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候裴衣没在食堂看见楚纱,等吃完她从二楼绕了一下。
过文五班的时候往里头望了一眼才看见——楚纱在座位上看书。
教室里人不多,最后一大组甚至只有她一个人。
吃完了?裴衣这么想着,被人突然喊住。
“裴衣?”是道很清脆的声音。
裴衣看过去,这个......上周来送饮料的那个女omgea同学,叫什么来着?
她忘了人家的名字,有点不好意思的冲这位同学笑了笑。
“你在这里找人吗?”文琪问。
裴衣摇摇头:“不是,我路过。”
她一个楼上理科班的,突兀的站在文五班门口,实在有点尴尬。
在余光看见五班玻璃上的花纹后,给予了这个花纹高度的评价。
“你们班这玻璃,花纹比我们班好看。”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文琪讪讪地一笑。
“我先走了,拜拜。”
回了自己班,裴衣肩膀上突然搭过来一只手。
那只手慢慢往前,色色地滑过她的锁骨,最后整只手把她脖子锁住。
“你完了。”
方汀坐到了她后座,单手箍着她,懒洋洋地盘问:“刚刚去哪儿了?”
裴衣:“上厕所。”
“胡说!”
方汀离她再近了点,脸颊几乎挨到了裴衣耳朵,“我刚刚去厕所看了,没有你。”
裴衣面不改色:“你看漏了吧。”
方汀还想逼问几句,被一道声音喝住:“干嘛呢你俩!”
一抬头,语文老师老刘,今天换了个大背头的发型,显得脸更长。
老刘明显是有目标而来,并不是单纯的吃完饭路过她们班,视线直接锁定裴衣,刘老师拿手里卷成筒的纸指了指她:“裴衣,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老师不是很多,老刘先是拿着大瓷缸接了杯热水,然后端着大瓷缸边吹边抿茶。
裴衣就这么在旁边等,看着他非要喝几口还在冒白气的开水。
就不能等放凉点么。
等他喝了几口,清了清嗓子,“裴衣,月底就是第一次月考,你的语文高一也是我教的,经过一年的考试也能看出你的文学水平还是有点欠缺。你这几天回去,赶紧去买几本作文书看看,无论如何你这作文可不能跑题啊。”
高一期末裴衣的作文可谓是惨不忍睹,不止跑题,还看错题目。
欠缺两个字,概括了刘老师想要说出口的无数吐槽。
裴衣敷衍的点点头:“知道了。”
“还有。”老刘把刚刚自己卷成轴的a4纸摊开,“我听那个杨老师说,你跟她们班的楚纱是邻居?”
裴衣嗯了一声。
刚刚她还在想怎么来办公室看老刘喝茶这么眼熟,看见a4纸就想了起来。
老刘把a4纸递给她:“这个是楚纱上过青年文学的作文,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看看人家的用词。正好又是邻居,平时多去请教一下她。你这成绩只要语文提上来,考985没问题的。”
裴衣长睫垂下,“知道了老师。”
老刘的大饼真是,又大又难吃。
不过倒是提醒了裴衣,上辈子就是因为语文不好,所以她妈把楚纱叫家里来,教她写阅读题和作文,两个人那段时间熟悉了不少。
不行,裴衣可不想那么熟。
“老师你放心。”她突然有了志气,抬起头,声音高了几个度,“我一定好好学语文。”
她变化得太快,老刘顿了顿,看着莫名被打鸡血的裴衣,又感觉这孩子还不错。
不调皮捣蛋,作业也交,就是偏科了点。
他打量着裴衣,满意地点点头:“行,你先走吧。”
回去的时候午睡已经开始,教室里趴倒一片,方汀和周丹扬还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看见裴衣拿着张a4纸回来,冲她招了招手。
把a4纸拿过来,是一篇文章,看着署名,楚纱。
周丹扬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楚纱还能写青年文摘。
教室里太安静,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表示自己的惊叹。
裴衣:挤眉弄眼干什么呢,没见识。
她拿着笔在a4纸空白处画了朵花,线条弯弯扭扭的不成样子。
楚纱和她结婚的时候教她画过,一直没学会,拿相机的时候手很稳,只要一拿笔,手就乱抖。
裴衣默默放下笔,盖着校服外套趴下睡午觉,果然没天赋不能画画。
放学的时候楚纱在文五班外面的走廊围栏边等着,等到没什么人,三楼才下来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相比她们,楚纱显得不太高,比最矮的周丹阳还矮了三四厘米。
在分化之后,还会有一次生长期,现在的身高倒是看不出什么。
“走吧。”
一到楚纱面前,裴衣态度明显冷淡了点,平时一说话就笑,现在端得很。
几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等到和她们散开了,方汀问周丹扬:“裴衣和楚纱关系是不是不好?”
周丹扬摇头,脑后的短马尾一甩一甩的,“不知道,早上她们还一起吃馄饨,应该不会,楚纱也就这两天才搬来,没听裴衣说什么。”
以前裴衣不喜欢别人都是直说:不想搭理她。
现在不直说,应该是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差着半个身位。
等到了桐花街,进街之后,楚纱还想说声谢谢,就见本来比她走快一点的裴衣,一步不停的回了家。
只留下一个看起来,很想躲远某些人的背影。
楚纱垂下眸子,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推开面前的暗红色铁门。
裴衣家没人,茶几上留着张纸条:今晚打牌,你爸回来做饭。
她爸做饭确实好吃点。
裴衣在房间里写着作业,书桌在转角,桌边挨着窗户。
写着写着,她好像听到了很细微的声音,是隔壁来的。
她的房间离得楚纱的房间很近,两个房子是对称的布局,两个小点的房间是共用着一堵承重墙的。
好像是楚纱在挪东西,一会儿咚咚响,一会儿又有东西在地上拖。
裴建国回家,看见裴衣在客厅坐着小凳子写作业,笑道:“今天换场地啊?”
裴衣兴致不高地接话:“隔壁新邻居搬东西,霹雳啪啦的。”
“你妈呢?”
“去张叔叔家打牌了。”
裴建国卷着袖子:“行,我买了排骨,咱俩吃。”
裴衣写完作业在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放着她早就看过的tvb剧,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她爸把饭菜搬到茶几上,两个人坐着小凳子看。
“咱家新邻居,那个纱纱可厉害了,作文写得特别好,我刚刚回来路上看见她妈妈了,还聊了投稿的事情呢。”裴爸把骨头吐垃圾桶里,说起回家路上的事情。
他在出版社工作,是个小负责人,平时负责审核别人的文章,是好是歹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衣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嗯,挺厉害的。”
裴衣吃完饭上楼不聊了,等到李素英回来,裴建国小声问她:“你今天不是让小衣带纱纱去学校吗?怎么样了?”
李素英洗着手:“带去了,她们回来了吧?”
“回来了。”裴建国示意她小声一点,“我刚刚跟小衣说起纱纱,她好像不是很高兴,躲躲闪闪的。”
这么一听,李素英不觉得有什么,“她俩能有什么事,小时候玩得挺好的,这也就是太多年没见过,突然这么一见,有些生分,你等小衣跟她熟点玩开了就行。”
他们在这里担心有的没的,裴衣在楼上奋笔疾书。
刚刚看剧,她听到一个点:要是现在被改变,那未来就会不可控。
如果现在做的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那可能以后的轨迹变了,她无法控制,还是不小心标记楚纱怎么办。
所以,要把记得的写下来,以防不测,绝对不让轨迹偏离。
纸上写了不少她还记得的东西,只是,看着第一项,她就犯难了。
有次放学裴衣被留堂,刘老师盯着她背书,就让楚纱自己先回去,结果楚纱在路上碰见了几个初中辍学现在喜欢在高中门口等同学的混混,那几个人跟着楚纱敲诈了她一笔。
楚纱没和人说起这件事情,只是裴衣留堂的时候,楚纱不会再一个人回去,就在旁边等着裴衣背完,跟她一起走。
后来高三开始晚自习,文理科错开时间放学,楚纱也不敢一个人回家,每次都多等裴衣十分钟,一起走。
慢慢的裴衣看出来她老是怕过巷子,问了之后,楚纱也不说。
直到结婚之后偶然聊起,楚纱才随口把事情讲出来。
轻描淡写的好像没什么事情,但是要是真的没事,就不会怕黑。
按照留堂的日子,就是这个月月考之后,要见死不救吗?
可是...见死不救,不行吧。
楚纱从那之后都不太敢一个人走夜路,天黑了基本都不会下楼扔垃圾,这明显都被抢出ptsd了。
裴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李素英刚走到裴衣门口,就听到里面裴衣哀嚎的声音。
裴衣小时候起,很烦的时候就不会哭闹,就喜欢这么声音不大的嚎。
也算一种发泄方式。
本来还想敲门的李素英,手悬在空中。
她想着,要不等楚纱熟悉学校情况了,就不让裴衣带她算了。
毕竟裴衣和周家散打培训班的孩子,还有那个方汀玩得挺好的。
孩子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她一个家长强塞人进去也不好。
裴衣的嚎声不大,只是没关窗户,传到了隔壁。
楚纱手上的2b铅笔停了停,夹着铅笔的手把散落的长发拨到耳后,挑眼看向窗外。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别的声音了,才继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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