,跟着宣织夏走进了卧室,看到宣织夏走向最靠近门的一侧床边坐下了。
宣织夏掀开被子,抬眸发现商书霁的目光。
“不信我的话?”宣织夏问。
商书霁思忖几秒,然后摇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倾向于相信你刚才这话是出于真心,所以才更加难以理解。”
“你又何必非要理解呢?”宣织夏淡定道,“在此之前,我只在商家待了不到十天,除了住的那栋房子之外,连整个商家都没有逛完,停留时间最长的是我的卧室,显然也没机会使什么诡计。”
“离婚之后,我离开商家,往后和你们再无交集,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哪怕我真有什么企图,也和你无关了。”
距离节目结束还有二十多天,宣织夏不希望商书霁此后总纠缠这件事,所以试图跟他仔细讲讲道理。
然而,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这样说,我就更加疑神疑鬼了。”
宣织夏无奈,索性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客气道:“那商先生自便。另外问你件事,这里似乎只有一床被子,你今天晚上可以不盖被子吗?”
商书霁:“……不可以。”
宣织夏也没有纠缠:“好吧。我只是尝试一下,不行就不行,这被子尺寸挺宽敞,不影响我们各睡各的。你现在打算睡觉了吗,没有的话劳烦出去时帮忙关下灯,拉上门。”
看着宣织夏淡定地躺下了,商书霁哑口无言。
然后,商书霁帮忙关了灯,关上门,蹙着眉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外面小客厅里。
宣织夏很快睡着了。
大概是商书霁后来睡觉进卧室时动静不大,所以宣织夏并没有中途被外界声音吵醒。
但他做了个梦。
久违地梦到了父母。
宣织夏的父母是青梅竹马,自幼熟识、一起长大,上学都没有分开过,大学过后一同前往海外继续深造,然后一起回国接手家族企业。在公司经营得如鱼得水后,两人结婚,次年生下了宣织夏。
宣织夏自出生就身体羸弱,宣父宣母自那以后便开始了把医院当家的日子,小心翼翼呵护着才没让宣织夏夭折在襁褓之中。
宣织夏三岁以前,基本都没怎么离开过医院。后来回了家,身边离得最近的也永远是一些医疗器械和药。
为了让宣织夏更健康一些、能够平安长大,宣父宣母什么都信。
看中医,看西医,科学的也信,不科学的也信。例如把宣织夏打扮成女孩子、这样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来勾魂时就认不出来人了这样的迷信,宣父宣母觉得反正不损伤身体,不如信其有。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宣织夏的身体
仍然很脆弱,宣父宣母不敢让他去学校,只能请了家庭教师在家授课。
直到十一二岁,宣织夏的身体才好了不少。虽然比起正常的健康孩子还差很多,但好歹不用担心风吹就跑了。虽然还是容易生病,但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受累受凉受惊受折腾,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明明只是在家里待着也莫名其妙生病。
宣织夏终于第一次去了学校。
宣父宣母每天都亲自接宣织夏上下学,他们能为宣织夏做到的事就绝不假手于人。
但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哪怕精力可以靠意志撑下去,可每天一共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仍是固定有限的,宣父宣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孩子身上,就注定公司的事顾不了那么仔细。
宣父宣母各自的父母还在世时,还可以帮衬着他们,但两边的老人都去世后,双方家族里再无其他直系血脉,剩下那些人都各有心思,自此暴露了出来。
其中有的人自认是出于好心,提醒宣父宣母还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公司事务上,免得内部心怀鬼胎的人蠢蠢欲动不安于室。
至于孩子,交给佣人、家庭医生、家庭教师照顾管理,不放心的话就多安装监控、多雇人互相监督,不见得就比亲生父母在身边过得差了。
还有的人笑里藏刀,感慨宣父宣母为人父母不容易,不如把公司权柄移交出去,他们坐在家里陪孩子、等着分红入账就行了。
有的人说话更加冷心冷肺,说宣织夏一看就养不大,养大了也活不长,回头夭折、英年早逝,宣父宣母与其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如趁着还能生再生一个健康的。
宣父宣母一概没听。
他们深思熟虑,互相商量过后,各自在公司里动了手。间歇着来,以保证至少其中一个人忙得腾不出手时,另一个人是能陪在宣织夏身边的。
他们花了两年时间,各自成立了完全归属他们的职业经理人团队,适当下放了一些权利,但同时也确保了公司话语权仍在他们手里,而且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宣织夏长大。
少年时期,宣织夏也曾问过父母,为什么不再要一个孩子。
宣父宣母、两边家族的长辈和亲属都身体健康,所以从遗传方面来说,宣织夏自出生起便格外羸弱,这个情况是很罕见的。如果宣父宣母再生一个孩子,那孩子健康的概率很大。
“傻夏夏,你当生孩子是吃饭喝水呢,可不容易了。爸爸妈妈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你呀,不要多想,要是心疼爸爸妈妈呢,我们夏夏就好好长大,一直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就好了。▁”
后来,宣织夏稳稳当当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迈入了成年之际,也考上了挺不错的大学。
宣父宣母喜极而泣,此外也开始考虑宣织夏的未来。
宣织夏身体不好,将来肯定是不便像常人那样工作的,哪怕是进自家公司,光是人际关系也得一堆烦心事,宣织夏很难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其实家里有钱,宣织夏将
虽然活着就很好了,但如果人生这一辈子从少到老都只有活着这一个盼头,那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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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成年之后的宣织夏,身体素质相比之前,也多多少少更好了些,宣父宣母不想总把孩子当个瓷瓶。
可是又的确很担心宣织夏受累受难。
所以,宣父宣母考虑过后,打算给宣织夏准备一间小而精的书屋。书屋里一半空间用来安静休闲,一半空间摆放书架,供借阅和售卖。
赚不赚钱不重要,大不了就养着这间书屋,主要是有这么一个“工作”,宣父宣母希望借此让宣织夏觉得,他也是有“事业”的人。
而且,书屋交到宣织夏手里后,以宣织夏的性格肯定是会负责的,到时候三五不时到店里坐一坐、看一看,既能让他出门走走,也能让他接触一点人气,不至于学业结束、离开校园后就完全远离社会。
宣父宣母设想得很好,而且很快落实好了,书屋内人员聘用、各项规章流程,他们都给确定好了,打算正式经营书屋,直到宣织夏大四时再交给他。
那个时候,宣织夏有足够的时间,书屋也运营了几年、走上了正轨,出现意料之外乱子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至于让宣织夏劳累。
然而,书屋刚开始运营没多久,宣父宣母就出了意外,没办法在将来亲自带宣织夏去接手书屋了。
宣父宣母在前往学校、准备去接宣织夏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宣父当场身亡,宣母虽然被送往医院抢救,但也无力回天。
那天接到电话,宣织夏匆匆忙忙赶往医院,在医院里奔向手术室所在院楼时,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跑得那么快,快到他根本无暇顾及身体是否超过负荷。
可即使他跑得再快,也只来得及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那时候,宣织夏在剧烈运动之下冷热汗水交替,停在母亲身边时眼前一片花白,四肢百骸都脱力一般,身边所有人的声音都显得机械嘲哳,母亲温和慈爱又虚弱的言语勉强从其中挣脱出来,缓缓进入宣织夏的耳中。
周围那么虚假,那么恍惚,只有那一点点声音,和紧紧握住的母亲的手,才有一点真实感。
“夏夏……你爸爸他,最后说,幸好还没接到你,幸好你没有一起在车上……”
“夏夏,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现在我们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夏夏……照顾好自己啊,夏夏……”
最后,母亲仿佛是没有清晰的意识,只呢喃一般一直叫着“夏夏”。
宣织夏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全凭下意识地点头,干涸得想要呛咳的嗓子勉强回应着“好”。
宣织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记得身边的其他人突然开始拨他的手,劝着他说:“好孩子,你妈妈已经去了,放开她吧。”
宣织夏记得看向母亲的最后一眼,那张总是充满慈
()
爱的美丽面庞上染了大半的血。后来他去看父亲,父亲也是一样的,都成了破损的血画。
给父母办葬礼期间,宣织夏一直没有倒下,直到父母入殓下葬,宣织夏回到家里,倏然倒在了门口,吓坏了一众佣人和家庭医生。
……
曾经如此悲痛的记忆,恍如隔世一般重现在了梦境之中,但梦境拉长了医院的走廊,改换了部分情景,宣织夏看到染血的父母就站在走廊那头带着悲意地看着他。
他一直跑,一直跑,想要跑到父母身边去,却怎么也到不了走廊的那一头。
他应该很累,但就是跑得停不下来,只能听见仿佛是心跳声一般的动静越来越响,似是在警醒他不要再沉溺下去。
“我过得很好……”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过得很好,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已经不伤心了,我早就接受了现实,你们不要担心我……”
宣织夏喃喃呓语,睡梦之中却还蹙着眉头。
商书霁睡眠向来偏浅,过了会儿l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扰醒,他偏过头,发现宣织夏状态不对,下意识撑起上半身,伸手探了探宣织夏的额头。
商书霁碰上宣织夏额头的下一秒,宣织夏就突然睁开了眼。
深更半夜,这场面本应该有些吓人。
但商书霁没有受到惊吓,只是不禁一怔——宣织夏突然醒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目光本就不太清明,此时眼中又带着像是欲哭的水雾,叫人不自觉心间一动。
几秒之后,商书霁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平静道:“还以为你是一换地方就生病,夜里又发烧了,但摸着不觉得烫,我把体温计给你拿过来量一下?”
宣织夏此时反应有点慢,直到商书霁已经下床走动了,他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用了。”宣织夏声音很轻,说完后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商书霁那半张床,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他一闭上眼,眼中原本欲落未落的水雾就终于化成泪珠,从眼尾落下、苍白地划过脸颊。
宣织夏没管,安安静静地躺着。
商书霁站在宣织夏的行李箱旁边,原本是打算给他拿体温计,此时颇有点进退两难。
他的目光再次注视在了床上。
宣织夏身形单薄,白色的被子上有从窄窗洒进来的几缕月光,漆黑的夜色下,宣织夏几乎被淹没其中。
此情此景,商书霁又一次回想起了之前那个有关宣织夏的梦境。
就是那个梦境过后,再见到宣织夏时,商书霁就觉得他变化颇巨了。
不过那时候商书霁没有在意,宣织夏这个人都不在他眼里,何况所谓的变化,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最多有个“他又在算计什么”的一闪而过念头。
当下,商书霁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宣织夏,沉默片刻,突然摸索着从他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平板电脑和配套的笔,然后离开了卧室。
宣织夏还未睡着,听到开关门的轻微动静,他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然后,不知不觉间再次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的清晨醒来时,宣织夏已经恢复如常。
凌晨时不知为何离开卧室的商书霁,此时还躺在另一半边的床上没醒,宣织夏看了他一眼,接着起身洗漱。
商书霁起床时,看到宣织夏还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坐在小客厅里,沉默无声地看书,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是宣织夏这段时间早晨起床先喝水的习惯。
“半夜你突然醒过来,是因为做噩梦了?”商书霁突然问。
宣织夏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目光继续看书,显然兴致缺缺,是虽然听到了问题但不打算搭理回应的意思。
商书霁有这样一个猜测,便随意问了出来。宣织夏不想回答,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去敲了敲两个孩子的卧室门,提醒他们起床,然后自己进卫生间洗漱。
因为吃早餐,嘉宾们再度聚集在了餐厅里。
昨天晚餐时感到了难堪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如今一夜过去,他俩又故态复还,还是“长袖善舞”的姿态。反倒是一直气焰很高的高尚,这个早上消沉得很,也不说话。
其他嘉宾本来没有在意,只以为高尚是还在生闷气,而且他这之前也不爱跟别的小孩说话,一开口就是要吵架的阵仗,所以早餐期间一声不吭、表情也不好看,还算正常。
直到游轮靠岸,众人抵达海岛,好奇心格外外露的孩子们都在四处观望,平时这方面也挺活跃的高尚不仅没有流露出好奇,还在其他孩子们的讨论声中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众人才察觉出了明显的不对劲。
林照水看向高风和尚碧树,关心道:“高尚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
听到这话,其他小孩们都看向了高尚,仔细一瞧,是不太对。
“高尚不会是被他爸爸妈妈打了吧……”
“啊?不会吧……”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好木呆呆的。”
在孩子们的小声讨论中,尚碧树连忙笑道:“没事没事,他好着呢,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这回气性有点长,昨天晚上就不跟我们说话,今天起来还闹呢。也有可能是坐船太久,有点晕船,现在都下来了,过会儿l就好了。”
高风也跟着附和。
高尚的父母都这样说,而高尚看上去除了有些垂头丧气之外,也不像受伤或是怎么的,其他人便也不好继续多说。
下了游轮之后,嘉宾们在节目组的指引下离开码头,来到了附近的沙滩。
上午十点的时间,沙滩附近人少,节目组又挑选过地方,所以嘉宾们停留下来的这片区域当下看不到其他人影。
只有晴空万里,水光接天,近处沙滩细软,不远处有椰林树影,林影后方隐约能看见房屋。
“这个海岛就是本季节目当中,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的旅程第二站,和上一站一样,我们
要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节目组导演说道。
那现在大家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节目组要让大家还带着行李,就先到沙滩这里来?()”
“没错,因为事关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在海岛上的住处。在上一站的两山村,我们采取了由小朋友们进行赛跑的方式,先到先得选择了住房。那这一站,就由小朋友们在旁边鼓励加油,由我们的家长来进行比赛!”
节目组导演说着,有工作人员随之拿出了几圈绳子。
宣织夏眉尾轻挑,感到不是很友好。
导演指着绳子说:“比赛形式呢,就是拔河!”
“以家庭为单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所以我们也就不区分每个家庭到底是爸爸妈妈、两个爸爸还是一个妈妈的情况了,总之家长都要上,以抽签方式决定比赛对手。”
“在场一共五个家庭,抽到落单签的那个家庭,固定为第三名,其他四个家庭两两比赛决出胜负后,输了的两个家庭就按坚持时间长短来排名,赢了的两个家庭再度比赛决胜负,最后按第一名到第五名的顺序挑选住房。”
“住房的具体情况,比赛之后我们再带各位去看,各位还有其他问题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担心地看向宣织夏:“叔叔,拔河哎,你可以吗?”
宣织夏:“……没关系,你们爸爸可以。”
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导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拔河的时候直接偷懒摆烂会很明显吧】
【无所谓,我老婆不在乎旁人眼光!(只在乎我的!!】
【棋棋和姝姝现在真的是叔叔长叔叔短了哈哈哈,要不直接改口叫爸爸吧!】
拔河比赛对手家庭的抽签,是让各家孩子去抽的。
最后穆西和方悦筠一家抽到了落单签,不参加比赛,直接定为第三名。
姚清浅一个人要和高风、尚碧树夫妇俩拔河,抽完签后姚疏月就很懊恼——她本来想要抽落单那个签的,那样的话她妈妈就不用参加拔河了,其他家庭都是两个家长,比赛的话她们家不占优势。
“没关系,月月,重在参与嘛。”姚清浅摸了摸女儿l的头。
而商书霁和宣织夏,就要对上顾斜和林照水了。
乍看起来,这个比赛对阵还是有一定竞争感的,然而宣织夏的身体情况众所周知,所以这两个家庭的比赛结果也没什么悬念感了。
但还是得比。
四个家庭两两比赛,两条拔河绳各自拉上,随着节目组导演的一声哨响,两边的拔河比赛同时开始。
宣织夏站在商书霁前面,象征性地拉着绳子,商书霁在后面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装一下,用点力行不行?”
宣织夏不紧不慢道:“商先生,我发誓我有用力,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你但凡用了力,就不会有功夫回答我。”商书
()
霁有点咬牙切齿。
宣织夏无奈:“我们不得不承认,不论我是否出力,都不会影响比赛结果。那与其我在这里累着自己,稍后给你添麻烦,还不如我现在放松一点,不是吗?”
商书霁:“……”
商书霁虽然平日忙于工作,但也没落下健身,现在和顾斜、林照水两个人比赛拔河,中间掺一个划水的宣织夏,竟也能僵持一会儿l。
在他们这边僵持的期间,姚清浅和高风、尚碧树夫妇的拔河比赛出了结果——姚清浅赢了。
当然,这个结果显然少不了这对捧高踩低夫妇的惯常“捧”。
宣织夏听了听他们那边的对话。
用高风和尚碧树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觉得节目组导演刚才说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很有道理,而且姚清浅一个人,他们夫妻俩一块儿l上显得胜之不武,所以拔河比赛期间只有尚碧树一个人出了力,姚清浅赢了尚碧树这样很合理,不是他们有意相让。
那边出了结果,宣织夏他们这边也差不多僵持不下去了。
商书霁再怎么也只有一个人,宣织夏的力气忽略不计,对面林照水和顾斜都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其中顾斜还心中怀有对商书霁的火气、只是没有外露得太明显,在比赛当中自然是拼尽全力的。
眼看败局已定,商书霁也没打算在一场娱乐性质的拔河比赛里较真,便慢慢主动卸了力气,提醒宣织夏也主动往前走迈过中间那条比赛用的界线,而不是被动地被拉过去,届时惯性刹不住脚,形态难看。
顾斜和林照水那端拽着拔河绳,发现商书霁他们在主动“认输”后,林照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只是综艺节目上一个比赛,僵持到这里也差不多够了。
但顾斜忍不住皱了下眉,心里感到不痛快。他当然也知道这只是一场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比赛,但即便如此,还是想要痛快赢对面那个商家人一次。
即便宣织夏不出力,他和林照水属于二打一,赢了也不会让人觉得是有多厉害,可顾斜还是想要赢过商书霁——前提是,商书霁是出尽全力的状态。
可现在,商书霁自己放松了,顾斜顿感憋屈。
哪怕最后节目组导演宣布他和林照水赢了,顾斜心里也堵得慌。
“顾斜?”林照水见他状态不太对,“你怎么了?”
顾斜只能摇摇头:“没事。”
按节目组刚才说的规则,最后应该还有姚清浅和顾斜、林照水他们俩比赛拔河,但这对阵形势差距太过明显,姚清浅索性问节目组导演能不能直接认输。
于是很快,挑选住房的顺序排名就出来了。
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因为坚持的时间更长,所以排在第四,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三口落到了最后选房。
顺序排名定好后,节目组带着嘉宾们前往住房那边,表示这次就不提供照片了,会直接让嘉宾们先进房子里看一圈,然后再选。
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关心宣织夏的手。
“我们以前玩过拔河比赛的,那个绳子那么粗,肯定会把手心磨得很疼!”
“叔叔,你的手没事吧?”
宣织夏摊开自己的双手,白皙且细腻如初。
两个孩子才松了口气:“没有受伤就好!”
“叔叔和爸爸好棒,坚持了好久呢!”
“啊……对了,爸爸,你的手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宣织夏跟着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不小心把爸爸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虽然叔叔没有出力,但是下意识先关心叔叔,顺便想起了爸爸……棋棋姝姝,你俩这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啊!】
【商总:那我走?】
【商总: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不用管我】
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到了离沙滩不远处的联排独栋房子前。
虽然是独栋,但都只有一层楼,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差别,面积也瞧不出大小差异,一排过去刚好五栋不大不小的房子。
“因为这个海岛上,不像上一站的两山村那样多式多样,能够挑选的房子大多差别不大,而这里的联排独栋算是最方便合适的,所以我们节目组租用了这里。”
节目组导演介绍道:“但是,既然让各位家长进行了比赛,排出了名次,我们节目组肯定就不会提供完全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然这不是折腾大家玩嘛,我们节目组还是很做人的。”
“现在,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依序进入每一栋房子参观,参观结束后做出你们的选择。强调一下,内部贴了节目组封条的房间,意思就是不能使用哦。”
导演说完后,嘉宾们暂时将行李放在外面,然后从第一栋房子开始参观内部。
看到第二栋房子,嘉宾们就知道节目组导演刚才说的房子差异在哪儿l了。
外观动不了,于是节目组就重新布置了内部。
这些房子原本都有两个自带浴室的卧室、一个客厅餐厅厨房、再加一个更加宽敞带有洗烘设备的公用卫生间。
而除了第一栋房子之外,节目组对其余四栋房子都进行了调整。
第二栋房子里,其中一间卧室的双人床变成了更窄的双人床,舒适感大大降低。
第三栋房子里,两间卧室的床都有了变化,都变成了更窄的双人床。
第四栋房子里,虽然卧室的床没有变化,但其中一间卧室直接被封了起来、不允许使用,只在客厅多了一张折叠单人床。
第五栋房子则是在第四栋的基础上,再多封了唯一一间卧室里的单独浴室,并且将卧室的床换成了更窄的双人床。
这些条件,要说有多差,那倒也没有,整体比上一站的两山村好了很多,内部陈设也都更现代化。但关键在于,嘉宾们是一栋栋房子看过去的,很难不在心里产生比较。
最后,顾斜、林照水和孟想不出所
料,选择了第一栋房子。
姚清浅和姚疏月表示她们母女俩本来住一间房就够了,所以选择了第四栋房子,封了一间卧室的那栋。
穆知君一家三口紧接着选择了第二栋房子,商书霁和宣织夏他们则是第三栋,最后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三口没得选、只剩下第五栋房子。
推着行李箱走向第三栋房子的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讨论起来:“幸好月月和她妈妈选了第四栋,不然我们一家四口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可以选了。”
“嗯!虽然第三栋房子的床都很窄,但我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不用很大的床。”
“叔叔和爸爸……应该也够睡的!”
“嗯嗯……好奇怪啊,你有没有觉得?高尚他今天好安静哦,他们住最差的房子,他都没有大哭大闹哎!”
“对!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他都没有和君君姐姐吵架!”
……
来到了第三栋房子里,商书霁指了其中一间卧室安排给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就熟门熟路地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去了。
宣织夏也走向剩下那间卧室。
商书霁随后进来,也将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后从里往外拿必要的东西。
平板电脑因为在半夜时使用过,后来被他随手放在了所有行李最上面,现在一打开行李箱就能看到。
商书霁想要把它拿开,然而平板感应唤醒,紧接着通过面容解锁,自动打开了屏幕,显示出了商书霁上一次锁屏前最后使用的停留画面。
宣织夏正好站起来,想要把保温杯、洗漱用品先放到房间里的桌面上,余光里瞥到突然亮起的地方,他就下意识看了一眼。
突然亮起的是商书霁手里的平板。
宣织夏正巧看到了平板此时的屏幕。
显示着一个绘画软件app的画面。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叫人意外一下,没想到商书霁还有这个爱好和技能。
然而,屏幕上正显示着的那幅画,让宣织夏瞬间愕然,移不开眼。
画上是他的卧室。
不是在商家那个卧室,而是他原来的世界里、穿书到这里之前的卧室。
宣织夏能如此笃定不是巧合,是因为商书霁手里这个平板的屏幕上,这幅线稿画里的卧室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招福猫”。
那是他父母去世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根据招财猫定做的“招福猫”,憨态可掬。
宣织夏定定地垂首盯着商书霁的平板屏幕,商书霁“检阅”了一遍自己的画,正准备关了平板,突有所感地侧身抬眸,对上了宣织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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