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早，乌玉跟着人群一起，还没睡醒的状态落在随行的沈迟眼里。
沈迟默不作声的走到乌玉身后。
淡淡的幽香在空气里迷漫，乌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沈迟也在。
“昨晚睡的好吗？”
两人刻意跟前面的队伍拉开了距离，好在沈迟是研究所的顾问兼学生导师，所以前面带路的研究员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
手心被人塞进来一个小小的东西，乌玉摊开手掌，是颗糖。
“嗯。”
这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金色包装的糖纸被拆开，露出里面粉色的糖果。
是蜜桃味的，很甜。
乌玉喜欢一切人类甜甜的食物，蛋糕，糖果，还有甜口的菜。
“接下来，你们将在实验五室，实习一周。”
“你们的工作将由五室研究员和沈迟顾问分发，希望接下来的一周，你们能在索诺学到水上学不到的知识。”
带领实习生的研究员说完，走到标有实验五室的大门前，录入了进门密钥。
“滴滴——”
大门发出绿色的，代表通过的光。
随即，两边的门向两侧滑开，露出实验室内部的原貌。
沈迟走到最前面，替代了之前研究员的位置，带领五个实习生进入了内部。
“没有我的指示，实验室内的任何的东西都不要碰。”
沈迟拿出一支笔，还有一早就带在身上的本子，公事公办的道，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实验五室。”
滴答。
笔尖被按动。
“五室负责的人鱼编号是07，工作内容主要是习性观察。”
实验五室内的实习生们，目光都齐齐注视在中间的超大水柱。
泛着深蓝的水柱里，隐隐能看见一条巨大的尾巴。
那是只存在于索诺实验室传到水上的报告中，被记者报道在新闻里，人鱼才拥有的尾巴。
乌玉也看见了那道鱼尾的身影，那是一条呈现出月白色的鱼尾，尾长大约有一米七八的样子。
白色的鱼鳞紧紧贴着，鱼尾两边是接近透明的鱼纱，随着尾巴浮动，飘荡在水中。
像是一匹漂亮的纱布。
乌玉没见过人鱼，却在很久以前就听说了这种存在于人类幻想中的生物。
他十分好奇，脚下控制不住的往前靠了靠。
直到走到水柱面前。
水柱里，银白的尾巴突然往下迅速滑动，绕成一个环形。
下一瞬，一张脸出现在视野内。
那是一张人脸，却拥有鱼类的特征，眼眶是一片死白，尖利的牙齿在嘶吼声中露出，呈现精灵状的耳朵后面，是两片鱼鳃。
水流在鱼鳃之间交换，每一次都露出联通着獠牙的软肉，十分可怕。
乌玉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惯性的往后倒下。
他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头，好在沈迟离他很近，在他后脑接触地面之前，抱住了他。
男人精壮的手臂十分有力，乌玉整个腰被牢牢环住，再被稳稳的扶起来。
沈迟没有责怪乌玉靠近水柱的行为，反倒笑的很温柔。
对着一众实习生说：“忘记告诉大家，人鱼并非温顺的物种，也并非美丽的物种。”
他把目光投向被吓的还没缓过神来的青年，
“至少五室的人鱼，并不具备大家对人鱼的刻板样貌。”
乌玉呆呆的听着，脑子里刚才的人鱼身影依旧在回响，挥之不去。
他突然想到昨晚，沈迟对自己说的话。
怪不得，怪不得沈迟说要带自己去其他实验室。
原来，五室的人鱼，是这样的。
在实验室工作的其他研究员，同样也目睹了五个实习生被吓傻的场景。
笑着开口：“我们五室接手的，是一条不完全发育的人鱼。”
“这也是我们实验室研究的重点。”
其中一个研究员在笑过后，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透着羡慕。
“当然，其他实验室的人鱼都是令人愉悦的物种。”
“没准在一周后，你们会被分配到其他的实验室里，到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魅惑的海妖’。”
‘海妖’，传闻中生活在有珊瑚礁的地方，会迷惑水手心智，然后吃掉水手心脏的人鱼。
沈迟听见研究员们对其他实验室羡慕的语言，垂眸和渐渐缓过神来的乌玉对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在他人看来，他们之间有独属于他们的语言。
一番闹剧之后，沈迟开始为实习生们分配工作。
乌玉被安排去了观察室。
观察室里只有一个研究员在，是位看似干练的女生。
“嗯？没想到被分配过来的是你。”
那女生看着年级不大。
“你认识我？”
女生一怔，下一秒笑了出来。
“我们在昨晚的欢迎会上见过。”
女生见乌玉没有回忆起来的样子，假意叹了口气。
“算了，毕竟是沈迟顾问交代要好好照顾的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叫梅琳娜，是前年入职的研究所。”
“是你的直系学姐噢。”
梅琳娜看着比他还矮的青年，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乌玉的脸。
意外的好手感，怪不得...
乌玉脸上一疼，支吾了一声，小声答应道，
“学姐好。”
这声学姐，叫的梅琳娜十分受用。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乌玉。
“这是07实验体的基本资料。”
“你的工作就是负责观察他的一日三餐，还有记录。”
乌玉翻阅了几页，草草看见资料上写着‘不完全体’‘发育不良’‘性情凶残’的字眼。
“哦，07实验体情况一直很稳定，不过人鱼这种探知度极低的物种，说不定那天有突发情况了，所以一定要注意他的生活日常。”
手里的资料被翻的七七八八，乌玉仔细的将资料搂在怀里，对着梅琳娜点头。
“我会做好的。”
梅琳娜没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
“学姐。”
乌玉叫了一声梅琳娜。
“你刚刚说，沈...导师他说的关照是什么意思？”
乌玉本来想叫沈迟的名字，可是一想到实验室的大家，好像对沈迟都很尊敬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导师’。
“诶？你不知道？”
抱着一沓资料的乌玉摇头。
梅琳娜看着青年的眼睛亮了亮，他原以为面前的青年是沈迟顾问的亲戚，不然也该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沈迟顾问是实验三室的总负责人，不过实验五室也归他管理。”
乌玉小小震惊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发着乌亮，睫毛微微颤抖。
“我还以为...”
还以为沈迟只是研究所的挂牌顾问...
梅琳娜比他还要震惊。
“你在水上都不知道研究所的负责人有哪些吗？”
“天，你究竟是怎么选上实习生的？”
梅琳娜发出惊奇的感叹，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正对着要给乌玉做科普。
“加布里尔上校我就不必说了，你和他一个宿舍，应该知道他的事迹。”
“索然实验室一共有五个科室，总负责人一共三位。”
乌玉咽了咽，拿出笔，正襟危坐的一副要好好听讲的模样。
“沈迟，也就是你的导师，他是研究所的顾问，也是实验三室和四室的负责人。”
“我之前说实验五室也归他管理，是因为实验五室之前的负责人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梅琳娜的神情不自然的怔了怔，又往下说道。
“实验一室和二室的负责人是穆席遇博士，博士他...”
梅琳娜再一次语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良久，随后快速摆手。
“总之，你遇见他千万要离他远点，你知道的，天才总是有些怪脾气。”
“而穆博士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脾气也不是一般的怪。”
“你可能不信，索诺的最高智慧者，穆席遇博士，今年不过28岁！”
梅琳娜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几分，语言间满是被‘天才’震惊的颤抖。
乌玉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到梅琳娜声音高起来，他就配合的再睁大一次眼睛。
是个十分合格的观众。
“上帝真是不公平，人们总是说上帝为人打开一扇窗，必定会关上一扇，可我到现在也没看见上帝到底给博士关上了哪一扇？”
梅琳娜摇了摇头，转回了自己的工位，嘴里还在念叨。
“难道是社交？也是吧...没人受得了博士的脾气...”
乌玉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笔下是他记录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刚才梅琳娜所说的一切。
穆席遇...
是他还没遇见过的人。
乌玉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盗取索诺研究所的核心数据。
那么...
乌玉用笔在将纸上，‘沈迟’和‘穆席遇’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总是有办法的，乌玉想...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十分顺利，乌玉同梅琳娜打完招呼，才从实验室里离开。
工作时间结束之后，接下来的，就是私人时间。
乌玉没有回到自己房间。
实验室的工作结束，就是晚饭时间。
他依旧记得，昨晚答应沈迟的事情，和沈迟答应自己的事情。
熟悉的房间外，乌玉敲响了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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