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身边，沈迟一直看着他。
“你没听见吗？”
他指着水中的人鱼，眼眸微亮。
“人鱼的声音没有传闻中的‘海妖’动听，它们的声音频率独特，至少在目前人类已知动物频率中没有。”
男人的神情淡然，丝毫不像是知道人鱼能口吐人言的样子。
这个想法得到验证，乌玉有些发麻。
可当他再一次看想水中，那条淡蓝色人鱼已经回到了更深的地方。
是幻听？
乌玉不确定，只能暂且放下疑惑，又同沈迟参观了三室里其他地方。
现在是饭点，实验室只有零星两三个人，乌玉记住了他们的样貌。
其他在岗的人看见沈迟和乌玉，只是机械般的点头，眼底的乌青可见疲惫。
“三室的工作好像很繁重。”
乌玉问道。
沈迟带着人去了他的工位，倒了一杯温水。
“如你所见。”
“不过，研究所支撑不了太多人共同生存。”
索诺位于深海，不管是每年的维系工作和运转费用，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也许，一个月实习期过去，你会是那个留下来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打趣的意味，一双乌漆的眼睛弯着，目光落在办公椅上的青年。
乌玉没回答，因为他知道一个月后的剧本走向，他的结局是走向法庭高台，而不是索诺。
时间过的很快，研究所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唯一的标准，是墙上挂着的钟表。
“我该回去了。”
乌玉捧着杯子，嘴唇沿着杯沿微微张开，小心的试探水温，确定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才放心的抿了几口。
“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迟目光从杯沿上移开，开口道。
乌玉半张脸埋在杯子下，眨了眨眼睛。
“你不回去吗？”
沈迟摇头，他的工作时间不止白天，一天累计下来的数据，足够他加班到深夜。
从前他从不会在意工作的时长，于他而言，只要身在索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在工作。
看着办公桌上叠起来的厚厚一沓资料，沈迟想，也许他应该写一份投诉信，就交到水上研究总部去。
乌玉看出了对方还有工作要忙，开口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忙吧。”
他起身，悄悄的撇了一眼之前沈迟看的地方。
厚厚一沓的报告，上面的标识，乌玉一个也不认识，只能默默记住位置。
“那好。”
沈迟没有拒绝，把人送到了实验室门口，在乌玉要走之前，又把人叫住。
“还要看吗，人鱼。”
实验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乌玉听见背后的人叫住了他。
“什么？”
乌玉没听明白，疑惑的看着沈迟。
沈迟站在他身后，良好的风度让他站的笔直，看着却十分松弛。
嘴角微微弯着，愉悦道，
“不是喜欢吗，明天再来看吧。”
温柔的如水一般的声音，像极了潺潺流水，落在乌玉耳朵，又透着一股引.诱。
最后，乌玉点头答应，那人才和他说了再见。
实验室的门关上，乌玉就站在门前，良久才抬手摸了摸再见的耳朵。
“怪怪的...”
——
1201房间里。
加布里尔在餐厅看着人走后，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本该是两个人的房间，两张床还赤裸裸的摆在中间，人却只有他一个。
穿着制服的指挥官先生，把手里的匕首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匕首上的宝石和桌面碰撞，发出了‘砰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加布里尔没去看他那把平时宝贝匕首，转身走到了衣柜面前，狠狠的将中间的领带给扯了下来。
衣柜被打开，入目的先是他的衣服，黑色的一片，让人心烦。
随后，一阵香气入怀，甜甜的，很熟悉。
加布里尔愣在原地，目光却看着没有打开的另一扇衣柜门。
那是...那个漂亮实习生的。
手指只是在半空中微微屈伸了一刻，下一瞬加布里尔就将紧闭的另一扇衣柜给打开了。
一瞬间，空气中那股甜腻更加明显。
好香...
不受控制，一只手已经往衣柜里伸进去。
里面是三套工作服和两套睡衣。
一大片的白色...
加布里尔站在衣柜前，手指在一套明显穿过的睡衣上捏了捏。
很软，物资室的衣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软了？
手指伸回来，在鼻息下的香气更加诱人。
怎么还爱喷香水...
在加布里尔的认知里，爱喷香水的只有那些穿着裙子，顶着一头长发的女孩子。
指间再次凑近，香气却变的越来越淡。
不够...不够闻...
“啧，怎么喷这么少。”
脑子被空气里的气息变得迷糊不清，加布里尔跟着本能去闻香味更多的地方。
心里的不安，在寻找到来源时才慢慢消散。
他微微弯腰，肩上歪歪扭扭的领带随着动作落在了地上，金属材质的纽针和地板碰撞，清脆的声音没有拉回主人的神志，反而引来斥责。
吵死了。
狭小的空间，不允许加布里尔往里探索，他气急的将那把衣服全部拽了出来。
手上的力道用大了，里面的衣架叮铃哐啷的掉落在柜子底部，加布里尔也随着力道，跌坐在身后的床上。
修长的腿被黑色的军装裤紧紧包裹，肌肉线条紧绷，大腿往上的位置，黑色的布料上堆满了白色的衣物。
金色的头发深深埋在里面，男人病.态一般汲取着，直到香气彻底散去，沾染上他的味道。
加布里尔抬起头，眼尾沾染上一丝赤红，他下意识去看衣柜里，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衣架，可怜的倒在柜底，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靠
加布里尔拿着衣服站起来，房间里很安静，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手指紧紧握着一堆白色的布料，他紧张的看了一房间门的方向。
没有人。
衣架被重新捡了起来，被捏的有些发皱的衣服，加布里尔将它们一件件摆在床上，一点点尽量抚平，让它们看起来和之前无异。
收拾好残局，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碰’的一声，原本被打开的衣柜被狠狠关上。
......
乌玉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不见人影，浴室传来流水的声音。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明明还很早。
一想到加布里尔之前叫他回来早点的话，原来，他的作息时间怎么早吗？
浴室水流声停止，门把手旋转的声音，加布里尔从里面走出来。
乌玉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浴室里冒出的热气很少，甚至带着一点凉凉的感觉。
“你回来了。”
金发男人身上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水流从发尖低落，顺着胸膛的肌肉纹理往下滑落，最后流到浴巾处，不见踪影。
乌玉盯着人，眨了眨眼睛，指挥官先生的声音很低哑，像是被轻轻磨损过。
加布里尔还站在浴室门口，抬眼就能看见乌玉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身体一瞬间反应僵硬。
“你，你看什么？”
乌玉开口，“你洗冷水澡，不会生病吗？”
令人不齿的心思被戳穿，高大的上校瞪大了碧瞳，身体微微弯曲，僵硬的当着人的面，走回自己的床位，耳根浮现意思匪夷所思的赤红。
“你懂什么，冷水澡强身健体。”
乌玉目光跟随，听见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确实不懂，在他的认知里，人类洗冷水澡会着凉，着凉就会生病。
加布里尔看着乌玉一副恰有其事的样子，狠狠咬了咬牙。
“看够了就转过去。”
乌玉歪头。
加布里尔继续咬牙。
“我要换衣服了，你也要看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青年戳穿了洗冷水澡的事情，加布里尔的语气十分急切，耳根也比之前红的更加明显。
“为什么不能？”
一句话，原本还像个被吹鼓的气球，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你，你...”
见加布里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
乌玉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是男的，难道你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
说着，还要弯着嘴角，冲着高大的指挥官大人笑。
加布里尔只觉得刚才被冷水压下去的热意再次涌了上来。
两人隔着一个床位的距离，四目相望。
乌发青年的眼睛透着光亮，坐在床边，嘴角含笑的将手撑在两侧，身下，被白袜包裹的脚，一荡一荡的，明艳动人。
加布里尔没办法移开视线，美丽的事物散发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引力。
良久，金发男人才有了动作。
一双长腿迈的极快，三两步就走到青年面前。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加布里尔就顺应着将乌玉的一只手拉住。
声音忍耐又急切，将手放到浴巾的位置。
“不是要看吗？”
“给你看。”
乌玉整个人怔住，加布里尔的手很大，说是牵着，不如说他整个手掌被对方握了进去。
他抬头，明晃晃的眼睛里有一丝水光闪过，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意味。
乌玉虽然生前是个瓶子，但也明白人类社会有一个词。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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