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过后,祝谨宸亲自授意苏莞代表他去参加竞标。因着这茬事儿,公司里传了几句风言风语。
因为按照级别,竞标这种事,即便祝谨宸没空参加,也轮不到苏莞一个助理去。早先市场部的王经理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知道祝谨宸竞标那天有应酬,所以他以为会是他代替祝谨宸过去竞标。
但王经理没成想到了竞标那天,苏莞代替祝谨宸去了。
苏莞是个什么业务水平,公司里的人都很清楚,她这么一去,难免就会被人说闲话。
但之后的两天,祝谨宸还是亲自带着苏莞去中标的工地巡视了一圈,说是工地,但其实还只是一片荒地。站在地头一眼望过去乌泱泱地一片野草,都是一米多高,连地面都看不见。
市场部原本是打算在这片荒地上建个度假区,但这一提议被祝谨宸直接给否了。祝谨宸要在这里建一片别墅区,带田园农院的那种,可以自己种地。
这一市场群体面向的是那些有钱的老人,他们年纪大了,对于名利的欲望也低了,比起那些冰冷冷的豪华建筑物,他们其实更向往这种朴实地田园生活。
祝谨宸站在地头上跟苏莞仔细地分享着自己的规划,一派意气风发。
苏莞对这些正儿八经地商业问题并不了解,但她还是安安静静地跟在祝谨宸的身边,认认真真地听着祝谨宸说。
之后苏莞又跟着祝谨宸去跑了几趟手续,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祝谨宸意外地发现,苏莞其实有几分商业头脑。有几次开会的时候,对方提出的一些问题,还没等祝谨宸提示,苏莞自己就已经发现了里面的玄机。
月底的时候,祝谨宸便带着苏莞去出差了。但这次出差说是出差也算是出差,说不算也不算。
因为这次祝谨宸主要是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然后顺便借着这个由头在婚宴上拉几个关系。
像祝谨宸这样的人参加什么婚礼、生日宴之类的聚会,主要目的就是拉关系,攒人脉。但这样的行程其实大可不必带着苏莞,但祝谨宸还是带了。
抵达度假村那天的天气很热,已经是六月中旬,三十四五度的气温,坐那儿不动都能出汗。
祝谨宸怕热,就不明白为什么把婚礼定在这种地方,找个凉凉快快的地方它不香吗?但听说是新娘喜欢这里,具体什么原因祝谨宸也不知道。
祝谨宸是新郎这边邀请的客人,被安排跟姜坤他们一桌。姜坤这是第二次见到苏莞,第一次是在a市谈项目的时候,也是祝谨宸带着。
姜坤那会儿就觉得祝谨宸跟苏莞的关系不太一般,但也不很确定,如今看到祝谨宸连这种朋友的婚礼都带着苏莞来出席,姜坤心里就很有数了。
姜坤趁苏莞去卫生间的空档问祝谨宸,“你俩到哪一步了?”
祝谨宸心里门儿清姜坤问的是什么,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到哪一步?”
姜坤白了祝谨宸一眼,“你搁我这儿装什么纯情?你不就喜欢那个小娘们儿么?”
祝谨宸没吭声。
姜坤故作神秘的舔了舔嘴唇,“理解,这种事情要低调,毕竟玩玩就算了。”
在他们这种贵公子圈里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反正有钱又年轻,不玩不浪费青春吗?
祝谨宸依旧没吭声。
他没打算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姜坤,像姜坤这样的人,谈生意还算靠谱,谈感情就扯了。
姜坤越发品着不是那么回事,他凑近了祝谨宸,压低了声音,“你来真的?”
祝谨宸说不是。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玩儿是玩儿,怎么玩儿都没人管你,但要是当真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因为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感情,那玩意儿一点也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苏莞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姜坤就有意无意地想要借口给苏莞灌酒。
祝谨宸知道姜坤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每次姜坤一给苏莞举杯,都被祝谨宸给拦下了。
在这一点上,祝谨宸没那么下作。他从来不设计女人,也不强迫,即便他有在事后摆平一切的能力,但那是两码事。
婚宴结束的时候,姜坤意味深长地撇了祝谨宸一眼。
祝谨宸没理会他。
恰时苏莞从宴会厅里走出来,问祝谨宸接下来要去哪?
祝谨宸说回酒店。
新郎那边给客人都安排了住宿,五星级标准,今天晚上休息一晚,明后两天还有一个新婚派对。
但祝谨宸没空去参加什么新婚派对,他一直想约圣科的王总,但没找到机会。这次借着朋友结婚,王总也是客人,所以,祝谨宸正好准备跟王总推进一笔生意。
祝谨宸和王总约在了高尔夫球场,度假村里就有,出了酒店没几百米就到了。
祝谨宸和苏莞按照跟王总约定的时间步行过去,王总老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
苏莞是不会打高尔夫球的,就只全程陪着,而祝谨宸和王总边谈生意边打了两场。
高尔夫球场是有专人负责捡球,但祝谨宸没用高尔夫球场的人,就专门使唤苏莞去捡。
祝谨宸的球技其实很好,但他就是故意打偏,球飞出去很远,苏莞捡一次都会累的气喘吁吁。
王总是过来人,他一眼就瞧出祝谨宸对苏莞的态度不一般,笑呵呵地问了句,“祝总,你喜欢那姑娘吧?”
祝谨宸手执球杆瞄着远处的洞眼,问王总:“怎么说?”
王总意味深长,“都这样,男人就是喜欢欺负自己的女人。”
祝谨宸闻言细品了下这句话,却只淡淡嗤了声。
晚上祝谨宸请王总吃了顿饭,苏莞作陪。
饭后祝谨宸就起了散步的念头,但他一个人散步有什么意思,便拽上苏莞一起。
苏莞本身是不太愿意去散步的,天热,而且她今天在高尔夫球场捡了一下午的球,本来就挺累了,根本就不想动。但祝谨宸是她的顶头上司,喊她一起,她还是去了。
两个人就沿着度假村的羊肠小路走,漫无目的,走哪算哪。
度假村很大,依山傍水的还有树林。祝谨宸和苏莞沿着羊肠小路走了二十几分钟,也不知道是拐了几个弯,忽然就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祝谨宸先停下了脚步,他环视四周,都是树,他问苏莞,“这是到哪了?”
苏莞哪知道这是哪,她比祝谨宸更没有方向感。
两个人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苏莞问祝谨宸,“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祝谨宸没接话,继而继续往前走。
苏莞连忙拉住祝谨宸的胳膊,“你去哪?”
祝谨宸言简意赅,“找回去的路。”
苏莞思思量量地扭头看向了另一边,“我们不应该原路返回吗?”
祝谨宸问她:“哪条是原路?”
这话直接把苏莞给问懵了。
她原本方向感就不好,现在又处在树林,具体哪个方向才是原来的路她也不太确定。
苏莞只好跟着祝谨宸走,但祝谨宸也找不到方向,两个人在树林里又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这会儿算是彻底迷路了。
祝谨宸和苏莞都累坏了,正好树林里有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很大很平,粗略估计得有两米多长,三米多宽。
祝谨宸坐在了上面,苏莞也跟着坐下来。
度假村的晚上还是很凉快,二十五六度左右,风却很柔。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没有那么多霓虹,所以天空的星星就显得很亮。
祝谨宸直接在那块大石头上躺下,苏莞就坐在他的旁边,从祝谨宸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苏莞的侧脸,清秀柔和,又很白皙。
其实苏莞算不上那种大美人,不艳丽,用网上流行的话就是淡颜,小白花。但这样的容貌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苏莞也在抬着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祝谨宸随手拍了拍他旁边的空隙,对苏莞道:“躺下才看得清楚,你躺下试试。”
苏莞闻言便躺到了祝谨宸的旁边,果然祝谨宸的话是对的,苏莞一躺下,视线就立刻开阔了许多。
苏莞继而问祝谨宸,“哪七颗星星是北斗七星?”
祝谨宸看着夜空随口道:“你找长得像勺子的。”
苏莞说她知道要找长得像勺子的,但现在满天繁星,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寻找。
祝谨宸耐着性子帮她去找,约莫几分钟,祝谨宸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的夜空,“那里,看到没?”
祝谨宸说着,还一边用手在空气中描绘着北斗七星的轮廓。
苏莞连忙寻着方向去看,果然在祝谨宸指的地方,有几颗星星连着排在一起,形状像是勺子。
祝谨宸继而给苏莞科普,“在古代时候,北斗七星其实是北斗九星,除了现在的这些星星之外,还有两颗,分别叫辅星和弼星,只不过后来这两颗星星渐渐地看不到了,就只剩了北斗七星,或者叫七现二隐。”
苏莞饶有兴致地听着,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看着那些星星,晚风拂过,她闭上眼睛,惬意又舒服。
祝谨宸恰在这时偏过头,他看到晚风将苏莞额前的刘海吹起微微拂动着,柔和的面容在月光下镀了一种瑰丽的光泽。
这样的画面暧昧而又诱人,令祝谨宸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缓慢而谨慎。他莫名地想要靠近苏莞,而他的身体也的确在慢慢地靠近。
祝谨宸其实什么都没想,但他的靠近却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苏莞下意识地反应就是要起身,但祝谨宸却忽然伸手将她拽住,出其不意的一拽,苏莞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然后又摔了回去。
石头是很硬的,但好在祝谨宸先将手护住了苏莞的后脑,让她避免了撞击。
苏莞趴在祝谨宸的身旁,有烟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草木焚香。她能听见他心脏的跳动,有节奏的律动,一声声地覆盖下来,也溶于她的心跳。
祝谨宸反手扣住了苏莞的手腕,苏莞仰起头面对他,乌黑的长发缠绕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掌上一泻如注。
祝谨宸说:“我们要不要谈个恋爱什么的。”
苏莞顿时一愣。
祝谨宸却又笑了,然后松开了苏莞的手腕。
祝谨宸觉得顾安衍很没眼光,安排这样的女人在他身边,即便他不做君子,苏莞也豁不出去。
“开个玩笑,苏助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苏莞这才反应过来祝谨宸在捉弄她。
她仰起头,秒怼回去,“祝总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祝谨宸眼角眉梢都染着戏弄,“既然我与苏助理相看两生厌,那等回头我吩咐人事部把苏助理调到别的子公司去。”
这肯定是不行,苏莞的目的就是留在祝谨宸身边帮顾安衍当眼线,如果调到别的子公司她还有什么用?
苏莞连忙找补了句,“倒……倒也没有相看两生厌的地步。”
祝谨宸闻言难得漏齿笑。
他的笑声落在苏莞的耳朵里,却只让苏莞觉得生气,恨不得敲碎他的牙齿。
苏莞知道,祝谨宸又在戏弄她。
从g市返回e市之后,祝谨宸一连在总公司待了好几天。有一个重要的项目之前是祝谨宸负责,虽然现在祝谨宸已经不在总公司任职,但一事不烦二主,祝董事长依旧保留了祝谨宸在这个项目上的负责。
祝谨宸在总公司一直开会,项目进入收尾阶段,比较赶进度。祝谨宸亲自盯了两场,感觉差不多了,才交接给下面的中层领导继续推进。
祝谨宸从总公司返回公寓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这个时间,祝谨宸不知道苏莞睡了没有。
他有点饿了,但又不好去吵苏莞,所以只能自己去厨房找了面条,将就着煮了一小碗白开水面。
面条没滋没味的,祝谨宸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祝谨宸单手划开手机翻阅着微信,有系统提示苏莞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祝谨宸继而点开,只是一行文字,「有没有那种没有压力又安稳的工作?」
祝谨宸无语退出了界面,但仅一秒,他复而又重新点了进去。
他给苏莞留了一条评论:「你去种地吧。」
他发送完便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然后起身,大步向浴室的方向走去了。
次日祝谨宸一大早就又去一趟总公司,祝董事长亲自给他安排了一个应酬,约了几位老总谈生意,而且顾安衍也在。
祝谨宸的父亲有意让祝谨宸和顾安衍一起合作,希望他们两个能够通过合作而缓和关系,但这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
自古以来,没权没势,人性才是和善的,但凡有权有势,人性就变了。
而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连亲生父子的情分都没有,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祝谨宸参加完应酬之后就直接回了办公室,他让冯明整理所有顾安衍在祝氏集团参与的项目资料,然后一一过目。
祝谨宸敏锐地发现,所有经过顾安衍之手的项目,分流出去的资金都太多了。但做房地产和不良债权都是投资回报期长的买卖,这样虽然也比较合理,却依然有资金链断掉的风险。
祝谨宸皱眉将文件合上。
冯明擅长察言观色,谨慎地问祝谨宸这些项目可有问题?
祝谨宸目前也不太确定。
这些项目明面上都没有问题,合情合理合法,但实际上却隐藏着巨大的隐患。因为这些项目一旦不能如期回款,祝氏集团的资金链断开,将会对祝氏集团造成不可逆地重创。
冯明并不理解,他恭敬地向祝谨宸询问:“顾安衍也是董事长的儿子,将来不管怎样,祝氏集团有他一份资产,他没道理毁祝氏集团。”
祝谨宸眼眸微沉,声音也沉着,“他大概有他的道理。”
祝谨宸推断的没错,顾安衍的确是有心要毁掉祝氏集团,而这份心思,顾安衍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
如果算起来,早期顾安衍的母亲,顾家,也算是在a市排的上号的大型企业。
要不然,身为顾家大小姐的顾母也不会与祝氏集团的董事长联姻。
只不过后来,顾安衍的两个舅舅内斗,互相挖坑、互相算计,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顾氏集团被当时a市最为鼎盛的景和实业一口吞并。
而顾安衍的两个舅舅,一个跳/楼,一个坐牢,顾安衍和母亲虽然没有被牵扯其中,但住的房子和开的车都被迫抵押出去,顾安衍和母亲也一下子从锦衣玉食沦落到了一贫如洗。
在这期间,顾安衍的父亲,堂堂的祝氏集团董事长,却从未出手帮衬。
当顾安衍和母亲在贫民窟里辛辛苦苦地讨生活时,祝董事长正跟祝谨宸的母亲蜜里调油,过得别提有多幸福。
要不是当时的祝家老爷子念及顾安衍是祝家的长孙帮衬了一把,年幼的顾安衍和母亲甚至都不一定能够好好地活下来。
祝谨宸指腹一撵,文件的一页纸就在他的指间裂开。
冯明立刻躬身靠近。
祝谨宸冷声吩咐,“盯好顾安衍,但不准打草惊蛇。”
冯明恭敬称是。
祝谨宸把玩着一枚玉石雕琢的打火机,他的情绪没什么波动,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焚了一支烟。
他在心里复盘了一遍顾安衍最近做的所有事,又分析了集团公司里的几个项目,然后他对冯明道:“备车,去金门。”
冯明闻言一怔,“金门?”
祝谨宸不言不语。
冯明当即明白过来,立刻恭敬地道:“是,祝总。”
金门,e市最大的夜场,也是e市最大的销金窟。但它的位置却很隐蔽,不在热闹繁华的市中心,而是远在郊区。
浮夸的弹丸之地吹牛/逼,卧虎藏龙之地,反而低调地扎进了泥土里。
去过金门的权贵都知道金门的内幕,夜场只是幌子,它真正的门道,是一个金融交易市场。
这种类型的借贷利率比银行高,归还的期限却很短,类似高/利/贷,却不是高/利/贷。
金门的法人是挂名,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名字叫程双。
祝谨宸抵达金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程双就在电梯门外等他,祝谨宸一下电梯,程双立刻就迎了过去,“祝总,您好久不来了。”
祝谨宸半开玩笑,“这不是赶过来了吗?”
程双笑了下,心里明白祝谨宸是在调侃,也跟着调侃了一句,“您是赶过来见我还是见别的?”
祝谨宸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迈下一阶台阶,说都见。
程双闻言轻嗔了一声讨厌,便径直走在了前面带路。
一行人继而走到一个地下仓库,双层保险门加固,冷冷清清的钢板,泛着幽暗地银光。
程双调亮了壁灯,然后在保险门上一阵操作,保险门缓缓开启,紧接着向两侧退去。
那是一个绝对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钱。一叠一叠地钞票码得整整齐齐,几乎放满了整个房间,场面十分壮观。
众所周知,资产和现金是两码事。有的老板有钱,资产评估几十亿,几百亿,评个富豪榜没问题,但真要让他拿出现钱来他真不一定有。
因为他的资产很可能是项目、是工程、是产业,但不一定是现金。
而金门的现金流,不吹不黑,问鼎整个e市没有问题。而这个现金流帝国背后的真正老板,就是祝谨宸。
这件事情只有程双和冯明知晓,包括祝家老爷子和祝董事长在内,都不知道祝谨宸其实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程双将明细账双手递给祝谨宸,祝谨宸接过来随意翻了几页,又还给了程双。
他继而拿起一叠现金放在鼻下微嗅,然后无波无澜地问冯明,“你说,如果顾安衍现在负责的项目,资金链全部断掉,我们金门能扛起来吗?”
冯明嗤了声,“祝总您说笑了,就是再给顾安衍十个项目,我们金门也能扛起来。”
祝谨宸将手里的钱扔了回去,危险出声,“我觉得也是。”
冯明微微躬身,“那您的意思是……”
祝谨宸的皮鞋踩在边角的台阶上,“老爷子尚在,我不好对顾安衍做什么,而且顾安衍这个人,我总觉得他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一定就是他真正的实力。总之你在盯紧他的同时,也要盯紧中和集团。”
冯明恭敬称是,心里便有数了。
从地下仓库出来,祝谨宸便去了一间vip包房,程双开了瓶酒,亲自端着杯子送到了祝谨宸的嘴边。
祝谨宸一向不喜欢跟手底下的女人搞暧昧,公私混乱是大忌,但对于程双,祝谨宸却给足了面子。
程双这个女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她拥有非常精明的头脑,而且手段了得。
抛开一切不论,祝谨宸很欣赏她。
祝谨宸喝了口酒,然后从程双的手里接过酒杯,并示意让她坐。
程双给祝谨宸汇报了一下金门这几个月的情况,祝谨宸漫不经心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在生意场上,程双的能力没的说,根本就用不着祝谨宸操心。
她汇报完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程双问祝谨宸要不要在金门休息,毕竟金门偏僻,从金门回市里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
祝谨宸说不了。
他起身,程双伸手去扶他,被祝谨宸不着痕迹避开。
程双亲自将祝谨宸送到地下停车场,回去的路上,坐在驾驶室的冯明对祝谨宸道:“程总还是很喜欢您。”
祝谨宸慵懒坐在后车座上,半阖着眼,没吭声。
祝谨宸当然知道程双喜欢他,而且知道程双喜欢了他十年。但那又怎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如果不是祝谨宸真的需要一个像程双这样精明能干的女人帮他打点金门,也许,祝谨宸都不会让程双留在身边。
因为像他这样的商人,最懂的权衡利弊。
次日是周末,也是月末的最后一天。
早上吃过早饭之后,苏莞就把整理好的单子交给祝谨宸过目。
都是些食材单子和订外卖的发票,总共合计七千六百多。
祝谨宸没看明细,就只扫了眼最后的合计金额,然后将这个钱转给了苏莞,以补齐那一万块钱的备用金。
转完钱后,祝谨宸就让苏莞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带她出门。
苏莞问他,“今天不是周末吗?还有应酬?”
祝谨宸在衣帽间内换衣服,说没应酬,就只是带她出去玩,算员工福利。
自古以来,领导带员工单独出去玩就是件稀罕事儿,但苏莞没拒绝,就又问他去哪?
祝谨宸伸手摘下一件暗纹的深灰色衬衣,“随便你,想去哪就带你去哪。”
苏莞闻言又确认了一遍,“想去哪都行?”
祝谨宸听着这语气微微挑了下眉,“除了去吃什么螺蛳粉和麻辣烫。”
苏莞没来由就笑了。
祝谨宸是真心讨厌那些东西,味儿大还不卫生。他是真搞不懂那些垃圾食品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
苏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旅游。
苏莞随口对祝谨宸道:“去游乐场吧,我知道有一家游乐场很好玩。”
其实也没多好玩,只不过之前在会计事务所的时候,苏莞的一个女同事请客带苏莞去玩过一次,印象还不错。
但e市的游乐场有三家,祝谨宸问她,“哪一家游乐场?”
苏莞不确定,但她说她记得路,可以人工导航。
祝谨宸也就没再多问。
但出门一个小时之后,祝谨宸才发现他就不应该过分相信苏莞。
当时苏莞跟同事去的时候是坐的大巴车,苏莞自认为是记得路,但真正操作起来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很多道路如果不熟悉,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祝谨宸的车速很慢,每每行驶到一条差不多的路口,苏莞都有些犹豫,“好像是这里。”
祝谨宸已经没脾气了,“你确定?”
苏莞不确定。
她只记得是在国道上有一条岔路口,右拐是一条泥泞小路,小路的尽头就是游乐场。
但像苏莞这样描述的岔路口实在是太多了,一条国道上少说也有十几个。
苏莞也有些累了,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去那个游乐场,只不过是祝谨宸提起要出来玩,她也就顺口一说。
恰时她一抬眸远远望见在西南方向的位置有一处半高的山坡,山坡上面郁郁葱葱地绿植,很像是一处森林公园。
苏莞便伸手指了下那个山坡,对祝谨宸道:“算了,不去游乐场了,去那里玩吧。”
祝谨宸也寻着苏莞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挑眉,“你确定?”
苏莞想也没想,“嗯。”
祝谨宸的面容顿时一阵青白,“我第一次带你出来玩,你带我去殡仪馆?”
苏莞指的那个山坡以前叫黑矿山,后来炸/山开路基本上给炸平了。上面不同意这么搞,便又开始植树造林。
大约十几年前,e市的中心医院看中了这里的风水,便把太平间搬到了这里。后来为了方便,什么殡仪馆一条龙的都给弄了过来。
苏莞不是本地人,自然不了解这些情况。再加上车子行驶在国道,那个坡距离还远,苏莞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绿植,还以为就只是个小型的森林公园。
祝谨宸掌握着方向盘在前方路口掉头,“你可真是个人才。”
苏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祝谨宸没再问苏莞去哪,然后径直带着苏莞去了他知道的一家游乐场。那里也是郊区,只不过是在另一条国道上。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点多,等抵达游乐场的时候已经是饭点。
祝谨宸带着苏莞去了一家泰国餐厅,餐厅的布局和氛围多半是为情侣设计的,大的桌子只有寥寥几张,靠窗的位置放置的都是双人的情侣座。
祝谨宸熟门熟路地带着苏莞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这里的角度很好,视野也宽,可以把窗外游乐场的风景尽收眼底。
祝谨宸点菜的时候夹杂着几句泰语,主要是菜单上是中泰双语,祝谨宸便在说菜名的时候念了泰语。
苏莞诧异祝谨宸居然还会泰语。
祝谨宸半真半假地语气反问苏莞:“很意外?”
苏莞嗯。
祝谨宸轻笑,“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抽空教你。”
苏莞问他:“你还会哪国语言?”
祝谨宸说韩语、法语、英语。
苏莞掰着指头数了数,英语、韩语、法语、泰语,即便不加中文,祝谨宸也会四国语言。
苏莞抿了下唇,“如果你不当商人,也可以去当翻译。”
祝谨宸不可置否。
恰时服务员上菜,祝谨宸主动将那道招牌的咖喱蟹推到苏莞的面前,“尝尝。”
苏莞顾了一眼,“你不是不能吃海鲜吗?”
祝谨宸不可置否,“你不是能吃吗?”
苏莞嘴善如流,“你的意思是,我吃着你看着?”
祝谨宸顿了下,“这个店就只有咖喱蟹吗?我不能吃别的?”
苏莞默了一秒,主动拿起果汁去跟祝谨宸的杯子碰杯,“那……干杯。”
祝谨宸却嫌弃地先一步把自己的杯子移开,“喝你自己的。”
苏莞笑了声,表面没说话,但腹诽了一句幼稚。
这道咖喱蟹是这家店的招牌,做的很精致,表面上看,它好像是一只完整的螃蟹,但实际上是处理过后又拼成的螃蟹造型,壳一掀下面就是剥好的蟹肉,可以直接入口。
苏莞尝了一口,吃得很慢,嚼得慢,咽得也慢。她在细细地品尝,味道的确惊艳。
祝谨宸看着她,“怎么样?”
苏莞点头,“好吃,但你不能吃真的可惜了。”
祝谨宸冷嘲热讽,“你能吃真是太好了,替我多吃点。”
苏莞应了声,又唤了一声祝总。
祝谨宸抬眸。
苏莞说:“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带我出来玩?”
祝谨宸说不为什么,“反正闷在家里也没事可做,出来打发时间。”
苏莞就不说话了。
祝谨宸心情不错,他抬手招来服务员,又吩咐道:“再加一份咖喱蟹。”
苏莞不解抬眸。
祝谨宸顾她一眼,“你不是喜欢,喜欢就多吃点。”
吃过午饭后,祝谨宸便带着苏莞在游乐场里玩了一下午。但很多幼稚的娱乐项目祝谨宸都没玩,比如旋转木马、旋转小飞椅之类的。
祝谨宸喜欢刺激,但苏莞不太喜欢。苏莞的极限也就是海盗船了,但海盗船其实也够呛,从上面下来,苏莞的脸都是白的。
最后他们两个一起去坐了最经典的摩天轮,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拍了张照片。照片上,苏莞和祝谨宸都在笑,他们的背后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这个点吃晚饭还有点早,但碍于两个人在游乐场消耗了太多体力,也都饿了,便又一起开车去了一家法国餐厅。
吃过饭后,祝谨宸便带着苏莞去了金门。没通知任何人,单纯以客人的身份去了金门的游戏机厅。
金门上下一共九层,地面以上五层,地面以下四层。地面以上的第一层是大厅,第二层是ktv,第三层是游戏机厅,第四层是洗浴中心,第五层是客房。
地面以下负一是迪厅,负二负三都是停车场,负四是不对外开放区域。所以,在外面看来,金门实际上是八层,地上五层,地下三层。
苏莞是第一次来金门,祝谨宸告诉苏莞这里的游戏机厅很好玩。基本都是些大热的游戏项目,什么跳舞机、vr机之类的。当然,这里也有一些擦边项目,比如麻将机、扑克牌,但那些都在包间里,相对隐蔽。
祝谨宸来,保安自然是认得他的车,不过保安不知道祝谨宸才是金门真正的幕后老板,只以为他是程双的贵宾。
保安把祝谨宸来金门的事告诉了程双的助理,助理自然不敢怠慢,又连忙汇报给了程双。
程双闻言就要起身去迎,但才走了一步又顿住。
祝谨宸这次来没给她通知,她若贸然过去,也许不太合适。
程双问助理,“祝总跟谁一起来的?是客户还是冯明?”
助理说都不是,“是个年轻女人,看着不像是谈生意,没去ktv和洗浴中心,直接带着去了游戏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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