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柏向来不喜形于色, 因为他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然而此时整个人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就连不明所以的李叔看见他都要问:先生, 您脸怎么这么红啊?
那当然是因为被他们给气的!
偏偏赵燃一点都不害怕,有沈望秋撑腰,他更加肆无忌惮,好像在林景柏面前故意炫耀似的,那神情和动作都仿佛在说:前夫哥,你生气吧?但是生气也没有用,秋秋姐就是更加喜欢我, 谁让他不喜欢你呢?在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略略略!
林景柏忽然产生了一种古代不受宠爱的皇后看着皇帝被只知道用狐媚手段的妖妃勾引的感觉。
沈望秋是那个皇帝。
赵燃、张献和赵宇这三个就是妖妃。
而他就是那个可怜的、被冷落的皇后。
这么说也不对, 他连不受宠的皇后都不如,人家皇后好歹还有个正宫的名头呢,而他已经离婚了,他现在属于不仅被掠夺了封号,还被打入了冷宫。
而且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还不用看皇帝和其他妃子卿卿我我,不像他,他不仅得看着, 还得供赵燃这几个人好吃好喝。
光是想想, 就已经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林景柏感叹的这个间隙, 沈望秋已经同意了赵燃的邀约,准备跟他一起去楼上玩游戏。
听见沈望秋答应了, 张献和赵宇也表示要加入,反正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沈望秋,要他们单独待着, 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加入。
赵燃当然不想答应, 这是他和沈望秋的二人时光,但是怕沈望秋觉得他小气,所以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四个人都商量好了,准备拿点饮料和零食就上去,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问道:“我能加入吗?”
四个人一起回头,说话的是林景柏。
“前夫哥,不是不想带你,只是我们一会儿上去是要打游戏的,这是年轻人的活动,可能不适合你。”
林景柏冷笑,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他老吗。
“要比一下吗?”林景柏问。
林景柏这个语气问出来已经不是单纯约比赛了,完全算是挑衅了,赵燃这个年纪哪儿经得起林景柏这么激啊,更何况他游戏水平一向不错,顿时胜负欲就上头了:“好啊,不过前夫哥,到时候输了比赛,可不要太伤心哦,这么大年纪哭就犯不上了。”
林景柏笑笑没说话。
几个男孩都是年轻气盛,张献和赵宇虽然没有直接参加,但是对于这种比赛也是乐见其成,毕竟不管是谁赢他们都没有损失。
纯看热闹谁不爱看呢。
说好了,几个人拿着饮料和零食往楼上赵燃的房间走,赵燃一回头发现沈望秋走在了后面,她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担心。
赵燃又折回来拉上她一起走:“秋秋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难道你还担心我会输给他吗?”
沈望秋欲言又止:“没事,你玩吧。”
赵燃自信地道:“秋秋姐,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加入了校电竞队的,在很多比赛上都取得过名次,不会输的。等一会儿要是我赢了,可以管秋秋姐要一个奖励吗?”
“什么奖励?”
“我还没有想好,总之是不会叫秋秋姐为难的请求,可以答应吗?”
赵燃虽然黏人,但是做事也算是有分寸,沈望秋倒是不担心他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
刚想答应,就见身旁的赵燃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你怎么了?”沈望秋问。
赵燃回头看向身后的林景柏跟她告状:“是他故意踩我的!”
林景柏无辜地摊摊手:“踩了你的脚是我不小心,这点我承认,但是你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呢,难道这不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事情吗?上个电梯或者坐个地铁三号线,鞋都有可能被踩掉呢,难道你要要说他们是故意的吗?”
赵燃愤怒:“这分明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就是不故意地踩了你一下,难道你就要这样不依不饶吗?你就这点气量?”林景柏慢悠悠地道。
赵燃没想到林景柏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击他了。
成功使赵燃吃瘪,林景柏舒坦了,果然对付绿茶就得用绿茶的方法。
赵燃不屑地看了一眼林景柏,他在游戏上还是很自信的,刚刚在林景柏那里失去的面子,他一会儿全要在游戏里赢回来。
游戏开始,林景柏和赵燃参赛,剩下的几个人则是开启观赛。
刚开始赵燃的势头的确很猛,他甚至还没忘了调侃林景柏,说商场可能是他的主场,但是到了游戏上就是他赵燃要占据上风了。
林景柏没有说话。
实力可以打破一切质疑。
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前期本来处于劣势的林景柏,到了中期,竟然慢慢追上来了,无论是赵燃还是观赛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了林景柏的实力。
直到后半程,林景柏不再隐藏实力,绝地反杀。
整个反杀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基本相当于赵燃单方面被林景柏杀,而且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到了游戏结束的时候,林景柏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赢了。”
这无疑对赵燃是个打击,放下游戏机,他都已经懵了,世界观都在崩塌的边缘。
沈望秋其实刚刚就想说了,林景柏这种类型的男配,作者在写他的时候各方面的能力就已经都拉到最大了,虽然她没见过林景柏打游戏,但是像他这种人,但凡说要跟你一起玩,那基本是已经有了九成胜利的把握了。
想想之前吵着要跟林景柏比赛车的宋星言就知道了。
赵燃愣了好半天,就连沈望秋都以为这孩子不会被打击得出什么事情了吧。
“赵燃,你没事吧?这就是个游戏,输了就输了,没事的。”沈望秋安慰道。
赵燃的眼神中满是可怜,看得人心疼极了,他扑到沈望秋的怀里:“呜呜呜,秋秋姐,我输了,我好难过!”
沈望秋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拍着他的背抚慰:“没事的,别难过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什么都有可能的。”
赵燃趴在沈望秋的怀里闷闷地道:“秋秋姐,那你说我以后能战胜前夫哥吗?”
沈望秋看了林景柏一眼:“呃……”
赵燃从她怀里抬起头:“秋秋姐你竟然迟疑了!难道你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可能超过他了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慎重思考一下。”沈望秋连忙补充。
“那就好。”
在沈望秋没看见的地方,赵燃抬起头,对着林景柏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赢了比赛又怎么样?我赢了人啊。
原来他是装的伤心。
林景柏气得快要冒烟了,明明是他赢了比赛,为什么沈望秋却围着赵燃这个失败者转?
这不公平!
“赵燃,你给我起来,你输了比赛竟然还好意思让望秋安慰你,这比赛难道不是你自愿比的吗?输了就哭唧唧,你到底算不算男人?”
赵燃并没有被他这两句话打击道:“我算不算男人,以后秋秋姐会知道的,不劳前夫哥费心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赵燃现在肯定已经被林景柏瞪成一个筛子了。
而赵宇和张献虽然对赵燃的这种行为也有点不齿,但是他们来之前已经组成了“反对前夫哥联盟”,谁让他为了别的女人跟沈望秋离婚的,他们三个可是坚定的沈望秋姐吹,所以能打击林景柏,他们俩也能忍着了。
……
沈望秋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气氛中结束了。
林景柏原本的打算是沈望秋搬进来以后,他白天正常去上班,晚上回家之后两个人多接触一些,早晚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现在可倒好,当着他的面呢,就有人撬墙角了,更何况沈望秋这个“墙角”本身也不是很坚定,他根本就不敢离开家里。
所以林景柏的日常就是每天上午去公司转一圈,有什么必须要他处理的事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效率处理好,然后他就回来,有时候赶上中午饭点了,还要帮沈望秋和赵燃他们带他们想吃对的外卖、零食或者水果。
苏城看他每天风风火火,禁不住好奇,拉着他问:“你实话跟我说,你家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每天乐不思蜀的,连工作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了!”
要知道林景柏从前可是个工作狂,就是最喜欢钟婷月那会儿都没有耽误过工作,就算去见钟婷月,都得提前把工作做完了,这让苏城一度以为林景柏的x.p是工作。
苏城算是自己人,更何况他要是不在,公司的事情还要交给他来做,所以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告诉给他了。
苏城听完都震惊了:“你在家里现在是这种地位吗?你竟然能忍住弟妹……不是,沈望秋在你面前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是条真汉子啊!”
他一说完,就收到林景柏一记冷飕飕的眼刀。
“对不起对不起,你接着说。”苏城道。
林景柏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当然不愿意,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是不同意她的条件,她不会搬回来的,那我跟她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这倒是,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苏城问。
林景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一步走一步吧。”他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邮件联系吧。”
苏城看他急急忙忙的摸不着头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就算回家也不差这两分钟吧?”
“你不知道,望秋要吃桂林路的糖炒栗子,说是一般中午就要卖完了,我要赶去买,然后还要去净月大街去拿赵燃他们点的烧烤。”
苏城捂脸:“不是哥们,你不仅管沈望秋,你还得管那几个?”
他怎么觉得现在的林景柏比原来受伤失忆那时候更加妻宝呢?不对,是前妻宝。
他甚至觉得林景柏的形象有点幻灭,他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小声说,这不就是网上拍的段子里的舔狗吗?不仅给女神买午餐,还给女神的男朋友买午餐。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舔狗会变成林景柏。
说起这个林景柏也有点气,他本来不想管赵燃他们的,但是赵燃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会在后面轻飘飘地加一句“这也是秋秋姐想吃的”。
他就拒绝不了了。
林景柏懒得解释了:“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结果他刚走到门口,一开门,正好撞见钟婷月。
钟婷月是他的秘书,进他办公室也算正常。
看见林景柏,钟婷月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阿柏,我怕你们说话嘴干,我特意给你们倒了茶水。”
看到钟婷月,原本还着急的林景柏忽然动作慢了下来。
他揉了揉脑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看着钟婷月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压抑不住的爱慕。
——他又变成那个被控制的人格了。
其实林景柏前不久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既然看到沈望秋能够让他脱离剧情的控制变成真正的自己,那么相对应的,钟婷月就是让他那个被控制的人格显现的诱因,他好像一靠近钟婷月或者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一点,就会被那个受控制的人格占据主导。
之所以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来阻止,一是因为这还只是他的猜测,没有验证过,二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一门心思地扑在沈望秋和赵燃那几个人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顾得上钟婷月。
已经变了的林景柏笑着接过茶水:“麻烦了婷月。”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钟婷月温温柔柔地回答道。
她看了一眼林景柏的样子:“阿柏,你是准备回家了吗?我最近听说了一点消息,说是望秋又搬回你那里去住了,一定是谣言吧,你们才刚刚离婚,她怎么可能搬回去呢?”
“不,现在时间还早,我怎么会回家呢。”
走到门口的林景柏突然又转身回来了,苏城见了奇怪:“你不是说你着急去给沈望秋买糖炒栗子吗?怎么又回来了?再耽误下去,真的卖没了。”
林景柏冷笑:“我为什么要给沈望秋买糖炒栗子?沈望秋以为她是谁?如果要买,我只会给婷月买。”
闻言,钟婷月低下头露出一个害羞的微笑。
苏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是不是刚刚出去的时候脑袋被门给夹了?还不给沈望秋买?人家沈望秋的小奶狗的要求你都拒绝不了呢,这会儿在这说什么大话?”
林景柏则是更加困惑地看着他:“苏城,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胡话?沈望秋之所以会在我家,还不是因为即使离婚了,她也离不开我,看她可怜,我才勉强让她在别墅里再住几天,等她找到合适的房子了,我就会让她马上搬走。”
“啊?”苏城都懵了,这前前后后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林景柏就是两套说辞,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林景柏疯了?
“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沈望秋和她的小奶狗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她已经能走出离婚的阴影,找到新的感情,那也就没有什么继续住在别墅里的必要了,我现在就回去让她搬走。”
林景柏说罢,就又要往外走。
“你等等……”
苏城想要叫住他,但是根本就来不及了。
至于钟婷月,林景柏要把沈望秋赶出去,她自然是高兴的,当然不会拦着了。
没有买糖炒栗子,也没有去取烧烤,林景柏直接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打开门,四个人都在客厅里。
沈望秋跟孙姨在一边看剧一边聊家常。
张献坐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
赵燃在快要期末考试了,在“一天创造一个奇迹”地背书。
张宇则是跟经纪人对接一些活动。
井然有序又分外和谐,林景柏差点以为自己是走错了门。
原本他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苏城说的是真的了,沈望秋真的找到了新的感情。
这是好事,当然,他作为前夫,暂且先养一段无家可归的前妻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叫他养着前妻和前妻的情夫,他不可能有那么贱。
林景柏进来的声音也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赵燃复习功课早就饿了,今天说好了吃外卖,也没有让孙姨做饭,所以他一直等着林景柏带烧烤回来呢。
接过他兴冲冲地看过去,只发现林景柏两手空空。
“前夫哥,烧烤呢?”赵燃失望地问道。
林景柏冷哼一声:“什么烧烤?我看是你们烧了头,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你,还有那两个,”林景柏一一指过张献、赵燃和赵宇三个人,“马上收拾东西,滚出我的房子!”
三个人都是一愣,虽然林景柏不待见他们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因为顾忌着沈望秋,从来没有说过不欢迎他们的话,更加没有这么粗鲁过。
赵燃皱着眉头:“前夫哥,你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其实他们也不单方面地奴役林景柏,而是林景柏正好出去,林景柏带回来的好吃的,他们都是一起吃的,林景柏也有份。
林景柏危险地眯起眼睛:“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你最好赶紧行动,你还有八分钟。”
赵燃还要说,沈望秋却若有所思,她走过来制止住了赵燃的动作:“你要赶我走?”
林景柏面色沉沉:“当然,我看你离婚之后孤苦无依,好心让你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没想到你竟然把情夫这么堂而皇之地带进家里,我现在不会对你留有任何情面了。”
听他这么说,另外三个男人不乐意了,纷纷为沈望秋打抱不平。
赵燃愤怒地看着他:“你竟然这么说秋秋姐,当初要不是你求她,她怎么会来?”
“我求她?”林景柏嗤笑,“我为什么要求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喜欢我,赖在这里不想走的,怎么,作为情夫,这一点她没有告诉你?”说罢又眼神轻蔑地赵燃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看向沈望秋,“离开了我,你的审美下降得也快,喜欢的都是什么?”
这还能忍?
然而关键时刻,沈望秋却拦住了他们:“不要上去,让他说。”
三个人都疑惑地看向她:“啊?”
难道沈望秋真的爱林景柏爱得不可自拔?
沈望秋神秘地笑笑,然后拿出了一只录音笔。
……
十分钟以后,沈望秋和赵燃等三人收拾好了行李站在一楼大厅之中。
沈望秋微微笑了笑:“林景柏,我们真的走了。”
听到她说要离开,林景柏的目光不正常地闪烁了两下,但还是嘴硬地道:“你走好了,不必告诉我。”
“好,那我可就真的走了,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以后不论是谁来请,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回来。”沈望秋道。
这次本该嘲讽的林景柏没有说话,眼神中的惊恐和困惑又多了不少。
该说的都说完了,沈望秋转身往门口走,她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只等着打开门,她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关键时刻,身后的林景柏忽然大喊一声:“望秋,不要走!”
真正的林景柏回来了!
生怕沈望秋一脚踏出门就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林景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拉住她:“望秋不要走,对不起,刚刚那个‘我’回来了,是他在控制身体,我所有说过的话,还有做过的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望秋,求求你别走!”
本来见到钟婷月以后出现了那个人格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但是刚刚沈望秋说她要走,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他就慌了,用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战胜了那个人格,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知道他刚刚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如果可以,他想回到过去把那个人格掐死,但是他不能。他只能请求沈望秋的原谅。
他在等着沈望秋的答案,也在等着她的救赎。
一秒、两秒,沈望秋终于回过了头。
“不走可以,不过我们有笔账该算算了。”说着沈望秋摇了摇手里的录音笔,露出狡黠的微笑,“看看你一共说了多少句疯话,一句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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